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意了,該用腳踹的
接下來兩日,容音都打着謝煜安的名義,讓廚房做了螃蟹和鱉甲送來。
螃蟹性寒,鱉甲活血,都是容易引發流產的食物。
容音不能明目張胆的索要避子湯,只能用這兩樣東西替代。
容音被謝煜安留下,院中下人一開始還擔心會出什麼變故,容音要什麼就給什麼,過了幾日發現謝煜安還是成日待在屋裏,不肯外出,又懈怠起來,容音再提要求,受氣是少不了的。
這天屋裏太熱,容音一直幫謝煜安打扇也沒什麼用,實在忍不下去,便讓小廝去取些冰來解暑。
小廝不耐煩的說:“闔府上下只有老夫人院裏有冰,你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容音這些時日受了不少冷嘲熱諷,從未回過嘴,所有人便都覺得她是個只會爬床的軟柿子,可以隨便拿捏。
小廝上下打量着容音,眼神變得猥瑣,調笑道:“你要是真想用冰,不如叫我一聲好哥哥,哥哥心一軟,興許就能幫你想到法子。”
他能想什麼辦法,不過是畫大餅佔便宜罷了。
容音彎眸,柔柔地說:“好啊,你湊近些,我叫給你聽。”
小廝露出喜色,傾耳湊近,容音瞄準時機,拔下髮釵對着他的肩膀狠狠紮下。
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整個院子。
容音笑容不減,問:“好聽嗎?”
這一下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小廝捂着肩膀逃走,容音擦乾淨髮釵,進屋對謝煜安說:“天氣太熱了,我想去長康院要些冰來解暑,求侯爺賜一樣信物給我保命。”
謝煜安出汗算少的,鬢髮卻也早早濕透。
他偏了偏頭,容音立刻倒了杯茶遞到他手裏。
謝煜安喝了口茶,問:“你在這裏要不來的東西,去了長康院就能要來?”
“我可以向侯爺立軍令狀,若不能要來冰,任憑侯爺處置,若要來了,侯爺可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謝煜安把玩着茶杯,挑眉:“你什麼都沒有,空口白牙就要跟我提要求,算盤打的倒是挺好。”
“所以侯爺是相信我能從長康院要到冰?”
謝煜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隨手拋出一物。
容音小心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匕首。
那匕首相當精巧,刀鞘用純銀打制,上雕有很特別的圖紋,刀柄嵌着一顆拇指大的紅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我第一次面聖得的賞賜,若有不長眼的認不得,殺了也無妨,”謝煜安說的很隨意,甚至因為這把匕首可能再度飲血而隱隱有些興奮,“如果要不來東西,也可以用它送你上路。”
“容音定不負侯爺所望!”
侯府上下都知道容音被謝煜安留下,突然看到她在府上走動雖然驚訝,卻也沒有阻攔。
長康院裏,劉婆子正在幫老夫人謝秦氏按摩,猛然看到容音闖入,劉婆子先是一愣,隨後高聲嚷道:“你不在侯爺院裏好好待着,誰讓你到這兒來的?外面的人又是怎麼回事,誰讓你們放這個賤蹄子進來的?”
容音亮出匕首,看着謝秦氏說:“侯爺吩咐我來找老夫人。”
劉婆子是認得匕首的,臉色一變,躲到謝秦氏身後,謝秦氏慢悠悠的睜眼看向容音。
謝家原本是冀州商賈之家,商人地位很低,雖然謝煜安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立下赫赫戰功,讓謝家在瀚京佔據了一席之地,謝秦氏也比那些一開始就養尊處優的貴夫人要蒼老許多。
她的頭髮已經花白,面上肌肉也都鬆弛,眼角和嘴角皆下垂的厲害,依然還能瞧得出幾分精明市儈。
謝秦氏的屋子裏放了一大桶冰消暑,一走進來只覺得涼爽宜人。
謝秦氏將容音從頭打量到腳,眼角垂得越發厲害,顯然瞧不上。
容音並未在意,行禮道:“天氣愈發炎熱,我想要些冰給侯爺解暑,請老夫人允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每月都能從內務府領冰,煜兒可是被封了侯的,府上難不成還能短了他的冰?”
謝秦氏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容音只安安靜靜站着,並未多言。
謝秦氏慢慢有些底氣不足,她看向劉婆子質問:“上次你去送衣服,煜兒房中可有放置冰塊?”
劉婆子當時光顧着對容音冷嘲熱諷了,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頓覺心虛,她怕被怪罪,把矛頭對準容音,厲聲質問:“那天我來你可沒說過這事,莫不是故意藉此做文章挑撥老夫人和侯爺的母子感情?”
劉婆子這話戳了謝秦氏的心。
謝煜安沒冰用,她這個當娘的卻有用不完的冰,若是傳出去,別人豈不是要戳她的脊梁骨?
謝秦氏看容音的眼神立刻變得怨毒起來,容音毫不畏懼,鎮定的說:“那日我突然得了侯爺恩寵,太過高興因此未曾注意到這些細節,侯爺院子裏還有那麼多人伺候着,照這麼說,豈不是人人都想離間老夫人和侯爺的感情?”
劉婆子還想往容音頭上扣屎盆子,容音搶先道:“老夫人方才說的對,侯爺的品階擺在這兒,內務府每月都應當送冰到府上來,我卻聽說眼下整個侯府,只有老夫人院裏才有冰用,府上的冰,分明是被什麼人剋扣了。”
容音若只為謝煜安要冰,謝秦氏只會覺得容音是巴結討好謝煜安,並不會念容音的好,但為侯府討冰就不一樣的。
這維護的可是整個侯府的面子。
謝秦氏半信半疑,給劉婆子遞了個眼色,讓她去核實情況。
過了一會兒,劉婆子回來,在謝秦氏耳邊低語:“今年府上確實沒有冰,您院子的冰都是嵐姐兒自己掏錢從行市買回來的。”
謝秦氏的臉色微變,不情不願的冷哼一聲,對容音說:“看來你確實有點兒小聰明。”
容音承了誇獎,說:“京中世家大族都看重顏面,若直接將這件事鬧大,未免顯得咱們小氣,為了幾塊冰斤斤計較,但若是一直隱忍不發,又會叫人覺得沒底氣好欺負。”
謝秦氏因為這件事已經怒火中燒,在容音面前還要端着架子,劉婆子替她開口:“你最好是真的有周全的解決之法,若敢耍什麼花招,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小姐與御史千金是閨中密友,老夫人不妨讓大小姐請御史千金到府上做客,將府上無冰之事透露出去,御史夫人在京中交際甚廣,相信很快內務府的人就會把剋扣的冰恭恭敬敬的送到府上。”
只是借旁人之口訴苦,既不會得罪背後之人,亦能保全顏面。
容音說完,謝秦氏和劉婆子皆是豁然開朗,不過謝秦氏沒有表現出來,繃著臉說:“雖然是個辦法,到底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老夫人說的是。”
容音並不犟嘴,十分乖順,謝秦氏又訓誡了幾句,分了一半冰讓她帶回去。
冰挺重的,容音一個人抱着有些吃力,一路走走停停,多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回到謝煜安住的院子。
剛走到門口,一個茶杯就砸了過來,身體本能的躲避,腦袋雖然沒被砸到,裙擺還是被濺了茶水。
院子裏的下人聽到動靜早就躲遠,容音抱着冰進屋,避開地上尖銳的碎瓷片來到謝煜安面前:“發生何事,侯爺為何如此震怒?”
謝煜安不語,天色有些暗了,屋裏沒有點燈,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薄弱,幾乎要被滿室的幽暗吞噬。
容音心頭一緊,連忙把冰放到一旁,把燈點上。
謝煜安手上又添了新傷,容音一邊幫他包紮一邊解釋:“冰太重了,我抱着太吃力,就多花了點時間,求侯爺恕罪。”
謝煜安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冷冷吐出兩個字:“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