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審判

澳亞新大陸上空，光暗交錯的雲層中，一座鋼鐵浮空城如同幽靈一般，遊盪在這片破敗的山谷之間。如今蛻變后的燈塔，在城主查爾斯的帶領下，無論是人權還是制度，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極端主義下形成的“社會”,必將會迎來更極端的集權統治。更何況查爾斯本就是一名信奉“神明”的極端統治者。現在，他就是整個燈塔的一，他就是燈塔最高權力統治者。此刻的他，高坐在光影大廳最上方。大狗·沙力夫，荷光者·梵蒂，一左一右恭敬的站在他身旁,頭頂的月光時隱時現地透過“天空之瞳”,灑在他的身上，讓他以近乎“神明”之姿俯視台下這些虔誠的信教，瞎去左眼，斷去右手這些看似致命的打擊似乎並未影響他。相反，他變得更加冷血，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專註，彷彿洞穿一切虛妄，揮刀的手臂堅定有力，彷彿擁有無限的力量。“咚！”大狗·沙力夫掉轉將手中的重鎚，重重地頓了下頓地面，渾厚低沉的金屬碰撞聲如同波紋一般盪開，神聖而不可褻瀆的情緒傳遍整個大廳，刻進每一位的內心。頓時，整個會場變得格外寂靜，落針可聞。他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顱，仰視着高處，仰視着他們的精神支柱查爾斯。查爾斯輕輕的放下撫摸額頭的右手，緩緩地睜開眼睛。他先是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三百零八位信教徒，接着，他張開嘴巴,低沉開口：“光韻眾生！”“眾生隨影！”台下的教徒們異口同聲，恭敬虔誠的回應。“很好！”查爾斯滿意地微微點頭，但他旋即眯起雙眼，吐了口氣道：“那，我們就開始今天的審判會吧。”“將我們“偉大”的獵荒者指揮官請上來！”言畢，在一陣低沉的開門聲里，留着板寸頭的隨影在兩名紅衣主教的帶領下緩步走了進來。他依舊穿着馬克那套暗灰色的“探索者”套裝，只不過暗黃消瘦的臉上掛滿了惆悵，失去了往日的那般“自信”與“驕傲”。取而代之的只有對未知的恐懼，對查爾斯的恐懼。“咚！”大門重新關閉。隨影幾乎下意識地，本能地扭頭看了眼緊閉的大門，他咽了咽口水，旋即又重新將頭轉了回來，看向大廳中央，看向身居高位的查爾斯。沉默了大概兩三秒，帶着對未知的恐懼，隨影再次蠕動了一下喉結,最終抬起腳步，走了出去。整個大廳寂靜的可怕,眾人或是側頭,或是低語，注視着這個“偷盜者”、“上位者”。查爾斯調整了一下坐姿，眼神卻一直在凝視着台下的隨影。“會……”隨影走到台下，剛想開口說話，但旋即又猛地閉上嘴巴，思緒飛快轉變，改口說道，“見……見過城……城主大人。”查爾斯雙眼微微眯起，並未對他剛剛的失禮感到任何不適。他吸了口氣，從座位上緩緩站了起來，俯視着下方的隨影，低沉開口：“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么？”“我……我……”隨影眼神躲閃了一下，結結巴巴了半天，最終沒能回答的上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無法回答。關於這次的地面執行任務，他沒能帶回馬克，這件事他覺得責任並不在自己這裏。畢竟，查爾斯這次的決斷有些過於武斷了，甚至看上去有些可笑。讓一個普通人去帶回怪物馬克？就好比讓一個小孩去對峙成年人，且要羈押對方。這種事可能嗎？而且，這麼大費周章的召開這次審判會，審判一個普通人，他這麼做，究竟為了什麼？見對方無法開口回答，查爾斯抬起腳，右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從眾生之牆”上方，順着樓梯，緩步走了下來。他的皮靴與大理石台階碰撞，發出清脆響亮的嘎吱聲。他胸前的金銀掛飾隨意擺動，閃耀光芒叮咚作響。隨影膽怯的抬起頭瞄了一眼，旋即又吞了口唾沫，朝一旁側開身子，企圖躲開查爾斯審視的目光。終於，查爾斯走到了距離隨影五米遠的距離停了下來。“我說過。”他盯着隨影，低沉開口，“任務如果失敗，你也不用再回來了。”他旋即笑了一聲道：“不過，我有時候挺佩服你的勇氣的。”隨影扭過頭，連忙開口：“一切為了城主大人，即使我任務失敗，我也獲得了一些關於他們的信息。”查爾斯“呵呵”笑了兩聲，搖頭的同時，往一側踱了幾步道：“你是為了我嗎？你是為了你的那些個塵民朋友吧？”隨影喉結蠕動了兩下，猛地抬起頭，大聲辯解道：“城主大人！我，我願意接受光影之主的任何懲罰，只求您不要傷害4277！她是無辜的！”他剛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態失控，旋即向後趔趄幾步，膽怯的縮了縮脖子，驚恐地望向四周，瞳孔一陣大，一陣小的變化着。他的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不斷溢出，順着臉頰滴落地面。寂靜！在這會場之上，在這神聖的審判會上，隨影竟然與查爾斯講條件？“他一個塵民！蒙城主大人的恩賜才能站在這裏，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講條件！”“就是，寄生蟲做久了，突然讓他上位，這就拎不清自己的份量了？”“下賤的東西永遠都是下賤的東西！永遠上不了檯面！”“………”一時間，嘲諷、中傷、詆毀、反對的聲音開始在會場四周響起。這時，查爾斯忽地抬起右手。嘈雜聲戛然而止。“我說了。”查爾斯眯起眼睛，聲音低而不沉地說道，“你很聰明，但是，還不夠聰明。”“你忘了是誰給你站在這裏的權力了？”撲通！隨影突然跪了下去。“城主大人！”隨影突然喊道，“我……我知道，我沒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但是，有些時候，結果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夠給你足夠多的信息，讓您有充足的準備，準備到能夠一舉拿下他們所有人！”他們？所有人？查爾斯一下就注意到了關鍵點。“哦？”“這麼說，你知道他們在哪裏？”查爾斯微微抬起腦袋，“或者說，你知道他們在地面的根據地？”隨影當即從地面上站了起來道：“知道！”“我被他們驅逐的時候，在他們的車子底部投遞了追蹤器。”追蹤器？“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不早說！”查爾斯當即怒吼了出來。隨影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了兩三次，最終低着頭，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只不過，不知道是那個追蹤器失效了，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信號一直不穩定，時隱時現，而且……”“而且什麼？”查爾斯冷冷地注視着眼前的男人。隨影蠕動了兩下喉結道：“而且，這信號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過了。”查爾斯聽完，深吸了口氣，轉過身，短暫的閉上了眼睛，三秒后，他重新睜開眼睛，吐了口氣，低聲地說道：“我想，這並不是你追蹤器失效的原因。”“所有一切的帶電訊號，遇到強磁場都被主動屏蔽，信號無法傳遞出來。”“所以……”隨影當即明白了，搶答般地說道：“所以，他們的根據地不會在生態密集區域吧？”他說完，瞪着驚恐的眼睛，又不認同自己的這個觀點。生態密集區？眾人一時間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每個生態密集區的危險程度都是極高。那裏可是活人的地獄啊！查爾斯沉默地站在哪裏，冷靜地思索片刻后，嘴角微翹，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這個信息很有用，但卻不是我最想要的！”他旋即轉過身，表情異常嚴肅地說道：“你斬斷了我們與生態唯一的連結，現在卻沒有能力將他帶回來。”說到這裏，他向後退了幾步，猛地抽出佩劍指向隨影的腦門，冷冷地問道：“我最忠實的會徒們！你們說，該怎麼處理我們獵荒者指揮官大人？”會場先是寂靜了幾秒，不知道是誰帶頭說了一句，一時間，整個大廳，響起了同一個聲音：“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