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若驗不出死因,沈南意甘願赴死!
破曉,竹溪縣公堂。
郡守賀汀主審此案,柏國公旁聽,趙縣丞記錄,堂下依次是陶縣令,沈南意以及霍青罡。
堂上,賀大人扶了扶官帽,嚴肅問道,“昨夜亥時在郊外荒山半月湖中撈出一具骨骸現場諸多人證在場皆看到你在拋屍,沈南意,你可知罪!”
沈南意雖跪着,卻挺直腰板,眼眸堅定,“民女不知!人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拋屍!”
“沈南意,你可有證據自證清白?”
“民女申請仵作驗屍!”
“傳仵作驗屍!”
不久,衙門仵作就被帶到堂前。
衙門仵作是個老師傅,六十多歲,從事仵作這行有二十多年,經驗豐富帶過很多徒弟,這十里八村的屍首基本上都是他在驗,得出的驗屍結論也受很多人信服。
等老仵作掀開白布后他的臉色就變了,大概是沒想到會是一具八成白骨化的屍首。
“老朽竹溪仵作叩見各位大人!”
“不必多禮,驗屍吧。”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堂前驗屍的二人身上。
身旁的小徒弟幫老仵作記錄搭手,二人搭檔的十分嫻熟。
此時,老仵作邊驗邊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南意,故意大聲的說,“死者男,五十二歲,右腿骨增生,死亡時間是在一個月前。”
這個結論一出,眾人議論紛紛,竟然是一個月前的屍骨。
當時在湖心亭現場的捕快也交頭譏笑,“笑死,一個月前的屍骨愣是被說成十天前的,某人還真是大言不慚,要不是老仵作親自驗,真怕是要她忽悠了。”
“故意造假死亡時間,我看這女子和本案脫不了關係!”
“沈南意這回可算是玩砸了,還驗骨有那兩下子么?”
……
賀大人眉毛一挑,眼神先是看了眼沈南意,又詢問老仵作,“仵作所驗死亡時間當真?”
老仵作渾身自信,堅定地說,“回大人,老朽為地方驗屍多年,死亡時間自然是驗得最準的,可不像某些小妮子仗着學了點收殮就信口雌黃,拿命案當兒戲!”
譴責聲再起,沈南意很快就處在風暴眼中。
霍青罡低着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老仵作親自出手,沈南意你跑不掉的!”
沈南意沒搭理他,而是坐直身子淡然提出質疑,“老先生,你當真驗准了?”
老仵作轉頭下巴揚起,眼神不屑,“當然驗准了,我說一個月就一個月,人體白骨化的時間可根據環境來具體判定。現在是盛夏,天氣炎熱,屍身最快也要一個月才會形成這樣的白骨!”
“對,沒錯,是這樣的!”一些略懂驗屍之道的人也從旁應和。
沈南意眼神無奈,淺笑着,“沒錯,您說得很對。”
“老朽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不懂裝懂的人,小姑娘你幹什麼不好非得要殺人拋屍?你從哪學的這些旁門左道,檢驗還沒學明白,這信口開河的本事倒是學得不錯!”老仵作得意的正在數落。
沈南意不怒反笑,“您教訓得是,我看屍骨都發黑了,您找到死因了么?”
“老朽當然找到了!”
老仵作和小徒弟再去檢驗,隨後為堂上眾人解說道,“諸位大人請看,人體骨骼應該是乳白的,但是這具屍骨明顯已經發黑,且從脖頸至四肢都顏色變深,由此可知死者生前是被下毒致死!”
這具骨骸確實有些發黑,堂上人都不好說。
陶大人恰到時機的提醒,“沈南意曾在葯堂當學徒,接手過各種藥材,用毒對她來說十分方便,我看兇手就是她,沒什麼好異議的。”
門口聚集的百姓也越來越多,與堂上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
“這等女子竟然如此歹毒,還下毒害人!”
“在義莊待久了還說自己會驗骨,差點就被騙了!”
“大人殺了她!殺了她!”
霍青罡跪着往前爬了爬,恭敬說道,“各位大人,我是親眼看見沈南意在湖心亭岸邊拋屍,如果不是兇手幹嘛要拋屍,殺人者一定是她!”
事到如此,他完全把自己擇出去,以一個目擊證人的身份來指證。
“人證物證俱在,沈南意你還不認罪?”賀汀眼神冷淡。
這時,原來旁聽的柏國公手中的扇子“啪”地一聲猛地合上。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整個大堂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賀汀眼神畏懼地看向柏國公,事實明擺,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陶縣令手抱着官帽,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我沒罪!”
眾人皆跪,唯獨沈南意起身,所言擲地有聲。
“大人,老朽干這行可是有十多年的經驗,難不成還能誣賴你一個小姑娘不成!”老仵作怒意橫生,氣得老臉豬肝色。
沈南意一眼瞪過去,眼神犀利,“你就是在誣賴,仵作應當為逝者鳴冤,為活者洗冤,你根本就不配當仵作!”
“賀大人!小女子要求再驗,還請公爺給我一個為逝者鳴冤的機會!”
四面八方的議論聲再起,無數炙熱目光落在沈南意身上,此刻她若是退了,那便再無翻身之機會,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搏一搏了!
賀大人遲遲沒有反應,沈南意只好再拜向柏國公。
“還請國公給小女子一個機會,若驗不出死因,沈南意甘願赴死!”
柏安衍看着堂下女子虔誠跪拜,眸光漸漸複雜,在本朝還從未有過女子驗屍當仵作,她所要承擔的豈是流言蜚語那麼簡單。
陶縣令挺身近言,神色急切,“公爺,此案兇手就是她,無須再驗啊!”
柏安衍身子后傾,從兜帽下望着地上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准!”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柏國公竟然真的讓沈南意再驗,這驗一次還能驗出來什麼?
難道結果會和老仵作驗得不一樣么?
沈南意叩謝,“民女沈南意多謝公爺成全!”
“若你根本不懂驗屍之道,亦或者有心欺瞞為自己開罪,那麼等待你的就是凌遲!”柏安衍微微抬頭,兜帽里瀰漫出凜冽的殺意,“孤,親自執刑。”
他的語氣透着陰冷,感到無盡殺意拂面。
沈南意渾身一怔,身體都僵硬了。
可她並未害怕,原地站起,拱手做禮,“民女明白!”
“開始驗屍吧——”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