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 260 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用靈力觸動邀請函上的符文後,莫白芷身前頓時出現了一個臨時的傳送通道。踏上通道,經歷過一陣時空轉換帶來的輕微失重感,他的眼前驟然明亮起來。

不遜色於萬屋大小的空曠草地上,野花為綴,清溪如帶,四周星羅棋佈地分佈着各種各樣顏色不一的軟墊座位,三三兩兩的審神者聚在一起談笑甚歡,如果不去看那些身着淡粉和服,端着酒水甜點在人群中彷彿穿花蝴蝶般來去自如的侍女式神的話,這裏和現實的大型野餐露營地並沒有多少區別。

在這樣的環境下,那些或是西裝革履或是長裙華服裝扮的男男女女就顯得異常突兀了。

注意到他們臉上尷尬又無措的表情,以及那些提前到來的前輩審神者們善意調侃的眼神,莫白芷不禁掩唇輕笑,對身邊素白纖細的刀劍男士說道,“看來對於捉弄人這件事,審神者們同樣也很有心得呢。”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身為此次侍從的鶴丸先是一怔,視線掃過全場後方才恍然,“這麼一看的話,誰是新人誰是老人一下子就分清楚了。”

“畢竟按照通知里所說的,又是什麼促進交流,又是盛大的聚會,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香檳美酒,水晶明燈,衣香鬢影......這樣的奢華宴會,想要打扮得隆重華麗一點是很自然的事情。”莫白芷將新晉審神者們的大概心理描述了一遍,臉上笑意更深。

不得不說主辦方還真是焉兒壞,看看那邊如同被霜打了似的懨懨的小新人,大概觀賞這樣的神情也是那些資深審神者們的一大樂趣吧。

“不過主殿卻並沒有上當。”金瞳之中劃過淺淡的笑意,鶴丸凝神注視着只穿着一套簡單休閑服裝的年輕審神者,與有榮焉地挺起胸膛,“您一定很快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

“其實只要仔細想一想集會本身的目的,大概就能看穿邀請函上的語言陷阱了。”莫白芷招了招手示意一位端着果汁的式神過來,他從盤子裏取了兩杯,遞了一杯給鶴丸,“本意就是給審神者們放鬆心神,排解心理壓力的交流大會,如果辦成奢侈華貴,走幾步路都得端着板着的樣子,還怎麼達到目的?不雪上加霜就算不錯了——不過昨天晚上的論壇里有不少新嬸都在發帖子詢問審神者聚會的細節,結果卻沒有一個人指出這一點......看來在場的審神者們大都曾經吃過苦頭。”

回憶起帖子裏的資深審神者們各種唏噓感嘆“宴會特別奢侈,連牆壁都是金燦燦的閃瞎眼”、“一盤青菜都價值好多小判”、“地板都是鑲鑽的”,唬得小萌新一愣一愣的描述,莫白芷不免想起一個時空中風靡一時的童話書里,那個被各種妖魔化的魔法學校入學儀式。

“嘛,這樣的默契很好很完美,人生就應該這樣充滿驚嚇。”看熱鬧不嫌事大,再加上自家主殿又沒有上當,向來以搞事為人生態度的鶴丸對主辦方這個無傷大雅的小小惡作劇非常滿意。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無奈地搖了搖頭,莫白芷喝了幾口杯中的葡萄汁,“我先過去和同期的審神者們說會兒話,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他抬手指了指休憩着好幾位刀劍男士的溪岸邊緣,“就過去和他們聚一聚吧,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不行哦主殿。”鶴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審神者的提議,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長谷部那傢伙,在出發之前可是一副恨不得敲暈我然後自己頂上的惡鬼模樣,要是讓他知道在集會期間我竟然丟下您一個人活動,回去非被他給煩死。”

“你不是從來都不怵長谷部的嗎?這回怎麼突然改性子了?”

莫白芷忍着笑問道。

這一個月來莫白芷也算是充分見識到眼前這位看起來乾淨優雅的仙鶴惹事的能力。別的不說,在去農田的道上挖了十幾坑這個壯舉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差點沒把那天負責畑當番的五虎退和前田嚇到,氣得一期當晚就拽着他的衣領去手合室“切磋”去了。平日裏往鶯丸茶里加芥末,每日固定的泡澡時間前把刀男澡堂里的溫泉水換成冷水這樣的事也沒少做,做事認真嚴謹負責的長谷部對此也沒少念叨抱怨過,但這位大佬不照樣還是我行我素,一天到晚鬧得本丸雞飛狗跳。

“如果只有長谷部當然沒問題,但是......”鶴丸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在審神者好奇的視線下悠悠地長嘆一口氣——那種“惡鬼”般的眼神,他可不是只在長谷部身上看到啊!

昨天的那場侍從之爭,以三日月宗近的“門面論”為起始,被按捺不住跳出來的長谷部以“能力論”硬懟了回去,緊接着又和同樣抱着這一觀點的葯研兩相較勁。混亂之中作為色情高中生代表【劃掉】的笑面青江以“帶領主殿見識新♂世界論”成功吸引了全部火力,被所有刀劍以“避免帶壞還是個孩子(?)的主殿”為由,率先KO。當然在過程中還少不了短刀們的“活躍氣氛論”,鶴丸的“樂趣論”,一期的“門面能力並重論”......眼看着發展到後期整個大廳都要變成臨時手合室的莫白芷只能捂着被吵得生疼的耳朵,提出了“以運氣定成敗論”——通俗點說,也就是抓鬮。

最終,以當天手氣極佳的鶴丸在盒子裏抽出畫了紅點的簽紙為終結,一切塵埃落定。

至於那天晚上例行的實戰訓練中,某隻仙鶴幾乎被所有刀劍男士邀請“手合”這件事——咳咳,絕對只是一場無心的巧合,和羨慕嫉妒恨的心情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是?”

“......但即使是我本人的意願,也同樣不想遠離您的身側啊。”

俯身執起一縷垂落在莫白芷肩上的髮絲,輕輕在其上落下一吻的鶴丸察覺到審神者怔忡的神色,鎏金色的眼底一片柔軟,“不知道這樣的驚嚇,您是否喜歡呢?”

“......”

雖然話是很動聽,但鶴ball你不覺得對一位男嬸做出這樣的舉動很奇怪嗎?

內心腹誹着的莫白芷突然想到如今在本丸里守着的那幾位不是“想讓我染上您的顏色嗎”就是“哈哈哈,很好很好,您可以盡情觸摸”再或者日常變相告白的某主控,恍惚間領悟了一個事實。

雖然存在於歷史中時間十分漫長,但剛剛化作人形不久的刀男們都是鋼筋般筆♂直的單純孩子。像他這樣幾世沉浮見慣風月的人自然會覺得有幾分怪異,不過對對方而言,這些話語卻是由心而生,並不包含其他多餘的含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莫白芷在心裏暗暗點了點頭,再度為自己的機智點了一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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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的尷尬局促后,在前輩審神者的笑語安慰下,新嬸們很快也放鬆了下來,並且也開始暗暗期待起下一次聚會上即將和自己有着類似經歷的可愛後輩。他們脫掉西裝的外套,挽起長裙的裙角,或是加入前輩們的席位之中,又或者尋找着合眼緣的同期嬸搭訕。

以莫白芷出挑至極的容貌,他這一路上不知受到多少熱情洋溢的招呼,男女皆有。見此情景,鶴丸既自豪於自家主殿驚人的魅力,又不由暗生警惕——主殿可是只有一個,放在本丸里都不夠刀劍男士們分的,可不能再被其他心懷不軌的人給叼走了。

“......班長。”

正和其他幾名審神者小聲交流着管理本丸經驗的莫白芷身後傳來有些怯弱的問候。這個熟悉的稱謂讓他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正值妙齡的漂亮少女,不過不知為何她的氣色十分糟糕,即使是濃重的妝容也不能掩飾那份蒼白和憔悴。

她的身後安靜佇立着一位身着深藍色華麗狩衣的付喪神,同色系的發間佩戴着金色稻荷樣的髮飾,流蘇晃動間映襯着那雙藏有彎月的眼眸,像是察覺到莫白芷的視線,這位幾乎可以用綺麗來形容的刀劍男士微微頷首表示敬意。

正是日前在萬屋一別便不曾再遇的淺川雅子,至於那位三日月,應該是她選擇的侍從。

和眾人道歉告別後,莫白芷在對方的帶領下來到一處有些偏僻的地方,被那雙純凈溫暖的眼眸注視着的少女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梗住一般,許多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好半晌後方才支吾着問道,“你......你還記得我嗎?”

短暫的怔愕過後,莫白芷面對着少女驟然黯淡的雙眼,揚唇微笑道,“好久不見啊,月上的輝夜姬。”

當時學校正在舉辦一次大型的藝術節,每個班上都要準備一個節目。經過激烈的討論后,他們的班級最終決定演出一場戲劇,內容正是在本國家喻戶曉的名篇《竹取物語》,對於其中靈魂人物輝夜姬的扮演者的選擇甚至比最初決定表演項目時還要艱難,甚至還有人提議讓班長大人反串,當然這個不靠譜的提案一經提出就被莫白芷駁回了。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莫白芷在放學后的教室里看到了於人前沉默寡言的淺川堪稱驚艷的舞台表現力。幾經勸說方才徵得她的同意的莫白芷在全班同學的震驚不解中拍板了輝夜姬的人選——正是淺川雅子。

這個決議一下,各種不滿和猜疑喧囂罔上,莫白芷本以為一切到了藝術節開幕那天便會雲開月明。可結果在距離藝術節只剩幾天的時候,對方竟毫無徵兆地退了學,音訊全無。

淺川雅子垂下眼帘,重重啃咬着自己的嘴唇,聲音顫抖,“抱歉......都是我——”

“我可不是在責怪你。”

意識到自己的話語讓對方起了誤會,莫白芷連忙擺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那時候你扮演的輝夜姬真的非常非常出色,是值得一生銘記的美好記憶。”

沒想到莫白芷會這麼不加掩飾地誇獎自己,淺川的兩靨頓時生出一抹紅霞,倒是給她蒼白的面容添了幾分血色。

“不過你還記得排練劇本的那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之前在萬屋的那場再遇顯然算不上美好,莫白芷眉頭微微蹙起,言辭懇切地說道,“輝夜姬的美麗,不僅表現在容貌,更在於那顆純潔無垢的心靈。”

“輝夜姬是存在於故事中的虛幻人物,像她那樣的容貌也許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人擁有,但美麗的內心,只要願意的話,每一個人都能夠做到。”

交淺不宜言深的道理,莫白芷自然清楚。

不過看着這孩子像是把自己視做最後支柱和信仰的虔誠目光,還有記憶中那道起早貪黑不辭辛苦地照顧一窩被遺棄奶貓的純白柔善的身影,還是讓他忍不住多講了幾句。

輪迴經年,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流過的血不知幾何,世界對他從來談不上溫柔。幸運的是每一世掙扎在泥濘中的他都能遇到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在朝夕相處的生活之中,一點一點,潛移默化地剔除自己骨子裏因命運而生的戾氣和怨毒,讓自己在漫漫不見盡頭的生命長河中,不至於被黑暗吞沒覆滅,變成自己都陌生厭惡的模樣。

“我......”理解了莫白芷話語中深意的淺川渾身戰慄着,本就如同被烈火灼燒炙烤的心臟更是傳遞着撕裂般的劇烈疼痛,她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說出這段時間來一直折磨着自己的那個秘密,而她的確也這麼做了,“班長,你要儘快——”

“主殿,那邊有您喜歡的和果子呢。”

玉石相擊般清越動聽的聲音自淺川背後乍然響起,三日月親昵地俯身湊近她的耳廓,兩眼之中笑意盎然,波光流轉。他的一隻手搭在少女肩上,稍長的那一側劉海劃過脆弱修長的脖頸,帶來些微的癢意,讓淺川的整個身軀都隨之戰慄起來。

“對,對啊,有和果子。那我就先走了......下次,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聊吧。”

徹底揭過先前被三日月打斷的話頭,匆匆甩下這句道別話語的少女掉頭就走,步履倉促得甚至險些被絆倒。

“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了,希望這位審神者大人能在這次聚會上玩得愉快。”

相比於到來和離去都極為突兀的淺川,她所帶來的近侍倒是要從容有禮地多,款款說完此句之後,方才快步追上已經走遠的審神者。

“不同本丸里同樣的刀劍,差距會那麼大嗎?”

目送着他們離開背影的莫白芷抓了抓頭髮,心中費解。

“差距?您的意思是可靠程度嗎?”和對方家的三日月一樣全程圍觀的鶴丸有點不大明白審神者的意思,“別看三日月殿在本丸的時候總是有點迷糊,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其實認真起來的他還是很強大的。”——再怎麼說都是從平安年代一直傳承下來的千年老刀精,不會只有失智老人【劃掉】這一種畫風的。

“不是這個。”

與交談過程中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鶴丸不同,他剛才分明注意到在那位三日月把手放在淺川肩上時,對方臉上驟然收縮的瞳孔還有稍縱即逝的恐懼表情。這樣的反應之下,就算刀劍男士用於掩飾的溫柔目光再怎麼完美無缺,莫白芷也能看穿深藏於其後的冰冷肅殺。

再一想自家那位和鶯丸並稱養老院兩大巨頭,成天穿着舊款連體毛衣,包着黃色頭巾坐在走廊上喝茶,對於任何現代電器都是笨手笨腳,包括穿衣服在內的一些日常也不擅長,還喜歡用魔性笑聲給人洗腦(?),除了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以外哪哪都像隔壁家上了年紀老大爺的三日月宗近......

——果然刀劍還是自家的好。

淺川家的三日月,越想越有種難以看穿的不可把控感。

在戰場上曾經給過莫白芷這樣感覺的人,十有八九都被他砍了——剩下的十分之一二,就是對方反手把他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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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審神者畫風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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