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酒當歌

對酒當歌

他已經發現了一片新的天地,而之前的天地已經不見了,海也不會有了。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七點了,由於本身就是他鄉遇故知,感覺挺談得來,便約了飯。找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川菜館,點了一箱LS啤酒,意料之中的,他酒量很好。畢竟是東北人,只要遇到酒,真是誰也不服誰。每人六瓶酒下肚,便送他回旅館,然後回去打包行李,直接搬了過來。

見他已經睡下,我又回到瑪吉阿米,將他的那幾本筆記取了回來。

據他所言,他費了好些周折,對比慶山的小說《蓮花》中的描述,才找到這家旅館,不過旅館的樣子已經和小說有了很大的出入,也許這根本就不是小說中提及的旅館。這家薩卡雅主題客棧位於仙足島生態園小區內,十分偏僻,唯一的好處便是出門便可以看到LS河。斑駁的磚牆內,是十平米左右的小院子,有個梯子直通二樓屋頂,屋內是典型的藏式風格,厚厚的地毯上隨意丟了幾個豆袋沙發,目之所及除了電影幕布之外,是書架上滿滿的書籍。一樓類似於青旅,兩個房間,每個房間擺放了八個床位,牆上歪歪扭扭的滿是各種調皮或傷感的留言。二樓則是兩個雙人間。我拉過一個豆袋,點亮枱燈,翻開了第一本日記,卻又放下了。

回想起下午的交談,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愛情故事。令我動容的便是團團的自我放逐。現實生活里可以為了愛做到這個程度的不多,“從前車馬慢,一生只夠愛一人”的時代早已不復存在了,這很明顯與他的成長環境有關。喝酒閑談之餘,他講起自己的過往。他的父親在他七歲那年便出國打工,這一走便杳無音信,只留下幾萬元的債務。他的母親從小便獨自撫養他長大成人。雖然我不懂心理學,但我聽說過一句話:如果一個人能夠做到體貼你,包容你,無條件去愛你,要麼是他成長環境給予了他足夠的愛,要麼便是他受過無數的傷,換來的血淋淋的教訓。他的生命中從小便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環,我不能去妄加評論這種人生的好與不好,因為擁有這種赤誠已實屬難得。然而我依舊會感慨,在這個快餐文化遍地的時代,是否還會有人捧起一本紙質書,是否還會有人提筆寫下自己的心情,是否還會有人喜歡坐綠皮火車,是否還會有人想來LS找回自己,是否還會有人相信,擇一人終老的童話。

《蓮花》這本書我並不陌生,當初讀《藏海花》的時候便對墨脫產生了嚮往,而《蓮花》恰好寫的也是徒步行進墨脫的故事。書中雖是二人結伴而行,卻通篇充斥着靜謐與孤獨。原因無他,這段旅途並不愜意,耳邊想必只有沉重的呼吸聲,淙淙的流水聲,渾濁的腳步聲,再無其他。這種情況下,人一定要習慣孤獨,並願意與孤獨為伍。害怕孤獨的人有一個明顯的特徵,不愛思考,下班走進房門后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打開電視或音樂,使煙火氣充斥整個房間;音樂和電影也是如此,很少去做留白,因為絕對的靜謐會使人無所適從,這也是很多人會敬畏宇宙的原因。

我想,他喜歡這本書,便和我是同一類人。

萬籟俱寂,點上一枝香煙,輕輕翻開了他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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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將團團燉成湯,不放調料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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