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規矩
祝蓁蓁通過和孫悟空之間的因果聯繫,確定他跑到西牛賀州拜師學藝了之後,就把這事暫時放到腦後了,因為她是打算利用猴子大鬧地府時潛入陰間採摘黑白彼岸花,而現在猴子剛剛拜師成功沒多久,顯然離他離他鬧地府還有段時日呢。
雖然按照人生軌跡來說,等石猴藝成下山,回到花果山之後,大鬧地府也應該屬於操控他之人給他規劃的道路,但她並不擔心石猴學藝成功之後,不會大鬧地府,因為以猴子的性格,他不可能將自己的生命長度交到閻羅王手裏,所以不管是不是幕後主使人希望他這麼做,只要冥界對他出手了,他都會將自己的姓名從生死薄上勾銷掉。
既然決定要借石猴大鬧地府,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時,潛入冥界,混水摸魚,所以原本有閉個小關打算的祝蓁蓁怕自己錯過這次機會,所以在石猛和巴靈(旱魃自己起的名字)拿着她給的種子和各色花草樹木在白虎嶺種植,並體悟草木生長之道時,她除了指點之句之外,把心思放在了那棵由夸父的手杖所化,靠着雲華的救助保下一截根須,然後因為她閉關有所得之後的蘊含生命大道的雨滴和雲霧之氣而終於活下來的桃樹身上。
石猛將手裏的種子種下之後,看到她圍着桃樹轉,湊了上來,好奇的問:“山主,這桃樹我看靈性很大,而且似乎有開啟靈智的跡象,不是說草木山石這類東西要比獸類更難開啟靈智,難成妖嗎?怎麼這桃樹反而反其道行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跟腳來歷?”
不同於石猛,覺得眼前的桃樹要開啟靈智,祝蓁蓁已經察覺到它已經開啟了靈智,但不同原本化形是男,這次竟然是女,有些意外,想到當初那桃樹是由夸父而來,而這桃樹是由她和雲華而來,似乎明白它為什麼兩次開啟靈智之後性別不同了。
她沒有像他隱瞞桃樹的跟腳,對妖來說,其實跟講究這個的,“嗯,它是夸父當年逐日手中的桃木所制的手杖所化,因為其化出長出的桃林有除妖降魔之作用,所以道修拿其製作的桃木劍或桃木符斬妖邪,除淫祟時,得到的功德助其開啟靈智,成妖。不過天不湊巧,偶遇天兵天將和神仙打鬥,傷到了自身。雖然僥倖保下一部分原形,並得以重新生長,但其原本的靈智已經被打散。”
石猛看着眼前的桃樹,一臉惋惜,“呀,這樣的話,就算重新開啟靈智,前塵往事也和它無關,是新生了。就和人類轉世投胎一樣,一入冥界,飲下忘川之水,前世便是過眼雲煙,一切都隨着轉世煙消雲散。真是好可惜,若沒有這場劫難,它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妖怪,而且又有功德在身,得其正果,恐怕並不算難。可如今它身上卻看不到什麼功德,應該是功德都助其躲過劫難,保全下一點生機了吧?功德沒了,又因為前世不計,如今就算跟腳不俗,可到底少了幾分底蘊,而且前塵往事消散,重新修行,只能從小妖修起。”
桃夭雖然身居功德,但祝蓁蓁遇到他時,他已經誤入歧途,殺孽纏身,原本有功德傍身,確實有助他得正果的可能,但在她看到他時,早已經絕了這個可能,笑着正要開口,就聽到一聲暴喝:““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還不伏誅!”
祝蓁蓁和石猛聞聲望去,就見山腳下,一隻身上傷痕纍纍,流出的血將雪白的皮毛都染紅的山羊一面哀鳴,一面使勁往山上跑,身後不遠處,綴着一位穿着土黃色道袍,手裏握着桃木做的七星劍的中年道士,在叱罵的同時,手裏還不時施展法術沖那隻山羊丟去。
物傷其類,看到那羊妖被道士追捕,石猛想去救他,但因為身上有祝蓁蓁,不敢擅自行事,因此轉頭看向她,哀求,“山主?”我想救下那隻羊妖。
看到那山羊身上的氣息清正,知道不是一隻壞妖,祝蓁蓁同意了石猛的要求,對他頷首示意,“去吧。”
得到了她的允許,石猛立刻躥了出去,只是那道士修為不俗,而且手中克制妖邪的七星劍威力更是巨大,因此他並非對手,但石猛知道,這山下被祝蓁蓁佈下了九宮八卦陣,因此見自己不敵之後,拉着羊妖帶着道士兜了幾個圈子,三轉兩轉的進入陣中,讓那道士陷進陣法中,他和羊妖藉助陣法逃過了他的追殺。
石猛將那羊妖帶到她面前,祝蓁蓁看到因為傷重幾乎支撐不住,就要倒在地上羊妖,抬手給了他一縷靈氣,不僅讓他身上的傷勢全部恢復,而且還助他化形,一個長着山羊鬍子的老者出現在原地,對她跪拜下來,“小妖白楊見過大人,叩拜大人的救命之恩。”
“起來吧。”祝蓁蓁揮了一下手,將白楊扶起,笑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只是那道士為什麼要追殺你,你倆可是有什麼仇怨?”
聽了她的話,白楊苦笑道:“大人可是說笑了,修士和妖怪之間還需要有什麼私人仇怨嗎?昔日女媧造人,是按照道體的形狀而來,因此人一出生就是道體,所以妖怪吃人,可以增長修為;而妖怪的妖丹、皮毛血肉對修士來說,也都是非常重要的修鍊物資,也能助他們增長修為,所以妖怪和修士之間,根本不需要有什麼私人仇怨,只因為都對彼此有用,有助於修為提升,因此見到之後,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這話大謬。”祝蓁蓁忙駁道,“雖然妖怪精魅之流,是很多修士的獵物,但作為修士,想要得長生,修得正果,就不能輕易造殺孽,因此只要想在修行一途上走得長遠,有想法的修士只會斬殺作惡的妖精,絕不會濫殺,特別是斬殺無辜;而妖怪也是同樣,雖然妖族食人血肉和通過采陰補陽等手段,都可以增長自身靈力,是妖修最簡單,最方便提升修為的方法,但這都是邪法,是捷徑,並不可取,如果想得正果,想在修行上有所成果這些事情都不能做。”
白楊嘆道:“大人目光長遠,可問題是,不管是捷徑,還是邪法,這畢竟是普通妖修能採用的最快的提升自身修為的辦法,因為如果單憑他們的資質,只靠采天地之精,吸收日月之華,恐怕不等修為有成,就已經先老死了,所以這兩種辦法,對很多血脈普通的妖修來說,是他們提升修為,突破壁壘的唯一選擇。
雖然不管是修士,還是妖怪,在走上修行路之初,都是想長生不老,可等開始修行的時候,就會發現,如何在有限的壽命結束之前,將突破修為上的壁壘,將修為提升到下一個階層,才是最重要的,因為首先得保證能活下去,才能談長生啊。”
聽了他這話,祝蓁蓁頓時就是一愣,旋即想到了取經的那師徒四人,進而想到,為什麼那句“只要吃了唐僧肉,就可以長生不老”對妖怪會有那麼大的誘惑力了。
輕嘆一口氣,原本她看到正在陣中轉來轉去的那道士,修的雖然是正兒八經的玄門道發,但身上的清正之光中夾雜着不少或紅或黑的血煞孽氣,知道他應該是位和當初的桃夭一樣,走岔了道,步入邪途的修士,並不待見他,本想讓他吃個大苦頭,可因為白楊的一席話,讓她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揮了揮手,將那道士帶出陣中,送到了千里之外。
做完這一切,祝蓁蓁對羊妖道:“好了,那道士已經被我打發了,你可以下山了。”
就在她轉身欲走時,白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求大人收留,求大人收留,求大人收留……”因為沒有使用法力護體,所以很快額頭就磕出了血。
石猛雖然本體是血冷的蟒蛇,但因為幼時有長輩護持,等長輩過世之後,他雖然吃了些苦頭,可因為那個時候已經有了點實力,而且他的靈感非常敏銳,一旦察覺不好,就鑽到地底深處躲着去了,靠着這份能苟的功力,他其實並沒有受什麼挫折,之後不管是依附白虎嶺原來的虎妖,還是投靠祝蓁蓁,這兩位也都沒有難為過他,因此看到羊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軟了,眼巴巴的看着她,幫其求情,“山主,你就收下他吧。其實這話我早就想和你說了,這白虎嶺這麼大,你好歹也是一位山主,手下怎麼也不能就小貓三兩隻吧,是該擴充隊伍了。”
目光落在羊妖身上,祝蓁蓁神色淡淡的道:“你起來吧,收下你了。”待白楊站了起來,她看了石猛一眼,“既然你覺得我白虎嶺應該招兵,那麼這事就交給你倆來辦,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我白虎嶺招兵,不過入了我白虎嶺,以前如何,不予計較,但今後必須遵守三條規矩: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可隨意殺生,貪圖血食;第二條是不可修習邪道術法;第三條是不可欺凌同僚。這三條,但凡有一條不能遵守的,犯戒的,一經發現,就不要怪我辣手無情。”
邊說,她手一揮,將地下碎石塊凝結成九塊石碑,破地而出,隨着她的話音,三條規矩顯露在石碑上。她的手又是一揮,九塊石碑中的八塊拔地而起,按照八卦的方位落在地上,並且好像生根了一般,屹立在那裏。
她這裏的動靜,很快就被注意她的五庄觀的鎮元子注意到了,看到她立下的石碑上面的三條規矩,搖頭失笑,她這收手下的規矩看似簡單的三條規矩,但事實上,只前兩條,血食和邪法,就很少有妖修能夠守得住;至於第三條,對本性好鬥的妖修來說,想要和平相處,也是很難的。所以她立下的這三條規矩,不知道能讓她收下幾個投靠的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