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本源
沈秋鷯握着骨扇在手中一敲一打,臉上亦是無風無浪。
“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人。”
淡淡的語氣,本無過多的意思,在初臨耳里聽到的,卻是背棄東海,忘卻家主。
初臨閉口不言,頷首傾聽,現如今東海龍太子在這,他更不好當著面將華諗上神如何。
只要問出玄戲琴的下落,那麼法陣……
沈秋鷯又道:“我今日發現你這所作所為,就算輕縱,若換做是東海,也絕不輕饒。”
初臨心下一緊,雙拳緊握,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元似察覺到初臨異樣,先暫行示意不要說話,反倒走近他。
沈燁欲要提醒,沈秋鷯卻道:“不用擔心他。”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心底里還是少不了幾分擔憂。
怕就怕在,初臨一個一時衝動,打算來個同歸於盡那就糟了。
君元伸出手,搭在了初臨的肩膀上。
“你幹什麼?!”
面對他的大驚失色,君元倒神色自若,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我在給你一個答案,一個,能讓你心服口服的答案。”
初臨冷哼道:“你是想知道些什麼?”
君元點點頭,說出自己的見解:“沒錯,不過黎鎮……至少燒了兩次吧。”
初臨瞬間盯着他。
“如果說,第一次是天災不為過,那麼第二次,起碼是人為。”
司衍在旁饒有興趣提問:“如何肯定?”
君元笑道:“我也懂,都說殺人也有理由,那麼放火也是一樣,一個人縱使再怎麼寬宏大量,那麼也有別人觸碰到他的底線的一天。”
初臨一把甩開他的手,一臉戒備。
君元對這舉動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面上並沒有過多波瀾起伏:“你之前說過,想復活你最親的人,是嗎。”
他沒有回答,君元又道:“不回答也沒關係,法陣就是最好證明,黎鎮之前莫名失蹤的幾百多號人口,也是一個證明。”
沈燁聽得有些頭暈,理了理才有點頭緒:“主子,這跟我們要調查的事兒有什麼關聯么。”
司衍聞言,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關聯多了去了。”
冥帝只給出一個線索,那就是玄山。
至於他在玄山要幹什麼,冥帝沒有過多的指引,不過經君元這麼一說,他似乎也多出一點頭緒來。
首先,是傅氏夫婦收養了他。
其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了某個人死亡。
某個人……
司衍不覺給出了答案:“關鍵在於傅氏夫婦。”
初臨咬咬牙,懶得再聽他們你一嘴我一句:“對!沒錯,是我放的火。”
“真是個知錯……”
君元話都還沒說完,就知自己被初臨的一柄匕首給挾持到位,對眾人呵斥道:“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讓琉璃刀刺穿他的身體!”
琉璃刀!
若說單單一個初臨在這,自然是沒什麼可怕的,但讓在場的三人有所驚變的,就是這把短刀。
算不上神器,也算不上是利刃,但能把這個刺進君元的身體中,那麼會元氣大傷,神魂破裂。
“別亂來!”
沈秋鷯吼了一句,他方才就不應該放任君元獨自去激怒初臨,讓其自己深陷險境。
就在這時初臨故意小聲貼耳,只讓君元一個人聽到:“上神若是親自彈奏玄戲琴,穩固法陣,平定其中妖氣,在下……自然會感恩戴德。”
君元聽后卻笑了:“可惜,玄戲琴並未在身。”
初臨擰眉:“你在說謊。”
“我說什麼謊。”
君元迅速握住他的手腕,一個手刀將琉璃刀擊落:“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當年的一切。”
司衍的生死卷已不足以展現之前所發生的,就相當於一張白卷,再也沾染不了任何色彩。
無論事情怎麼發展,就能夠發現,除去明笑,劉爺子才是這整個事情的中心人物。
沒有他,明笑不會知道祈雨祭祀。
沒有他,明笑不會被送往玄山上。
更沒有他,明笑還能安然無恙地被傅氏夫婦發現,救回一條性命。
君元執着於真相,讓眼前的他親自說出,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悄悄說出一句話,更是令初臨臉色大變,隨即沉聲道:“跟我來。”
撤去風屏,眾人才能行動自如。
他們隨初臨重新回到了蒼龍神廟,君元也感受到氣氛壓抑。
“太和,是我一輩子的敵人。”
初臨已經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繼續領着四人進廟內,看到殘破的雕塑,隱約能瞧出是自己的模樣:“如果不是師父,亦或者是你的父親無歌神君,就不會成就當初的我。”
君元面色一凜,繼續聽他訴說往事。
初臨道:“當初我飛升小神,師父他自願渡了全部修為給我,讓我繼承他的衣缽。”
沈秋鷯聽到這,順口解答了一部分原因:“普通的龍族若需要飛升,那就需要渡劫成功,保證修為充足,可修為不夠的話,則會被雷電打回原型。”
沈燁這回總算聰明了一次,不由驚呼道:“那是不是那個劉……”
初臨點點頭,不可否認道:“劉爺子就是我的師父,也是我在人間的“父親”,幾番打聽,我才曉得他已轉世投胎到黎鎮,只不過明明已經失去前世記憶,他還能冥冥之中幫到我,給予我最後一絲的溫暖。”
君元皺眉道:“那你為什麼要執着於這個法陣?”
“因為。”他苦笑道,“這是我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飛升劫,法陣若沒了,那我也就萬劫不復,代價是神魂俱滅。”
眾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初臨邊說還邊不忘雙手結印,打開唯一的一個密道:“當年,祈歲星君化為道士,目的就是要讓我神力盡失,如他所願,我現在只是缺失了一個靈魄的小神,太和將我禁錮於玄山和黎鎮附近,哪也去不了。”
“他們燒了你的廟,有幾個逃出去了?”君元哼道。
初臨道:“並沒有,相反,我放的那一場大火,正好要了他們全部人的性命。”
印在這一刻已經全部形成,一道強烈的光映射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
司衍皺了皺眉,並沒有說話。
蒼龍法陣散發著強烈的光芒,可其中的神力正在極力消散,恐怕再過不久,他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了。
君元自知不能耽擱,一手揮袖玄戲琴現,眾人才看見這神器的最終面目。
全身通透,並非實心,最為平常的六弦,取自極北極寒的天蠶絲萬般磨鍊製成,下方掛一穗,約一尺。
再三彈奏,君元因神力缺失的緣故不得不放緩力道,他心知,法陣若不“靜下心來”,出於用玄戲琴的自己來說,同樣也會遭受到不可避免的嚴重反噬。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不應該發生,除非,法陣的獻祭之物有異常!
他連忙看向身旁的初臨:“你到底最後動用了什麼禁術,導致這個法陣如此的不穩!”
初臨自知再也瞞不住,嘆了口氣,將最後的一層真相紅布緩緩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