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蔣傑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冷靜下來后,他立馬簡單地做了一個表。
表上寫着這幾個月裏,紅月事件回應的國家,主要有藍國、丹爾、米摩絲、尼桑絲、曼尼……
確實是十個國家。
目標全世界一共有三十多個國家,這十個國家已經佔到三分之一了。
其中還有兩個國家幾乎已經以紅月事件為國教了,這個概率真是高得可怕。
蔣傑抬起頭,從窗戶往外看,又似乎在透過這扇窗戶看向門外的另外一個地方。
他有些憂心忡忡。
也不知道,庄明葵和沈秀那邊的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
在曼尼旁邊的一個國家裏,庄明葵和沈秀兩人正氣喘吁吁。
來到這裏的本來是三人,但是那個s級覺醒者因為受傷太重,已經回去了。
留下的兩人情況也不是太好,他們身上的san值下降很嚴重,其中沈秀的模樣最為狼狽,原本只是密佈在臉上的眼睛如今已經轉移到了他的全身,沈秀撩起自己的袖子一看,發現自己的腋下都是眼睛珠子,它們聚集成一窩又一窩,就好像蟲卵,讓沈秀垂下雙手的時候,也總有一股異物感。
而他的旁邊,庄明葵的異變比他少上很多,他的異變主要聚集在脖子上,脖子上的血管像是蛇一樣凸出一個巨大的痕迹,它也是有生命的,會隨意在庄明葵的脖子上游移。
但庄明葵沒有空這些,因為在庄明葵的身邊,無數的尖叫和哀嚎聲此起彼伏。
這是一個充斥着欲.望的地方。
庄明葵和沈秀的前方,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正推着自己的輪椅不斷往前橫衝直撞着,而他的目標顯而易見,是前面那家首飾店。
明明已經如此蒼老的老人,在看見那家首飾店的時候,兩眼放光,呼吸急促,就好像重返青春了一般,他還拿起地上的石頭不斷往着玻璃門狠砸,想要進入店門,搶奪那些首飾。
在那家首飾店的外面,還有好幾個和這個老人一模一樣的人。
他們本身穿着簡樸,可是在面對那些首飾黃金時,卻全部打了激素一般,野性又瘋狂。
首飾店裏,店主被這一幕嚇得直哆嗦,只能不斷轉移首飾,但是或許,轉移的速度還沒有那群人攻進來的速度快。
距離沈秀和庄明葵兩條街的地方,一個身材纖細,患有嚴重厭食症的人正眼睛鮮紅,不斷用手扒拉着面前的食物,毫不客氣的將食物送入自己的嘴中。
因為吃了太多東西,食物將他的肚子撐得極其極大,只要再塞一下,就會如同氣球一樣“砰”的炸開。
儘管如此,即便已經吃得那麼多東西了,他還在不停往下塞,像是把自己當做一個無底洞。
沈秀和庄明葵的身邊,如這般進入魔怔狀態連自己是誰都忘記的人並不在少數,他們沉浸在各種各樣的欲.望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清醒。
即便成為覺醒者,已經看過無數詭異的污染事件,但是在看見這幅模樣時,依舊會覺得頭皮發麻。
沈秀和庄明葵來到這個國家已經過去了兩周,在這兩周里,他們一直在尋找欲.望之主的下落。
可是周圍有許多被欲.望填滿的人,欲.望之主的蹤跡卻怎麼也找不到。
那些被欲.望控制的人,除了一些馬上就要死的人,沈秀和庄明葵會出手以外,其餘情況下,他們都會十分安靜。
他們在這個城市當中穿梭,沈秀也一直警惕着。
他左顧右盼,突然看見自己的腳下有一塊金子。
沈秀忍不住挑了眉,直接將頭轉開,可是又莫名的捨不得。
於是,他將腦袋重新轉了過來,並且身上所有的眼珠子都盯着那快金子。
隱藏在他衣服下的一顆眼珠子忍不住了,直接頂開衣服,從他的衣服下鑽了出來,像是蝸牛的眼睛。
他的所有眼睛越來越亮,嘴角越來越上揚,隨後忍不住對着庄明葵道:“庄明葵,這金子好閃,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金子……”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庄明葵就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沈秀的肚子上,無數隻眼睛因為這一拳,被碾碎。
但是沈秀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他的臉色變得平靜,不再像剛剛那麼激動。
他垂下頭,有些愣。
剛剛,他差點就被欲.望控制了。
庄明葵沒有說話,反而看向前方的某個地方。
那個方向,一隻巨大的如同腦花一般都東西出現在那裏。
當那個東西出現以後,周圍其他人似乎更加興奮了,就連莊明葵本身,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十分嚴重的影響。
那是……欲.望之主。
庄明葵眯了眯眼,一把武器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
須城醫院裏,奚樂的生活依舊簡單又忙碌。
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門。
在路過醫院門口的時候,他看見幾個舉着牌子的人。
最近醫院發生了幾起醫鬧,這對於醫院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上輩子奚樂工作也遇到過好幾起。
而這起醫鬧是因為一個小孩的死亡而引起的。
聽說那個小孩肚子疼,被家長緊急送過來,但其實在送過來之前,就已經死了,家長想要訛醫院一頓。
不過幸好醫生謹慎,在進行治療前就發現小孩的不對勁,沒有胡亂進行救治。
可是家長卻沒有放棄,一定要在醫院裏敲下一筆錢才行,為此一直蹲在這裏。
一排人跪在外面,對着每一個進入醫院的病人哭天喊地。
“我那可憐的孩子啊,都是被這個醫院給害了,他還那麼小,就無辜的死了。這個醫院連一個解釋都不願意給我,連賠償都不願意賠償,這就是一個黑心醫院,簡直就是一個垃圾窩,裏面的醫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經常會有病人被他們嚇到,本來想要進醫院的,又匆匆離開了。
並且他們的手中還有刀,一個人還緊盯着不遠處的醫生,似乎想要動手。
奚樂眸子閃了閃。
紅月狀態下的他污染力很強,也不知道正常狀態下的他,實力怎麼樣。
要不要……稍微試試?
隨着奚樂念頭的出現,那幾個原本正苦天喊地的幾個醫鬧者突然被強迫着站起來,而且慢慢離開了原地。
他們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的腿還自己動了起來!”
“這個醫院有毛病,他們控制了我的身體!”
“這個黑醫院,還我兒子命來!”
他們罵罵咧咧,同時又十分害怕,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去到了警局,並且嘴巴也不受控制的將自己醫鬧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就連警察都被這種騷操作給嚇了一跳。
事情圓滿結束后,奚樂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看來還算不錯,不過紅月狀態下的他,還是要比正常狀態下的他厲害很多。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同事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奚樂。
“唉,奚醫生,你知道不?前幾天一直在我們醫院門口醫鬧的那幾個傢伙進拘留所了,並且還一五一十的將不小心餓死兒子又想要訛醫院的事情告訴給了警察。”
“這父母簡直不能稱為父母,太下.賤了,還有她那個兒子也真是慘,攤上這麼一對父母,不過現在他們是出不來了,太爽了。”
奚樂微笑着,沒有說話。
下班時,因為這件事,科室的同事決定去買點什麼東西轉轉運。
在神秘學的世界裏,水晶啊、邪神賜予的特殊物品以及特殊覺醒者繪製的符文都有轉運的功效,不過第二個東西通常也會伴隨着污染。
奚樂本來是不想去的,結果還是被一把拉過去。
但是當他到了那個地方之後,奚樂立馬就後悔了,他還不如不來呢,因為這是由紅月的信徒舉辦的傳教活動!
為了提高紅月之神的威望,奚樂的不少信徒都會舉辦這種類似的傳教活動,而參加者,則可以獲得一個被雕刻成紅月的小吊墜。
須城這裏的傳教活動是由網暴事件中的安寂果以及其他信徒組成。
一看見奚樂,安寂果的眼睛就亮了亮,隨後給了奚樂一大把的吊墜,又用手指在面前虛空畫了一個圓滿的月亮。
“奚醫生,你也來參加我們的傳教活動了?信仰我們偉大的紅月吧,紅月之神會注視着你,聆聽你的苦難的。”
奚樂:“……”
不要把他誇得那麼偉大好不好?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奚樂只好面無表情地收下吊墜,又將吊墜揣進兜里。
接到吊墜后,其他醫生護士連連誇讚道。
“嘿,這紅月事件真挺厲害的,我感覺我全身的霉運已經去掉了。”
“我也是我也是,這簡直太奇妙了。”
親生感受到紅月事件降臨的林衣和主任連忙道:“這和紅月事件降臨時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奚樂:……
不,其實全是你們的錯覺,那吊墜什麼力量都沒有。
等到要離開的時候,其他醫生都有些心安,紛紛學着其他人的模樣,虛空在面前畫了一個圓滿的月亮。
奚樂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向自己祈禱,他能夠聽見嗎?
奚樂拿出那個吊墜,雖然有些羞恥,但是這個吊墜還是挺精緻的,裏面的顏色也格外漂亮,很接近紅月本身的顏色,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紅月事件接連在國內外發生,在須城,不少人都信仰紅月之神,這吊墜分發得特別快,不一會就發完了。
主任他們並沒有打算在這裏長久停留,很快就拿着吊墜心安的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奚樂碰見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的身上有污染物的氣息。
而且那個女人的身上,還真是……有些奇怪啊。
奚樂回到家,家裏立馬出現了五顏六色的小人城市。
小人城市越來越多了,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這個家已經不能算是他的家了,更像是一個樂高玩具城。
奚樂必須得小心每一步的下腳,因為如果用力重了,可能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給其他小人帶來麻煩。
在奚樂桌子上,兩個小人國家似乎在打仗,大炮坦克轟隆隆的,還有幾個覺醒者參戰。
奚樂看見后,覺得實在是太迷你了,大炮用力一射,只有一陣小小的煙霧出現。
但這些小小的煙霧落在普通人身上,卻並不這麼小。
奚樂嘆了口氣。
不過他並不能隨意插手這些事情。
這個時候,又一個小人出現在了奚樂水杯旁,這個小人穿着很閃的衣服,像是在發光一般,而這……是他白天遇到的那個女人。
*
奚樂白天遇到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池天晴,池家的大小姐。
而此時,她穿着精緻,整個人華貴又漂亮。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女人進入了一家會所,會所里,幾個女人看見她后,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天晴,你來了啊。”
天晴溫婉一笑:“讓你們久等了。”
“真是沒想到,天晴居然願意來參加我們的聚會,要知道,之前的池天晴可是不怎麼喜歡來這兒的。”
池天晴道:“只不過是過去的自己不懂事而已。”
一個女人道:“天晴,你和以前相比,真是完全不一樣。”
“不過現在的你更好,以前的你啊,簡直就是一個榆木腦子。”
天晴撩了撩自己的頭髮,“從前的我完全就是傻子不是嗎?我也搞不懂,為什麼之前而會把生活過得那麼糟糕。”
聽見女人的抱怨后,其他人立馬哈哈大笑:“是啊是啊,天晴你以前可真是太蠢了。”
幾人坐在一起喝酒,沒過多久,池天晴就離開了。
走出大門,一輛車就停在她的面前,司機把她送回家。
回到家時,保姆正在做飯,看見池天晴回來后,立馬問好:“太太回來了啊。”
池天晴讓保姆離開,“你先離開吧,我親自來給先生做飯。”
保姆連忙讓開,又忍不住誇讚道:“太太最近真賢惠,以前您都是從來不下廚的,現在卻會為了先生專門做菜。”
池天晴但笑不語,洗了洗自己的手,在傭人的幫助下,她做了老公喜歡吃的紅燒肉、糖醋排骨、清炒蝦仁以及虎皮青椒。
丈夫回來后,看見這滿滿一桌菜,很是欣慰又很是感動,而如果觀察仔細的話,還會看到淡淡的愧疚,他道:“天晴,真是辛苦你了,願意為我做這些事情。”
池天晴:“老公你在說什麼啊,這些是我該做的。”
兩人沒再說話,連忙開始吃飯,吃了一口后,她的丈夫立馬道:“好吃,這蝦仁真不錯,老婆的手藝真好。”
吃完飯後,兩人又膩歪了一會,池天晴道:“老公,我累了,我先進房間門休息了。”
池天晴的老公立馬道:“好,你先進去吧。”
池天晴笑着進入房間門。
等到進入房間門以後,她臉上的笑容立馬收了起來,她優雅地坐在化妝椅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的嘴巴里,無意識地哼唱起了一首輕快的歌謠,彰顯着如今的她是多麼的愉悅。
在哼着歌謠的同時,她似乎還看見了另外一個靈魂在痛苦的掙扎。
在池天晴的身體裏,一個微弱的意識如她所想的那樣,在絕望,在嚎叫,也在痛苦。
而這個意識,是池天晴的意識,是真正的池天晴的意識!
池天晴的意識在掙扎,在絕望的掙扎,但是無論她怎麼掙扎,她發現自己始終都逃脫不出這個牢籠。
掙扎得累了,她只能停下來。
她也始終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被困在這個地方!
池天晴是一個大小姐,從小就生活優渥,在其他人的寵愛下長大。
她長得漂亮,學習優秀,多才多藝,有着其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在眾多名師的栽培下,不出任何意外的考上了藍國一所頂級大學。
在大學裏,池天晴遇到了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長相俊郎,家室也很是不錯,但即便如此,池天晴依舊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
可那個男人卻一直在追求她,追了她好久。
剛上大學的小女孩總是沒有任何防備,即便內心抵觸但是一年後還是被感動了,慢慢接受了對方。
畢業以後,不出任何意外,他們結婚了。
結婚沒過幾年,池天晴的父母意外去世。
池天晴為此傷心了好久,她的丈夫也在旁邊安慰她。
可是就在前段時間門,池天晴卻發現,殺害自己父母的真正兇手,就是自己的丈夫!
而為的,就是吞併池家。
池天晴當即崩潰了,這個事實讓她痛苦,又讓她對自己產生了厭惡。
她厭惡是自己的所做所為才讓父母無辜去世。
又怨恨自己識人不清,被對方輕易就勾了魂。
短暫的彷徨后,她連忙拿起電話準備報警。
她要為自己的父母報仇,憑什麼那個男人能夠這麼輕易就逃脫法律的制裁。
可就在電話打通前,池天晴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彈了。
不僅僅是說不了話,她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控制不住!
她的意識被擠壓到了很小一塊的地方,無論她如何喊叫,如何活動,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像是成為了一個植物人。
她的掙扎只能被自己感受,她的聲音只能被自己聽見。
這種狀態如此可怕,又如此讓人想要逃離。
但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池天晴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能夠活動了,但這並不是她控制自己身體的,而是它自己活動了起來!
不、不能這麼說,池天晴感覺到,是有人在操控她的身體。
對,就是有人控制了她的身體。
這個發現讓池天晴慌張,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慌張的感覺,祈求這個人將她的身體還給她,可是對方卻連理都沒有理她。
在發現真相以後,池天晴連自己的身體也完全失去了控制。
無論她如何喊叫,都無法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
她就像是一個看劇者,只能無力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但是真正讓池天晴感到崩潰的是,這具身體的接管者明明也發現自己的丈夫殺害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她卻無動於衷,還去討好他,像是一個傭人般為他做事情,支持他的一切決定。
這讓池天晴十分憤怒。
那個男人可是一個殺人兇手,為什麼要去討好她的仇人!
並且在其他人的面前,將從前的池天晴貶得一文不值。
池天晴的身邊,也有許多自己的朋友。
她希望她們發現這個“池天晴”的不對勁,可是很可惜,她們並沒有。
明明相處了那麼久,從小一起長大,卻無人察覺這種異樣。
她們當著自己的面,誇獎現在這個“池天晴”,詆毀過去的她,就好像過去的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那個佔據她身體的人不僅僅在佔據她的身體,還在佔據她的一切。
從前一切屬於她的東西,現在全部都屬於另外一個人,並且周圍的所有人,似乎都更加喜歡這個池天晴。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為什麼佔據她的身體?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她就像是失去自我一般,連自己真正想要做什麼也全部都忘記了,只剩下憤怒。
強大的怨恨從她的意識當中飄出來。
而感受到這些怨恨后,“池天晴”滿意地笑了。
這可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