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於真實的幻境
這谷隘中的驚雷也好劍雨也罷，皆是靈氣所成。
她從方才躲過那些細劍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劍雨勁疾，卻並未開鋒。
甚至還頗有靈性，主動避開了蘇半秋的要害處。
想來也是，練道谷只是對未來的新門人弟子進行一番試煉，但卻並不會傷人性命。
這樣一來，就給了蘇半秋可趁之機。
她的修行就指着萬靈石了，而這些外力可再度轉化為靈氣，用來種靈花靈草再適合不過。
從前的神樹大荒，就是她從上天界一點一點收集了至凈至純的仙氣才養肥的。
想到自己被打到下界時，神樹也被劈成了兩截，蘇半秋的心就好似在滴血。
大抵察覺到萬靈石的出現是阻礙自己的最大威脅，漫天都是閃電的白光，積蓄起了巨大的雷電之力。
無數的劍光更是虛空顯形，繞着他們一圈又一圈地逼近，包圍。
“蘇道友？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感覺後背毛毛的？”
雖然姜望青本能地感到危險，但他還是聽蘇半秋的話，站在原地閉着眼睛沒有動。
蘇半秋挑眉讚賞道：“道友還真是聽話！不過現在你還不能睜眼，除非你這眼睛不想要了。”
她恐嚇他，而姜望青也感受到了一閃一閃的白光，不敢輕舉妄動。
對峙得太久，雷鳴劍雨失去了耐心。
它們蓄足力后便直直朝着蘇半秋和姜望青頭上的金缽劈了下去！
然而萬靈石此時驟然發力，驀地產生強大吸力，將這股滔天巨力全都引到了懸浮在半空中的萬靈石上。
不過幾瞬的功夫，帶着電光火花的驚雷與寒芒閃爍的劍刃變化作了一縷縷靈氣，盡數被吸納。
剛才還烏雲滿布的谷隘上空，此刻晦暗盡散，皆是一片清明。
令人汗毛直立的殺意也驟然消退。
當姜望青感覺眼睛上的手拿開時，他下意識地睜眼，就見身邊的少女正摸着自己的額頭，笑得一本滿足。
怎麼說呢？
就好像阿瑩每次吃到美味的食物后那副心滿意足的開心模樣。
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金缽，完好無損。
而天色已變，這是……過關了？
“還好有驚無險。”蘇半秋佯作慶幸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小算盤已經噼里啪啦地打響了。
“姜道友，這回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可別忘了啊！”
姜望青點完頭，突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對。
分明是自己好心先借金缽助她躲過一劫的吧？
可是在對上她那雙盈滿了笑意的眼眸時，卡在喉嚨里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我們走吧。”蘇半秋看了眼還有很長的一段谷隘山路，立刻動身。
她調侃道：“你說，你的少蘭妹妹不知道有沒有在前面等你呢？”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後面的路過果真暢行無阻。
少女的話里滿是戲謔，好像把男女之間那點曖昧的情事直接戳開，搬到了明面上來說。
“你誤會了，我和少蘭並不是你想的那般關係……”
大概是話里沒有多少的底氣，在說到最後的時候，姜望青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蘇半秋笑了笑，識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這條路似乎長得有些過頭了。
沉默着走了許久，蘇半秋始終看不到路的盡頭，更不知道下一關要從什麼地方進入。
“姜道友，我們走對了嗎？這裏該不會是——”她一轉頭，身後空無一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本應該走在後面的姜望青不見了蹤影。
而她竟然一時毫無察覺！
蘇半秋感到不對勁，停下腳步。她見腳邊有一顆很突兀的石子出現在這兒，抬腳就朝前面踢了出去。
結果下一刻，那石子又從她身後的方向飛落下。
蘇半秋眼皮一跳，心道不好。
這是進幻境了！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四周的景象重重變幻，傾斜的失重感也令蘇半秋感到頭暈目眩，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重重倒去。
“嘩！”
她大概是落進了水裏，全身都被水浸濕，身上的衣物也因此變重。
當四周好不容易恢復正常，蘇半秋才從水裏爬起來，帶着濕漉漉的水汽緩緩站起身。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數道法器兵刃就出現在了距離她幾尺的位置，殺氣騰騰。
蘇半秋抬眼，對面正站着當初陷害她被打落下界的罪魁禍首。
她同門的師妹，夢漪真。
“師姐，大荒神樹乃是整個上天界的生命之源，你因為一己的私慾而毀壞神樹，實為不該！”
夢漪真天生一副純良無邪的好模樣，加之平時又總是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比起自己這個好戰又好鬥的性格，對方的可信度顯然要比她蘇半秋高太多。
有那麼一瞬，蘇半秋還真是想跟夢漪真對罵上兩句，看看這女人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但她意識到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妄，跟這些幻象說再多也無用。
“眾神、將她拿下，押入臨界山問罪！”
欲擒她的人從四面八方圍剿而來，蘇半秋敏捷地抽身，以極快的速度殺向夢漪真。
她實在是太過清醒了！
一眼就看出破除幻境的關鍵就在夢漪真的身上。
如果不是夢漪真，她又豈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蘇半秋甚至都不知道，平日裏她總替這個師妹出頭，師門上下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緊着她挑用，為什麼要做出如此令她心寒的事情來？！
而在她用盡全身的靈力凝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朝着夢漪真刺過去時，卻見她身影虛幻一飄，好似化影化霧，並無實體。
那個嬌柔的聲音如夢魘一般緊緊追隨着她，像是無處不在。
“師姐……”
“你恐怕此生都不會再見到師父和師兄了，因為你已讓臨界山蒙羞，他們絕不會再認你的！”
“你最好此刻束手就縛，乖乖由我送你上路，或許我還可以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讓你走得不那麼痛苦些。”
“師姐啊……”
優雅的嘆息聲溢出，充斥在她的耳邊。
蘇半秋越聽越難壓抑心中的怒火。
才被放入識海中的萬靈石再度引出，剎那間那虛幻的人影終於不再虛無飄忽。
蘇半秋口中低低念咒，想將眼前的人煉化為靈。
然而一陣風過，卻是有利劍從她的後背直穿胸口！
痛得不似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