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2月的LS依舊晴空萬里。
整個雪區都是非常美的,靜謐的雪山自不必說,幾乎所有的河流湖泊都有其各自的特點,譬如羊湖、納木錯是令人心醉的藍。而眼前的LS河卻似一條濃綠色的髮帶蜿蜒至遠方,幾隻赤麻鴨想必是吃飽了小魚,或是對投喂喪失了信心,在水中怡然自得,絲毫不理會河邊遊客不滿的叫嚷。
“笑笑,你也冷了吧,雖然萬般不舍,卻也終歸要分別,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我會很快來陪你的。”輕聲說完,他俯下身,將乾澀的唇輕輕貼在左手邊的一個小盒子上,像沙漠中的朝聖者即將飲盡最後半瓶水一樣。“安於LS,瑪吉阿米。”說罷,將盒中的骨灰一捧一捧灑向空中。
原來,不僅是雨後的天空,淚水也能使人看到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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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瑪吉阿米依舊座無虛席,一杯甜茶,足以讓人閑適的懶一下午。若是幸運地坐在窗邊,還可以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發一會兒呆。小小的正方形窗戶好似一張幕布,將人間百態盡收眼底。窗外一半是遊客,一半則是身披藏袍的朝聖者,有的步履匆匆,有的則拿着自拍桿到處找角度,少有人駐足的角度處,幾隻土狗獃滯地看着行人,時不時用舌頭給自己順順毛,彷彿只有它們才是這裏的主人。
正愣神的功夫,對面的椅子上已經坐下一位拼桌的人,他的頭髮明顯好久沒有打理了,眼窩深陷紅腫,嘴上卻帶着笑,好似有什麼特別開心的事。他從隨身帶的背包里拿出幾個筆記本放在桌上,我猜他是想將這些筆記直接放到我旁邊的書架里。這其實是比較少見的。此刻我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句爽文中才應該出現的句子“少年,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今天倒是不太冷。”他說。
“你這是剛來雪區旅行吧?只要不進山,LS的冬天其實真不算冷。”我已經在這住了一個多月,因為高反頭暈暈的,日程也不緊,索性就在青旅的屋頂天天曬太陽,或者在布達拉宮前的廣場發獃,對於常年忙於搞錢的人而言,是難得的放鬆。我一直認為無論去長白山,或是青藏高原,一定要冬天去,看雪域高原才是來這兩個景點的真諦。
他並沒有接我的話,低頭想了想,說道:“我喜歡你用旅行這兩個字。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他們喜歡到處旅遊,我認為旅遊和旅行這兩個詞有着本質的區別。”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之前來過一次,那次是為了許願。而這次,是為了送別。”。他帶了副黑色半框眼鏡,為他其貌不揚的外表平添了幾分斯文,只是這鼻托沒有調好,導致眼鏡總是不自覺地往下落,看起來活像一位縫紉老師傅。
他點了壺甜茶,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送別我的初戀。大約七年前的一天,我來到了這裏,在這家甜茶店,寫下了對她的祝福,她也十分感興趣,說有機會一定要來雪區玩一下。如今,我將她的骨灰灑落在LS河裏,只願她能隨着流水,將LS玩個遍,是不是很傻?”
其實在LS,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帶着各自的故事來到這裏,人們不必交換姓名,只需要交換故事,隨後便各奔東西,呆得久了,感覺對許多故事都免疫了,然而此刻我卻依然有所觸動,彷彿心底有某些東西被喚醒了。
他看向窗外,良久,才繼續說道:“我們兩個都愛寫日記,說來可笑,這個年代還有誰會有耐心寫日記寫信呢?我喜歡這家甜茶店,因為書架上有許多日記本,來往的人喝完甜茶后都喜歡隨手抽一本,或隨意翻看,或寫下一些秘密。這些日記本於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我今天來只想將它們都放在書架上,便了了心愿。”
他與我碰了一下杯,便開始了他的講述。沒想到,我這一坐,便坐了一整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