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擬把疏狂圖1醉（下）

一想到睡覺，張在順突然想起嬡嬡的那床。這天寒地凍的，這丫頭桌上就鋪了一床被子，下面門板又不平，不知道晚上冷不冷。突然又想起前幾天去過一個沙發加工廠，裏面有厚海綿墊子，如果鋪在床上那確實舒服，找了一下名片，打了過去，老闆說海綿不外賣的，但如果你要的話可以給你加工一個床墊子。張天順說有沒有現在的，老闆說剛好有一個朋友讓加工的墊子，有點小了，如果你要的話可以便宜給你。張天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說下班前就來取。掛了電話，張天順突然笑了，想到嬡嬡還沒下班，拿了墊子放哪啊？但既然已經說好了，再不能放鴿子，還得六點前去取，畢竟人家沙發店還要下班。

又陸續接待了幾個客人，接了幾個老客戶的電話，對接了幾單生意。又盤點了一下庫房裏的物資，看能不能滿足禮盒需求量，還差不少，便又聯繫了幾個進貨商，讓他們明天、最遲後天就把貨送過來，自己元旦前要發一批貨。再看看時間，已經五點了，就趕緊坐車往沙發店那邊跑。沙發店那邊距離傢具市場也不遠，在一處路邊小傢具店看到有摺疊小桌椅的，想着嬡嬡那邊吃飯的地方也沒有，乾脆好人做到底，也順手拿了一套。

沙發店老闆快要下班了，一百塊錢將海綿墊賣給了張天順，問準備去哪。張天順說了嬡嬡住的那個村，老闆說他剛好往那邊送貨，順路捎帶一下。路上張天順和老闆邊抽煙邊聊天，聊得比較投機，乾脆直接送到出租房門口了。

張天順拿了墊子進門上了二樓，將墊子放在門口，返回又拿了摺疊式桌椅，進去時房東好奇地走出來，一眼就認出了他，說這不是小楊嗎？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啊！張天順愣了一下，才想起上次嬡嬡給房東介紹自己姓楊，便說已經來了好幾次，可能來時你沒看到，加上單位上事情多，白天還得去辦理，和你沒碰面。房東笑着說很正常，我也是天天忙活村裏的事，生意上的一些事，加上樓里住的人多，有時碰上了也沒注意。

兩人閑聊了一陣子，房東讓張天順把東西擺屋裏。張天順很為難地摸了一下口袋，說房門上鑰匙在另外一串上，走的時候太匆忙了，忘記帶了。房東說只能兩個辦法，一是去找你對象拿鑰匙了，二是到我屋裏喝茶等着。張天順怕和老闆說多了會漏嘴，趕緊說去找對象拿鑰匙，她下班太遲了。房東說那就去吧，你對象也真辛苦，早上八點就出門，晚上十點才回家，來了還要學習，真是個好姑娘。張天順只好繼續接着撒謊，說我對象就是勤奮，讓好好學習還非得要打工，把自己累的一天夠嗆，我又太遠了，平時照顧不上，就請老哥多照顧點。房東連說沒問題，現在這樣的好姑娘不多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下午打電話時已經知道超市大概位置了，加上時間還早，張天順也不着急，乾脆一路走了過去。等到了超市時已經七點五十了，幾個員工正在清點物資、打掃衛生準備下班，嬡嬡正站在收銀台邊，不停地清點着鈔票，對着賬。她穿着一套紫色的工作服，化着淡妝，臉上帶着一絲疲憊，顯得更加美麗。

張天順靜靜地在門外站了一會，看她交接完畢，拿出傳呼看了又看，有些失望地將傳呼放到包里，然後去裏間換衣服。一會嬡嬡微笑着和幾個同事揮了揮手出來了，穿着一套灰色的牛仔服，一頭長發隨意地飄逸着，肩頭上挎着一個小包，手裏拎着一個大膠袋。

張天順悄悄躲在路邊一根電線杆後來，

等她走過時突然跳出來，拿手指頂着她的腰，低聲說“打劫！”

“啊”嬡嬡一聲尖叫，引得路上不少人停下來觀看。張天順一看這玩笑開大了，趕緊一把摟住她身子拉轉過，說：“是我啊！”

“你嚇死我了！”嬡嬡一看是張天順，又驚又喜，不住地拿手打着他的胸膛，說“你太壞了，我腿都軟了！”

張天順提了嬡嬡手裏的膠袋，裝的是零食、水果等，有些沉，嬡嬡說這是準備過平安夜的，剛才看了幾次傳呼也沒有消息，還想着你放了鴿子，這麼大一堆啥時才能吃完。兩人說笑着往前走，嬡嬡說那邊街上有個烤羊肉挺好的，還有個小夜市，可以去買點生活用品，便宜而且實用。張天順也不提海綿墊子和茶几的事，問最近工作情況，問“小日本”再有沒有來找她。嬡嬡說“小日本”估計想不到她會到這偏僻的地方做收銀員，而且給房東說的又是姓楊的表哥接走的，想找也找不到。張天順想起那天晚上“小日本”說的話“跑了就跑了，老子身邊又不缺女人，就是斷了一條財路”，心裏也就放心了。

兩人在小夜市上轉了一會，看到有賣小家電的，問嬡嬡屋裏冷不冷，嬡嬡說這幾天冷了，剛才領你到這邊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小太陽啥的。張天順和嬡嬡在小家電攤位邊挑了半天，瞅上一個300瓦功率的吹風機，又在隔壁賣電褥子的攤上挑了一個雙人床電褥子。張天順要付針，嬡嬡堅決不讓，惹得擺地攤的老頭都笑了，說：“丫頭，你朋友要掏錢，你就讓他掏吧，又沒多少錢，男人的尊嚴還得維護啊！”張天順笑着說：“你咋知道我倆是朋友，不是對象？”老頭笑着說：“沒見過處對象的買東西還搶着買單的！”嬡嬡只好讓步，讓張天順掏了錢。

兩人又在羊肉攤上點了二十個串子、一個腰子、兩串羊腸、一斤烤羊排，每人一碗麥仁。這次嬡嬡不再爭了，張天順說再別讓人笑話了，人前還得給點面子。嬡嬡笑着說，今晚平安夜就當你請我吧，改天我請你吃飯。

兩人吃完飯後嬡嬡說一塊再轉會，看看別人怎麼過平安夜。張天順說幹了一天工作，太累了，提着東西也不方便，早點送嬡嬡回家。嬡嬡聽說要送回去，開心地說那就不轉了，我們回去也拿個蘋果、點根蠟燭許個願，靜靜地坐一會。

兩人到家時已經十點了，嬡嬡一看到門口的墊子就嚇了一跳，說誰把東西放在我門口了。張天順笑着說這種壞人只有我當了，別人肯定不幹。嬡嬡感動地打了他一巴掌，說天下壞人如果都和你一樣，那這個世界就是天堂了。

屋裏依舊空蕩蕩的，那個大床依然擺放在屋子最裏面，旁邊擺了一個估計是從超市裏淘汰下來的小貨架，上面整齊地擺放着臉盆、洗漱用品和衣服等。靠近門口地方多了一個用磚頭和木板搭成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個電飯鍋，一個燒水壺，還有四個盤子、兩個碗。嬡嬡有點不好意思，說上次來的時候天氣還熱着，後來上班了，也沒有時間收拾房子了，反正也就晚上睡個覺，白天全天都在超市裏，很暖和的。張天順鼻子有點酸，嘆口氣說太委屈你了。嬡嬡笑着說沒啥委屈的，生活讓一個人學會很多東西，也會讓一個人適應各種環境。

兩個人把海綿墊子鋪到紙板上面，足足有十公分厚，大小也很合適，感覺一下子就舒適很多。嬡嬡說這麼厚的墊子，再不用放被子吧，剛好晚上蓋兩床，就不冷了。張天順坐着試了試，果然比原來舒服很多，根本不用再鋪被子了，就說你看咋喜歡咋來。嬡嬡笑了一下，說你感受舒服我肯定就舒服。張天順說那就一塊舒服吧，打開電褥子直接放在墊子上面，再鋪上床單，嬡嬡就迫不及待地插上電，說今晚真是個溫暖而又甜蜜的平安夜。

“那就再增加點溫度吧！”張天順打開暖風機，隨着“嗚嗚”的聲音，小暖風搖晃着腦袋，屋裏頓時溫暖了不少。

兩人拉開摺疊茶几，放在床與灶台中間，擺上四張十字摺疊椅。本來張天順感覺這茶几和椅子有點太簡單，大家一般戶外去才用，沒想到放上去一點也不遜色，反而與屋裏其它東西顯得很和諧。

“你真是會挑東西，這簡直就照這屋子買的啊，太用心了”。嬡嬡開心地笑着說，一把抱住張天順，不知是感動還是難過，眼圈有點濕了。

“沒辦法，我是楊永貞，我是你對象啊，可不能讓對象受罪！”張天順看着她既開心又難過的樣子，笑着說，挑起她的臉蛋，輕輕地親了一下，心裏特別酸楚：哎，難道這些東西都是為可憐的打工妹準備的嗎？

嬡嬡靜靜地抱着張天順站了兩分鐘，深情地吻了一下，笑着說：“可別把今天的美好時光錯過了，這麼寧靜的夜晚，我們要好好享受一下！”

“真的要過平安夜啊！”張天順笑着放開她。

“必須的！”嬡嬡鬆開張天順，笑着打開提回的膠袋，一樣樣把東西拿出來，擺在茶几上，有蘋果、桔子，還有瓜子、花生和袋裝的雞腿、豬蹄子、飲料，最後拿出兩根蠟燭、一瓶青稞酒。嬡嬡讓張天順拿出打火機，自己過去關了燈，然後讓點着了蠟燭，跑過來，孩子般地叫着“來！來！許個願！”

“好吧！”白色的蠟燭在靜靜地燃燒着，張天順在心裏默默念叨着：祝我的家人永遠健康快樂，祝我財源滾滾，祝我眼前的女孩快快樂樂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