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擄走
彩晶鎮，品類繁多的藥草攤前：
沉念穿着一身乾淨的獸皮，挑選了幾片品相不錯的凝雪葉。
“小夥子好眼光。”攤主看見他選到一邊的凝雪葉全都是自己攤子上最好的，忍不住開口道，“你再這麼挑下去，雕爺我就要破產了。”
沉念聞言靦腆一笑，“嗯……她身體比較弱，我看所有的攤子上就雕兄你這兒的凝雪葉最好，所以才過來買點，雕兄您多擔待。”
“那當然。”
被他稱作‘雕兄’的攤主今年其實才剛剛成年，人形的鬢角邊還留着兩根胎絨羽毛，寶石一樣的翠綠色，而他本身擁有一頭褐色的頭髮，眼睛也是褐色帶點黃色的，於是鬢邊的這兩根羽毛就顯得非常特別，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行走的殺馬特。
“我可是我們綠雕族年輕一輩里摘葉子最厲害的獸人，這些凝雪葉是我昨天才飛到幾萬米的山崖上摘下來的，特別新鮮，效果也好。”雕一一自豪地說。
“那您真厲害。”沉念說著敷衍的話，臉上的笑容卻很真誠，嘴甜讓人留下好印象是他一貫的生存法則，能從很多小事上得到方便。
他挑選完了二十片凝雪葉，想了想，又買了一小根夢喃參。
雕一一難得有這麼大一個主顧，興奮地給他把東西包好，撓了撓頭，“呃，凝雪葉一片15晶幣，20片是300晶幣，夢喃參一根200晶幣，你買這麼多，我給你打個折吧。”
沉念笑的牙不見眼，“那就多謝雕兄了。”
“害，謝啥，我還要謝謝你一下買了這麼多。”雕一一說著，好奇道，“你家的小雌性身體那麼弱嗎，這些東西很補的，雕爺我提醒你一句，不能亂吃。”
雖然有些缺德的鳥族會為了多賣出一些凝雪葉而故意誇大它的功效和副作用，可他卻不是那種雕。
凝雪葉是很補的東西，性溫，一日兩次一次一片，尋常雌性吃上個三天就差不多了，再吃就容易補過頭，出現發燒和吐血的情況。
夢喃參也是一樣，只有微弱的增強雌性撫慰能力的效用，更多的是滋補，比凝雪葉還補。
“嗯，我知道的，謝謝雕兄。”沉念應了聲，沒有提蘇落落的事。
這段時間，他已經在那個聾啞獸人那兒受到了足夠的教訓，又被同礦區幾個年長的狼族獸人教導了許多追求雌性的辦法，知道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目標，以免引起其他情敵的注意，然後暗中下手，徐徐圖之。
狼族在搞陰謀詭計這方面天賦可能不如蛇族，可當舔狼的前輩還是不少的。
“烈雌怕纏狼，你多主動一點就行。”前輩一號說。
“就是就是，我們狼族的優點之一就是臉皮厚，敵人不能攻破我們的護甲！！”前輩二號是只皮毛朝厚的狼皮‘豬’。
“努力一點，做個熱情的舔狼，誰不喜歡主動直球又純情可愛的狼狼呢？”
回憶了一番前輩們的教導，沉念已經在腦海里揣摩了許多種方法，就等着回去以後施行。
“那行，你對你喜歡的雌性還挺好的。”
雕一一也沒多廢話，把東西給沉念包好了，“祝你狼到成功！”
沉念接過包裹，失笑一聲，笑容卻有點暗淡。
——和那個聾啞獸人不同，他的消息更靈通一些。
雪松部落留下的獸人中有好幾個跟他關係都不錯，知道他的事，加上他賺的晶幣足夠雇傭來回的信鴿，已經知曉了蘇落落這段時間做出了好多種口味的烤肉和糖塊的事，更猜到了自己的情敵大概又多了不少。
他唯一的先機就是曾經和蘇落落相過親，可當時他卻因為她沒通過第一次洗禮的事拒絕了她。
眼神有些晦暗，但很快，觸摸到了兜里的一顆圓球，沉念的情緒又恢復了幾分。
自從昨天凌晨那個聾啞獸人被驅逐出灰礦后，他的運氣就變得好了起來，很快就挖到了一塊珍貴的紫晶。
紫晶！
按照七彩、紫紅、橙黃、青綠、藍灰的排序，紫晶是整個礦洞裏排名第二珍貴的礦石。
特別他挖到的那塊紫晶並不小，有將近三百克，顏色還是最正的深紫色，價值很高，剛挖出來就轟動了整個礦洞，被老豹做主，以三萬晶幣的價格賣給了貝里葉斯城裏的一位貴族雌性。
分成后他拿到了一萬五千晶幣，沉念花了五千晶幣購買了一次去貝里葉斯城再次洗禮的機會，又花了九千晶幣買了一顆獸人吃了以後有一定三成幾率進化的百獸果，剩下的1080個晶幣拿來零花——
沒錯，在挖到紫晶之前，他一共就只賺了80晶幣。
沉念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和那個聾啞獸人呆在一個灰礦區挖礦的時候，他們整個礦區的獸人都特別倒霉，別說挖出什麼彩晶了，連挖出正常的灰礦都是謝天謝地，挖的最多的還是黑礦，黑礦不值錢，經常挖上一天也只能賺幾個晶幣。
他已經很努力了，每天也只能賺那麼點，反而是那個聾啞獸人，做事情總有一種發瘋一樣的狠勁，從來沒有獸人看見他休息過，即便他運氣最差，基本只能挖出黑晶，他還是硬生生挖塌了灰礦區，被怒髮衝冠的老豹趕了出去，創造了有史以來最離譜的礦工奇迹。
沉念揣着包裹，正準備往回走，忽然聽到前方的人群傳來了一陣激烈騷動——
“是白鷹護衛隊！”
“什麼什麼？？”
“卧槽，我們彩晶鎮一個啥都沒的破鎮子，王族的護衛隊來這兒幹嘛？”
“不對不對，那不是白鷹，就是個白色的烏鴉，草，大意了，這烏鴉為什麼會披着王族的旗幟？？”
一陣熱鬧的議論后，天空中那隻翼長近十米的白色大烏鴉已經飛到了眾人上空。
它的足並不像尋常的烏鴉那樣或紅或褐，反而呈現一種晶瑩剔透的純白色，趾爪如同凝固的牛奶般流動，長長的尖爪握着一張巨大的告示。
“嘎嘎嘎嘎嘎——！！”
嘹亮自豪的烏鴉聲回蕩在空中，如同神秘的號角。
一張巨大的、材質特殊的羊皮紙也隨之墜下一角，很快隨着晨風，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告示：
【尋人啟事】
【尋找一名叫廿四的聾啞獸人，他外貌醜陋，身量高大，戰鬥力弱小，與烈焰部落火狐一族有血緣關係，此獸人非常重要，有線索者可提供至貝里葉斯城中的純白教堂，有效線索獎勵五千晶幣，將人帶來者可獲得一張前往獸王之城的門票。】
【生死勿論。】
……
數不清的純白信鴉從貝里葉斯城中央的純白教堂中飛出，攜帶着一副副巨大的羊皮紙，撲扇着潔白的羽翼，仿若降下的神諭。
教堂後院晶瑩的台階往下，連接着一個裝滿了游魚的小池塘，三個老年獸人盤膝坐在竹椅上，饒有興緻地在冰天雪地里垂釣。
“廿四？誰讓你找這個獸人的，是大祭司，刑罰騎士還是哪個序列比你高的白衣主教？”其中一個老者頗為感興趣的問。
“你特么聲音小點，驚着我的窩了！”另一個老者沒好氣道，“嗓門那麼大，真不知道你家那位怎麼受得了你的。”
“？？就你這用路邊隨便抓來的野草打的窩還用我驚？你拉不出屎怪茅坑是吧。”
“操，你說話能不能文明一點？”
“就你一口一個老子一口一個操就文明。”
兩個老者吵着吵着眼看着就要打起來，坐在中間的那個身批白袍的儒雅老者實在是受不了了，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微笑着轉移話題，“都不是，是王室。”
王室兩個字一出，兩個老者也顧不上打架了，反而陷入了齊刷刷的沉默中。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個老者才開口道，“先說好，我那邊的領地里有一個聾啞獸人，也姓廿，但那崽子已經殘疾了，還和花狐一族沒任何關係，慘的很，你就算得到了什麼牛馬消息也別去我的地盤抓人。”
“你，唉。”儒雅老者頭疼的揉了揉額頭，“老花象，你還是那麼的固執，世間萬物都有可能，萬一你領地上那個獸人就要王室要的獸人呢？”
“哈雷特，你這頭老鱷魚少在這裏裝了。”
一邊的老豹也翹着腿道，“要是王室真的特別重視那個啥子獸人，為啥會一邊給出高額獎勵一邊又說只要提供線索就行勿論生死？我們那個心慈手軟的獸王可不會發佈這樣的消息。”
老豹在“心慈手軟”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嗤笑道，“大約是哪位皇子想找人，又被另外一個皇子私下使絆子了吧，這麼多年過去了，王室那群東西還是那麼陰暗。”
“你們非要這樣？”白衣主教哈雷特·切爾森站起身，褐色的豎瞳里閃過為難的神色，“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排名末尾的可憐主教，你們確定要這麼為難我？”
老花象直接扔了釣魚竿，乾脆道，“一個月，在我活着的這一個月裏，你的人不許踏進雪松山脈。”
“至於一個月之後，隨便你，就當你還了三百年前欠我夫人的人情。”
聽到這話，哈雷特臉上風度翩翩的笑容也消散了。
他和老花象面對面站立，白袍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強大的威壓從兩人身上蔓延開，如同無聲的對峙。
鴉群四散而逃，掉落的羽毛又下了一場大雪。
許久，哈雷特才開口道：“你死了以後，我要繼承你的妻子。”
那是他年少時的夢，是他決鬥后輸給了萊德納后永遠的遺憾。
老花象果斷拒絕：“你還是去我領地里抓那個聾啞獸人吧。”
老豹：“……”
兩個大傻×。
他罵著，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有了這句話，那個慘兮兮的殘疾幼崽就算真的是王城那邊要找的獸人，也能多過上一個月安穩的時光。
最近的連續劇可以說是非常精彩，那幾個年輕獸人簡直就像他們的翻版，固執、冷傲、陰險、青澀、自大。
不知道那個被他們憧憬的小雌性，是不是也和當年的蘇淺香一樣招人喜歡。
看着天邊逐漸籠罩過來的橘色，湖水中清澈的游魚，老花豹彷彿回到了他們五個人為了蘇法拉城的第一美人決鬥的那個傍晚。
吵鬧的鴉群，冰天雪地里紛飛的皮毛和血肉，健康強壯的體魄，河岸邊熱鬧的看客和驚慌失措的雌性。
那是他們永遠回不去的少年時光。
*
蘇落落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給花象奶奶做了幾頓美味飯菜，以至於老花象爺爺也愛屋及烏，對她的聾啞老公（花象奶奶信中有寫）起了護短之心，親自和哈雷特主教打了招呼，導致書中的劇情從這一刻發生了巨大的偏移，朝着無法預料的方向一路狂奔，億萬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此刻，她的智商連同身體全都快要被曬化了，可憐巴巴地抱着高大獸人的胳膊不撒手，連他不知何時停下了都沒有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的輪迴中，因為沒有落落，老花象爺爺一家的大門從來沒有對澤爾修斯冕下真正敞開過，他要麼在石洞裏硬抗污染，要麼被追殺。
澤爾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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