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黃綠（下）
兩人在公園裏找了一條長椅坐下，其實林森心裏一直都有個問題想問小芳，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想問了，不過一直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會不會有失禮貌，但坐下后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開了口“小芳…那個……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你，不知道……”
聽到林森支支吾吾的聲音，小芳微微笑了笑，回道“沒事，你問吧。”
“就是……你的眼睛…沒想過治療什麼的嗎？”
小芳還以為是什麼問題呢，聽到只是這事後，大方的回道“沒用的，我從出生起眼睛就看不見，醫生說我是先天沒有視覺神經，並不是眼睛的問題，而且我眼部的其餘神經比常人要更複雜，治不好的。”
“那你不會感到害怕嗎？”
“我的意思是…你的周圍永遠都是漆黑一片，就像我剛看不見東西的時候，我不論走到哪，都感覺四處危機重重的，沒有一點安全感，要不是遇到了你幫忙，可能我現在都不敢走出家門。”
聽到林森的問題，小芳仔細的想了想，對他回道“也會吧，尤其是當我走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時，也會有這種感覺，不過對於我來說周圍並不是一片漆黑，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黑色。”
“雖然我也知道每種顏色有不同的區分，比如紅色，綠色之類的，但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你之所以感覺周圍是漆黑一片，那是因為你之前能看見，知道什麼是黑色，當你看不見之後，就感覺自己處在一片漆黑之中，而我不一樣，當我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時，周圍給我的感覺就是一片虛無，雖然我知道周圍有房子，樹木，和人，但我卻完全不知道他們的樣子，只能憑藉自己的想像。”
“就像我們正坐着的這條長椅一樣，雖然我知道它是椅子，也摸過它，知道它大概的樣子，但它在我腦海中的想像和你所看見的會完全不一樣。”
聽到小芳的話，林森也是明白了，這麼一想，自己的遭遇和對方比起來簡直就不值一提，自己雖然現在也看不見，但腦海里卻有着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也正是這些記憶，能夠幫助自己在短時間內適應看不見的生活，而小芳卻不一樣，她完全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印象，又或者說，她所處的世界，完全是憑自己想像出來的，永遠都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
林森想要說些安慰對方的話語，但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欲言又止，兩人就這麼干坐着，氣氛也是有些尷尬。
小芳久久沒有聽到林森的聲音，大概也是能猜到他此時心情，反而對他微笑道“沒事，情況也沒有那麼糟嘛，就像現在，我雖然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但我腦海中早已有了你的模樣，就像這個公園，雖然我從來沒見過這裏的景色，但我能感覺到這裏一定很美，我能夠感受的到，你也可以和我一樣，慢慢靜下心來，在腦海中，想像我的樣子，想像這個公園模樣。”
林森聽從小芳的話，漸漸靜下心來，他腦海中也沒有關於這個公園的記憶，完全不知道這裏的景象，他以前都是通過雙眼來查看這個世界的，但現在他照樣可以通過聲音，或者用心來感受這裏的景象。
他能聽到周圍時不時有孩童打鬧嬉戲的聲音傳來，甚至能聽到前面偶爾有小魚越出水面的聲音，通過聲音他能判斷出前面應該有一個美麗的小湖，漸漸的腦海之中便是有了關於這個公園的畫面。
他能想像出此時的景色，下午落日的夕陽正掛在天邊，
像一個金黃色的圓盤，前面有着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湖，那金色的落日餘暉正透過清澈小湖的湖面照耀在他兩身上，時不時的會有魚兒落出水面，像是在偷看他兩的一舉一動。
耳邊不斷有着微風拂過，會捎帶起幾片枯落的秋葉，正處在一個美麗的公園裏，四周樹木叢生，綠草如茵，而他和小芳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感受着這美麗的一切。
……
兩人就這麼靜坐了好一會，直到林森聽到一旁似乎有人在擺弄棋盤的聲音。
他通過聲音能判斷出來應該是象棋，因為圍棋落子的聲音與象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他也喜歡下棋，對此還挺感興趣的，於是便向小芳問道“公園裏經常有人下棋嗎？”
小芳也是回過神來，回道“嗯！應該是於爺爺，他跟我們一樣，也是盲人，所以平常里喜歡和人下盲棋，不過他下棋很厲害，即便是和正常人下盲棋，很多人都下不過他。”
“怎麼？你也喜歡下棋嗎？”
林森笑了笑，回道“算是吧，我以前挺喜歡下棋的，也下過盲棋，就是不知道現在真成盲人了，下起棋來會不會跟以前一樣。”
小芳想了想，回道“那正好啊，這個時候王伯應該還沒有過來，平常都是他們兩個人下的，正好你可以試一試。”
說著小芳便是帶着林森來到了於大爺這邊。
棋盤就擺在公園裏的一個小石墩上，來到這邊后，小芳跟於大爺打了聲招呼“於爺爺，王伯應該還沒有來吧？”
於大爺一早便是聽到有人走到了他這邊，聽到是小芳的聲音后，連忙回道“沒呢，你知道那老傢伙平常都來的很晚的。”
於大爺似乎還察覺到了一旁的林森，再次開口道“小芳啊，我聽你身邊似乎還跟着其他人啊。”
小芳回道“嗯，是朋友，叫阿木。”
聽到是小芳認識的朋友后，於大爺也是放下心來，笑道“哦，原來是交朋友了，哈哈！交朋友好啊！”
小芳聽出了於大爺話中的意思，連忙有些害羞的回道“只是最近認識的朋友，他也是位盲人，最近才看不見東西的，不過只是暫時的，以後還能恢復，他也喜歡下棋，所以我才帶他過來，想和你切磋一下。”
聽到這話，於大爺連忙回道“那好啊，我正愁着沒人陪我下棋呢。”
“來，小夥子快過來坐下，陪大爺我下兩盤棋。”
林森也是沒有客氣，摸索到棋盤后便是就地蹲了下來。
聽到林森過去了之後，小芳也是對林森說道“阿木，前面有個鞦韆，我就在那邊，一會你有什麼事直接叫我就好了。”
“好的，放心吧，我陪於大爺下幾把，不會走丟的。”
“行了，小夥子，擺棋吧。”於大爺在一旁催促到。
林森也是從一旁摸過棋子，開始擺棋，雖然兩人是下盲棋，但都還是象徵性的在棋盤上擺好了棋子。
通過棋子的紋路林森象徵性的擺着棋子，可能是麻將打的不多，他根本摸不出什麼，甚至直接將自己的將給擺到了卒的位置上，而且棋盤的紋路更淺，好幾次他都將棋子擺錯了地方。
不過於大爺似乎對着棋盤了如指掌，光聽林森擺子的聲音就能聽出對方擺錯了棋盤，好幾次他都出聲提醒，這讓林森覺得這於大爺到底是不是真的盲人。
自己之前走過來腳步原本就比較輕，他一下就給聽出來了，現在自己棋子沒擺正他都能聽出來，難免讓林森對此有些懷疑，於是試探性的對他問道“大爺，您這眼睛……”
於大爺像是知道林森的心思，直接回道“瞎了，瞎了有好幾十年了，我以前跟你一樣，也是能看見的。”
“那是怎麼回事呢？”林森好奇的問到。
於大爺微微思考了一番，有些略顯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道“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都幾十年前的事了，我都快記不清了。”
說到這，於大爺又想了想，再次說道“我記得那時候我才二十齣頭吧，估計比你還小，是在朝鮮。當時正打仗呢，不知從哪飛過來一顆手榴彈，就在我面前給炸開了，當時塵土碎片什麼的飛的到處都是，我眼睛就是在那時后看不見的，後來……我就記得沒打仗了，之後嘛……”說到這於大爺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回過神來，對林森開口道“唉！不說這些了，下棋吧。”
“別說大爺我欺負你，這樣吧，讓你先。”
林森聽后也是微微一笑，對於大爺回復道“大爺，我可是我老家縣裏的象棋冠軍，得過獎的，盲棋也下過不少，一會我可不會讓着你的啊。”
於大爺一聽這話直接大笑了起來，回道“哈哈，你小子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我也這麼跟你說吧，就這公園裏，我還從來都沒遇到過對手，你只管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有沒有你的口氣那麼大。”
林森也是不再廢話，直接推子進攻，對於大爺喊道“馬一進二！”
於大爺也是開始出招，兩人一開始還能有來有回，但隨着棋局的深入，很快林森便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下盲棋是很考驗記憶力的，不僅要清晰記得自己的每顆棋子，同時對方的棋子也需要記住，很明顯林森對此不是很在行，第一局棋沒堅持多久便是被於大爺給殺的片甲不留。
得勝之後於大爺也是再次高興的大笑起來，對林森說道“小夥子，這看得見下棋和看不見下棋那終究還是兩回事的啊，就像人生一樣，這看得見的人生是一盤棋，這看不見的人生又是另一盤棋，雖然下棋的走法都一樣，但路卻不同，要不怎麼說人生如棋呢？你說是吧？”
第一把輸的如此難堪，林森心裏肯定是不服的，連忙重整棋盤，對於大爺說道“很久沒下盲棋了，有些不習慣，這一盤就當是讓你的了，咱們繼續。”
於大爺無奈的笑了笑，回道“你這傢伙本事不硬，嘴倒是挺硬，行！我喜歡，擺棋。”
第二盤棋的結果也沒好到哪去，林森依舊被對方給殺的落花流水，接下來的好幾盤也都一樣，雖然林森漸漸習慣了之後有所起色，但結果都還是一樣，一盤棋都沒有贏過於大爺。
……
一直和於大爺下棋下到傍晚，林森才從公園回去，一整個下午，人都輸麻了，回家的路上都是無精打采。
阿文今天也沒有過來看他，而是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需要加班到很晚，林森回去自己在樓下吃了點東西，便是回到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裏，林森的日子過得都挺規律，心情也不錯，適應生活的能力也是一天要比一天好，幾天下來他感覺現在自己的每天的生活似乎要比以前還要過得開心。
沒了之前每天的工作壓力和煩惱，日子過得也是挺愜意，每天早上依舊是隨便在家裏找點吃的應付一下，到了中午便是下樓去吃東西，完事之後在獨自一人四處閑逛一下，到了下午便會準時和小芳相約去公園玩玩。
每天去公園都和於大爺下棋到很晚，雖然屢戰屢敗，一直都沒贏過，但林森也是樂此不疲，至少他現在下盲棋的技術要比之前好很多了，就算輸也不會輸的太難看，偶爾也會給於大爺帶來一些壓力，心中早已悄然有了一副自己的棋盤，每天晚上睡不着或者閑來無事的時候，他都會在腦海里復盤，琢磨着於大爺的棋路，有時候也會自己在腦海中隔空想像着和於大爺對弈，像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這幾天下來，樓下韻達快遞的快件也是越堆越多，之前只是有少部分的快件堆放在外面的小道上，而現在，外面的小道上已然全是堆積如山的快件了。
林森今天也是日常下樓路過此處，他用手中的導盲杖四處碰了碰那些堆積如山的快件，都已經快堆到他人高了，而且之前不管快件有多少，好歹還是會留出一條路來，方便行人走過，而現在整個小道都被密密麻麻的快件給堵死了，林森都只能繞道而行。
林森小心翼翼的繞過這堆快件，走到快遞店的正門，他能清楚的聽到孫哥正在裏面忙碌的聲音，於是開口朝裏面喊道“孫哥！你這是什麼情況啊？還沒招到人幫忙呢？”
聽到外面林森的聲音，孫哥也是抽出身來，對林森回道“唉！別提了，現在招人哪那麼容易啊，而且我這又不是招長期工，只是想找個人幫幾天忙，壓根沒人願意來干，好不容易招個人過來吧，人家開口就要四五百一天的工資，我哪請得起啊？”
“我明明都給這些客戶發信息了，說了現在比較忙不方便送貨上門，可這些老闆就跟沒聽見一樣，我不送就打死不來取，好像這些快遞不是他們的一樣，煩死了！”
林森聽完又朝店裏走了幾步，剛到門口他便發現這裏面的快件堆積的更多，外面那些和裏面比起來簡直就是冰山一角，瞧着這情況，林森對孫哥說道“要不我幫你送吧，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但好歹聊勝於無吧。”
孫哥聽完想了想，林森之前幫過自己的忙，幫自己送一些比較容易的小快件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不管他能幫到自己多少，總好過現在自己一個忙活，於是開口對林森說道“行啊，阿木，不愧是好兄弟，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這樣吧，我也不讓你白送，一個快件我給你一塊錢，能送多少全看你自己，累了就休息，我也不勉強你，怎麼樣？”
聽到還有工資拿，林森自然是覺得再好不過了，連忙回道“可以啊，還開我工資，那我估計一天從你這掙一頓飯錢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聽到林森答應，孫哥連忙從裏面取出幾個小件，這些都是放了有一兩天時間的了，將東西依次交到林森手上，對其叮囑道“阿木，我一次給你五個，都是些小物件，這些都是要送往南門那邊的，我平常不怎麼去那邊送快遞，不順路，只能靠你了。”
“地址你別記錯了啊，放在最上面的這個是送到那邊沙縣小吃的，下面兩個是旁邊眼鏡店的，最下面兩個是乾洗店的，這些地方你都去過吧？”
林森仔細用手摸索着這些快件，心裏默默的將地址都給記下，隨後點了點頭，對孫哥回復道“放心吧，熟的很，我以前經常接沙縣小吃的訂單，那邊的路我都已經走爛了，沒問題的。”
“那行！多虧你幫忙了，路上小心點啊！”
……
如今林森送快遞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上不少，雖然比起常人來說依舊很慢，但好在他總能將快件順利的送達，這來來回回幾趟，他也是幫孫哥緩解了不少壓力，而且這一個快遞一塊錢，正如他所說，一天掙頓飯錢還是挺輕鬆的。
他其實挺享受這個過程了，每次將快遞安全送達之後他都會有一種成就感，而且他很享受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就好像他其實是一個正常人一樣，並不是一個雙目失明沒用的人，自己也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到了下午的時候他便沒有繼續在幫孫哥送快遞了，說真的，這麼來來回回的走，加上他時刻都要小心路況信息還挺累的，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他要和小芳相約去公園。
拄着導盲杖再次來到了去往公園的那個紅綠燈路口，這些天他兩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不管誰先到這，都會在這裏等候對方，因為他們知道對方一定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然後結伴去往公園。
林森的導盲杖再次和小芳的導盲杖相碰到一起，小芳也是知道來的人一定是林森，於是兩人一起結伴通過了這個紅綠燈路口。
林森今天心情相當不錯，雖然幫孫哥送了一下午的快遞有些累，但心裏卻很高興，過了紅綠燈之後，便是拉着小芳的手直接朝右邊的小道走去。
他知道去往公園的入口需要筆直往前，但他想起了之前自己確實來這邊送過外賣，而且就是從這邊進去的。
這邊如之前小芳說的，都是一片圍牆，沒有道路可以進去，但他知道這些圍牆很矮，還沒有他人高，自己以前送外賣的時候都是將小電瓶停在牆角，然後提着外賣直接翻牆而入。
一直被林森拉着朝這邊走的小芳有些弄不明白他的心思，連忙問道“阿木，你帶着我往這邊走幹嘛？我們不是要去公園嗎？”
聽到小芳停下了腳步，林森也是連忙回道“我知道，我就是帶你去公園啊，相信我，從這邊也可以進去，你跟着我就好了。”
小芳一時間有些搞不太懂，但還是選着相信對方，跟着林森繼續沿着圍牆這邊走。
當走到圍牆較矮的一處地方后，林森也是停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圍牆的高度，他知道應該就是這裏了，於是拉着小芳的手，率先爬到了圍牆上面，又用導盲杖試探了一下對面的高度，感覺能接觸到地面之後，便是開口對小芳說道“來，跟着我爬上來。”
小芳有些害怕，並沒有按照林森的話做，而是留在原地，對林森說道“阿木，這樣不好吧，很危險的，從這裏跳下去會摔着的。”
林森則是開口對她安慰道“沒事，相信我，這裏沒多高，不會摔着的。”
小芳似乎依舊有些猶豫，但林森沒管這麼多，直接拉着小芳的手，將她給拉上了圍牆。
之後林森將導盲杖給扔了過去，然後縱身一躍，直接跳了下去。
緊接着林森轉過身，對着還坐在圍牆上的小芳伸開了雙手，對她說道“跳下來吧，放心，我會接住你的。”
小芳有些不敢跳，對於盲人來說，高度是他們最害怕的事情，尤其是面對未知的高度，這讓他們無法判斷下面的情況。
林森也是知道小芳的擔憂，於是再次對她說道“沒事的，這裏沒多高，就算我接不到你，也不會摔着的。”
即便林森這麼說，小芳也還是有些猶豫。
過了好一會她才終於鼓足勇氣，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朝着林森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躍而下。
隨着她安全落到林森的懷中，小芳也是開心的大笑起來。
對她來說，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挑戰，在空中的短暫瞬間的感覺是最不可思議的，她好像在那一刻徹底的戰勝了心裏的恐懼，自己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能做到跟正常人一樣事情，在那一刻她似乎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清晰的，不再僅僅是自己腦海中所想像的世界。
聽到小芳的笑聲，林森也是開心的跟着大笑起來。
兩人再次來到公園的小湖這邊，林森原本還想找於大爺大戰三百回合，可來到小石墩這邊，卻發現於大爺今天並沒有在這擺棋。
“咦？於大爺呢？今天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沒有來嗎？”
聽到林森的話，小芳算了算時間，對他說道“今天好像是周末吧，周末的話於爺爺一般都很少來公園。”
林森想了想，今天好像還真是周末，那估計於大爺是不會來了，於是便是小芳去到小湖前的鞦韆上坐了下來。
小芳似乎很喜歡盪鞦韆，每天都會來着坐會，有時林森被於大爺給殺的心煩意亂也會過來陪她坐會。
兩人都只是微微盪動着鞦韆，不敢盪的太高，小芳似乎能感覺到林森今天的心情不錯，於是笑着對他說道“阿木，你今天好像很開心啊，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林森只是微微笑了笑，回道“也沒什麼好事，就是今天幫我樓下的朋友送了一會快遞，他還給我開了工資，算是找着工作了吧，挺開心的。”
“幫忙送快遞？那你可比我還要厲害嘍。”
“也沒有啦，就是在那邊住了很久嘛，比較熟，送的都是些小物件，挺簡單的，對了，我現在也算是有工作了，一會想吃點什麼，我請客，就當是慶祝我找到工作了，怎麼樣？”
“好啊！”小芳笑着回答到。
“那你想吃什麼，儘管說。”
小芳仔細的想了想，回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地方的糕點不錯，一會我帶你過去吧。”
“行！”
兩人就這麼快樂的交談着，腳下的鞦韆也是越盪越高，伴隨着溫暖的秋風拂過，似乎是一副很美的景象呢。
……
兩人出了公園之後，小芳帶着林森來到了附近的一家糕點店，隔着老遠林森就能聞到那糕點的香味，聞起來就很香，味道肯定不錯。
小芳似乎對這裏很熟悉，直接拉着林森進店坐了下來。
不過這小店生意似乎並不怎麼好，感覺冷冷清清的，都聽不到什麼人說話，也沒聽到有服務員的聲音。
面對着陌生的環境，林森似乎有些感覺不太自在，小心翼翼的對小芳詢問道“怎麼都沒有服務員幫忙啊，這…我們怎麼點餐啊？”
而小芳則是遞給了林森一張菜單。
林森拿着菜單摸了摸，顯得有些懵，繼續說道“這……看不見啊。”
小芳這才想起林森剛失明不久，肯定沒有學過盲文，於是連忙對他解釋道“你可以在上面摸，這上面有盲文的。”
林森按照小芳的話在菜單上摸索了一遍，他確實能感受到菜單上有着不少凸起的小點，但他壓根不懂事什麼意思。
“沒事，你想吃什麼，我幫你看看菜單上有沒有，想吃什麼我幫你點好了。”
在小芳的幫助下，兩人才順利吃到了糕點。
吃着手中美味的糕點，林森心想到，自己一直以為通過這些天的努力，已經能以一位盲人身份來適應這個社會了，可現在想來，自己不過只是適應了自家樓下那一片的生活而已，要是讓他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裏，不說別的，就說吃飯都會不方便，因為他知道，不是每家餐館的菜單上都會刻有盲文的，得虧是自己跟樓下叉燒店的王叔比較熟，每天都能去他那吃叉燒飯，這麼想來，作為一個盲人，想要融入到這個社會的生活里，真是非常困難。
吃過糕點之後，兩人便是又結伴回家。
林森原本打算送小芳回去的，但小芳怕他等會自己一個人回來會走丟，於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剛出電梯，林森便是聽到有人在敲自家的房門，他都不用想，肯定知道是阿文。
今天是周末，阿文也不用加班，所以來得比以往要早，他在這已經敲了老半天的門了，見到林森這個時候才從外面回來，有些生氣的說道“我靠，你知不知道我來這敲多久門了？”
林森連忙上前打開房門，對他說道“我這不剛回來嗎，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會過來。”
阿文提着手中吃的傢伙匆匆的進了門，將東西放到桌上，可能是對之前自己獨自在門外苦等了老半天有些不爽，他故意將林森桌前的椅子偷偷的往旁邊移了移，然後趕緊招呼林森過來吃東西，想要捉弄他一番。
林森剛吃完糕點回來，不怎麼餓，但好兄弟的一番美意他也不能浪費，聞着香味便是抄起了筷子，準備開動。
他似乎察覺到了阿文把戲，用腳在身旁試探了一番，感覺到椅子不見了之後，他便知道是阿文有意要捉弄他，有些無奈的對他說道“喂！都這麼大的人了，不要老是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好嗎？”
見到林森似乎未卜先知，阿文以為他的眼睛已經好了，連忙伸手在他面前試探了一番，見到沒有反應后，阿文心裏便是犯起了嘀咕，這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自己的動作已經很小心了，實在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啊，他是怎麼知道的？
看着林森熟練的找到椅子坐下，阿文忍不住的開口對他說道“你小子行啊，現在內里深厚啊，你這都快要成梅超風了，最近是不是偷偷在練功？啊？快說，是不是？”
面對阿文的話，林森有些無語的回道“我是梅超風那你是什麼？”
“陳玄風？哈哈！”
一聽這話，阿文連忙驚呼道“我靠！你少來噁心我了。”
“我嘛……那肯定是郭靖嘍！”說完阿文自顧自的比劃了一手，然後大掌一拍，喝道“吃我一記降龍十八掌！”
林森也是不含糊，停下了手中夾菜的動作，拿着筷子對着阿文的方向便是一頓胡亂的比劃道“看我的九陰白骨爪！”
林森眼睛也看不見，拿着筷子對着阿文就是一頓亂戳，這可把阿文給嚇了一跳，連忙按下他拿着筷子的手，說道“你小心點，別亂戳好不好，等會一不小心我就要被你戳成第二個梅超風了。”
不在打鬧了之後，兩人也是都坐下來安靜吃東西。
這個時間點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房間內更是有些昏暗，阿文便是伸手將房間裏的燈給打開了。
可就是這開燈的一下，林森手中的動作也是瞬間停了下來，因為他好像隱約的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間有看到什麼東西，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他能肯定自己的眼睛剛才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見到林森突然拿着筷子也不動手，阿文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了？吃啊，不然等會就涼了。”
林森確信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覺，連忙激動的對阿文說道“你剛才做什麼了？”
阿文被問得有些懵，只能老實的回道“沒什麼啊，我就開了一下燈，外面天都黑了，你是無所謂，我總要開着燈吃飯吧。”
林森連忙搖頭，再次激動的說道“不是…我是說我剛才好像能看到光了。”
阿文聽后也是有些激動，連忙起身對林森說道“真的？”
“你等着啊，你先抬頭，看向天花板，我在開燈試一下，看你有沒有感覺。”
隨着阿文不斷的撥動着開關，林森能明顯的感覺到有燈光在閃爍，雖然很模糊微妙，但他很確信，自己的眼睛已經能感受到燈光的存在了。
林森激動的扔掉了手中的筷子，指着天花板上的燈光高興的喊道“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能看見了！”
見到林森如此的肯定，阿文也是跟着高興了起來，“太好了，你小子終於要好起來了，我以後也能省點心了。”
轉頭一想，阿文繼續說道“嗯……今天這個點恐怕是不好去醫院了，明天吧，明天我請假，你早點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林森高興的點着頭，心中也是長吁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熬了這麼多天，終於能再次重見光明了。
兩人吃過完后，阿文收了東西便是又回去了，臨走時他特意幫林森設置了一個鬧鐘，想讓對方明天早點醒來，自己也好早點送他去醫院，手術進行順利的話，說不定自己下午還能趕回去上半天的班。
晚上林森特意早早的便是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不過有些輾轉難眠，畢竟心裏還是有些激動，同時也有些擔心，雖然醫生之前就和他說了，手術幾乎沒有風險，他還是有些會忍不住的去想，自己要是手術失敗該怎麼辦？會不會以後真的就這麼瞎一輩子……一直到了半夜他才緩緩入睡。
次日一早他是被手機的鬧鐘給吵醒的，阿文則是來的更早，因為此時他已經在門外開始敲門了。
林森也是管不了這麼多，穿好衣服拿上東西便是跟阿文出發了。
來到醫院后，依舊還是那位李醫生幫他做檢查。
林森又重新回到了病房裏，坐在床前等待着李醫生過來幫他檢查。
李醫生來到病後便是拿出手電筒在林森的眼前不斷晃悠，口中不停的問道“小林啊，有感覺嗎？”
可能是白天的緣故，林森雖然能感覺到一點光線，但卻沒有昨天那麼強烈，只是微微點頭回應了一下李醫生。
隨後李醫生又拿起手電筒湊到林森的眼前，對着他的眼睛照射了一番后，再次問道“現在呢？有沒有感覺強烈一些。”
可能是手電筒離得比較近，林森確實能感到光線要更強，甚至還有微微的刺痛感，林森也是連忙回道“嗯！感覺光線更近了，還有些刺痛的感覺。”
聽到林森的回復，李醫生基本已經了解完情況了，隨即說道“嗯！情況比我預想的要更好，恢復的也是更快，我原以為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以上，現在看來你的眼睛完全可以準備接受手術了。”
“行吧，基本確定情況了，小林你準備一下，跟我過去準備進行手術吧，很快的，你不用擔心，不要過於緊張。”
聽到李醫生的話，林森也是深吸了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身旁的阿文說道“阿文，你如果下午急着去上班的話可以先過去吧，我…沒事的，你放心吧。”
阿文搖了搖頭，回道“不急，大不了不去就是了，有本事就炒了我猶豫，反正我看我領導早就不順眼了，指不定哪天我還會炒他魷魚呢。”
林森也不想過於麻煩對方，這些天他已經幫了自己不少忙了，要是丟了工作可就不好了，連忙再次說道“放心，這沒事的，等會我就去手術了，你在這等着也沒什麼用，手術完我眼睛就能看的見了，不用擔心，真的。”
阿文聽完一想，覺得也對，自己留在這確實幫不上什麼忙，而且一會手術完了之後，林森的眼睛應該也能看見了，也不用自己再送他回去，現在已經快中午了，自己現在趕回公司估計還能算半天的班，也能少挨一頓罵，這麼一想，於是對林森回道“那行吧，一會手術完之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嗯！”林森也是點頭回應。
阿文走後不就，林森便是跟着李醫生進了手術室。
……
林森躺在手術台上，到了這之後他內心反而放鬆了下來，沒那麼擔心了，李醫生給他眼部塗了一些麻眼藥水，能起到一些局部麻醉作用，但並不會完全麻醉，可能是之前過於緊張了，加上麻眼藥水的作用，林森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林森不知道手術是什麼時候完成的，只知道自己醒來時雙眼依舊看不見任何東西，心情瞬間有些緊張了起來，雙手也是開始胡亂的摸索，當他摸到自己腦袋的時候，發現雙眼正矇著繃帶，這讓他緊張的心又稍微冷靜了下來。
李醫生似乎也發現林森醒來了，連忙過來對他說道“別擔心，繃帶要等會才能拆，手術很順利，馬上你就能看見的，放心好了。”
聽到李醫生的話，林森也是長吁了口氣。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李醫生便是再次過來開始幫林森拆除頭上的繃帶。
隨着繃帶一層一層的拆掉，林森的心情也是慢慢的緊張了起來，即便李醫生之前已經和他說了，他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生怕一會自己睜眼會什麼都看不見。
林森緊張的都不知道自己頭上的繃帶是什麼時候拆除完的，只是隱約聽到李醫生讓他睜眼的聲音，林森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自己的眼皮。
漸漸的，他便能感受到光線映入眼帘，首先看見的便是自己身前李醫生的一身白大褂，緊接着便是看到了李醫生的容貌，等到完全睜開眼的時候，整個病房的景象他都能清楚的看到了。
林森使勁的搖了搖頭，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後，他也是徹底的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的陽光，林森只覺得有些刺眼，連忙伸手擋住。
見到林森的舉動，李醫生連忙解釋道“這屬於正常情況，畢竟你的眼睛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東西了，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過兩天應該就會習慣了，到時候就徹底恢復正常了。”
“還有你回去之後，如果感覺自己眼睛有乾澀的感覺，你就去藥店買瓶眼藥水滴一滴，這些都屬於正常情況，不用擔心。”
從醫院出來之後，林森只感覺眼前的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好陌生，現在再回想起之前自己雙目失明的那段日子，他只覺得彷彿過了很久一般，明明只有十幾天的時間，但對他來說彷彿過了一整個世紀。
走在等車的路上，看着周圍的高樓大廈他感覺這個世界有些不太真實，似乎跟自己想像中的世界不太一樣，彷彿自己之前腦海中的那個世界才是真的。
……
回到自己住的這邊之後，林森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直接朝公園那邊跑去，他知道這個時間點，小芳可能已經到了公園裏面，他想把這個好消息第一間和對方分享。
來到了之前兩人經常等候的紅綠燈路口，並沒有見到小芳的身影，他知道對方可能已經先一步去到公園了，不過在路口旁，林森倒是見到了一位手持導盲杖的老人正在焦急的等候在路邊。
林森沒有多想，直接上前攙扶住對方，對他說道“大爺，我來幫你吧。”
老人家似乎覺得聲音有些熟悉，連忙問道“你是阿木吧？眼睛治好了？”
林森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大爺，但從對方的聲音，他一下就能聽出來，是經常在公園相遇的王伯，連忙回道“王伯，原來是你啊，我眼睛已經好了，現在能看見東西了，你是要去和於大爺下棋吧，正好我也要去公園，我送你過去吧。”
王伯也是沒有拒絕，回道“好，好，眼睛能看見就好。”
隨後林森攙扶着王伯一路朝公園走去。
一路上王伯也對林森說道“阿木啊，你別老和那老傢伙較勁，他眼睛瞎了幾十年了，下了一輩子的盲棋，你鬥不過他的。”
林森對此只是微微一笑，回道“放心吧王伯，我現在能看見了，不和他下盲棋了，這次我肯定能贏他。”
王伯對此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當林森攙扶着王伯來到公園門口的時候，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公園的情況，看着頭上的招牌，似乎和他想像的有些不太一樣。
王伯聽到林森停下了腳步，也是問道“怎麼了？”
林森只是搖了搖頭，回道“沒什麼，咱們進去吧。”
說真的，進到公園裏面后，林森一時間還有些找不着方向，感覺有些陌生，不過好在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塊指示路牌，看了眼路牌的情況以及上面的文字后，林森感覺有些失望，好像一切都和他之前想像的不太一樣。
攙扶着王伯來到了公園的小石墩這邊，於大爺早已在那擺好了棋盤。
於大爺似乎察覺到了林森和王伯的到來，連忙抬頭說道“呦！阿木，眼睛好了？”
這話讓林森有些震驚，可他看了看於大爺的樣子，確信對方是位盲人後，好奇的問道“大爺，您這是有些神了，我都沒開口說話呢，你這麼知道是我？”
於大爺對此只是笑了笑，回道“我聽到兩個腳步，一個拄着導盲杖，這個點來找我下棋的就只有你們兩個，這我還能想不到？”
林森對於大爺豎起了大拇指，狠狠的點頭回道“厲害！”
於大爺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說道“怎麼？今天還來不來？千萬不要以為你眼睛能看見了就能贏我哦，我勸你還是直接投降吧。”
這話讓林森有些不爽了，脾氣也是上來了，直接就地坐下，擺好棋子，對於大爺說道“來，怎麼不來，我今天就是來贏你的。”
“還有，我先聲明，今天我不和你下盲棋，我承認，盲棋我不是你的對手。”
於大爺微微一笑，點頭回道“行，就當我這老傢伙讓你這年輕人的，直接開始吧。”
於大爺的棋力確實厲害，即便林森明着和他下盲棋，於大爺依舊難以對付，不過可能是林森能看見之後改變了之前的棋路，讓於大爺有些疲於應付，漸漸地，有些要敗下陣來的跡象。
隨着林森連續多次的將軍，終於是讓於大爺給徹底死棋了。
看着勝利到手，林森也是難免的嘚瑟了起來，“怎麼樣大爺？我這縣冠軍的實力不是開玩笑的吧？”
於大爺似乎有些服輸了，連連點頭回道“不錯，是有點水平，這把棋就當我認栽了。”
“哈哈！”林森直接起身歡呼了起來，這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下贏於大爺，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贏了之後林森也是不來了，讓於大爺和王伯兩人下棋，自己跑到鞦韆那邊找小芳去了。
聽着林森快速離開的腳步，於大爺微微一笑，低聲自語的說道“這小子又要重新下另一盤棋了。”
王伯似乎還在回想之前兩人的對局，他雖然看不見，但也能聽到兩人的對弈，回想起之前的對局他有些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的對於大爺問道“老傢伙，剛才這盤棋有些不太像你的平時的路數啊，怎麼感覺你今天的棋路怪怪的。”
於大爺對此只是輕蔑一笑，回道“你傻啊？我故意讓他的你沒看出來？”說完於大爺又仔細聽了聽旁邊的動靜，察覺不到林森的腳步聲后，繼續說道“就當是送這小子重見光明的禮物好了。”
……
小芳依舊獨自一人坐在鞦韆上，林森此時已經來到了她身邊坐下，她之前也聽到了林森和於大爺下棋的聲音，能感覺到旁邊的人就是林森，於是微笑着轉過頭對他問道“眼睛好了？”
林森看着面前漂亮的女孩，有些不太好意思，感覺對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漂亮，只是低聲的支支吾吾回道“嗯…今天做完了手術，已經能看見了。”
而小芳聽到這消息后明顯笑的更加開心了，腳下鞦韆的擺動也是更高了起來，隨着鞦韆的擺動，她那一頭靚麗的長發也是跟隨着在空中揮舞，繼續轉頭向身旁的林森問道“這兒是不是很美？”
聽到這話，林森原本高興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起來，他看了看面前的小湖，其實那隻不過是一個小池塘而已，裏面池水發黑，淤泥遍地，還漂浮着不少塑料垃圾，那些魚兒依舊不斷的躍出水面，它們似乎只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而已。
又看了看那落日的夕陽，陽光根本不能照射到這個小池塘里來，那些屹立在城市裏的高樓大廈遮住了這落日的餘暉。
林森又看了看那邊正在施工的地方，機械的嘈雜聲依舊不斷傳來，那裏根本就不是向小芳所說的，修什麼為盲人服務的便利店，因為一座十幾層高的公寓已經拔地而起，讓這原本就不大的公園顯得更加狹小，可能最下面的那一層或許也會開一家便利店吧，只不過這只是他這麼覺得而已。
那塊指引着小芳和他來這邊路標也早已東倒西歪，或者說它根本就不是路標，只是被人們給撞的剛好偏向這一邊而已，林森之前看過那塊牌子，上面寫着小心池塘四個大字，字下面還刻有一行盲文，不過被毀壞的很嚴重，上面有着明顯被利物刮過的不少痕迹，別說盲人了，就是他現在如果不仔細湊上前去看，都不知道那牌子是用來幹什麼的。
公園的景象也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四處雜草叢生，樹木也早已枯萎，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來打理過了。
至於公園入口處上面的招牌，早已銹跡斑斑，上面寫着的盲人社區公園幾個大字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光澤，甚至盲人兩個字已經被人為損壞的相當嚴重，掛在上面搖搖欲墜。
聽到林森半天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小芳停下了盪鞦韆的動作，微微將頭轉到他這邊，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被小芳這麼一問，林森也是收回了自己的思緒，他看了看小芳那天真無邪的臉龐，勉強的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回道“沒…沒什麼，這兒很美，確實很美，比想像中的，還要美！”
聽到林森的回答，小芳再次莞爾一笑，開心的盪起了鞦韆，想像着自己腦海中的美麗景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