第 3 章 第三天

第 3 章 第三天

“…………”

事故來的太突然,阿瑟大腦一片空白,不自覺的鬆開手,膠袋跌落,最外面的蘿蔔咕嚕嚕滾出去好遠。

而她滾得比蘿蔔更遠,腦袋重重的在地面上磕了一下,躺在馬路上,徹底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她怎麼莫名其妙就被打了?

除此之外,她的心頭開始火燒火燎一般想揍人———那是繼承自血統的、對傷害自己的東西本能的沸騰起來的暴力因子。

而原本站在她背後的赭發青年表情出現一瞬間的怔愣,他們大眼瞪小眼,一個站着一個躺着,面面相覷了五秒。

墨鏡不知道飛哪兒去了,臉上的繃帶也有些散了,刺眼的陽光晃得她有些不舒服,阿瑟用手背遮擋了下,很辛苦的從指縫裏眯眼看着他,如果這人要是再對她來這麼一下,她可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麼事。

然後,她看見對方几步跑了過來,蹲在她身邊,看起來又急又羞愧的樣子:“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你可不要死啊!堅持一下,我這就打電話送你去醫院……”

青年拿出手機快速說了些什麼,接着像個瘋子一樣使勁道歉。

原來是認錯人了。

想起自己前不久也有過類似的“認錯人”的行為,阿瑟將心比心的原諒了對方,她從地上坐起來,想去看剛買的醬油灑沒灑。

而那個青年一下子就急了,“你別起來,躺着躺着!”

阿瑟慢慢的眨巴一下眼睛:“中午的柏油路上有多燙你知道嗎?”

那個青年伸手把她按了回去,“不行,我有一個部下就這樣,被人摔地上后急着起來,結果脊椎骨折加二次傷害,人徹底廢了,你先平躺別動!”

按在她肩膀的手彷彿有千斤重,阿瑟試着仰卧起坐,竟然沒起來。

“…………”阿瑟的雙眼不可置信一般微微睜大。

接着,她將對方好好的打量了一遍。

青年雖然身材矮小,長相倒是很漂亮,黑色的風衣,還有黑色的帽子,赭發劉海下露出的雙眼反射着明亮的神氣。

兩秒后,赭發青年驚慌失措的看着她:“喂,等等,你別哭啊,你,你是不是特別疼啊?……”

阿瑟就快哭出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但她確實哭出來了,她揣摩這是因為她這幾年過得那麼沮喪,那麼寂寞,而對方是少有的幾個對她表示溫情關懷的和氣的好人。

她搖搖頭,用手背飛快揉了下眼角,小聲嘟囔了一句。

青年沒聽清,把頭湊近,問:“你說什麼?”

阿瑟眨巴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請問能試着跟我交往嗎?”

“……”青年呆怔,“啊?”

阿瑟看着對方一副過度吃驚的模樣干瞪着她,除了一縷受驚的空氣從他嘴唇間溜走以外,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幾秒后,他一巴掌拍上額頭,嘟囔道:“不會是被摔到頭傻了吧?不會吧…這可怎麼辦……”

“我沒有撞到頭!”阿瑟急切道,“我覺得你很好,長得好,而且很有禮貌,雖說打了我但也沒有推卸責任,還會叫救護車———對了,救護車要花很多錢的,趁他們還沒來把它取消了吧。”

“……”

阿瑟見對方傻眼的看自己,加把勁繼續誇他:“最關鍵的是,你力氣足夠大!力氣大的傢伙一般都很皮實。”

“……”

青年又開始撥打手機,電話剛接通就飛快說道:“救護車還有幾分鐘能到啊?能不能再快點?人都快不行……”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阿瑟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猛地一個翻身起坐,來了個180度姿勢大轉換。

額,這手感,絕對有八百斤了。

“你看,我真沒事!”她蹲着,對方被她按着躺着。

對方身下的路面呈“人”形微微凹陷下去,蛛網狀的裂縫以此為中心,一直延伸到三四米遠。

“…………………”

警|笛聲由遠而近,救護車疾馳而至。從裏面跳出四個醫護人員,抬着擔架急匆匆的過來了。

“中也先生,請問傷員在……天哪,中也先生!!竟然是您受傷了嗎?!”

救護車開走了,帶着疑似傷員的兩人。

來到醫院后。

“我能有什麼事?給她看。”赭發青年煩躁的揮開醫護人員的手,一指阿瑟。

然而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臉色不太自然的偷偷小幅度活動了下肩膀。

拍片一檢查,別說顱內損傷,連個輕微腦震蕩都沒有。

赭發青年的名字叫做中原中也,阿瑟從繳費單的簽字欄上看到的。

當然,阿瑟還沒忘了自己之前那個提議,當她第五次詢問中原中也要不要跟她交往時,青年看了看醫生大筆一揮的診斷書,又抬頭看看已經拆了繃帶,正努力眼波流轉,試圖端出一副真誠懇切的阿瑟。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你究竟怎麼回事啊?不是,正常人哪有第一天見面就表白的啊!”

雖然這麼喊着,但說到“表白”兩字時,脖子往上卻竄出一股熱氣,臉色變得微微發紅。

“可想要什麼本來就該爭取才對啊!”阿瑟的語氣卻像是對方很奇怪。

“……”聽到這話,中也被噎了下,啞口無言的同時,臉頰變得更紅,他壓了壓帽子,硬撐着氣勢回句,“真是服了。”

明顯缺乏被人告白的經驗、拒絕別人的告白更沒經驗的中也,把頭一偏,手插進衣服口袋,擺出十七八歲小混混臉上經常可見的滿不在乎又目空一切的表情。

他裝出幾分兇狠的語氣:

“喂,我可是港口黑手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聽他這麼說,明顯缺乏被人拒絕的經驗、委婉的拒絕更沒經驗也聽不懂的阿瑟,唇邊綻開一抹開心的笑容,眼睛也跟着放出光來。

她笑:“沒關係,我有暴力傾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中原中也:“……………”

***

阿瑟所說的“暴力傾向”並不是開玩笑,從記事以後,她經常能感受到身體裏那隻好戰的怪物。

之前也曾有過幾次,她在大肆破壞后冷靜下來,錯愕地看見周圍一片殘垣斷壁,以及隱藏在掩體后那些害怕得發抖的眼神。

阿瑟是夜兔族。

一個曾經強悍卻已經慢慢走向衰亡的種族。

與生俱來的嗜血和怪力,讓他們成為宇宙最強大的戰士。刻在血液里的對殺戮的狂喜,也讓他們在戰鬥中面對親人同胞時亦不會手下留情。

常言,盛極而衰,強極則辱,夜兔族的母星逐漸從寒冷的暗星隕落為一顆乾旱的死星。夜兔們不得不分散生存在各個星球,卻也因為過於張揚強大而招致了無數忌憚與暗算。

他們徘徊在一整年都陰雨連綿的潮濕城市,安身在別人眼中骯髒的陰井溝渠,從事着最為骯髒黑暗的工作換取報酬,在拼殺中肆意揮斥身體裏流淌的野獸本能。

忘記自我、破壞、不停的戰鬥,夜兔最終都變成孤單一人。

有人斷定,這就是戰鬥至死的野獸的宿命,夜兔的宿命。

“這是真的嗎?”阿瑟問她的師父。

阿瑟是個孤兒,從小和她的師父相依為命————至少她是這麼以為的。

“這麼想知道,就親自去那顆星球上看看呀。”師父笑眯眯道。

阿瑟的師父同樣是夜兔族,常年穿着偏襟長衫,封閉的立領,橘紅色的頭髮編成辮子垂順下來。

看起來溫文儒雅的氣質,臉上永遠掛着和煦的笑容,卻經常一邊對人微笑,一邊毫不留情的施加暴力。

在阿瑟決定前往地球的那一天,她的師父難得正經的拍拍地面,示意她在他身邊坐下。

“記住,到了地球以後,說話做事要尊重別人。”

臨別之際聽到這種暖心的諄諄囑託,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阿瑟依舊決定對此建議持保留態度。

畢竟,像師父那樣,滿面笑容的說出“勞駕你死一死”的客氣話,肯定令聽者更加火大。

心裏這麼腹誹着,她臉上卻正色點頭:“我知道的,只有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自己。”

“非也。”師父搖搖頭,再看她時,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我的意思是,憑你那點本事,不尊重別人,你到那兒會被人打死的!”

阿瑟覺得自己沒有看錯,雖然對方個子矮了點,體重沉了點,但就沖對方力氣不遜於自己這點,萬一自己真一個失控,還指不定誰揍誰呢。

而中也的臉色已經黑了。

因為想光明正大的揍他所以提出來交往的請求嗎?

若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確實是他先動的手,他都要懷疑是哪路敵人派過來的沙雕了。

“怎麼可能不介意啊!??”中也指着她的鼻子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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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濱創業的36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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