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眾所周知，娛樂圈風向變得快，但權茶沒想到，變得如此快。
《小姐》尚在上映，主創團隊還沒從康城電影節回來，金敏熹就爆了醜聞。
【最強小三！金敏熹戀五十七歲已婚男導演洪上秀！】
人人稱讚的影后跌下神壇，公眾視線立即轉移，大量差評蜂擁而至，相關代言紛紛起訴求賠，比權茶空降主演一事嚴重了不知多少個量級。
【一年前兩人就已經交往了，《小姐》劇組一直在幫忙隱瞞，就怕影響電影。】
【朴贊毓好慘……（《小姐》導演）】
【他還好吧，《小姐》票房基本沒受影響，昨天還從第三衝到了第二，估計一些人看熱鬧去了。】
【聽說她曾經打電話給原配，說與洪上秀真心相愛，希望他們可以離婚。】
【洪上秀把女兒的學費當作補償給了金敏熹，究竟誰欠誰的啊……】
【細數金敏熹的歷任男友，影帝李正宰，視帝趙寅城，頂級模特李株赫，結果她最後知三當三選了個老男人？我不理解。】
【高度利己主義者。】
有人提到權茶：
【前幾天用金敏熹罵權茶的出來！】
【說不定金敏熹的事兒就是權茶找人爆的。】
【她倆半斤八兩吧？】
【？那還是權茶好些，除了跨界空降沒什麼可黑的……人家在鋼琴界也實打實牛比。】
【半斤八兩這話你也說得出口？權茶妹妹做錯什麼了？李滄冬選的人你們不信？】
【權茶一直端着架子，演戲肯定放不開。】
【有時間幫名導操心電影選角，不如提高一下自己的藝術品味。】
如果金敏熹和洪上秀在戀情曝光后低調隱身，輿論興許不會如此，偏偏他們沒事人一樣，在各種公開場合出雙入對。
憤怒的網友言辭愈發激烈，抨擊兩人的不道德行徑。
權茶只大致掃了掃新聞，並沒多關注。
除開李株赫和前段時間被拉踩的事，她和金敏熹說到底沒什麼交集，彼此只是陌生人。
《共生》有一小段“娜黎”開車的鏡頭，雖然時間不長，也可以採用特殊的拍攝方式，但權茶覺得親自上陣效果最好，便來考取駕照。
小助理已經被韓恩熙教育過，即便新聞鬧得這樣大，也不敢在權茶麵前提一個字，只抱着水杯和外套默默等候。
韓國駕照考試分為三門，周期不長，筆試對權茶來說非常簡單，實戰操作也不難。
車子在規定路線平穩行駛，轉彎乾淨利落，返回停車地點時，小助理透過車窗看見了她的側臉。
弧度清晰柔和，卻透着幾分堅定果決，越看越有味道。
恩熙姐只說小茶和李株赫認識，沒說兩人是什麼關係。
不會是……在戀愛吧？
她注視着和教練說話的權茶，在心裏胡亂猜測。
男帥女美，長相身材倒是挺配，但李株赫今年二十九，小茶姐二十，表面差的是年齡，實際差的是閱歷，年紀小的那一個很有可能吃虧。
權茶性格平和，上次說錯話又沒有被開除，小助理不自覺地在未曾見過面的李株赫與她之間站隊選擇了她。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啊，你回來了！”小助理回過神，水杯差點掉在地上。
權茶輕“嗯”一聲：“吃飯去？想吃什麼？”
“我都行。”小助理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側。
權茶想起什麼：“昨天看你的ins，想吃炒年糕？”
“！”小助理驚訝，“你還看我ins？”
那條動態，其實是她半夜看吃播看得太餓隨手發的，居然……被記住了？
“走吧，正好我也想吃了。”權茶微微笑了下。
助理連忙點頭：“好。”
一直到兩人坐在路邊小攤，她還有些恍惚。
權茶對工作人員很好，最能體現這一點的是她的餐食。
跑行程時，她吃什麼，工作人員就吃什麼，菜品完全一致。
並且，因着權茶在古典音樂界的國際地位和沈亞美從前的社交圈，她的時尚資源沒斷過，很多品牌時不時會送些衣服和項鏈。
她大多隻在活動上戴一兩次，就轉送給了身邊的工作人員。
人美心善，便宜哪個男的都覺得可惜……小茶姐能不能不談戀愛！
望着自家藝人沾了些年糕湯汁的嘴角，小助理在心裏喟嘆。
*
幾天後，權茶成功拿到駕照，《共生》的開機儀式也在拍攝地慶尚南道山清郡舉行。
偏遠的小鎮，沒有過什麼大型拍攝活動，不少居民前來圍觀，隔着遠遠的距離，里三層外三層。
李滄冬站在最中間，權茶和劉亞任一左一右，其他演員站在他們身後。
先向天地神明敬酒，最後跪在軟墊上磕頭，祈禱電影從拍攝到發行一切順利。
起身時，面前伸來一隻手，是SOOP公司的崔宇直。
他在知名演員孔佑主演的電影《釜山行》中演過一個小角色，表現可圈可點，這次在《共生》裏飾演她的前男友。
“看你好像不方便。”
權茶今天穿了條黑色修身長裙，嚴肅鄭重，沒什麼鏤空裸露，就是不太能做大動作。
“謝謝。”來時演員們交流了一會兒，彼此已經熟悉，她便沒拘束，搭上他的手站起來。
崔宇直90年生，雖然也是前輩，但在劇組裏與權茶年紀最相近，和他相處，她沒那麼大壓力。
“你帶小風扇了嗎？”
“風扇？劇組沒空調嗎？”
聽到後半句，崔宇直暗嘆到底是新人，沒什麼經驗。
“鎮子住宿條件差，上次我去的地方，空調都是壞的。”
“……”
“而且拍攝現場沒空調，這天的溫度，休息時有風扇會比較舒服。”
“……”
權茶把目光投向韓恩熙。
她輕咳一聲：“做演員的經紀人，我也是第一次。”
“沒關係，”崔宇直莞爾，“我讓經紀人帶了兩個，可以把他的借給你。”
正安靜旁聽的經紀人：？他招誰惹誰了……
簡單的聚餐后，劇組前往租借的幾棟民宿。
環境比崔宇直想像的要好些，空調不是壞的，只是——
當權茶站在前面按下遙控器時，吱呀呀的響聲裹挾着塵土，吹了她滿臉。
“……tui。”
她眯起眼睛，想吐掉嘴裏的土，又顧及着沒有垃圾桶，進退兩難。
崔宇直扶着沙發笑出聲。
劉亞任強壓住上揚的嘴角，從包里掏出紙巾：“放一會兒就好了，這種地方空調不會太乾淨。”
權茶點點頭。
導演、主演住一棟民宿，配角演員住另一棟，最後一棟給工作人員。
三人上下看了一圈，每層只有一個浴室，樓上採光足，房間也更寬敞。
“導演年紀在那兒，就別讓他折騰了，住樓下，”劉亞任站在樓梯處，“你們去樓上？”
崔宇直搖頭：“前輩，我在下面吧，你的任務比我重，在樓上能好好休息。”
韓國前後輩等級森嚴，來回幾輪，劉亞任沒拗過崔宇直，被他強行推着去了樓上。
山清郡四面環山，從民宿的二樓眺望，能看到連綿的峰脊和飄渺的雲霧。
“景色還不錯。”劉亞任不知何時站在了欣賞風景的權茶身邊。
“是。”她將手裏的紅參補品遞給他一條。
“房子不怎麼樣，但環境還算可以，”劉亞任撕開袋子封口，笑着側頭看她，“拍戲很有趣，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她不知該如何回，只輕“嗯”了聲。
*
第二天，《共生》正式開始拍攝。
照顧權茶是新手，李滄冬決定從簡單的情節開始，比如“娜黎”和“尚俊”的幾次見面。
“尚俊”進過監獄，小鎮上的居民都知道，對他避而遠之，因此來修車的沒幾個人，生意冷清。
初來乍到的“娜黎”對此並不了解，將剎車故障的小汽車送進了他的修車行。
“能修好嗎？師傅？”素淡的碎花裙襯得權茶嬌小軟白，黑眸像清泉，明澈乾淨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劉亞任的打扮貼合身份，寬大松垮的上衣滿是油漬，寸頭下的皮膚黝黑，掛着幾道污痕。
“能修好，”地道的釜山口音，開拍前他特意去學的，“得費幾天工夫。”
修車行里汽油的味道非常濃，“尚俊”身上也有股汗味，藉著在包里找東西，權茶不着痕迹地後退了一步。
“麻煩師傅，修好了打這個電話。”
純白色的便利貼上字跡清秀，劉亞任捏着另一頭，將它收進了自己的褲兜。
出了門，沒走遠，權茶就被附近的大媽好奇地拉到了一邊。
“小姑娘哪裏來？”
“首爾。”
“哎呦我說呢，原來是外地人，怪不得去那裏修車。”
對上權茶疑惑的眼神，大媽回頭望望車行的方向，將她拉進旁邊的小巷。
“你不知道，他是個殺人犯！”
“就那頭老韓他們家的小兒子，才十歲的年紀，一刀斃命啊，血濺了那麼高！到現在還沒清理完全，烏漆漆的可黑——”
“cut。”盯着監視器的李滄冬叫了停。
以為是自己犯了錯，權茶恭敬地轉向他。
但李滄冬並沒看她，而是皺着眉對她身邊的演員道：“情緒不對，你太誇張了，是等着‘尚俊’過來砍你嗎？”
那演員連忙陪笑：“對不起導演，可以……再來一次嗎？”
拍攝中的李滄冬比往日嚴肅許多，示意攝像再次準備。
NG三次后，他的耐心告罄，群演可替代性高，索性便換了人。
自始至終，權茶狀態在線，甚至一次比一次演的好。
進步型選手，她的優勢在於對細節的把控，李滄冬微微欣慰。
“尚俊”對“娜黎”一見鍾情，自卑的他知道自己身份低進塵埃，將心意盡數藏在心底。
“娜黎”雖對男人有陰影，但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步步接近，幫他卸下顧慮。
兩人趴在車旁查看底盤，劉亞任拿了張皺巴巴的報紙墊在權茶的膝蓋下：“修剎車的時候，發現這裏也出了問題。”
他用螺絲刀指着某一點。
權茶明明看清了位置，卻伸出手，去握他拿着的刀。
柔軟與粗糙相觸，只一瞬便分開，可濕潤的溫度卻彷彿永遠殘留在了他的掌心，經久未消。
“是這裏嗎？那要怎麼修呢？”
她似是並未察覺沾在手背的污漬，毫不介意地拿着刀移向他剛剛指過的方向。
“……”
劉亞任的嗓子突然被堵住一般，他愣愣地看着她的側臉，忘了自己最初想要說些什麼。
她疑惑地轉頭，對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如同若隱若現的火苗，有引燃整片曠野的趨勢，可慢慢地，慢慢地，星星點點的希冀被理智擊潰，歸於一片虛無。
徐柔不必參加昨天的開機儀式，今天才趕到。
看着這場景，她捂住嘴巴，強忍着激動沒出聲。
一個不經意間撩撥心弦，一個隱忍心動不似作假。
明明只是演戲，但圍觀閨蜜和別的男人曖昧，這種感覺……真是又尬又甜！
李滄冬喊“cut”之後，崔宇直也回過了神。
他拿着手機，快速走出人群，編輯信息：
【昌均哥，給你發現了一個好演員！】
SOOP社長金昌均很快回：【誰？】
崔宇直：【權茶！網上不是說她的合約要到期了嗎？快簽！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金昌均感到失望：【你受啥刺激了？網上還都說她是花瓶呢。】
崔宇直無語：【花瓶？你見過和劉亞任對戲也不落下風的花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