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赴黃粱
眾人能出錢的出錢，能出力的出力，賈敬的生辰已然籌謀的差不多了。
賈珍親自送人出來，只等着待會，適時一叫，看一場好戲！
賈菌已喝的醉醺醺的，搖搖晃晃的，一腳剛邁上車，就覺得胃裏如翻江倒海一般，想要嘔吐，他隨手抓起一團錦綢，“哇！”的一下全吐在了上面！
“哇！”
眾人的視線卻全都聚焦在了賈菌的手上。
那是一個女人的肚兜。紅色的綢緞上綉着牡丹。
別人不知道，賈蓉一瞧便知道這是秦可卿的！
一個王八不成！又來一個！
他噌的一下火就上來了，竄到前頭，揪着賈菌的袍帶，“你小子給我說清楚，你來過幾次？”
“三次！”賈菌醉醺醺的伸出三個手指頭。賈菌還只當問他喝酒的事，“我只在這府里喝過三次大酒，就這一回，喝的……喝的最痛快！
“噗！”賈蓉一拳頭揮過去，打掉了賈菌的兩個大牙！
“你幹什麼！”賈菌一下子酒醒了，說著也就要揮拳上去。
眾人趕忙攔住了。
“你先瞧瞧自己手裏拿的是什麼！”
賈菌低頭一瞧，卻是個紅肚兜，“這是哪個小娘們的奶罩子，怎麼在我手上？”
眾人聽他說的粗魯，都憋着笑。一看賈蓉他倆這陣勢，已全都明白了。
“這不是我說你！菌小子，這可是你不對！大丈夫何患無妻，你怎能做出這種事來？”
“就是！還是自己的本家兄弟！簡直畜生不如！依我看打幾拳都是輕的，就該千刀萬剮！”
賈珍聽了這話，後背凜然一緊。
“族長！族長呢！這事是不是該千刀萬剮？”賈珍已經都縮到人群後頭了，那不開眼的非得拉出他來。
賈珍諂笑着敷衍。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給塞錯了。
眾人以為，賈珍作為族長，必會嚴懲賈菌。誰想到，他卻拉着自己兒子的手，“算啦！算啦！這事還是息事寧人為好！”
賈蓉臉憋的通紅，心說你到底是不是我爹！
眾人也都不解賈珍為何變得如此寬容，還都以為是他挨了打，似有悔悟。要在往常，但凡讓他逮到一點小錯，那他可一向是不依不饒的！
醜聞的渲染力不論何時都是極強的。
不到半天，秦可卿偷人的事已傳至街頭巷尾。
試想，一個豪門貴婦，竟有那麼離奇的花邊新聞，這給累了一天的吃瓜群眾帶來多大的樂趣。
漸漸的，府里下人的閑話也多了起來。
賈芸此刻也是無法。只能幹着急。
儘管他從未對外說過一個字。可事情還是傳開了。就算他現在說出了實情，也不會有人相信。
人們只願意相信他們相信的！
畢竟，坊間更願意相信，是秦可卿的深閨寂莫，才招來這不堪的桃花。
一個風姿妖嬈的女人，可比一個受人欺辱的女人更能引爆眼球。
秦可卿本來就病着。她心裏壓着太多的委屈。自從被賈珍侵犯后，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只一夜之間，輿論的漩渦向她襲來，她再也承受不住這些不堪的醜事，無盡的壓力。
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秦可卿穿戴整齊了，悄悄來到了天香樓，她一狠心便晃晃悠悠的赴了黃粱。
賈府報喪的鐘聲響了四下。
滿府里都知道這是有人沒了。當聽說是秦可卿的時候，
不免都感到可惜。
賈府族人忙半夜起來穿戴整齊，前往寧國府來。
只有賈芸知道，秦可卿是冤死的！
葬禮上，賈珍哭的稀里嘩啦，恨不能隨了秦可卿而去。
要不是他處處想要加害於人，秦可卿也不會這麼快赴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愧疚，賈珍不惜花掉重金也要給秦可卿一個隆重的葬禮。
而賈蓉就像沒事人一般。他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一直戴着那剩王八的名號了！
寧國府這對父子的反常，早已被賈政看在眼裏。
有些事，他不能不插手了。
若是他的哥哥在，也許賈珍做事還會有點收斂。
那邊賈珍忙前忙后的樣子實在不像話。
秦可卿死的突然，上哪裏尋得一張好棺材板？府里人找了好些個，賈珍全都看不上，還是托薛蟠尋了一張紫檀木的板子，才算完。
賈政一瞧這公公比兒子還急，已經是不像話了，又這麼鋪張浪費的，那紫檀木的板子按規格是王爺福晉用的，哪能用在他賈家的兒媳婦身上？
賈珍哪裏聽得進去。只一味的在賈政這裏打着哈哈。
“我治不了你！自有你爹能管你！”賈政下定決心，要去找賈敬回來。
賈芸一面安慰着秦業，一面盯着賈珍的一舉一動。
這賈珍只顧自己風光，卻全然不顧秦業一家的死活。
那秦業一把年紀才從養生堂抱了秦可卿來，後來在五十歲上下，又生了秦鍾。
直到秦可卿出嫁賈府，算起來也算是高嫁了。自他們成了賈府的姻親，衣食倒也無憂。
秦可卿對於培養這個弟弟，也很是上心。不僅費力讓他到賈府來上私塾，還時時送些衣食補品。
只是她這麼一走，賈蓉帶着對她的厭棄。必會連秦家也百般厭棄起來。
而秦鍾尚小，學業還未完成，秦業又已經年邁，剩下這老的老，小的小，能依靠誰去？
那秦業和秦鍾幾次哭的支撐不住。強撐着料理完喪事。
事後，還是賈芸想着，派人請了大夫瞧了，又特意告訴秦業，不用擔心，一應銀子他全包了。把秦鍾轉到縣裏的私學念書去了。每月還給秦業二十兩銀子。
秦業知道賈芸心善，事上最見人心。
那賈蓉自此就沒露過面，連秦可卿的東西也都散給了別人。
賈珍更是嘴上說的好聽。一轉臉就忘到腦後去了。
轉眼就到賈敬生辰。
往年都是賈珍前去道觀接他回來。
今年，賈敬自己也不要高頭大馬，四輪大車的，只自己騎着驢便回來了。
寧國府的門房，遠遠瞧見一個鬍子拉碴的老頭倒騎着驢往這邊走來，還以為是要飯的乞丐！
剛想上前去轟，卻見那驢一扭屁股，轉過來一瞧，卻是賈敬！
兩人忙跪下行禮。
賈敬也不理他們，只拍着驢屁股，進寧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