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建園子
寧府祠堂。
不是年下,賈家子弟卻都奉命前來祠堂祭拜。
賈芸隨眾人跪在那裏,心裏卻不知究竟是為何事。
賈珍身為族長,帶領賈府子弟按輩分成排站立。祠堂內,也只有賈珍,賈政、賈赫這些大房二房有頭臉的在跟前。
賈薔因自幼得賈珍寵愛,自然也站在前頭。賈芹因常巴結着賈璉,也站在頭排。
剩賈芸這樣毫無人脈背景的賈府後裔,只能跪在庭院中。
“你還不知道呢吧?咱們家姑娘在宮裏封妃了!”見賈芸一臉困惑,跪在他身邊的賈菌悄聲說。
“真是祖宗有德!竟有這天大的喜事!”身為賈家一族,賈芸心裏自然很是高興。
“還有更好的事呢!聽說咱們大房二房那邊要量地建園子了!”賈芸知道賈菌的母親與賈蘭的母親李紈交好,他說的肯定錯不了。
“平白無故的建園子,又是為何?”賈芸不解。
“預備接娘娘省親!”賈菌瞧了四下人等皆未留意他倆,又悄聲對賈芸說,“就是皇家特准娘娘回家。皇家的威儀在那,自然要重建一個省親別墅,只為方便接待咱們大姑娘。”
“那府里只怕又要忙了。”明眼人都知道,這可是難得一遇的機遇。
“就是說呢!聽說是藉著寧府東邊花園子起,一直到北邊,一共丈量了三里半大的地方,圖樣早就找人去畫了,馬上就要開工了。”
賈芸聽完,留心記在心裏。這對於他來說是個機會也說不定。自己滿腹經綸,總不能一輩子屈居人下。
不過眼下他需要的是沉穩。
深深地給祖宗叩了頭,靜靜地等儀式結束。
出了寧國府,只見賈蓉,賈薔,賈璉,賈芹,相約着要去吃酒。賈芸心知,他們一定是去商量怎麼從中倒騰銀子去了。畢竟一切費用都是官中出錢。包給誰建,別看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偏這話語權就能牟利不少。還有既然建園子,免不了得需要監工,採買等人。還得預備着唱戲的小戲子,念經的和尚道士等等,工程量實在是大的很。
賈芸深知,他們幾人早已做好了利益分配,這等好事絕不會輕易到自己頭上。
他無奈的搖着頭,騎着大叫驢,只身前往靈泉寺。一進山門,便來找方丈大師。
“師父,弟子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求師父開示。”
“你可知要一切隨緣,萬事隨心。”方丈依舊閉着眼打坐。
“可弟子終究是沒有把握……”賈芸擔憂,“若得不來差事……”
方丈睜開眼,看向他,“你說的可是你們府里建園子的事?”
“正是。”賈芸點頭。
“很好,很好,你盡可去做。”
賈芸沉默。他願放手一博。可終是抵不住內心的忐忑。
賈芸想說,雖然建園子工程巨大,可其實就算是輪也輪不到他。先不說賈薔賈芹這些與賈珍整日取樂在一起的人,就連賈萍賈菱賈菖這些也都是賈珍的親信。
方丈見他不言語,以為他打了退堂鼓,便說道:“若是不成,你再回到我這裏。”
賈芸聽方丈如此說,心中萬分感激。
他雙手合十,向方丈深深行禮。
賈芸辭別了靈泉寺,在家中謀劃了一日。
他心中盤算,貴妃省親,修建省親別墅這麼大的事,斷不會只由賈珍一人出頭。其一,賈元春出身賈府二房也就是榮府,必得兩府合力去辦。其二,
長輩們皆在。只因賈政一心撲在官場,從不過問家中瑣事,賈赫雖說也跟着張羅,也不過是發佈命令,具體的事物全由子侄去辦。賈璉身為賈赫的獨子,想這分配權必然也得在賈璉手中。
這麼一想,他便收拾妥當前來榮國府找賈璉。
好在現在手中是有些銀兩的,打賞了門房,才得以被帶到榮禧堂後院。
賈璉才要出門,正要翻身上馬,賈芸看見連忙拖着他的腳。現在的賈芸早已參破了忍辱,這點事情全然不在心上。等賈璉在馬上坐穩了,才說道:“請璉叔安!芸兒今日得空,想着來瞧瞧璉叔。”
“原來是你!真是稀客!只是眼下我不能陪你,府里建園子,圖樣都畫好了,就要開工,大老爺非要請靈泉寺的方丈來先看風水。事情匆忙,還未來得及下拜帖,也不知能不能請的來。”說著,賈璉踹了一下馬肚子,着急要走。
“璉叔不早說,侄兒早先與方丈有些交情,不如我去請,璉叔可放心?”
賈璉一聽這話便樂了,“沒想到你小子竟有這般佛緣?倒是省的我去跑一趟。你日後若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
等靈泉寺的方丈看完了風水,念經祈福完,賈府的園子正式開始動工。
賈芸瞧着園子裏忙碌的賈璉,半晌才得空,說道:“叔叔好忙!若是有什麼能讓侄兒分擔的,叔叔儘管說。”
賈璉聽了哈哈一笑,“就知道你小子有事相求!”說完,指給他看,“這園子裏的規劃早已分配好了,監工是珍大爺那邊找的,我不好插手。”隨後頓了一頓,又說道:“你瞧,那邊的花牆一律都要拆了,你可能找來人么?”
賈芸先一聽如此說,以為沒戲了,便垂着頭。又一聽要把拆建花牆的活交給他,自然高興,忙說:“沒問題,沒問題。”
“明日一早,過來領銀子!”
“多謝璉叔。”賈芸雙手作揖。
“璉叔在這裏,讓小侄好找!給璉叔請安!”賈芸還未退去,就見賈芹找到這邊來了。
“喲,老五也在這。”賈芹拿眼一斜。
有了上次陷害的事,賈芸留心防着他,面上卻不露半點聲色。
“珍大爺那邊請璉叔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賈芹說。
“你先回吧,明一早就過來。”賈璉吩咐完賈芸,便隨賈芹去了。
賈芸看着二人遠處的背影,心中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璉叔,明兒個叫他來是為何事?”這賈芹見上次陷害他不成,一直懷恨在心,得了空,就想給他扎個針。
“不過是分配他些差事,都是賈家的子弟,也該相互照應着些。”賈璉說。
“璉叔說的是,只是有句話侄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有什麼,你儘管說。”
“我聽人說,這賈芸以前手腳不幹凈!璉叔若讓他管事,事關皇家的臉面,虧了錢事小,鬧出亂子只怕連老爺,大老爺那邊都不太好看。”
“我瞧着他倒還好,怎麼就像你說的這樣不堪?”賈璉有些疑惑。
“璉叔不信,去問問賈斑去?聽聽能有什麼好話,誰不知道他是個兩面光的人呢!”
這賈斑正是金榮的姑父賈璜的親兄弟。賈璜去世,賈斑年幼,視寡嫂金氏如母。自然也是偏向金榮的。
“混賬!沒大沒小!賈斑也是你叫的!既這樣說,不用他便是,明天不吝找個什麼折打發走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