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入紅牆深院鎖

淡淡的生活，總在淡淡的日子裏消逝

我們握緊了拳頭，期待着每一道影子

穿透厚重的牆壁，穿透執著的靈魂

倔強地前進，伴着遙遠而古老的骨笛

市場裏人並不多，一套套嶄新的傢具靜靜地擺放在地上，等待着主人的光臨。傢具店一個接着一個，有的是獨立的大廳，有的是整個大廳分割成幾家，五花八門的沙發、辦公傢具、床、柜子有些分別擺放，有些也混搭擺放着。有的老闆熱情地招呼着進店的每個人“來來，看一看，這些是最新款式的……”期待着自己的熱情能夠讓顧客心動。有的老闆有氣無力地坐在茶几邊，任顧客隨意地參觀，因為他們知道許多人只是看看而已。更有幾個老闆聚在一起打撲克，不時發出興高采烈的叫聲。

郭恩修車場也過兩天就要開張了，購買傢具提到了日程上，兩個人大清早就來到市場上，轉了幾圈后感覺也沒啥太好的選擇，張天順最後拿了幾個店的宣傳圖冊，說是回去讓吳梅蘭和佳佳選一下，畢竟家裏的東西女人的眼光更合適一點，再說就是不合適，那吳梅蘭選的父親也不會責怪。郭恩這邊倒沒啥問題，反正就他一個人做主，最後全選了棗紅色的傢具，一張大辦公桌、五張小辦公桌、兩套三人沙發、一套小沙發、四個小茶几、一個轉椅、十把木頭椅子，另外給自己買了一張大床，基本上宿舍、辦公室的全到位了。本來郭恩想能湊合就湊合一下，張天順說既然要當老闆，就得氣派點。郭恩說沒錢氣派，張天順就主動給他借了五千塊錢。

中午兩人回到店裏，吳梅蘭正陪兩個顧客聊天，不斷介紹着蟲草的識別辦法和鹿茸的挑選技藝，一邊說一邊還拿出實物讓他們仔細察看。為了取得顧客信賴，張天順專門從市場上買了一些假貨作對照比較，次品更簡單了，一樣東西有好幾個檔次，店裏都進了，顧客可以根據需求選擇。吳梅蘭很敬業，就初中文化水平，現在店裏每一樣東西的基本規格她都搞得很清楚，講起來也頭頭是道。兩個顧客聽了她半天講解后，拿了五盒鹿茸片、三盒蟲草走了。郭恩說嫂子真厲害，現在都成生意精了。吳梅蘭說辛苦了半天，就賺個二十塊錢，這樣下去房租都交不起了。張天順笑着說生意就是這樣，天天那有大客戶。

吳梅蘭去做飯，郭恩和張天順坐在櫃枱上聊天，順便給劉慶有打了個電話，讓帶上佳佳一塊來吃飯，順便給張天順參謀一下傢具。劉慶有說今天工地上安全生產檢查呢，沒時間過來，不過可以讓佳佳來，他打電話說一聲。

一個小時后，佳佳和寧寧一塊過來了，飯也做好了，幾個人坐在休閑區吃飯、聊天。佳佳說再一周培訓班就結束了，老師這幾天基本上給大家天天安排作業，還要讓大家設計一套圖來作為畢業考試。張天順聽了大聲叫好，佳佳說我都愁死了，準備從寧寧設計的中間挑幾份當參考呢。張天順說我給你找點思路，然後撂下飯碗就上樓了。

一會張天順從樓上下來，拿着一堆圖紙走下來，正是張天才上次給他設計的系列禮品盒草圖，上次廣告公司設計了一部分，後面張天才又改了好多。佳佳翻看了半天後就太好了，這個製作出來那就是原創作品了。寧寧也看了一下，說這設計的還可以，到時和天才溝通一下，把他的設計理念和設計預期效果搞清楚，就可以拿出好作品。張天順說理念得問天才，效果我太清楚了，就是如何讓顧客喜歡上產品。

寧寧說這不是光拿嘴說的事，得有個市場調查，把握顧客心理和消費理念、消費需求，特別是不同消費群體有不同消費差異，你不能按自己的想法來決定顧客的需求。張天順一聽頭都大了，說這個太麻煩了，猴年馬月才能掌握啊。寧寧說其實也不難，不行了搞個調查問卷吧。張天順連說這個我不會。寧寧嘆口氣說，我給你設計一個吧，到時你再根據需要改一下，具體怎麼發放怎麼統計分析的我教你。張天順連說感謝，並承諾請她倆吃飯。

佳佳邊吃飯邊研究圖，半天後說這個圖看着容易，但真正要做好的話還得下一番工夫，得在店裏待兩天。吳梅蘭聽了高興地說要不這幾天你就到店裏陪我上班，我給你介紹各類產品，給你提供設計思路。佳佳連聲說好，反正這兩天課上講的內容也不多，都是點評作業、提出修改意見，然後給大家集中講解解決這些問題的技藝等，去不去也都無妨。寧寧說你光店裏看有啥用，得在電腦上操作。佳佳一聽說那就幾頭跑吧，白天在張天順店裏揣摩，晚上到你們廣告店加班。張天順不由感慨地說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能下苦功夫，這枯燥的東西也學的津津有味。佳佳白了他一眼，說你不是感覺我就適合當個“小公主”，伺候你們這些臭男人。張天順“撲哧”一聲笑了，連說你可別冤枉我，我可不去那些地方。吳梅蘭瞪了他一眼，寧寧瞪了佳佳一眼，說給你說了多少遍，以後再別提你的“小公主”了，動不動還提，好像有多光榮一樣。佳佳趕緊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隻手指着天說以後再也不提了，提一起就讓嘴上長瘡。本來就是個娃娃臉，那嚴肅的樣子看起來更萌，逗得郭恩直接一口水嗆到嗓子眼裏，蹲在地上讓吳梅蘭又拍背又拍胸，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佳佳真守信用，第二天早上去上課，下午二點就跑到店裏來，纏着吳梅蘭讓介紹各類產品。張天順搖着頭，感慨着說，看來那句廣告說得對啊，只選對的，不選貴的，這人選對了路，那沒有什麼困難克服不了的。正想問問要不要和供貨商找一些產品介紹資料啥的，劉在有打電話過來，說這幾天我媳婦可就交給你了，可別亂打主意啊。張天順說你一天想啥呢？我才不稀罕呢，簡直就是小皮孩，想啥幹啥。劉慶有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還就喜歡這性格，不像別的女人一樣，天天對你笑臉相迎，腦子裏想啥根本搞不清。張天順說佳佳確實挺好，人單純的白紙一樣，只要別讓你帶壞，絕對是一個好丫頭。

正好有顧客進來，吳梅蘭喊着讓張天順到上面打電話去，兩個大男人一天正事不幹就知道搗閑話。張天順笑着上了樓，劉慶有壓低了聲音說有個事想問一下，可別生氣。張天順心裏緊了一下，笑着說神神秘秘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劉慶有說嬡嬡失蹤了，“小日本”去找房東，說讓一個男的帶走了，個子高大、長得帥氣，不會是你吧？張天順心裏“格登”了一下，連說不會吧，啥時候的事，然後又笑着說，對了，就是讓我帶回來了，準備納個二房。劉慶有笑着說，我想也不會是你，可房東說的那個人確實和你有點像。張天順說那就是我，除了我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要不讓“小日本”提上兩瓶酒、弄上幾斤手抓來領人。這時電話里傳來“狼狗”的聲音，說老大你想喝酒明說，還繞這麼大圈子，這事今天晚上就可以安排。張天順笑着說你小子想套話還得繞這麼大圈子啊。“狼狗”笑着說這才和慶有兄弟喧起這件事，慶有就給你打電話了。張天順說那就按我說的給“鄭老三”說一下，讓他找我要人來。“狼狗”說這沒問題，晚上當面和你要。張天順罵了一句幾個王八蛋還真想來啊，我這得請示一下大奶奶去，看答應不答應。“狼狗”說大奶奶不行也得行，反正哥幾個晚上就過來了。

張天順下樓和吳梅蘭、佳佳說了一會話，介紹了一些天才當初的思路，又接連打發了幾個顧客。劉局長電話來了，問張天順有沒有上等鹿茸，要整裝的五支。張天順說前兩天剛剛進了一批，還沒完全烘好，不知道會不會耽誤時間。劉局長說三天後能不能弄好。張天順說沒問題，明天就可以了。劉局長說那就後天送過來吧，價格你就實打實的要吧，這個是我私人用的。張天順明白他的意思，就報了一個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劉局長痛快地答應了。張天順心情不錯，吳梅蘭聽了讓佳佳先自己揣摩一會，她去烘鹿茸，說張天順粗心她不放心。佳佳就說她要看看鹿茸是怎麼加工的。

吳梅蘭坐在小凳子上，從一個紙箱子包裝的膠袋裡取出五根鹿茸，掛在一個鐵架子，拿過一個小暖風機來，調到高溫上，慢慢地轉着吹着鹿茸。佳佳好奇地坐在一邊，問這是幹嗎，吳梅蘭說鹿茸都是新鮮的，裏面血凝固還得一段時間，得烘乾，要不么血流盡了就沒有價值了。但這火候一定要掌握好，弄太幹了斤兩就少了，賺不了錢，太濕了不好保管，客人也不要。

張天順看着她倆忙火，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給母親說他在市場瞅了一轉傢具，估計全套下來一萬塊錢就夠了。羅桂蘭說你別瞎折騰了，你大已經準備做全套實木傢具，八月份就已經砍好樹，前幾天已經拉去改板了，給你說了你就沒往腦子裏去。張天順聽了有些愕然，正想着啥時候說做傢具的事了，正見劉慶有和“狼狗”進來，後面還跟着“老五”，就簡單和母親說那抽空我去看看家電，囑咐了一下保重身體、氣管炎的葯不要停等話后掛了電話。

“你們三個過來幹啥？今天看來很輕閑啊！”張天順問。

“輕閑個屁，拉你給郭恩幹活去！”劉慶有罵罵咧咧地說。

“我還以為怕我把佳佳拐跑了，不放心過來查崗！”張天順笑着，招呼“狼狗”和“老五”坐會。

佳佳見劉慶有來了，站起來招手讓進來看吳梅蘭烤鹿茸，劉慶有說我才懶得看，以前我都不知道幫他烤了多少根，一滴鹿血都沒沾過。“狼狗”說幸虧沒讓沾，要是沾了佳佳還不得叉着腿走路。劉慶有說啥叉不叉的，天順就是摳皮，自己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小吳還不是走得端正正的。吳梅蘭聽了連罵幾個流氓，趕緊滾蛋，別把佳佳帶壞了。“狼狗”還想調侃一下，劉慶有說快走吧，一會郭恩又得打電話來催了。

四個人急急忙忙趕到修車場時，傢具已經到了，送傢具的工人正在屋裏安裝。郭恩見他們四個來了，說早知道安裝工人就能搞定，就不叫你們了，這還得欠個人情管頓飯。劉慶有說誰讓你叫我們，這會時間說不定張老闆又多少錢進賬了，晚上必須要請客。郭恩大呼虧大了，張天順安慰說別怕，晚上有人管肉管酒，你就只管拌個黃瓜、西紅柿，實在不行再炒個洋芋絲。

“狼狗”一聽急了，說二奶的影子都沒見，你就讓我掏錢啊。張天順說你到店裏也不找一下，能怪我嗎，二奶就在樓上面睡覺呢？劉慶有笑着說怪不得大奶奶那麼有精神，原來昨晚上你把火全撒在二奶奶的肚皮上了。說的四個人都大笑起來，郭恩不知道他們笑啥，但知道佳佳昨天去店裏了，笑着說慶有不會這麼大方吧，讓佳佳去當二奶了。劉慶有撿起一根鏍絲就打了過去，說下次敢占佳佳的便宜就割了，讓一輩子當太監去。

幾個人一邊笑着一邊鬧着，一會就將所有傢具裝完了。楊經理給劉慶有打電話過來，說有一個小區準備拆遷了，他介紹了劉慶有的拆遷隊，看願意不願意接活。劉慶有一聽高興壞了，連說沒問題。楊經理說那邊小區不好拆，壓力比較大，得做好思想準備。劉慶有說沒問題，天大的事都難不到。楊經理說那我就替你先答應了，一會發個電話，你和那邊的李總對接一下。

十幾分鐘后李總先給劉慶有打來電話了，先是誇了一番他的拆遷隊乾的好，好幾家公司都掛上號了，又說他們現在這個小區是個硬骨頭，談了幾次都沒人理，而且還打出橫幅抗議強拆，問拆遷隊能不能搞定。劉慶有說沒問題，再硬的骨頭都啃下來。李總便笑着說那明天過來見面詳細談一下，如果合適就簽訂合同。

劉慶有打完電話高興地連着打了“尕五”好幾拳，說生意又來了，弟兄們又有事幹了。“狼狗”說你這生意好啊，以後把弟兄們也帶上，一塊去啃骨頭。劉慶有說沒問題，啃不下時肯定要麻煩弟兄們。張天順說你可得悠着點，別弄出大事來。劉慶有說這個他心裏有數，不會出問題的。

“小日本”給“狼狗”打電話來，說一單貸款的事。兩人說完后“狼狗”讓他晚上過來，張天順還等着酒肉呢。“小日本”說沒問題，你們把攤子支好，他晚點過來。

張天順說你真叫“鄭老三”過來啊，那我交不出人咋辦。“狼狗”說管屁哩，“鄭老三”才不稀罕呢，也就那幾天找了一下，這兩天又把萍萍弄到手了，什麼圓圓、扁扁的說不定早忘了。劉慶有說上次野炊時讓張天順打了一頓，不會晚上喝酒又鬧事吧，“狼狗”笑着說“鄭老三”那德性，吃硬不吃軟，不會再鬧事，再鬧我來收拾。

所有屋裏東西都擺到位了，郭恩美滋滋地轉了一遍又一遍，說明天就去挑個良辰吉日開業。劉慶有說給他介紹一個風火先生，算得可准了。張天順說一天就知道算來算去的，你說明天是好日子，他就是好日子，我剛才掐指一算，今晚陽盛陰衰，正是弟兄們喝酒的好日子。郭恩說啥意思。張天順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看時間不早了，大家準備做飯。郭恩讓確定一下吃飯的人數，順便叫個女的來做飯。“狼狗”給寧寧打了個電話，結果說下班后要去張天順的店裏，和佳佳一塊幹活，三個人在店裏做飯吃。“小日本”又打電話過來，說晚上弄點啥肉、喝點啥酒。“狼狗”說隨你的便，現在就五個光棍，多帶幾個美女來。“小日本”說帶個屁，光知道讓我帶美女，你們也不見得給我找一個，晚上我帶萬青松過來。

郭恩聽到沒有女的做飯，說乾脆呼叫一下夏夏，那丫頭飯做的好，“狼狗”說人家晚上忙着做生意呢，哪有時間來給你做飯。郭恩有些失望地說，也是，酒吧一般晚上生意最紅火。“狼狗”張大嘴巴啊了一聲，張天順拍了一下他屁股，他回過神來，喃喃着：“果然算得准，今晚沒有一個女人，太沒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