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三不四
千樹憐一心要為千樹家討一個清白，至此再也沒有閒情逸緻觀賞河景，當即命令船工全速北上。
顏七瞅准千樹憐身旁無人的空當，悄悄來到船頭之上，隔着大開的艙門瞧了一眼林云：“大小姐，你當真要帶他回家？”
千樹憐道：“是我邀請林前輩到家中做客的。”
“大小姐，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家主是否知情，都應該秘而不宣，您帶一個外人摻和此事，多半不太好吧？”
“千樹一族素來光明磊落，此事一定另有蹊蹺，有林前輩此般人物同行，剛好可以還我爹一個清白。”
顏七再度望向船艙中正在與幾女打趣的林雲，眼中帶着些許反感：“看大小姐的意思，似乎對這人頗有好感？”
千樹憐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而是望向星星點點的河面，有些出神。
“有些話本不該我一個下人有資格說的，不過大小姐身份特殊，事關千樹一族榮辱，顏七還是要奉勸大小姐，還是該和這般浪蕩之人保持距離。”
“你說林前輩浪蕩？”
“何止是浪蕩，簡直就是個色胚，你看他那副色眯眯的樣子，不是在看那幾位姑娘的腿，便是在看她們的腰。”
千樹憐有些打不起精神：“哦，是嗎？”
“對了，我看他年紀與大小姐相仿，大小姐卻為何稱呼他前輩？”
千樹憐道：“修行之途，達者為先，林前輩修為與我天壤之別，我叫一聲前輩合情合理。”
“他也是個修士？”
不知怎麼，顏七的口氣突然恭敬了許多。
“是，他是流雲仙宗的師叔祖。”
“師叔祖！好高的輩分啊！流雲仙宗......大小姐是說修仙界第一宗門的流雲仙宗？”
千樹憐點了點頭。
顏七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難道是我誤會他了？”
並不是顏七勢利，得知林雲的身份后就無腦臣服。
而是她一直嚮往修行，對於修行有着一種深深的迷戀，在她心中，修士都是高潔、神聖的。
而且林雲貴為第一宗門的師叔祖，應該不會是自己認為的那種膚淺之人。
或許是因為自己先入為主的認為林雲是個紈絝子弟，因而產生了一系列反感的情緒？
想到這裏，顏七又不自覺的朝船艙中望去。
......
不知攀談多久，最終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倒了一地。
直到畫舫碰上河灘，猛地一晃，林雲才從熟睡中醒來。
推開窗戶，入眼便是千帆聳立，人聲鼎沸。
數以千百噸計的貨物被碼放整齊，運上河面，一群群健美黝黑的船工高喊着號子扯起船帆，準備遠航。
千樹憐驕傲的道：“林前輩，你所看到的這些貨船碼頭，皆是我家的產業。”
實業興邦啊！
林雲嘖嘖稱讚，這碼頭上流的哪是河水啊，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天下水路，大胤獨佔四分，而這四分水路之中，千樹家又獨掌八成。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千樹一族在洛水城的地位甚至比城主府還要高。
城主府責一方軍政治安，沒有城主府就沒有洛水城的太平。
但是若沒有了千樹家，洛水城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口要忍飢挨餓。
碼頭上的人，幾乎都認得顏七。
隔得尚遠，便有不少人揮手向其致意。
如果哪位運氣好，能夠得到顏七的回禮，那人就會惹來周圍人羨慕的眼神。
“顏七姑娘對我笑了！”
平凡人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林雲尾隨着千樹憐，從只有千樹一族才有資格踏足的大道上經過。
其間早已有十幾名行跡可疑的人，自從千樹憐上岸以來，便藏於暗處保駕護航。
一直來到一片堂皇的園林之前，若不是看到門前丈高石碑上的“千樹”碑文，林雲還以為自己到了哪個專門拍攝宮廷戲的影視城。
林雲看向顏七：“就這家底，為了區區五十萬兩去做水匪？”
這時，剛好從院門裏走出一群人，看到千樹憐時微微頷首示意。
為首的白髮老者正在送客，那客人從穿着來看應該是個異鄉人，風格怪異，卻是穿金戴銀奢華至極。
“大伯。”
老者並沒有理會千樹憐，而是一派恭敬的對客人說道：“方大人，那咱們約好了，下次再來定要不醉不歸？”
被稱作方大人的客人抱了抱拳：“一定！”
千樹憐又向林雲介紹：“林前輩，這位是我的大伯，千樹森茂。”
“哦。”
林雲點了點頭：“可惜沒聽過。”
這句話總算是引起了千樹森茂的注意。
在千樹家門口，居然說沒聽過千樹森茂的名字。
這跟入宮面聖卻不知該拜誰有什麼區別？
千樹森茂示意那位方大人稍等，然後正步來到千樹憐幾人面前，神色威嚴：“三皇子差方大人給你帶了許多禮物，你去庫房簽收一下吧。”
“是，大伯。”
千樹憐朝林雲幾人勾了勾手，準備帶他們進院。
“人就不用帶進去了，憐兒你今後也得注意一些，婚事在即，還是少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林雲問道：“不三不四的人，是在說我嗎？”
千樹森茂冷哼道：“正是。”
林雲頓時窩火。
你這老王八蛋懂不懂禮貌，上來就說自己不三不四？
既然千樹森茂不給林雲好臉色，林雲也不慣着他，直接選擇無視：“不過說的也是，不僅要少跟不三不四的人為伍，那些道貌岸然倚老賣老的狗東西也要少親近。”
千樹森茂當即反應過來：“小子罵誰？”
“誰搭腔我罵誰！”
千樹森毛怒極反笑，雙拳之上竟有靈氣流動：“小小年紀，卻是哪裏學的目無尊卑，竟然在我千樹森茂面前撒野？”
見千樹森茂動怒，千樹憐急忙解釋道：“大伯，這位是......”
“少說話！”
林雲眉頭一皺：“你說尊卑是吧？那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千樹森茂一愣。
自己侄女莫不是帶回來個傻子，看不出自己已然動怒嗎？
竟然還敢嘴硬？
林雲毫不畏懼的直視着千樹森茂：“你是憐兒的大伯，我勉強算你跟八宗四家那些掌門長老一個輩分！”
千樹森茂冷冷一笑。
“你也少在我面前擺你那臭架子，我這人有個賤毛病，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今日受千樹小姐之邀登門拜訪，可你這老東西不顧八宗四家正道情誼，上來就出言侮辱，莫說你一個世家長老，就算是袁天罡那廝，也不似你這般狂妄！”
“大膽！竟敢直呼流雲仙宗掌門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