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老土冒神
沒有人動,因為誰也不知道穀雨說的是真是假。
穀雨咧嘴冷笑:“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她們的衣服都給我脫光!”
隨着他的命令,數個一模一樣的婆子走出來,麻木不仁的渾濁瞳孔,死死地盯着李熙熙她們。
“等等,是我,行了吧!”
嘉芙蓮受不了了,這樣的屈辱還不如殺了她好。她憤憤地走出來,拉開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黑斑。
她想,就算是直接死了,也好過繼續被折磨。
穀雨挑了挑眉,查看了她的黑斑,確認沒有問題后,才哈哈大笑:“有膽量,不過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也有效。把她帶下去,送進凈水池,相信在那裏,她會獲得新生。”
兩個婆子跟在嘉芙蓮旁邊,示意她過去。嘉芙蓮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不過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還未可知。
她深深地看了穀雨一眼,脊背挺直地轉身離開,即使在最狼狽的時刻,也不肯放棄一絲尊嚴。
很快,遠處就傳來了嘉芙蓮的慘叫聲,一聲一聲連綿不絕,彷彿要把畢生的痛苦都訴說殆盡。
李熙熙不知道她遭遇了怎樣的酷刑,但不論是什麼,都足以見穀雨的安排絕對不懷好意。
這場慘叫足足持續了一天才結束,等嘉芙蓮再回來時,完全是被婆子拖回來的。
她面色蒼白如金紙,瞳孔微微放大,碧色的眼珠里滲透進了些許黑色的絲線。手臂無力下垂,指甲一點顏色都沒有,可敞開的衣袖卻表明,她身上的黑斑確實不見了。
李熙熙靜靜地看着她,知道柵欄關閉。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
一隻火熱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戲謔的聲音響起,宛如欣賞老鼠掙扎的貓一般。
李熙熙側過肩,躲開穀雨的手,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一般吧。”
她的笑容淺淡,與最開始相比,沒有什麼變化,足以說明她並不害怕。
穀雨眯起眼睛,知道自己小看了她,這個柔弱美麗的女孩,或許比他想的還要堅強。
有意思。
李熙熙姿態越是高,越是難以捉摸,他就越想要靠近,想要征服。
他腳步一動,逼近她,強硬地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細細地撫摸着她的頭髮。
“如果你乖乖聽話,也許我可以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有人能確定自己是否走得到下一關,而他的承諾絕對足以打動人心。
李熙熙眼波瀲灧,紅唇誘人,可說出來的話,卻讓穀雨覺得刺耳難聽。
“沒必要。”
穀雨打量着她,嘲弄道:“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李熙熙毫不避諱地點點頭,踮起腳尖,靠近他的臉,深深地看進他的眼底。
那漆黑的眼瞳清晰地映照出她的模樣,彷彿要將她刻在心裏一般。
“連你都喜歡我,神又有什麼理由不喜歡我?”
穀雨心口一滯,猛地將她推開,似乎這樣就可以擺脫那可怕的控制。
他咧了咧嘴角,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說:“喜歡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點!不過是個玩意兒,我閑着無聊,拿來打發點時間,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聽到這話,李熙熙並沒有生氣,依舊笑意盈盈。
可她越是平和,越是沉默,就越讓穀雨心中煩躁。
“我倒要看看,你真的能走到最後嗎?!”
等他離開,李熙熙才斂起笑容,翻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夜晚,青煙蕩漾,香火明朗。
“神可知,穀雨他們在試圖蒙蔽您?”
李熙熙想要試探一下神的態度,大膽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神並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又或者說,即使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也會被蒙蔽。”
“為何?”
“因為他之所見太廣太大,細微之處反而會忽略。”
“那您就任其所為?”
“我說過,他們的行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即使真的有關係,我已隕落,早無力干涉。”
李熙熙眼眸一凝,隕落的神……
穀雨他們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兒去祭祀一個隕落的神?按照神的意思,他雖然還能跟人對話,但早已失去了神力,自然也無法給予任何饋贈。
這其中,是不是還藏有秘密?
“怎麼會這樣?!那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
“你本也不信奉我。”
李熙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現在信奉,還來得及嗎?”
神沒有回答她。
而另一邊,女孩童真猶豫地看向正在為她遮掩黑斑的薛時雨,他們都是好人,她真的不想讓他們為自己冒險。
現在,她還能想起,被剝了皮掛在村頭的男人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顫。
薛時雨一邊調整顏色,一邊細細塗抹,大大咧咧地說:“放心吧,我手藝好得很,保證沒人看得出來。”
童真哭笑不得,聽他說的這麼輕巧,彷彿這世間就沒什麼難事一樣。
她又看向孟龍,見他點點頭,才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別人都願意為她承擔風險,那她也沒有理由退縮。
欣賞了一番自己的作品,確認沒有問題后,薛時雨大手一揮。
下一個。
第七天,祭神日再次開始。
最先獻上祭品的是谷風,兩個婆子沉默地將一個巨大的花圈抬了上來。
花圈是用人皮做成的,在正中間還留有對方的頭,從脖子開始將皮肉展開,套在圓形的骨架上,用刀在皮膚上雕刻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再以各種顏色塗抹上。
谷風還在那振振有詞地介紹:“想要保持皮膚的光澤和緊緻度,必須在活着的時候剝下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怎麼樣,效果不錯吧?”
他的臉上寫滿了得意洋洋,而其他人的附和也是真心實意的誇讚。他們根本就沒把李熙熙這些女孩當成人,而是當成隨手可扔的物品,聽着就讓人作嘔。
除了這些物件,還有里根帶來的人。
穀雨斜了他一眼,叼着煙笑道:“你是打算生祭?”
里根緊張地搓了搓手,片刻才反應過來,有些慌亂地點點頭。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生祭,只是不敢下手去殘害女孩們,又害怕她們的狀況會牽連到自己,猶豫再三,還是帶了過來。
“好!”
穀雨站起身,示意手下把女孩朴敏真綁起來,之後,他讓婆子把裝滿銀針的托盤遞給里根。
“這裏一共有二百一十根銀針,你可以選擇任何部位刺入。銀針灌穴,神氣入體,這是她的福分!若是運氣好,神沒有將她收回,那她可就有後福了。”
“好了,開始吧。”
里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一根根手指長的細針,又看了看痛哭流涕的女孩,許久,才顫抖着手拿起一根針。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嘴裏不斷呢喃着道歉的話語,手卻死死地按住掙扎的朴敏真,不斷將針刺入她的體內。
女孩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廣場,銀針沒入皮膚,隨着血管流動,被帶到身體的各個部位。不僅僅是□□的疼痛,更多的是精神的折磨。
二百一十根針,里根用了十五分鐘才扎完。等結束之後,他掙扎着爬起來,想要遠離朴敏真的屍體,卻一個踉蹌又摔了回去,幾乎跟朴敏真死不瞑目的雙眼來了個正對。
他狼狽的模樣,取悅到了穀雨,他帶頭哈哈笑了起來。谷風則上前,將里根拎起來,扔到一邊,又拖着朴敏真的屍體,擺在了祭台上。
祭祀開始。
等一切都結束,已經晚上七點了。最後一點夕陽也沒入了山腳,黑暗籠罩在大地上,只余幾點火光。
穀雨的臉,在火光的跳動中,顯得格外猙獰。
“我知道有些人憐香惜玉,在包庇她們。但沒有用的,能伺候在神身邊的,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虔誠信女,絕不是能輕易糊弄過關的。”
“接下來就是見神的階段,明天,所有人都要去靈湖裏尋找屬於自己的神之鱗片。只有被神之鱗選中的人,才有可能見到神。”
“而沒有被選中的人……”
穀雨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沒有被選中的人,除了被做成祭品,再無他用。
而連神音都聽不到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擁有神之鱗。
兜兜轉轉,他們再努力,也還是掉入他早已布好的充滿絕望的陷阱。
孟龍捏緊了拳頭,薛時雨臉色難看。
靈湖就在村落的西邊,可李熙熙明明在那邊轉過,卻沒有看見。
此時霧氣散開,露出粼粼水面,可走進之後才發現,裏面的並不是清澈透明的水,而是粘稠的、如同膠一樣的黑色液體。
“神鱗之卵都在靈湖裏面,有活卵有死卵,只有活卵才能孵化出鱗片。判斷活卵的方法很簡單,當你將它拿在手裏,它會發出光芒。”
“靈湖很大,不要迷失方向。在太陽落山之前,必須從裏面出來,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們。”
“你們有三天的時間去找,如果三天後還找不到,就會自動失去見神的資格。”
“明天,希望你們好運。”
離得近了,可以看見靈湖的黑泥如同有生命般在蠕動,半點也看不出裏面埋藏着神鱗之卵的樣子。
湖面散發著一股奇特的香氣,潮濕而陰冷,吸入口鼻時,會帶來冰涼濕潤的刺痛感,聞得久了,頭隱約有些發暈。
而明天,這裏將成為她們的試金之地。
第二天
李熙熙不是第一個去的,此時靈湖裏已經有不少人了。
當皮膚陷入黑色的湖水裏,帶來些許的刺痛,如同密密麻麻的小鉤子鉤在腿上一樣。
湖水看上去很濃稠,但實際卻並不阻礙行動,反而非常絲滑。
水面不算深,站進去最深也就到腰際,她用手在裏面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一顆神鱗之卵。可惜,卵灰撲撲的,並沒有任何光亮。
看其他人的模樣,也知道活卵沒有這麼好找。
這一找就找了快半個上午,她都懷疑靈湖裏究竟有沒有活卵。
“我找到了!”
就在這時,嘉芙蓮興奮地大喊一聲,手裏拿着一顆橢圓形的石頭,石頭的腹部呈半透明裝,隱隱可以看見裏面在發光的鱗片。
隨着第一個人的出現,陸陸續續開始有人找到活卵。
第一天,李熙熙並沒有找到。
難道她不被神眷顧了?
將這個疑問埋入心底,她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緊張。
“沒找到?嘖嘖,我還以為你多厲害。”
李熙熙抬眸看去,就見穀雨依靠在牆上,手裏把玩着一塊活卵,卵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黑暗中宛如一盞明燈。
見她的注意力被活卵吸引,穀雨才悠悠走到她面前,彎下腰,湊近她的臉:“想要嗎?我可以給你。”
李熙熙眼眸輕動,卻淡淡拒絕了:“我相信自己能找到,而且你也沒必要為了討好我,搶奪走別人的生機,這太不公平了。”
穀雨臉色一僵,有些暴躁地捏緊手中的活卵,他才不是為了討好她!
“你只剩兩天的時間了,這麼跟你說吧,第一天找到的概率最大,等到第二天第三天,可以說難上加難。我勸你別對自己太有信心,到時候翻車了再來找我,我可不會心軟!”
李熙熙輕笑,聲音柔如春雨:“還說不是想討好我,嘴硬。不過你放心,我既然這麼說,就有把握,不勞你費心了。”
等離開穀雨,她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穀雨說的是請神祭神,可他對神並沒有任何崇敬膜拜之意,反而透出一股輕蔑,這很不正常。
桃李村所謂的祭神,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到現在她也沒搞清楚。
還有,神鱗之卵竟然可以轉讓,一旦讓大家知道……
“神靈大人,我能看看您嗎?”
既然是看神階段,那就應該能看見神了,她想看看,傳說中的神究竟是什麼樣。
“為什麼想要看我?因為好奇?”
“是。”
李熙熙並沒有否認,任何人都會好奇神的樣子,她也不例外。
“也許會讓你失望。”
“不會。”
“你只是嘴上說得好聽罷了。”
“可我對神並沒有期待,又怎麼會失望呢?您之於我而言,只是一個想要接觸的存在罷了。在這裏,我孤立無援,只有與你交談的片刻,才能得到些許安心。我從來沒有向您祈求過什麼,自然也不會失望。”
神沉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熙熙感覺眉間一涼,再睜開眼時,恍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烏髮雪膚,眉間一點紅宛如紅梅落雪,晃得人發暈。一頭長發被金冠束起,身披黑色長袍,眉眼睥睨,姿態非凡。
真好看……
李熙熙都有些恍神,沒想到神竟然好看到這種地步。
神被她的眼神刺得不滿,冷冷地說:“收起你的眼神,太冒犯了。”
李熙熙這才緩過勁兒,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從未見過像您這般丰神俊秀之人,一時看傻了。”
神抿了抿唇,斥責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些不太適應這種直白的誇讚。
“看你也看完了,就這樣吧。”
“等等,難道您不想面對面跟我交流嗎?我還是更喜歡,能夠看着您的眼睛,跟您說話。”
“放肆,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能說出這般……浪蕩之言!”
李熙熙被他的話逗笑了,這……神究竟多久沒出世了,思想還停留在老古董的階段。
她無辜地眨眨眼:“可神又不是普通人,我想要親近您,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如果您有實體,我甚至想要趴在您的腿上,為您講述些趣事。”
神蹙眉,被她眼中的熱切搞得不知所措。以前他也有過狂熱的信徒,但再狂熱的信徒也不敢觸碰他的衣角,偏偏到了李熙熙這裏,明明不算什麼信徒,卻痴心妄想得令他驚異。
“夠了,就這樣吧。”
李熙熙也沒有再撩撥他,轉而說起正事:“神可知道神鱗之卵?”
“什麼?”
看來神並不知道,依舊是穀雨他們的算計。
李熙熙記在心裏,又說:“穀雨告訴我們,想要看神,就必須獲得神鱗。”
“無稽之談。”
“我到現在也沒能找到神鱗之卵,如果真的找不到,還能見到神嗎?”
“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
見女孩笑靨如花,神覺得有些奇怪。他知道人類會有各種各樣的情緒,這些情緒讓他們變得格外鮮活。可神鮮少會有情緒,大部分時候就像井裏的死水,掀不起一絲波瀾。
然而現在,他只是看着女孩笑,心湖就蕩漾出細小的漣漪,不多,但也值得注意。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與女孩的交集越來越多。每天晚上,女孩拜神的時候,都會試圖與他對話,即使他沒有回復,也會訴說著各種各樣的心事。
這些事在他看來很是無聊可笑,可聽着聽着,卻發現自己早已記在心裏。
這是不正常的,他應該遠離女孩。
可明明已經在心裏發出告誡,可行動卻總是背道而馳。
算了,他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剋制了這麼漫長的歲月,為什麼就不能在最後放縱一把。
這麼想,他就隨意了。
女孩繼續將着村子裏的事,他冷眼旁觀,沒有任何提點。
總歸,他會護住她。
天色一亮,舒靜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來,稱有人把她的神鱗之卵拿走了。
她哭得那樣傷心,容不得人懷疑。
李熙熙確實記得,昨天她有在湖裏找到活卵。
可穀雨卻並沒有打算管這些事,只是不耐煩地甩下一句話:“你自己沒本事看住,怪別人有什麼用。我要是你,就趕緊再去靈湖找一顆,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舒靜哭紅了眼睛,活卵哪是這麼好找的,而且,就算她再找到一顆,若是被人盯上一樣保不住。
嘉芙蓮皺緊眉,還是出口發問:“你昨天放哪了?在那之後有沒有離開過?”
舒靜抽噎着說:“就在枕頭底下,我沒有離開過,所以,怎麼可能會不見?!”
聽到這話,嘉芙蓮已然明白是玩家拿走了,只有玩家才擁有神不知鬼不覺的技能。
她的目光掃過幾人,冷笑道:“搶奪舒靜的東西,你們可真有本事!”
她是話中有話,因為舒靜是個NPC,處境比他們還要悲慘,搶她的東西,實在是太難看了點。
寶拉不喜歡她看賊一樣的眼神,忍不住懟道:“她說我們偷了就偷了,有證據嗎?我還想說我是清白的!”
舒靜嗚嗚咽咽道:“我真的沒有撒謊……”
嘉芙蓮冷眼相對:“除了你們,還有誰,大家心裏都清楚,有些紙不捅破不代表誰都不知道。”
寶拉癟了癟嘴,懶得理會她,反正她也已經找到活卵了,這份渾水不想淌。
“要不,咱們搜一搜吧,不然大家心存芥蒂,以後很難相處。”
說話的是另一個NPC黃蕊,她說話聲音非常小,彷彿風一吹就會被嚇到一般。
寶拉第一個反對:“胡鬧,我不同意!”
一陣難堪的沉默,陣營割裂為兩方。
嘉芙蓮也感覺到頭疼,不搜吧,大家以後肯定會互相防備,局面愈發糟糕,搜吧,先不說找不到的到,估計也沒有人願意聽命。
李熙熙嘆了口氣,站出來:“搜與不搜根本毫無意義,就算你真的找到那個人,她不交出來,又該怎麼辦?你是打算讓穀雨給你做主嗎?他可不會管。”
“既然是無用功,那就沒必要去糾結。你先找到新的活卵,之後再從長計議。”
李熙熙說的沒錯,也恰巧說中了大多數人的心思,大家紛紛附和起來,舒靜和黃蕊孤立無援。
舒靜抹了抹眼淚,只能同意了。
李熙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
兩天過去了,她還是顆粒無收。
天快要黑了,平靜的湖水裏除了她,已經沒有人了。
黑色的湖水將她緊緊包圍,彷彿張開的大嘴,在一點點地將她吞噬。
李熙熙不死心地在水裏摸索,輕咬下唇,彷彿沒辦法相信,自己竟然是不受神眷顧的那個。
夕陽西下,最後一絲光,也快要被地平線吞沒了。
原本能踩到的湖底,逐漸變得柔軟起來,彷彿腐爛的泥巴,慢慢裹住了她的郊外,一點點地拉着她往下沉。
她仿若沒有注意到一般,繼續埋頭摸索,清麗的臉上滿是倔強。
呼……
風彷彿送來了一身嘆息。
李熙熙摸到了一個新的卵,閉着眼睛在心裏鼓足了勁兒,才猛然拿出水面。
微亮的光芒,宛如綻放的星子,在她手中發光,映照出她驚喜的模樣。
李熙熙再不敢耽誤,拚命朝岸邊走去。
就在她的身後,黑色的湖水揚起,宛如一隻巨大的爪子,朝她背後抓去。
她也感覺到了威脅,努力加快腳步。
可原本絲滑的湖水,卻變得粘稠起來,不斷拉扯着她的動作,讓她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