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一頓飯後,裴酥元心情很好，出了小店，又帶着蔚謹之去買了火腿。
林市的火腿很出名,蔚謹之說想吃，那渴望的眼神完全不想是胃口不好。
而且剛剛的酸辣粉也吃得一乾二淨。
於是她耿直的問道：“你真的有胃口不好嗎？”
“你是嫌我吃的多嗎？”蔚謹之微微噘嘴，帶着些小脾氣,裴酥元在這一刻有些恍惚,好像蔚謹之…真的是她女朋友。
嘴角微微上揚，回答她的語氣帶着寵溺：“吃的多好啊,健康。”
“不過酸辣粉真的不能吃多。”裴酥元語氣變化極快,蔚謹之情緒也被她影響了，不過也就是一瞬,下一秒就拉着她往賣火腿的店裏走。
裴酥元失笑，任由她拉着。
買完火腿,蔚謹之小口小口的吃着,問裴酥元：“鄭院長讓你給我介紹福利院,你帶我出來吃東西好嗎？”
“沒什麼不好，畢竟人都要吃飯。”
真是一句廢話，蔚謹之在心裏吐槽着，又吃了兩口火腿然後收起來，不經意的問道：“你為什麼會在福利院？”
裴酥元回頭，疑惑看向她。
她以為她的所有信息，蔚謹之都是知道的，她沒有隱瞞的意思，簽約的時候已經說過了，她在福利院長大，但不是孤兒。
但蔚謹之,顯然是不知道的。
她輕吐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我在福利院長大啊。”
說完之後，她果然在蔚謹之的眼裏見到的詫異，而後是有些小心翼翼。
“所以你是…”
“不是，我只是在孤兒院長大。”
裴酥元沒做好準備怎麼樣去介紹自己，但話已經說到這了，她也沒想瞞着，可還沒等她開口手機先震動了起來。
電話是鄭勛成打來的，裴酥元示意自己接電話，然後轉過頭去接通：“舅舅，怎麼了？”
“小元兒，你在哪呢？你媽媽醒了，到處找你…”
“我在外面，馬上回去！”裴酥元掛斷電話轉身就想要往福利院跑，剛抬腳才想到蔚謹之就在她的身邊，她又轉回身來：“剛剛我舅舅，也就是鄭院長打來電話，我媽她…”
“算了，我晚些再跟你解釋，但現在需要馬上回福利院。”
有蔚謹之在她不能帶着人跑回去，也不能把她放在這裏，所以說完話就招手喊出租車。
蔚謹之沒多問她，只是任由她拉着上車，然後看着焦急嚴肅的裴酥元出聲安撫：“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別太着急了。”
裴酥元急得口舌發乾，聽到蔚謹之的話回過了神來，點頭應道：“好，我知道的。”
可說是知道，但她手一直攥着拳頭，還是很急。
蔚謹之想了一下，伸出手附在了她的手上，然後扭過頭去看窗外，盡量忽略掉裴酥元看向她的眼神。
她們出去逛的地方其實離福利院不遠，幾分鐘的時間就回去了。
裴酥元下車之後明顯少了一分焦急，但拉着蔚謹之的手一直沒鬆口，蔚謹之也讓她拉着。
兩人一路走向療養院的方向，到了門口裴酥元支支吾吾的開口：“蔚謹之，我…我不是孤兒，但我媽媽她是，而且她現在就在這裏的療養院。”
蔚謹之歪頭，沒問什麼只是等着她繼續說。
等到裴酥元鬆開她的手，跟她面對面。
“我媽她，身體不太好，我現在要上樓去看她，你…”
“我在這等你。”
每個人都有的難以啟齒蔚謹之能夠理解。
其實剛剛裴酥元接完電話就要往回來的樣子，她看出來了，不過裴酥元還是想着她，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裏。
但去面對她媽媽的事情上，不在裴酥元的接受範圍之內。
“快去吧，你媽媽在等着你呢。”蔚謹之抬手讓她快點過去，裴酥元點了幾下頭，可又覺得不妥，悶悶的開口：“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吧，晚些時候我再回去找你。”
“好。”
從療養院的大樓走到裴酥元住的地方來回要二十多分鐘，不過這會兒裴酥元倒是也不急了，慢慢悠悠的帶着蔚謹之走。
兩棟樓之間有福利院的活動區，兩人走到這裏的時候蔚謹之卻突然停了下來。
活動區大多都是孩子們玩耍的地方，在上學的孩子只有周末才會在這裏玩，年紀小一點或者身體不大好的也都是天氣暖和的時候會出來活動一會兒。
現在已經過了時間點，所以有些冷清。
但蔚謹之笑了笑，問裴酥元：“我可以在這等你嘛？”
“可…可以是可以，但是會很冷。”
“沒事，我穿得多。”
雖然嫌棄她啰嗦，但是蔚謹之還是聽話的穿多了，而且來林市之前看了天氣預報，衣服帶的更厚。
裴酥元猶豫一會兒說了好，但還是要讓她跟自己回房間再出來。
因為她不確定要在療養院那邊多久，要是時間久了蔚謹之可以去自己的房間休息。
蔚謹之沒有異議，跟着她上樓又下樓。
出來的時候裴酥元手上拿着小墊子，又拿了手套給她：“保暖用，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好，你快去吧。”蔚謹之開口攆人，她比裴酥元大了好幾歲這會兒卻想像是囑咐小孩子似的，她有些抹不開面子，輕輕的推了一些裴酥元，讓她快點走。
裴酥元也知道她又變啰嗦了，沒再吭聲，而是轉身走了。
……
到達裴靜房間的時候門開着，裏面傳來裴靜焦急的聲音：“小元兒在哪裏？她怎麼還不過來，大哥小元兒是不是不想見我？”
雖然還沒見到人，但裴酥元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裴靜的情緒，並不穩定。
儘管不想是病髮狀態，但也差不太多。
裴酥元腳步加快，出現在門前的時候裴靜的問詢停止，愣愣到看着門口，手下意識的抓住鄭勛成。
她在分辨，來人是誰。
察覺到她的緊張，鄭勛成耐心的安撫她：“妹妹，這是小元兒，小元兒來看你了。”
“小元兒？”裴靜疑惑的看鄭勛成，然後把又視線放回到裴酥元的身上，眼神茫然。
看了許久，誰都沒吭聲，裴靜恍然道：“小元兒快來媽媽這裏。”
裴酥元這才鬆了口氣，三兩步走到了裴靜的床前，蹲下身看喊她：“媽媽，我是小元兒。”
“小元兒乖，是媽媽的好寶貝。”裴靜說著摸了摸裴酥元的頭髮，語氣溫和。
鄭勛成在一旁看着，笑了笑退出了房間，兩母女兩人獨處。
“小元兒頭髮變短了，怎麼想起來剪掉了？”
“太長了會有些礙事，所以我就剪短了，媽媽，是喜歡我長發嗎？”
裴酥元變的很乖順，眼裏還閃着淚花，輕聲的問着裴靜。
“你什麼樣子媽媽都喜歡，都是媽媽的寶貝。”
久違的溫情，裴酥元忍不住落淚，卻不想讓裴靜看到，只好把自己埋在了她的懷裏。
裴靜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她的頭，問着她最近怎麼樣，生活的好不好…
裴酥元一一回答，問到最後她忍不住哭出聲來，緊緊攬着她說道：“媽媽，我好想你。”
“媽媽也想你，小元兒。”
溫馨時刻不久，裴靜的精力有限，晚飯後她開始犯困，但仍舊不捨得鬆開裴酥元的手。
她現在還很不穩定，沒辦法回到她和裴酥元的小屋去住，但她想讓裴酥元陪着，困的厲害還努力睜開眼看着裴酥元，她也很怕，她一覺過去之後又回到混沌當中去。
“小元兒，陪陪媽媽再去忙好不好？”
裴酥元長久的時間不在林市，其實裴靜也有過短暫清醒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會想念裴酥元，可是沒多久就又開始不清醒，沒辦法去表達自己的想念。
所以她想趁着現在，讓裴酥元多陪陪她。
同時也覺得自己好無能，也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她的身體就開始支撐不住。
今年裴靜的睡覺的時間要比往常多。
醫生曾經跟裴酥元說起過，裴靜的癥狀算不得多複雜，只是她不想被治癒。
但今天回來，她照例先去醫院，醫生說裴靜的病情有所好轉，服藥正常，而且個人意願似乎變的強烈，病情好轉是值得期待的。
所以她的心情，比什麼時候都要好，拉着裴靜的手靜靜的看着她入睡。
之後又守了一會兒，確定她已經睡熟才離開。
裴酥元出房間的時候輕手輕腳，關上門后就邁着長腿焦急的下樓。
蔚謹之還在等着她。
天色漸黑，裴酥元離開療養院后小跑起來，十多分鐘的路程縮短至了幾分鐘，到達活動區的時候半蹲着身子調整呼吸，再抬頭的時候四處尋找蔚謹之。
她離開的時候蔚謹之在蹺蹺板附近，現在沒有…
裴酥元轉了幾圈，怎麼也沒看到人，後來才想起荒涼了多年的老活動區。
老活動區是鄭勛成和裴靜小時候建起的，裴酥元小時候多是在這裏玩，大概是十年前的時候，現在的活動區建成，老活動區漸漸就沒什麼人來玩了。
新活動區有安全防護而且一半是在室內，而老活動區完全是在戶外，後來去哪裏玩的人越來越少，雖然隔的不遠，但哪裏已經雜草叢生。
但這些地方是只有她們這些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知道的，蔚謹之怎麼可能知道？
所以裴酥元沒覺得她會過去，而是抬頭望向不遠處的住處看，想着萬一蔚謹之是回去了呢。
可房間黑着燈顯然沒人，裴酥元才給蔚謹之打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的很快，蔚謹之懶懶散散的聲音響起：“喂，怎麼了？”
“你在哪呢？”
蔚謹之看了看破舊的地方，形容道：“一個很老舊的活動區…”
“等我，我馬上過去。”裴酥元掛斷電話，又小跑着過去。
哪裏廢棄好久了，現在天又快黑了，蔚謹之肯定會害怕。
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膽子過去！
離老活動區越來越近的時候裴酥元還在心裏數落蔚謹之，可當看到這人的在鞦韆上的背影時卻頓住了腳步。
時光倒流，裴酥元好像看到久遠模糊又不曾遺忘徹底的記憶。
鞦韆上的白裙女孩浮現在她的眼前，但卻越來越模糊。
她的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機械的邁着步伐走向前面的人，她蹲下身，看到的是眼睛矇著紗布的少女。
一身白裙，身姿曼妙讓人沉醉。
“月亮姐姐…”
喊完這一聲，裴酥元卻清醒過來，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蔚謹之。
裴酥元隨手擦了眼淚，抬起手放到蔚謹之的眼睛上。
熟悉感讓她緊張到屏住呼吸，這時蔚謹之卻抓住手腕拿開她的手，露出驚疑又冷冽的雙眼，紅唇一張一合的問道：“你剛剛喊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