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這該死的時代啊
聽到老娘要親自操練楊川的武藝,曹襄欣慰的笑了。
“楊川,早點歇息,明日本侯幫你去巡視封地,替你去釣魚,嘿嘿嘿,哈哈哈……”曹襄怪笑幾聲,十分憐憫的拍一拍楊川的肩膀,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楊川卻一臉懵逼。
他看一眼身材豐腴、慵懶無比的平陽公主,轉頭看着曹襄幸災樂禍的背影,心下怎麼感覺有點不太美妙,忍不住訥訥說道:“長公主殿下,小子才十三歲過一點……”
“男兒漢大丈夫,十四歲了,早就該學習騎射弓馬兵刃了,”平陽公主神色淡然,輕輕揮一揮手,“你下去吧,本宮今夜在這天台上納涼。”
楊川還想說什麼,卻被幾名彪悍宮女推搡着下了木樓,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房間。
從曹襄那廝幸災樂禍的臉上,以及其陰陽怪氣的言辭,楊川隱約覺得,從明天開始,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
次日天蒙蒙亮,楊川尚在夢中,便被一陣粗暴至極的拍門聲驚醒:“長公主有令,請楊川公子操練騎射之術。”
楊川從床上爬起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一臉的生無可戀。
昨夜,他挖地道一直忙到丑時,這才躺下不到一個時辰便要操練騎射之術,自己這小身板根本就扛不住啊。
不過,想想平陽公主治人的手段,他也不敢怠慢,胡亂梳洗一番便向外面跑去。
在一片空地上,平陽公主一身戎裝甲衣,身披一條猩紅大氅,竟早已端坐在馬背上,一臉寒霜的盯着楊川:“念你是第一次,本宮不治你誤時之罪,若有下次,掐你一炷香工夫!”
楊川趕緊躬身謝過:“小子下次不敢了。”
平陽公主微微點頭,指着遠處一大片良田,悠然道:“限伱一個時辰內,繞着良田奔跑一百圈。”
楊川暗暗鬆了一口氣,要說跑路的功夫,他還是挺有幾分自信……
不料,平陽公主一招手,幾名僕役、宮女快步奔跑過來,將一大堆東西丟在楊川面前,卻是一副白鐵扎甲、馬槊、鐵盔等行頭;
札甲看上去做工不錯,應該在四十斤左右。
“霍去病操練時,身上還背負着十五斤軍糧、十斤清水、十五斤行囊,你身形瘦小就算了。”平陽公主淡然說道。
楊川的臉色就十分的難看。
這不就是後世的‘十公里越野’么?身上套一副四十幾斤的鐵甲,加上二十五斤左右的馬槊、三斤左右的鐵盔,一個時辰奔跑一百圈?
瞅着愁眉苦臉的楊川,平陽公主突然笑意嫣然,道:“如果覺得自己不行,可以直接開口說,不過,從今往後,你與我平陽公主、與衛青、平陽侯曹氏便沒有任何瓜葛。
楊川公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楊川一聲不吭的走到那一堆‘裝備’跟前,開始動手穿戴。
平陽公主甚為滿意,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一揮手,那幾名部曲、宮女快步上前開始幫忙,花了足足一盞茶工夫,方才披掛整齊。
楊川心知肚明,這一次所謂的‘操練’不過是一個借口,這位大漢公主的意思就十分明確:長公主門下,不收廢物。
自從他與霍去病結交,並立志成為一名宰執天下的‘大漢廚子’,在這個狗屁大漢帝國,他其實已然沒有了退路,只能在長公主、衛青、霍去病這一條道上走到黑。
當然,在表面看起來就是這樣子。
他還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平陽公主送給他的這一副白鐵札甲,不僅與他瘦小的身材極為相配,而且,無論是質量還是款式,與霍去病的那一套竟然一模一樣。
羽林軍的鐵甲?
也就是說,平陽公主此舉,其實也是皇帝劉徹的意思?雖然在名義上,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十三級中更卿爵的‘農夫’,實際上,在某些人的盤子裏,他楊川已經被默認為皇帝的人了?
楊川忍不住多想了幾層……
……
楊川極善於奔跑,尤其是在山林之間,甚至可以與豹姐打鬧玩耍一兩個時辰,可是,身上披掛一副幾十斤的鐵甲,再扛一根比他長兩三倍的馬槊。
此中辛苦,唯有自知。
繞着一大片莊稼地,只奔跑了七八圈,他就開始有點扛不住了,小腿肚子不停的抖抖着,似乎隨時都要抽筋兒。
尤其是肺部,更像是要冒煙的那種感覺,每呼吸一口氣,便會火辣辣的疼。
太陽出來了。
關中盛夏的早晨也能熱死人,楊川滿頭滿臉都是汗水,鹿皮靴子裏,‘咕嘰咕嘰’的響個不停,應該是裏面裝了很多汗水,滑膩膩的,難受極了。
四十圈。
五十圈。
八十圈。
漸漸的,楊川的眼前開始冒星星,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這是體力消耗到極限的表現之一。
但他一直堅持着,一刻也不停的奔跑着,就像一隻倔強的狐狸,咬牙堅挺,心下怒吼連連:‘不就是要看老子的堅韌不拔么?就讓你瞧好了!’
他就有些不明白了,漢帝國的這些狗屁大人物好像都有些虐待人的惡趣味,這個平陽公主分明是要表達一下對他楊川的善意,結果,採取的手段卻是往死里“操練”人……
不知什麼時候,曹襄那廝來到‘操練場’,躺在楊川的馬扎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鮮牛奶,吃着各種水果、小點心,時不時的喊幾句‘加油’。
在他身邊,幾名小廚娘跟前跟後的伺候着,又是搖扇子,又是幫他揉肩捏背,讓楊川嫉妒的牙痒痒。
“楊川小賊挺耐操啊,”當楊川奔跑到第九十圈時,就連曹襄都忍不住感嘆,“當初,霍去病那鳥人都沒扛住,跑到第八十五圈時暈倒了。”
平陽公主端坐在馬背上,冷冷的瞅一眼兒子,道:“等你病好了,老娘再行操練你。”
曹襄臉色一僵,訕笑道:“兒子身子骨虧欠嚴重,還有病,這病很嚴重,楊川說過了,要是不徹底治好會死人的……”
平陽公主冷笑一聲:“等你死了,平陽侯的爵位便會落入你們曹氏旁人頭上。”
曹襄側頭想了想,嘆一口氣:“母親,你既然想要重重酬謝楊川,為何還要如此折騰他?母親就不怕這貨心懷怨念,反倒落不下一個好?”
平陽公主瞪一眼兒子,甚為頹喪的嘆息一聲,道:“你舅舅最近納了好幾十個婦人,聽說,有一個陳美人、一個李美人能歌善舞,肚子還很爭氣,都懷上龍種了。”
曹襄呆了好一陣子,情緒很快低落下去,悶聲罵道:“衛子夫真是一個笨蛋,堂堂皇后,兒子都快被立為太子了,卻還整日以淚洗面,像個喪門星一般,活該被冷落!”
平陽公主專註的望着垂死掙扎的楊川,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輕輕揮動手中馬鞭:“曹襄,楊川此子甚為可靠,今後可為你的兄弟,請善待之。”
言畢,策馬狂奔而去,竟是直接回了長安城。
曹襄默默點頭,從馬扎子上站起身來,端了一大盆漿水,大踏步的向楊川走去:“楊川,還剩下最後一圈了,本侯等着請你喝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