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落星河(臨劫篇)
神器掠鏡，他只見神界禁書上有所記載。
掠鏡原先就被上任魔帝所有，魔帝被神尊重創後身隕，黎夕大戰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掠鏡的真實樣貌。
是現任魔帝給了嵐說域主嗎？這只是他猜想的其中之一。
禹寧邊走邊施法，誰也不看，話也不說，她的動作轉換遊刃有餘，沒有一丁點的拖沓。
瞬間，掠鏡逐漸實體化，籠罩在火紅色的天空之下。
顧客清等人彷彿被定住了一樣，他們眼睜睜地看到其他人卻受到了掠鏡的影響，巨大的壓力在驅使他們躬下身來。
在慘烈的哀嚎聲中，他們源源不斷的生命化為熒光般的星流飄向掠鏡逐漸吸收，再通過掠鏡反推回法陣之上。
這一番操作下來，就連司凜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法陣有了這番力量之後開始復原裂痕，地搖山動之後，朱雀祭壇也無法恢復原有的建築。
這裏像極了廢地，也像極了煉獄。
“拂雲，我說過，不要輕舉妄動。”禹寧先是走到了彌槐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與之前判若兩人，“若是魔帝在這裏，你與我們之間已沒有合作可言，天帝太和那邊，我也可以替魔帝回絕。”
彌槐磕了磕眼眸，像在沉思，又像極了應允:“我只是有自己的任務而已，嵐說域主。”
“任務？”禹寧挑了挑眉，“任務就是無視魔界與神界的星河約章，讓唯一的目標隕落嗎？”
下一秒，她隔空掐上彌槐的脖頸，言語之間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你不要以為你是神界的拂雲山君，就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只要我想，通過掠鏡我照樣能替魔帝拿到火雀引，還需要委曲求全跟你合作？別想了！”
彌槐像扔垃圾一樣被扔到了地上，發出沉悶的痛聲:“我並未如此，貴界談的條件，我銘記於心，也不敢逾越。”
“哼，諒你也不敢做出什麼逾越之事。”放下狠話，轉頭走向了陣法中央，“魔帝這個爛攤子，若不是因為那件事，我也懶得管。”
掠鏡進而閃了一下，第二下折射出了一到紅光，注入了法陣之中。
那束光擴的越來越大，最終降下一個通道，同來之前的禁術之陣一樣，顧客清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他回去的路。
司凜被禹寧率先解除了控制，輕拍拍自己身上的衣灰，有些愜意:“終於還是來到這一步了啊，果然，我們還是要說再見了。”
“什麼？”
“忘記了？你要回去，就是得通過這裏啊。”司凜嗯了一聲，不禁語重心長道，“你不是已經成功了大半嗎，回去之後，找到法陣，就有辦法找到她。”
顧客清隨之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
禹寧后道:“這畢竟不是你所屬的地方，我也不敢改變太多，朱雀族群牽扯了太多前塵往事，這也是建立在原則之上的事情做以更改，下一次見面，我們還是敵人。”
“回去吧，她在等你，在你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在百花叢中的盡頭。”
“掠鏡在過去能支撐一時保證法陣不損，她也會安然無恙，不過，如果在現實成功拿到火雀引，作為條件，你需要把它交與我。”
紅光之中，隱隱有長湘的身影，在迴轉，在蹁躚。她在揮手，在告別，又像在相見的預兆。
“我知道了。”
顧客清話音剛落，身上的禁錮也隨之解除，他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腕，利落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如今看來，是要暫時與君元他們合作了。
一件件塵封往事在這幾日已經接二連三地出現，令他有些避之不及。可是同君元身處的水鏡幻境不一樣，他了解的，是事情最陰暗的一面。
大致瞭然下，顧客清所看待事情也有了進一步的認知。慕妗，司凜，彌槐，禹寧，葉識生，葉禾，以及之前的執鑒晚陵等人……與之相關的事，想必，還需要稍微順理。
他越往前踏出一步，一抹抹星光便脫離了星河，飄散在耳畔輕語，也聽到不一樣的聲音:“她死了，不會回來的。”
顧客清淡淡回應:“在動搖我嗎？”
另一隻星光道:“你做了這麼多努力，還要回去嗎？不怕，這一次真的是永別？”
顧客清搖搖頭:“我堅信自己的選擇。”
星光又道:“哼，不聽星光言，吃虧在眼前，說你是真糊塗呢。我們雖是生命的化身，但也看遍了一次次的真相。想救她，不只是你這點代價就能夠承受的。”
那抹星光散盡最後的光亮，通道也變得實心起來，這時候，司凜叫住了他。
“對了，他還好嗎？”
顧客清自然知道司凜指的是那個人，回了他最真心的一個答案:“成長的很好。”
“還好，還好。”司凜如釋重負，言語複雜道，“若再見他，替我說一聲抱歉，我不是一個很好的父親，因為私心，在最好的時候沒有陪在他身邊。”
顧客清沉吟幾刻，下意識回答道:“但你是個很好的伴侶。至於你那句話，我想，我會說給他聽的。”
火光消散，通道崩塌。在顧客清眼中，這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於這赤紅色的天空下逐漸崩落，而真相也自然而然地浮於水面。
身前的玄鳥之翎突然熾熱起來，顧客清恢復了原有的樣貌，它也發出應有的光芒，在無盡的黑暗中，它在為他指引方向。
“跟我來。”
那神秘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顧客清是有一些備戒在身上的，他亮出長劍環顧四周時，又聽她在說:“如果不想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迷路的話，跟我來。”
“你是誰。”顧客清照例問一句。
“我是誰？”她思考了一會，隨後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在合適的時機時，我們會見面的。”
顧客清隨後跟上不久，一束光便直刺而來。
他直接回到了后室的陣法之前，而聲音，也就此中斷了。
這裏還如同走之前一樣，沒有變化。
“主上，我聽到了聲響，您可還好？”
芙輕止在外頭也不敢隨意進出，對於自家主上的安危，她有些擔憂。
“無妨…”顧客清摸了摸身前，發現玄鳥之翎已經燃燒殆盡，成了羽根。
盯着它看了好一會，他費勁地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可是有什麼事情？”
“的確是有要事。”芙輕止點頭鞠躬，“是華諗上神君元前來應約，同現任判官司衍等人一起。”
“還有誰？”顧客清走出門去，與芙輕止打了個照面，“除去他們，其他人不得來此。”
芙輕止差點沒站穩，但最終還是穩住了身形，規規矩矩繼續道：“還有隨行的沈燁，以及東海龍太子沈秋鷯殿下，不過，他們並沒有敵意。”
是天意嗎。
顧客清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看向蔚藍的天。
跟之前看到的赤紅色的天有所不同，這才是長湘應該看到的天空。
是寧靜安逸的天，沒有戰火紛飛，滿目瘡痍渲染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