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捉蟲】
第二章
初始的戰場一般都是為了讓剛剛化為人形的付喪神有個適應自己眼下能力的機會，難度低，耗費的時間也不是很多。在審神者和狐之助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與先前如出一轍的金光再度出現，衣衫有些凌亂，臉上也多了幾道細小划痕的歌仙兼定重新出現在原地。
“歡迎回來。”m.
莫白芷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沾上些許草屑的衣衫下擺，語帶笑意地問候道。
“主殿——”
在方才的戰場上受了點輕傷的歌仙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眸，顯然是沒想到審神者會特意在這裏等待他出陣歸來。
“呀，歌仙大人受了輕傷呢。”在審神者站起之前就已經靠着己的體型優勢跳上其肩頭的狐之助提醒道。
“受傷的話，我記得是需要手入的。”
審神者皺着眉頭看向歌仙臉上隱隱往外滲出血珠的傷痕。
見對方還有些呆愣的樣子，他索性伸手拉住對方的右手，在狐之助的引導下往手入室的方向走去。
“呀咧呀咧，雖然知道主殿是不會把我放着不管的。”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之後放鬆身體以便讓審神者握得更加舒適，歌仙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便適應了下來。
主殿大人手心的溫度非常溫暖呢，能夠被您這樣關懷照顧，真是......
何等幸運。
於是，在進入手入室之前，莫白芷忽然感覺到眼前飄過了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鼻樑上。他下意識地抬手一抓，發現那卻是一小片淺粉色的櫻花花瓣。
【本丸庭院中的那棵櫻花樹......應該還沒有開花吧？】
這樣想着的莫白芷自然而然地想要扭頭確認一下，卻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歌仙身後飄散着如同落雪般的粉色花瓣，配合著他俊秀到堪稱美麗的容顏，場面極為夢幻。
“這就是——櫻吹雪嗎？”
審神者捏了捏靜靜躺在掌心的那朵花瓣，透明的花瓣汁液沁濕了他的指尖，同時也再鮮明不過地向他宣告着其真實性。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不科學了呢。
審神者在心底的暗自腹誹自然不會被狐之助和歌仙知曉，狐之助反而將自己柔軟蓬鬆的大尾巴搖晃得更加起勁，“第一天上任就讓刀劍產生了櫻吹雪，審神者非常受刀劍們的歡迎呢。”
“哈哈哈，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因為狐之助的話語，年輕的審神者難得爽朗地發出了笑聲，其架勢頗有某位迷失老人的魔性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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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感覺有點奇怪......
維持着端正跪姿的歌仙兼定兩頰泛着緋紅，努力不去看不遠處同樣跪坐着的審神者。
他的本體此時正安靜地躺在對方的膝蓋上，主殿正拿着沾着修復材料的粉撲於刀身上輕柔地觸碰，柔和但強大的靈力不斷沖刷着刀身上因碰撞而產生的細小豁口，帶來通體的暖意。就好像在夏日的午後，於暖洋洋的日光下用纖細的羽毛劃過敏\感的掌心——不是不舒服，相反的，太過於舒適的體驗甚至讓他產生了隱隱的沉迷之感。
“咦？”
被審神者略帶疑惑和不解的聲音喚回了神智，歌仙正打算詢問對方發生了什麼，下一秒一根纖細白皙的手指就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戳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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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就打直球什麼的，主殿您真是太狡猾了。
“傷口，真的已經痊癒了。”
“啊......哦！”滿臉通紅的歌仙後知後覺地抬手在自己的臉頰處摸了幾下，果然感受到那幾道傷痕已經完全恢復，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可是，按照狐之助的說法，修復刀劍不是不僅需要靈力，也需要材料的供給嗎？”莫白芷滿腦袋問號地指了指他身前疊成一堆的木炭、玉鋼等物，“我還沒來及用，你的傷勢就已經好了呢。”
這才反應過來的歌仙用同樣充滿疑惑的眼神看向作為說明者的狐之助，卻發現後者也是一臉懵逼，“這、這是特殊情況，回本部的時候我會向上峰詢問......不過如果以後一直都是這樣的話，審神者能省下很多資源去做其他的事情——說不定還是件大好事。”
“是嗎？那我就承你吉言了。”審神者微笑着說道。
根據流程，接下來狐之助就開始介紹鍛刀的事宜。在它的指導下，審神者投入了四項都是50的資源，身材高大的刀匠式神轉身燃起鍛造爐，不一會兒掛牌上便顯示出20的數字。
“這個數字說明，20分鐘後會有一把短刀出現。”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光里，狐之助又向審神者介紹了各種刀種之間的差別，以及適合他們的戰場，緊接着又拿出一張加速符，示意其嘗試其功效。
於是在一聲細微的嗡鳴聲后，審神者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穿着乾淨利落的短軍服，明明看上去還很年輕，卻顯得十分成熟穩重的俊秀少年。
“我是葯研藤四郎，名字雖然叫藤四郎，不過和兄弟們不同，我是在戰爭中長大的。風雅的事情不太懂，不過戰場就交給我吧。嘛，好好相處吧，大將。”
推了推自己的鏡框，名為葯研藤四郎的少年用和外表有些反差的低沉磁性聲音自我介紹道。
“噗——”
聽完他的介紹后，莫白芷一時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抱、抱歉。”
發覺自出現以來就一直表現得很沉穩淡定的少年茫然地瞪大眼睛，一臉無措地看着自己，莫白芷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只是因為我的初始刀劍歌仙先生，是一位一直把“風雅”掛在嘴邊的文系名刀，所以......我的笑點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沒嚇到你吧？”
“當然沒有，大將無需自責。”
還以為自己方才在激動之下說了什麼惹人發笑的滑稽話語，葯研在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一臉淡定地說道。
初次的鍛刀指點也已經結束，隨後狐之助又就出陣、刀裝、遠征等事進行解說后，終於給新任審神者的指點工作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那麼狐之助的新人指導就此結束，之後審神者大人可以登錄時之政府的官方論壇，裏面置頂的帖子裏有更加詳細具體的流程介紹。如果有必要的話，也可以隨時召喚出狐之助，在下會竭誠為審神者大人解決問題！”
乖巧地朝莫白芷身處的方向垂了垂腦袋錶示敬意，狐之助弓了弓身體，悄無聲息地消散在原地，想來是已經回到時之政府的本部復命去了。
在狐之助走後，離開溫度較高的鍛刀室的審神者正打算再說些什麼，他的肚子卻先其一步傳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
莫白芷：“.......”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努力忍住不讓笑意在臉上流露的歌仙背過身咳嗽了幾下，“嘛，在下還是相當擅長料理的，今晚主殿的飲食就交給我吧。”
既然歌仙已經前往廚房開始準備晚餐，莫白芷便和葯研一同前往飯廳。推開繪製着美麗圖案的拉門后，審神者不由對其寬大的面積感到一陣驚嘆。
“感覺這裏可以坐下很多人呢。”
他隨意找了處地方坐下，葯研見狀，就近在莫白芷的身旁坐下，眼神柔和地打量着目前還是空空蕩蕩的大廳，“雖然現在僅僅只有兩位，但到了以後，本丸里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刀劍男士，特別是我們粟田口，可以說是擁有最多刀劍的派別。”
在說這話的時候，葯研難得褪下了之前穩重內斂的外殼，即使有着鏡片作為阻隔，莫白芷也能察覺到他眼底的喜悅和憧憬。
“我記得粟田口派中大部分都是短刀......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葯研欲言又止的焦急模樣自然瞞不過莫白芷，“狐之助之前都和我說了，短刀雖然在某些方面比不上打刀太刀，但在某些情況，例如夜戰或是室內戰中，起到的作用可是非常大的，我可不會嫌棄討厭他們。更何況——”他衝著神色逐漸緩和下來的葯研眨了眨眼睛，“我本人可是很喜歡孩子的，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以前可是被稱作“孩子王”的男人呢。”
隨着那句略帶炫耀顯擺的話語出口，審神者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一張張曾經稚嫩熱情，充滿活力的面容，畫面閃回，最後卻定格於懸挂在殘破城牆之上的染血頭顱。
——哎呀哎呀，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記憶片段了。
手掌乍然收緊又緩緩放鬆，莫白芷的臉上依舊掛着柔和的笑容，安靜地聽着葯研鄭重其事的保證。
“那些孩子一定也會喜歡大將您的，”葯研的語氣稍頓，在審神者溫和又帶着鼓勵意味的視線注目下，繼續往下說道，“他們都是聰明可愛的好孩子，一定不會拒絕您的溫柔。”
......溫柔嗎？
曾經頭頂諸如“惡鬼”“怪物”“食腐鴉”等外號的審神者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總感覺有點對不起以各種慘烈模樣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人。
嘛，反正自己已經金盆洗手很多年，至少始終沒有再隨便拿着武器砍人......對那些糟心的親戚再怎麼忍無可忍也不過是把XX叔叔出軌的照片大咧咧地貼在他們家的正門上。
——這麼一想的話，也許他還勉強配得上這個形容詞？
經過短暫的思考後，莫白芷決定欣然接受這一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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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仙的手藝正如他所說的一般完美，三人（？）安靜用餐的時候，他還時不時地看向逐漸被夜色籠罩的庭院。
按照他的說法，就是“伴隨着蟬鳴和月色，感受夏夜的氣息，是一件很風雅的事情呢。”
於是，在就餐過程中，第N次見到他笑意吟吟地打量庭院夜景的莫白芷乾脆直接放下筷子，往中庭緩緩走去。
【靈力弱小的審神者可以通過支付小判等方法改變本丸的季節景色。不在此列，擁有強大靈力的審神者則可以自行溝通本丸空間，用自己的靈力維繫本丸的風景】
審神者並沒有穿上自己的木屐，他赤着腳踏上院中的草地，每踏出一步，草地上便綻放出各色的嬌小野花。
淡淡的花香在空氣中隱隱浮動。
庭院正中的櫻花樹隨着他的腳步漸漸褪去綠葉，生出柔嫩微粉的花苞，待他不偏不倚地走至樹下之時，滿樹的櫻花風華正盛。
黑髮棕眸的審神者半倚在樹軀上，夜風拂動着他稍長的劉海遮擋住其視線，莫白芷隨手將那一縷調皮的髮絲別到耳後，向走到廊道上怔怔發獃的歌仙和葯研抿唇淺笑，“比起夏夜景緻，還是夜櫻正盛的春日更為動人，你們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歌仙\葯研：“......”
其實若是真要說的話，還是創造出這般不可思議風景的主殿\大將您更加動人心魄呢。
這樣的念頭在兩位刀劍男士的腦海中同時閃過，並不曾付諸語言，卻在他們的心底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