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信仰之戰
女孩坐在樹枝上,珍珠般的淚珠點點滴落,她揉揉眼睛,然後對安德森·哈定啜泣着說道:“真的對不起。當我最初被創造出來時,我只是想要每個許願者感到快樂,但卻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我不明白,艾薩克,說實話我不太理解你這些話里的含義,但你卻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我不知道我們曾經在什麼地方遇見過,你是不是和我一樣迷失在這座山上了?”安德森關切地問道。
“我對度朔山上的所有事情都清楚得狠,甚至對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清楚得狠。這座可以通往冥界的山上比世間各處都更加安全,所以我才要躲在這裏……”艾薩克從樹上輕盈地跳下來說。
“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要藏?”
“他們想讓我把一切變得更好,但我卻把一切搞得更糟——我需要你回憶起來——”艾薩克帶着安德森·哈定朝樹林更深處走去,同時,她那雙美麗的眼睛中暈出銀白色的絢爛光斑。隨着光斑的出現,周圍所有的景物都改變了。
安德森和艾薩克在幻象中身處一座破敗不堪、狼煙四起、戰火紛飛的城市街區里,安德森很快便辨認出這裏是紐特市,但不是他記憶里的樣貌,因為這個紐特市曾遭到猛烈的炮雨洗刷。
英國倫敦政治特區,遮天蔽日般龐大的黑刃團艦艇緩緩籠罩在黑刃議會大廈的上方,狹長的金屬支架深深地嵌入泰晤士河的河床,人群的黑影出現在艦艇開啟的艙門處。
此時的安德森·哈定站在最高指揮官辦公室的窗邊觀察艦艇投下的巨大陰影。這間橢圓形的辦公室是模仿美國白宮的總統辦公室修建的,地上鋪有寬大的墨色地毯,地毯正中織有屬於黑刃團的金徽圖案:金色鍍邊的六芒星刻畫出兩個成鏡像對稱的“B”形符號;而辦公室書桌後部兩側分別豎立着聯合國際防禦部隊旗幟和黑刃團旗幟,正面牆上是身着戎裝威容凜然的艾薩克·牛頓油畫像。
沒過多久,就有黑刃團衛兵敲門進入安德森·哈定的辦公室,他敬禮示意后報告道說天鷹座晉見——跟在衛兵後面進入辦公室的正是沃切爾·曼寧,他微笑着對安德森說:“看啊,我總算是見到了……那個成功統治世界的男人。”說完,沃切爾便走上前去,與安德森·哈定親切地擁抱。
“沃切爾,我還挺想念你的。”
“我也是啊,雪莉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謝謝,我聽說你有消息要帶給我。”
“什麼……哦沒錯,實際上我給你帶來的是一件戰利品。”沃切爾轉過身來,示意衛兵將手腳均鎖有沉重的鐐銬的“戰利品”囚犯帶到辦公室里來,“天堂島亞馬遜族王國如今的廢王,希波呂忒。”
“安德森……”希波呂忒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但隨即她就被沃切爾狠狠地往臉頰上擊打一拳,嘴角很快便滲出鮮血。作為亞馬遜族的女王,希波呂忒認為如今自己的模樣是奇恥大辱,甚至不敢抬頭。
“希波呂忒,既然你已經失去你的國家,成為了我們的階下囚……你就最好識相點,稱呼安德森·哈定先生為最高指揮官,你對我們帝國的蔑視已經鬧出了不小的響動——但假以時日,你終會明白,接受你給我們的東西有多麼容易,而這東西本就該是你給我們的。”沃切爾冷笑着說道。
“鷹勾鼻,你給我聽着,我敢向你保證——待我粉碎枷鎖之時,便是你粉身碎骨之日,我是神聖的亞馬遜族戰無不勝的女王,宙斯之女。”希波呂忒跪在地毯上說,但沃切爾沒有理會她的說辭。
沃切爾告訴安德森:“海因茨·古德里安已經得到了天堂島的機器碎片。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送她這個傲慢自大的神族女王上路。”
“不要急,死刑一定要示眾才行。先將她收押吧。”安德森·哈定說著,就有兩名黑刃團衛兵出現將希波呂忒押出辦公室,“哦,還有一件事情,沃切爾,是時候喚醒,我們沉睡的黑刃團先輩了。”
沃切爾·曼寧點點頭離開,這時另一名屬下氣喘吁吁地跑進最高指揮官辦公室,他通知說議會大廈又有人前來拜訪——安德森心領神會地望向窗外,他看到一架黑刃團運輸機上走下幾個人影,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薩尤丁族實際領袖庫庫爾坎,跟在其後則的新撒克遜的政治代表蘇格拉底和軍事代表加赫里斯,最後還有詹姆斯·加納和朴文琪走出飛機。
“我聽說新撒克遜的代表團幾小時前就從塔拉哈西出發,但他們還是遲到了。”安德森說道。
“是的,最高指揮官,因為海德公園和肯辛頓公園防禦要塞的戰事,他們在倫敦領空遇到了點麻煩,您應該已經看到戰鬥機朝XC區前進了吧。說到這個,高級議會建議我們將艦艇駛離。”屬下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說道。
“不用,我現在就在我想在的地方,但離那裏還是不夠近。給我準備一艘艦艇。”安德森·哈定說著,目光堅毅地望向西方城中的四起狼煙。
此時此刻,海德公園和肯辛頓公園高高矗立的黑刃團防禦要塞已經完全淪為混亂不堪的戰場,激光和炮火的淋漓盡致將這裏的畫面勾勒成一幅現代戰爭的特洛伊史詩。數千人的衝鋒令地動山搖,飽受黑刃帝國荼毒的生靈,在這一刻,已經掀起了最直接的終極反攻,抵抗軍部隊形同潮水,鋪天蓋地朝防禦要塞涌去。
不計其數的黑刃團機械士兵,悍不畏死的黑刃團軍隊和雇傭兵部隊,在地面和天空的戰術激光坦克和殲擊機編隊協同下,同樣氣勢洶洶地朝抵抗軍部隊撲來。彷彿洪荒開闢之初兩股洪流,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捲。抵抗軍部隊與黑刃團軍隊兩股激涌的洪潮,如同小行星撞擊地球,如同萬頃怒濤撲擊群山,排山倒海地撞擊在一起。
猛烈的炮火,瓢潑的子彈,洶湧的激光,混亂地交織在一起;沉悶的喊殺,短促的嘶吼,魔法的雷鳴,混亂地交雜在一起;傷痛的汗水,滾燙的熱血,巨獸的漿液,混亂地交融在一起;整座戰場,都被拚死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
福井良介和山崎信弘駕駛着重型機械裝甲衝鋒陷陣,扛着鏈式十五毫米機槍朝黑刃團陣營連連掃射;男巫奧茲、貝兒公主和小紅帽正在製造出旋轉的咒術魔法護盾掩護星際戰鬥機編隊轟炸要塞;海德公園紀念碑之上,愛德華·博森·哈根舞動着幻象干擾敵人的進攻,而亞特蘭娜女王和厄瑟·歐沃克森母子二人則從公園湖泊中捲起水龍向敵人甩去……
約翰尼·瓊斯持着爆能槍悍然向黑刃團要塞發起衝鋒,他對着通訊設備喊道:“空中單位!注意他們的機械軍團——纏住他們!讓地面部隊解決其他敵人,然後儘快摧毀要塞的系統防禦!”
“大家都聽到指揮官的話了吧?讓我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為了艾澤拉·洛伊!”喬·本內特喊道,他此時正與角度人穆耶塞爾·艾力並肩作戰,他佩戴着叛亂戰爭時研發的智能護目鏡,那可以通過精準計算彈道角度來保證射擊的高效率。
戰場的另一邊,野獸王子亞當·比斯特釋放着自己的野性,放棄了身為皇室貴族應有的優雅,瘋狂地撕扯着黑刃團的機械士兵,他回應道:“人類指揮官說的沒錯,但是即使有這樣的火力,他們仍然佔有數量優勢,更別說泰晤士河那裏的艦艇了。”
“亞當,別擔心,我們有更多的支援正從夢境和英國邊境趕過來,男巫會抽空給他們開闢道路的——”傑克·漢斯持着鋒利的匕首斬殺黑刃團士兵。說著,傑克從掛在腰間的布袋裏取出一粒嫩綠色的魔法豌豆並將其拋到地面上,隨即生出一根龐大且粗壯的豆莖直通防禦要塞頂部。
緊接着傑克的話音剛落,幾艘刻畫著聯合國際防禦部隊徽標的移動堡壘緩緩從空中駛來,眾多從歐洲聯軍安全區應徵趕來的戰士跳傘而下,加入到戰鬥中來。歐洲聯軍當中有着一支名為“新賽納普斯特工隊”的特別戰略小隊,是由研究生物武器科技的青年組成的,代號為“輔助T”的年輕戰士率領着代號為“效應T”、“中性粒”、“殺傷T”、“嗜酸性粒”和“嗜鹼性粒”等數十名特工隊成員,迅速登上魔法豆莖,向要塞核心防禦發起猛攻。
“能趕過來的人還真不少啊。”師霖穿着機械外骨骼輕甲躲入一處較為安全的戰壕,經過剛才長達二十分鐘的持續進攻,他已經感到疲倦,直到這時——師霖震驚地看到了從歐洲聯軍中出現的埃拉。
“有誰不喜歡湊熱鬧呢?”埃拉跑過來說道。接着,師霖與埃拉二人深情對視,分隔半年時間,千言萬語卻也無需多言,僅僅互相點了下頭。
與此同時,男巫奧茲用魔法陸陸續續開啟的傳送門出現在戰場西側,這些傳送門連通着超維度夢境的翡翠城、伊甸園和綠野原等處,來自高維世界的築夢兄弟會就這樣參與到物質空間的戰鬥中。聖誕老人持着一把獵槍駕着馴鹿車掠過戰場上空;彼得·潘和夢境精靈們施展魔法操控黑刃團機械士兵,讓它們相互碰撞墜毀;地面上還有乘着駿馬衝鋒的白馬王子和畫眉嘴國王,持着巨斧的鐵皮人、握着鋼叉的稻草人和森林之王獅子諾博加入戰鬥。
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戰,最終的信仰之戰,我們對抗黑刃團,這一戰決定了整個世界的命運。屬於我們的最高指揮官領導着我們,於是牆垣傾覆,群雄回歸,他們來自世界各地,他們響應了召喚,但響應召喚的並不僅僅是他們——黑刃團仍佔上風。
幾艘黑刃團的艦艇從防禦要塞東側穿過屏障趕到戰場。黑刃團高級議會成員與黑刃團盟友均從艦艇中俯衝而下。整齊列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下艦登陸,然後如潮水一般衝上戰場,一輛輛地球最先進科技打造的戰車也從運輸船里出現。
天空當中,不斷有更多黑刃團艦艇轟然落下,釋放着更多兵力。行動迅猛的戰術殲擊機一架接一架從母艦里滑出,協同蜂群般的小型攻擊機控制了戰場空域。放眼望去,鋪天蓋地儘是黑刃軍團,黑壓壓的,不計其數,多得令人絕望。
埃及戰神塞特雖然情緒複雜,但還是遵從內心朝粗壯的魔法豆莖奮力劈出一斧,豆莖轟然倒地;西方女巫召喚出野蠻的飛猴軍團,張牙舞爪地席捲抵抗軍部隊;木偶匹諾曹從鼻中發射出高熱量激光,在戰場中央製造出一道火圈;詹姆斯·加納和朴文琪駕駛的機械裝甲則發射出洶湧的液電等離子激光束,使一眾抵抗軍戰士如割麥般紛紛倒地。
彷彿這個世界仍是屬於他們的。
與此同時,已經行駛至要塞上空的其中一艘黑刃團艦艇內,安德森·哈定坐在會議室中間的座位上,他面前的黑色圓桌對側站着來自新撒克遜君主共和國的代表團——庫庫爾坎穿着中美洲風格的金色鎧甲,彩色的羽毛裝飾在鎧甲邊緣,他以冷峻的目光注視着安德森的一舉一動。
安德森很久才開口:“我們曾有過約定。”
“當然了,人類領袖,但穩定安逸的主權是我們的底線。”庫庫爾坎鎮定自若地說道。
“但你對我撒了謊,你在杜拜的時候劫走了屬於我們的東西。”安德森說道。
“在我們的協約中沒有寫明關於機器碎片的事情,如果有寫,也許我們就不會這樣做了,我本以為人類是重視契約精神的文明生物,我很失望。”
“羽蛇神,別跟我裝蒜,我絕不容忍你這般無禮,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人類。”安德森說。
“我不會為我的族人對你做出任何道歉,但是我願意先將此事置之腦後,我給你我們的碎片以示誠意,你的走狗古德里安已經核驗過了,他能確認那是百分之百的真貨——作為交換,我們要開始協商停戰事宜……”庫庫爾坎繼續說。
“不。”安德森打斷道,“恐怕現在才談誠意已經晚了吧。我無法接受你們這個借宿數百萬年的外星入侵者繼續在地球上擴張勢力範圍,你們是地球所有人類的威脅,是我們力量的挑戰,我很抱歉,但就如我一開始對你們的凱撒王說過——這一切總是暫時的,你最終的唯一選擇就是臣服。”
“那就是說我們沒有選擇了,因為我在塔拉哈西城時做過承諾——薩尤丁族永不向黑刃團俯首稱臣。”庫庫爾坎冷峻的目光中沒有感情,而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幸運的是,凱撒王也同意了。”
黑刃團防禦要塞的戰場上,黑龍皇凱撒那雙蝙蝠狀巨翼遮天蔽日,他滑翔的軌跡劃破了天邊的血色雲團,這次巨獸之王的目標已經不再是抵抗者,而是他曾效力過的黑刃團。
凱撒張開血盆大口,灼熱的火焰吐息從喉嚨里噴涌而出,彷彿是火山間隙泉涌動的噴口,以放射性高溫傾泄在黑刃團的艦艇上,雷鳴巨響瞬間從高空傳來——黑刃團艦艇所有炮台掛載,在遭到第一次攻擊時,就已經全部失靈,被第二次攻擊后,艦艇便失去動力,開始轟然墜落——當龐然巨艦墜毀在防禦要塞上的那一刻,大地整個都在震顫,火光衝天席捲雲層,場面蔚為壯觀。
而仍在艦艇內會議室中的眾人,也因為這驚天動地的震蕩紛紛跌倒。安德森·哈定重重地從座椅上摔在地板上,然後因慣性迅速滑到牆邊。海因茨·古德里安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去攙扶安德森,他大聲喊道:“最高指揮官!趕緊,我們這邊走!”
“絕不!我絕不會逃離戰鬥……”安德森站起身。
“我也不想這樣,但也許我們需要更好的狀態戰鬥……”海因茨扶起安德森往搖晃中的門廊走去。
“古德里安,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質疑過你的領導——你要理解,因為我看到你那張臉,總有種莫名的厭惡感……雖然我從來沒有和英國人交過戰,但我一直認為英國人除了利德爾·哈特沒一個好東西……但這不重要,如今你所做的,這場你帶來的戰爭……讓我堅信並願意為你赴湯蹈火,而接下來我說的才是重點——”海因茨·古德里安繼續說,“有了新撒克遜給的碎片,黑刃團如今擁有的碎片只差一塊,但我們已經足夠將它武器化了,只要方法得當。”
“比如什麼方法?”安德森問道。
“比如我們在太平洋基地那個師霖遺棄的科研中心找到的……一些很有價值的東西。”海因茨正說著,已經和安德森成功登上一架小型攻擊機,二人迅速逃離了混亂的戰場區域。
戰鬥已經持續了近五十分鐘,逐漸進入了生死攸關的白熱化階段,我們傾盡全力戰鬥,他們也一樣,在他們帝國的全部力量面前,我們掙扎着,即使到了這一步,我們仍舊看不到希望。在這一片亂象之間,有人做出了抉擇,那個抉擇將扭轉整場戰鬥的局勢,很顯然,戰爭之神已經受夠了——
塞特懸浮在高空中,靜靜地俯視下方戰況。作為埃及舊神族沙漠之神、風暴之神、戰爭之神的塞特,曾經親身經歷過史詩般恢宏壯烈的諸神之戰,經歷過地球歷史上無數的災難與浩劫,他曾親手殺害自己的兄弟篡奪王位,也曾親手挖出侄子的雙眼並將其鎖入地牢——但此時此刻,他卻因看到凡人的慘烈戰爭而感到恐懼。
“適可而止。”塞特喃喃道,“安德森,你聽到了嗎?停止約定,不再妥協……適可而止吧!”
天空不知何時起鉛雲彌補,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霆震懾了大地。“喝啊——”塞特一聲怒吼,身上的上古戰神之力澎湃萬丈,他持着神力巨斧猛然劈向已然失去防禦能力的黑刃團要塞,漫天的風暴席捲了整個黑刃團的攻勢,緊接着一條粗大閃電狀若銀龍從天而降,轟然砸落於全然倒塌的要塞之上。隨着爆炸的震蕩波動,詹姆斯和朴文琪駕駛的機甲也都紛紛被掀翻在地。
倫敦政治特區的某處地下通道內,杜鵑座李憲和一名叫作伊凡·泰科維克的黑刃團雇傭兵正漫不經心地穿過通道中的一道道防爆門。隨着頭頂傳來的激烈震蕩,李憲皺起眉頭問:“真有意思啊,你聽到那聲很響亮的爆炸了嗎?”
“沒錯。”伊凡苦笑地回答道。
“我知道那聲音,那意味着‘我們要輸了’。”李憲接著說道,“泰科維克,我的朋友,我對此甚至沒有感到驚訝,他們居然還在支付政府薪資,而我卻沒有從中澇到一丁點兒好處。”
伊凡則說道:“我試着告訴過他們,在這場遊戲中,光靠着嘴上說說可統治不了世界,這其實是件無聊透頂的事情,但沒有人會在乎我的想法。”
“問題是……我們應該怎麼辦?我不能再放着股票、投資和走私武器的大錢不賺,反而在這裏浪費時間輔佐別人取得權力,而我們卻與黑刃團最終極的目標漸漸背道而馳。況且我真的很喜歡那個上海姑娘,我們都準備在挪威買套別墅隱居了。”
“我懂你,老兄。我跟着天鷹座干雇傭兵這行很久了,當資深的雇傭兵面對這種情況,他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改變陣營。”伊凡說著,與李憲相視一笑。緊接着二人走到通道盡頭的監獄看守區,他們看到了其中的滿面苦色的年輕人們——馬克·洛佩茲、卡羅萊娜·科庫娃、莫里斯·希爾伯特、當然還有魏榕和魏桐。
“注意聽好,年輕人們。杜鵑座先生和我想要和你們做個約定。”伊凡·泰科維克隔着玻璃說道。
“約定?什麼約定?”
“比如說早釋什麼的……”李憲挑起眉毛笑道。
“你們能讓我們離開這個地牢?”魏榕和魏桐異口同聲激動地站起來反問。
“別急嘛,髮膠狂兩兄弟,我們是有條件的。首先,在我們打開這面隔離玻璃后,你們絕對不允許攻擊我們;其次,當你們拿到自己的裝備離開后,一定要告訴你們的父母還有抵抗組織的那些人,是我們倆讓你們在這裏還有衛星電視可以看……而且在那段時間裏,你們打掃床鋪后還有奶茶喝。”李憲得意地說道。
“大家都同意嗎?”伊凡說著開啟了隔離玻璃。
年輕人們就這樣拿着他們的裝備迅速地跑出地牢和地下通道,隨即趕往海德公園激烈的戰場。
於是,我們再次聯合起來,為未來而戰,為現實而戰,為真理而戰,為信仰而戰——同時未來也將為我們而戰,現實也將為我們而戰,真理也將為我們而戰,信仰也將為我們而戰。
莫里斯·希爾伯特跟在歐洲的新賽納普斯特工隊後面,持着突擊步槍衝進黑刃團要塞的建築物中,他在那裏看到了同樣在瘋狂射擊敵人的張添。
“嘿!張添!你居然也來了!”
“這總比在學校聽無聊的課強啊!”張添喊道。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抵抗軍盟友順利到達戰場,其中包括來自星際前線的多支精英戰鬥機編隊、由亞特蘭娜帶領的來自亞特蘭蒂斯的海洋戰略軍團、由安提俄珀和菲利普斯帶領的來自天堂島的亞馬遜族軍隊、由皇家騎士團帶領的來自新撒克遜的薩尤丁族軍隊,甚至是遠在東方的天庭神族組成的封神戰隊。
“玩具匠”傑佩托率領一批築夢者從超維度夢境抵達地球戰場,當他持着重鎚擊打黑刃團士兵時,突然看到了懸浮在空中狂射激光的木偶匹諾曹。傑佩托丟下重鎚,然後朝空中喊道:“匹諾曹?!”
“111001000110110100111010110010?”匹諾曹突然停止了激光射擊,隨即降落在父親傑佩托面前,繼續用二機制代碼說,“100111101100000110000000001110100111001001000110011101100101100111010000110?”
“匹諾曹,你又說謊了是嗎?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去噩夢森林旁邊的馬戲團——我能看到它,你的腦袋裏有個劣質的系統病毒,讓我來幫你……”傑佩托溫和地說著,將自己有魔法的雙手放到匹諾曹那個光滑的橡木額頭上。畢竟匹諾曹整個思維模式都是傑佩托一手設計的,作為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仿生木偶,傑佩托絕對擁有修改程序的權限。
“11110011011101111000100001000110001111110111001110000101110011000001011111100010001010011011100011001011001101001100000!”匹諾曹的面部露出擔憂和恐懼的表情,但還是接受了傑佩托的治療。
“沒事的,我能解決。雖然我的技術沒辦法完全清除它——但我能幫你將它向周圍傳播。”傑佩托撫摸着匹諾曹的額頭,用魔法在其中編寫出一個消毒軟件程序。這個程序很快對匹諾曹的核心繫統進行了修復和查殺,然後將控制他的病毒排解出去。離開匹諾曹的病毒竟然朝空中的黑刃團機械軍團席捲而去——中毒的機械士兵紛紛墜落在地。
“謝謝你,爸爸。”匹諾曹擁入傑佩托的懷中。
騎着白斑虎在混亂中舞劍殺敵的申公豹顯得格外顯眼,他是接到約翰尼·瓊斯的消息后第一個動身趕來的東方神族。申公豹駕虎躲過爆炸,他注意到了懸在天空中施展法術的楊戩,他笑道:“也許這只是腎上腺素作祟……但我們幾百年都沒有參與過人類的戰爭了,真令人懷戀啊,可能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朝歌那次,當時我們還是敵人。感覺這就是身為戰士的樂趣,對嗎?”
“沒錯,東海分水將軍,這就是樂趣。”楊戩微笑着說道,他突然睜開額頭上的第三隻神眼,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然後號令來自東方天庭的哪吒、雷震子等封神戰隊成員繼續進攻。
不遠處的天空中,西方女巫騎在掃帚上滑翔下來,她以令人膽寒的笑聲劃破煙霧,揮動着魔杖製造出暗綠色的魔法光波攻擊男巫奧茲的法陣,然後號令飛猴紛紛撲向奧茲,女巫奸笑道:“男巫,看來你很樂意讓人類多做些美夢,但那隻會讓他們愈加感到迷茫,有時候噩夢也必不可少——我的猴子們餓了,而你看起來很美味——”
“西方女巫,難以置信,又是你。”奧茲鎮定地亮出符有魔法的西格德之劍,然後精準斬殺撲來的一隻只飛猴,“難道你希望自己和你的姐妹們有同樣的下場嗎?我現在就可以給多蘿茜打電話——”
“她現在不在這裏,沒有人能幫你。”西方女巫從掃帚上撲下來,徑直伸手扼住了奧茲的喉嚨。奧茲瞬間喘不過氣來,手裏的魔劍也脫離掌控。
“你忘了……我學過……召喚咒……”奧茲哽咽道,隨即點亮了掛在胸口的翡翠寶石掛墜盒。
奧茲猛地將西方女巫推開,剎那之間,西方女巫身後出現一團高速旋轉着的颶風。那颶風中瞬間卷出一棟體積龐大的稻草屋,不偏不倚地猛然壓倒在西方女巫身上,可以聽到女巫痛苦的慘叫,但很快便沒有了聲息——接着,稻草屋裏鑽出來一個抱着狗的妙齡少女,她懵懵地看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奧茲,然後說:“怎麼又是你?”
“沒事沒事,多蘿茜,很感謝你……我剛剛提醒過她的……”奧茲微笑着喘粗氣,伸手指了指壓在稻草屋下的西方女巫的那雙穿着魔法鞋的腳。
大概向南五公裡外的泰晤士河畔,這裏曾經是第二黑刃城堡的原址,最初是由城市發電站改造而成的,因此地下建築工程複雜且穩固,即使是當年倫敦遭到核爆打擊,這裏也絲毫沒受影響。通往地下的電梯打開了鐵絲門,沃切爾·曼寧從裏面走出來,跟在他後面的是被兩名衛兵押送的希波呂忒。
“希波呂忒女王,我很高興能邀請你來目睹這一切。”沃切爾說著拉動一根控制閘門,隨即數排盛滿特殊液體的蛋殼形艙室從密道中滑出,塵埃從軌道里揚起,這個地方彷彿已塵封許久。
“我也是,鷹勾鼻,我聽到戰爭在你家門口打響的消息,我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蔓延到你這個地下室里。”希波呂忒仍舊輕蔑地說道。
“你也只有想想的份,當你的朋友來到這裏,看看誰會在這裏迎接他們……沉睡的黑刃軍團。”沃切爾滿意地看着眼前成群的蛋殼型艙室,“這裏面冷藏着的都是黑刃團數個世紀前的先輩,也是地球上最早的經過基因改造的不死戰士,藉助原始的冰凍技術保存到今天……安德森考慮到他們幾個世紀前的所做所為,擔心給他們自由是危險的行為。”
“但唐泓的思維藥劑幫了大忙,他往每個人的腦中注入麻痹性物質來讓他們臣服——這些先輩中有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海盜、意大利的鬥牛士、還有印度暴徒和蒙古騎兵,當然還有我們熟知的拉普拉斯、波義耳和泊松也沉睡在其中……他們的能力足以扭轉戰局,一旦我喚醒地們,守衛……”
當沃切爾·曼寧猛然回過頭來,竟發現負責押送希波呂忒的兩名衛兵都中彈倒地了——還沒等沃切爾來得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師霖就從黑暗的角落中跳了出來,他穿着外骨骼輕甲猛踢在沃切爾的胸口上。十分鐘前,他接到星際戰鬥機發送的動態情報,立即脫離戰場趕來營救希波呂忒女王。
“禿鷹,你應該清楚,這下是為了你把我女兒搞失蹤報仇。”師霖說著啟動了手臂的磁力拳套,隨即猛擊到沃切爾的臉頰上,“而這下,是為了你害我朋友犧牲,害他們家破人亡報仇。”
“師博士,你怎麼總能死裏逃生?”沃切爾憤怒地揮拳回擊,迅速從腰間拔出輕型爆能槍朝師霖瘋狂扣動扳機,“都曾同為理論物理學家,我都快要開始崇拜你了……但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
師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沃切爾熟練地將爆能槍對準了師霖的前額。沃切爾繼續說:“我很好奇啊……你之前有沒有認真想過自己都失去了什麼?我可以給你一一舉列……或許我親愛的安德森指揮官來告訴更好……”
當沃切爾準備扣動扳機時,希波呂忒從他身後撲上來,狠狠地用手銬間的金屬鎖鏈扼住了沃切爾的喉嚨,讓其勒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希波呂忒說:“你的廢話實在太多了,這讓你分心——而我,身為驍勇善戰的亞馬遜人,則永遠深知要專註於眼前的一切……想想你的‘好友’安德森,當你醒來時,他將不復存在,這個問題就先讓你苟活一陣。”
希波呂忒鬆開鎖鏈時,沃切爾早已經因呼吸嚴重受阻而昏厥過去,最終癱倒在地上。希波呂忒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對師霖說:“師霖,我很感激你的幫助,對於今天的事情,我認為你的確是個……‘好女婿’?你們中國人是這麼稱呼的吧?”
“是的,女王陛下,但你得趕緊行動了。埃拉他們還在衝鋒陷陣,需要我們的幫助。不過現在還需要我來料理沃切爾·曼寧。”師霖微笑着說道。
距離核心戰場不算近的地方,懸停着一艘黑刃團艦艇,這是屬於麒麟座唐泓獨立支配的名叫“麒麟艦”的私人艦艇,偶爾參與黑刃團的戰鬥任務,但顯然此時唐泓只想靠在真皮座椅上休息。
在唐泓的房間裏,陳列擺放着各式的文藝收藏品,自從帝國建立后,他對黑刃團事業的信心越來越足,反而忘卻了這些他更加熱愛的事物,將自己上學時極度痛恨的計算機化學武器化,研發出思維控制藥劑為黑刃團所用。有人說加入黑刃團足夠將一個人的心理墮入黑暗,或許唐泓就是那個典例。
此時此刻,唐泓剛剛應安德森·哈定要求為瑞秋·加德納注射了微量的思維藥劑。瑞秋神情恍惚,像個機械人那樣向唐泓行軍禮:“黑刃團萬歲!”
“棒極了,瑞秋指揮官,你真的很棒,在我這裏你進步得非常快!”唐泓說道,“最高指揮官為你的背叛傷透了心呢,我很高興能幫上忙,讓你變得更加……配合。那麼現在做只小乖乖,把茶給我端過來吧。”
“好的,麒麟座先生。”瑞秋面無表情地說,轉身走到唐泓身後的原木茶桌上,熟練地將熱氣騰騰的剛沏好的紫金蟬茶注入瓷碗裏。
“我們倆有很多過節,我以為讓你的士兵們朝着對方開槍那次才是我的最高成就呢。但我也許做的更過分了些,如今又讓你對他恢復了信任,多有趣的反轉啊。”唐泓坐在座椅上繼續說。
“是的,麒麟座先生。”瑞秋溫柔地將瓷碗端過來,然後畢恭畢敬地獻至唐泓的面前。
“嗯,完美,就如我……”唐泓喝下一大口茶,但當茶液流至他的喉嚨處時,那些液體似乎在瘋狂撕扯他的食道,帶來了劇烈的高溫灼燒感,使他根本不能繼續說話。緊接着,茶液的擴散幾乎了他渾身的肌肉,瓷碗從手中跌落,在地毯上掀翻。
見唐泓徹底麻痹,瑞秋·加德納才湊到他的耳邊說:“別擔心,這裏面是沙林毒劑,學名甲氟膦酸異丙酯,你應該知道,極微量是不致命的——但我就不一樣了。”瑞秋說完就朝唐泓臉上重擊一拳。
唐泓昏倒在地,瑞秋接著說:“麒麟座,我們確實是有不少過節,而我也永遠不會忘記。而這就是那天之後,在我刺殺無果被監禁之前,仍在努力試圖找到那個能抑制思維藥劑的解藥,況且向安德森提要求竟都能滿足,很幸運,這次我成功了,解藥讓我對你的藥劑免疫——”
“至於你,安德森·哈定,你總說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但恐怕有件事情是不會變的……”瑞秋自言自語道,在這個房間內找到一台配有總控制系統的電腦,並熟練地在鍵盤上操作,“那就是……黑刃團艦艇都是由蹊徑計劃的移動堡壘改造的,而蹊徑計劃的核心繫統密鑰是由我親自編寫的——”
瑞秋望向窗外遠處的戰場,“讓你感受一下,當自己的戰艦紛紛從天而降有多痛苦吧——”
黑刃議會大廈內的秘密科學研究所。大概十分鐘前,希波呂忒以最快速度趕到這裏,並躲過守衛潛伏進入,沒過多久她便看到了結伴而行的安德森·哈定和海因茨·古德里安,他們正在走入一個佈滿能量傳輸線圈和機械輔助手臂的空間。
“古德里安,你確定這有用嗎?”安德森說,他赤裸着上身,站到機械手臂環繞的核心操作台上。
“最高指揮官,我拿性命擔保,師霖的科技確定很棒,那個僅僅是雛形的機械生化人項目在我們的調色下完美利用,量子級仿生計算機被武器化應用,再搭配上智能納米材料,它會變得更加強大——”海因茨說道,他啟動裝置按鈕,然後捧起僅差一角就拼合完整的現實修改機器。
“這個機器相當於一台具有自我感知能力的小型便攜式超級計算機,擁有奇妙的力量和能力,雖然它的真正性質和起源尚不清楚,但是有了它,我們就如同擁有了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有了它,你就擁有了神的力量。”海因茨發出膽寒的笑聲。
安德森·哈定已經穿戴完畢納米鎧甲。這套鎧甲讓安德森送起一個人——亞瑟王,他始終期待着自己成為現代亞瑟王征服世界的那一天,如今它到來了。安德森滿意地環視鎧甲,其身後拖着層層疊疊的黑色長袍。在金光閃耀的胸甲前,印刻着黑刃團的六芒星徽章。他的腰間束着一條黃金腰帶,一條紅色的長披肩掛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海因茨如同祭祀儀式般高高捧起機器,將其嵌入安德森鎧甲的胸口處,智能納米材料讓這彷彿具有生命的機器融合到黑刃團的徽章中。強烈的刺痛感席捲了安德森的全身,他痛苦地咆哮起來,堅持着承受為了獲得宇宙強大的力量而必先承受的折磨和苦難,他堅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讓你的敵人隨意奮起反抗,真正的戰爭就該如此結束……”鎧甲散發出的強光照射到海因茨·古德里安的機械面具上,隨後又折射到空間內的四面八方,如同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在此釋放,整棟黑刃議會大廈似乎都為之激烈震顫——而這一切都被希波呂忒女王親眼目睹。
“你現在記起來了嗎?”當穿過幻象中幾段紐特市的街區后,艾薩克抬起頭問道。
“逐漸記起來了,所有事情。”安德森·哈定面露苦色地回答,“我最初是一名士兵,為了信仰和真理而戰,但我加入到某個黑暗且邪惡的組織中,這個組織讓我做了許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後來我偽裝成教育家和資本家,潛移默化地完成使命,以一個可笑的借口對紐特市和世界造成了嚴重的破壞……後來,我因為多年前染上的病去世了,確實是死了的……然後我就在這裏醒來,就在這座山上。”
“我曾感受着孤獨、彷徨,尋找着回家的路,但這裏還有其他人……那些我愛的人,安吉麗娜和理查德,他們讓我回憶起美好的過去……那些與我並肩作戰的人,穆里爾和雷納爾多,他們是我在聯軍時的戰友……還有我虧欠了的、痛恨我的人,徐雷,他讓我看清了人性的真相。但我還是無法理解這一切,我真得死了嗎?還是在夢中?或許這一切都僅存於我的意識之中?還有……家是什麼樣的?”
“去看看吧。”艾薩克抽泣道。
周圍的幻象旋轉着,紐特市的景色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個佈滿冰錐和古老壁畫的地下洞廳,藉著燭火的燈光,安德森·哈定看到洞廳的中央反射着粼粼的波光,那是一片池塘,池塘里的水是讓人難以置信的金色光澤,其中浮現出一些模糊且時刻變換的畫面。安德森看到畫面中的人就是自己。
但那個安德森·哈定並不完全是他。那是個更加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英倫紳士,掌握着地球上最強大軍隊的指揮權力,號令無數給人以壓迫感的空中艦艇轟炸城市,鐵蹄所到之處,戰火紛飛,民不聊生,血流成河,但他仍然沒有滿足,抵抗者們奮起反抗,英勇犧牲,效果卻寥寥無幾……
於是我們直面最終的敵人,由我們化身的邪惡,它讓我們萎靡不振、心如刀絞,那是我們過去不散的陰魂。安德森·哈定突然癱倒在地上。
“我猜這就是答案了吧。這一切並不是發生在我腦海里的,而是在你的腦海里……”安德森回過頭來對艾薩克說,“我只是一段錯誤的記憶而已,這段記憶來自於你的老朋友,就是你改變了所有。但是你能把我恢復到現實,對嗎?艾薩克……你明白嗎?你可以把我帶回去,我們必須幫助他們……”
“不,不行……我做不到,他太可怕了。”艾薩克驚恐地喊叫起來,她推開安德森,然後朝遠處飛快跑去,彷彿想要逃走,“已經太遲了!”
“艾薩克!等等!”安德森呼喊道,但一轉眼艾薩克已經消失了蹤影,不知所蹤,緊接着,安德森周圍的幻象逐漸崩塌了,一切都回到了伊始狀態。
我們原以為這是屬於我們的時刻,是我們改變一切的機會。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痛楚、挫敗,終於走到這一步,決勝的時刻已經來臨,我們承受他們的最強一擊。我們沒有倒下,現在該輪到他們了。
黑刃團防禦要塞已經被全線突破,抵抗軍們開始一致朝着黑刃議會大廈發起總攻衝鋒。黑刃團艦艇為了攔截抵抗軍的行進,紛紛啟動了最為強悍的液電等離子激光發生器,企圖強制逼停衝鋒行動。但當每艘艦艇上的發生器即將發射光束時,它們的系統卻全部瞬間癱瘓了,艦艇逐漸從高空轟然墜落下來,墜毀在倫敦城各處,引發了劇烈的震蕩。而這一切都是瑞秋·加德納的功勞,可惜她自己卻已經喪生其中。
抵抗軍部隊勢不可擋,他們對黑刃團軍隊發起了最後的進攻。忽然寒光一閃,炮火轟鳴,剎那之際,硝煙四起,白金漢宮花園和聖詹姆斯公園轉眼前便淪為血肉橫飛的激烈戰場。白金漢宮前的維多利亞女王紀念碑被星際戰鬥機、殲擊機和小型攻擊機瓢潑的流彈掀翻,炮彈在地面上雕刻出排排不規則的彈坑弧線。緊接着,更多的導彈如雨點般灑落在戰場,附近的爆炸產生一陣衝擊波,震得騎士們的馬匹不禁搖晃。薩尤丁族的龍騎士們在天空中翱翔,企圖尋找他們的領袖的蹤跡;亞馬遜族女戰士們駕馬奔騰,帶着奧林匹斯神族的榮光衝鋒;亞特蘭蒂斯族戰士們持着三叉戟,掀起高高的水浪。
這時希波呂忒從議會大廈的方向跑到戰場中,她聲嘶力竭地喊道:“這裏的所有人……聽我說!”
“母親?!你怎麼在這裏?”埃拉持着爆能槍跑過來,她已經注意到了戰場上的亞馬遜族戰士,但始終不清楚她們在這裏的原因。
我們絕地反擊,並肩作戰,為了我們的信仰,為了守護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最後,我們總算成為了他們眼中的抵抗者、勇敢者、守護者——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們最大的挑戰仍在面前,我們曾痛擊他的軍隊,曾擊潰他的盟友——
“快跑!”希波呂忒喊道。
來自黑刃議會大廈的一聲沉悶的巨響后,戰場上所有的人都兩眼一黑什麼也看不到了,那是具有放射性的劇烈爆炸,強光劃破整個倫敦政治特區。緊接着,殘破不堪的議會大廈轟然倒塌了,掛在高處的黑刃團徽標重重跌落下來,掀起濃厚的煙塵。部分靠近大廈建築的人被炸成重傷,還有人直接被衝擊波掀翻后倒地昏厥了。
只見身穿納米鎧甲的安德森·哈定從煙塵中緩緩走出來,彷彿神明般環視戰場上的眾人,他的胸甲中的現實修改機器高速運轉着,來自宇宙空間中的強大力量仍在被安德森所汲取,這一時刻,他已經等待了十三年之久。他意識到如今想要修改世界上所有的苦痛和不滿,只需要自己一個小小的念頭,而不再需要黑暗維度的神的降臨,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經成為了神。
我們這才意識到,我們未曾擊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