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八百年前是本家
“兒啊，我就知道，這事不是你的錯，待會兒你可得好好的跟你娘道個歉，可別讓你娘寒了心啊。”
蘇老四滿口答應，“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給娘認錯，你們可千萬別怪我。”
要知道不孝在地府可是個重罪，他還想早早的轉世投胎，重新做人哩！
要是被那地府的閻王曉得他曾做過這些惡事，那他下輩子，肯定是不能當人了！
“不怪你，不怪你，都怪你媳婦，等你好了，就立馬寫封休書，咱把她休了，咱們一家人還能好好過。”
蘇老四皺了皺眉，這陰曹地府的規矩，都這麼嚴的嗎？
把罪名推到媳婦身上不算，還得寫了休書才作數？
“休書就不必了吧？”
“咋不必了？老四啊，你就聽爹的吧，等你以後考取功名，什麼樣的女子找不着？”
這話一出，蘇老四就更懵了。
這陰曹地府，還要考取功名才行？
莫非如今投胎，都要看能不能考取功名了？
蘇林氏沒想到自家公爹居然這麼不講情面，上來就讓蘇老四寫休書給自己。
“我說爹，您這話說的，我照顧老四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如今肚子裏還揣着你們老蘇家的種哩！你如今卻想讓你兒子休了我，難道你們老蘇家，就不怕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嗎？”
蘇林氏一說話，蘇老四這才看到自己的媳婦正站在角落裏，鬼臉森森的，看着着實嚇人。
“媳婦，你……”
“爹爹，求求你不要把娘親趕走。”
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拽着蘇老四的手臂晃來晃去。
晃得蘇老四頭昏眼花，胸口的傷疤隱隱作痛。
蘇老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沒死成？
如果自己真死了，那胸口肯定不會疼了！
“我，我難道沒死？”
可他要是沒死的話，爹咋能出現在自個面前呢？
對，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幻覺沒錯。
“爹，我如今才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尚輕，還有不少年頭可以活，你再等個幾十年再來找我吧，兒子在這裏發誓，等兒子也下去了，一定會好好侍奉在您左右。”
蘇老四剛爬起來想要給爹磕個頭，眼前卻突然一黑，他再次摔倒在地上。
蘇老爹連忙把自己的腳從臭氣熏天的鞋子裏拿出來，一狠心，把剛剛凝結的傷口摳破，就要往蘇老四的嘴裏塞。
蘇老四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又臟又臭的腳，遞到自己面前。
“爹，爹，爹，你這是要作甚？”
他連忙用手擋住。
“我的好大兒，聽話，再吃一點，你就能恢復了！”
“吃……吃啥？”蘇老四的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幅不太美好的畫面，他剛才隱隱約約好像感覺到有一隻腳踩在他的臉上，那隻腳，該不會是爹的吧？
他的爹，竟然讓自己吃他的腳？
“嘔……”
蘇老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血流到地上，消失在泥土裏，這點血要是喂到他家老四的嘴裏，老四的身子是不是能恢復的更快一些了？
“老四，你等等，爹拿個碗來。”
蘇老爹從灶房裏拿了個碗，打算讓血流進碗裏。
可在蘇老四的視線之下，只瞅見爹把一個破碗放在他的腳底板下，黑不溜秋的洗腳水真順着爹的腳丫子，淌進瓷碗裏。
爹似乎還怕腳洗不幹凈似的，還用手指頭摳了摳。
大約淌了小半碗血。
蘇老爹小心翼翼的捧着碗，生怕這些精華不小心翻掉。
然後，滿臉都是笑的塞到自己好大兒的嘴邊，“來，喝下去，喝下去你就沒事了。”
蘇老四死死閉着嘴巴，不讓那碗洗腳水倒進自己的嘴裏。
蘇林氏在一旁勸道：“老四，你快喝呀，你快喝呀！喝了，你就能好過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家公爹這偏方是從哪搞來的，不過，只要有效果，甭說是喝血了，就是讓自家男人吃人肉，她也願意！
蘇老四面如死灰，喝自己親爹的洗腳水，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士可殺不可辱……”
他的話音剛落，蘇林氏就下狠手，狠狠地揪了他一把大腿肉。
蘇老四疼得嗷的一聲，蘇老爹順勢就將碗裏的血，倒進他嘴裏。
等他反應過來，血早就進了他的肚子裏。
蘇老四想嘔，嘔了半天，什麼都沒嘔出來，嘴裏還殘餘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吧唧了一下嘴，這味兒嘗着，不太像臭腳丫子味。
“爹，你給我喝的是啥東西？”
蘇林氏嘴快道：“你爹給你餵了他的血！”
蘇老四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爹竟然為了他，用自己的血當藥引子餵給他喝！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爹……兒子……”
“別說了，爹知道你就是一時糊塗，等天亮了，你可得好好的跟你娘賠禮道歉，你娘可不如我好說話。”
蘇老爹拍了拍自家老四的肩膀，他知道，自己這兒子，本性是不壞的。
可能一時鬼迷了心竅，只要想明白了，還能挽救回來。
蘇老四沒說話，只低着頭，默不作聲。
蘇林氏知道自己婆婆是個什麼德行，如今那老東西醒過來了，自己要是想在老蘇家留下來，必定是要低頭的。
“爹，你放心吧，明兒個，我肯定壓着我家老四給娘道歉去！”
在老四一家的面前，蘇老爹重新撿起了在蘇老娘那邊丟失的尊嚴，他背着手威嚴道：“這還差不多，老四可是個讀書人，你這種目不識丁的婦人，少在她面前出鬼主意，耽誤了他的前程，你就是咱老蘇家的大罪人！”
“是是是，爹您說得對。”蘇林氏嘴上敷衍着，心裏卻想着，你這個老不死的，也就只能在她面前逞威風，有本事，去那死老太婆面前逞威風呀！
“行了，如今老四也醒了，先歇着吧，有啥事，明天再說。”
蘇老四醒過來了，蘇老爹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背着手，推開了房門。
一隻腳剛跨進門裏，就傳來蘇老娘冷冰冰的聲音，“滾出去。”
蘇老爹心情好，懶得同她計較，把腳縮了回去，轉頭又走進幾個小崽子的房間，推開門，隨便找了個被窩，就鑽了進去。
要說這大冬天的，還是炕上舒服。
燒得熱氣騰騰的炕，蘇老爹沒一會兒就舒服得打起了呼嚕。
蘇青越被吵醒了，還以為是自家大哥在打呼，從被窩裏一鑽出來，才發現自家阿爺躺在自己身邊哩！
蘇青越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反正這些年，阿爺沒少被阿奶趕出來過。
一被趕出來，就往他們房裏鑽。
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繼續縮進被窩裏睡覺。
天邊第一道光緩緩升起。
照亮了處在大山腳下的靠山村。
蘇老娘抱着小奶團睡了一晚上，只覺得渾身都舒坦極了。
以前跟那些混小子睡一張床，她只覺得渾身就跟被馬車碾過似的酸疼，這閨女就是不一樣，咋就這麼軟乎呢。
就是還瘦了點兒，要是再長些肉，抱着就更舒服了。
小軟軟也軟萌軟萌的打了個小哈欠，眼角還掛着一滴因為打呵欠而流下的眼淚。
這小模樣，看得蘇老娘的心都融化了。
她的小乖孫女，咋能長得這麼可愛捏？
都說閨女像爹，她瞧着小軟軟這小模樣，足足像了她爹七八成。
蘇老娘是越看越稀罕。
恨不得抱在懷裏，都不撒手。
“小軟軟，是不是還沒睡好？”
小軟軟又打了個呵欠，只覺得這覺啊，怎麼都睡不夠。
“那鑽被窩裏頭，再睡會兒，一會兒阿奶給你弄飯吃去，軟軟肚肚餓了沒有？”
蘇軟軟還沒說話，肚子裏就傳來了一聲巨大的咕嚕聲，然後她小臉兒紅撲撲的偷偷地瞧了一眼自家阿奶。
她堂堂天街小公主，肚子竟然發出這般響的響聲，簡直羞死她了！
蘇老娘看到她那軟萌嬌羞的模樣，恨不得把人抱在懷裏好好的搓揉一番。
“乖乖睡，阿奶給你去弄好吃的！”
“謝謝阿奶！”小軟軟乖巧可愛的說。
蘇老娘走出房間，就看見老四一家整整齊齊的站在院子裏呢，那倆孩子怯生生的吊著蘇林氏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
“瞪着個大眼珠子，瞅啥瞅？覺得自己眼珠子挺大是不是？”
那倆孩子一聽，立馬低下了頭。
自個孩子被人嘲諷，蘇林氏的心裏都快憋屈死了。
但是為了能留在靠山村，她也只能強忍着，“娘，先前是我沖昏了頭腦，信了二嬸嬸的話，要不是那個老毒婦，我哪敢這麼做呀，反正現在小軟軟也沒出啥事，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一回吧！”
蘇老娘晲了她一眼，“你說的倒輕巧，反正小軟軟也沒出啥事，要是出啥事，那就都晚了！”
“娘，都是一家人，您這麼計較做什麼。”
林翠蘭掀開布帘子從房裏出來，“四弟妹，你還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三嫂，瞧您這話說的，我當然是把你們當成是一家人了。”說著，蘇林氏便要來挽林翠蘭的胳膊，“說起來，咱們倆都姓林，說不定八百年前，還是本家哩！”
林翠蘭毫不客氣的直接拍掉那隻挽上她胳膊的手，冷冷一笑，“我可不敢跟四弟妹攀這份交情。”
當初她跪在地上求蘇林氏不要讓她跟孩子走，馬上快入冬了，要是住那個破茅草房，她跟孩子們，也許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
當時，她也是這麼說的，大家都姓林，也許八百年前還是本家，看在都姓林的份上，至少讓她們住到來年開春。
如今再從蘇林氏的嘴裏聽見這句話，她只覺得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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