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刀斬凡胎，心斬魔靈
廢棄的孤兒院內，有的只有多年積聚的灰塵，以及人類退場后以此安家的各類蛇蟲鼠蟻。
偏偏最沒有就是人味，朱陵最懷念的味道。
身為孤兒的朱陵缺愛嗎？自然是缺的。他的心理問題雖然被他埋的很深，但對於直指人心的危笑惡靈，卻如同被剝光皮的羊羔。
朱陵本應該脆弱無助，彷徨無依，但面對顯露身形的惡靈，他卻背過背去，獃獃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麼。
“你就是那個惡靈？”
冷不丁的詢問反倒把惡靈整不會了，多少年了，還是第一個試圖和其交流的。
但惡靈可以交流嗎？危笑的答案是不能。
惡靈無視了問詢，默默移動到朱陵後背，也不在管朱陵無懼的真假，將朱陵翻轉正對着祂那怪異的頭顱，試圖從嘴部鑽進朱陵的身體，吞食朱陵的靈魂。
“原來你只是機械的按照程序去殺人，批量複製品嗎？”
翻過身的一瞬間，一把金刀借勢一揮，惡靈被攔腰斬斷，但似乎根本沒對危笑惡魔有任何損傷。
不出所料，古井無波地看着惡靈軀體消失之處，朱陵實則暗地默默感知着四周氣流的變化。
找到了，氣沉丹田，金刀揮舞間罡氣外放，恐怖的刀氣切割空間，直接將這個朱陵臨時拾到出來的房間毀的七七八八。
本就斑駁脫落的牆壁上添加了無數道深深的划痕，沒了玻璃的窗戶也徹底消失，只剩下屋外的冷風順着窟窿直往裏竄。
殺死了嗎？不，就在我身後。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這種武者千錘百鍊得來的感知不會錯的。
金刀順着感覺揮砍不休，朱陵雖然之前並未學過刀法，但武學之道一通百通，福如心至，以形意拳划入刀勢，竟然真的直如猛虎撲食一般，要將眼前的惡靈活活撕碎。
但很明顯，這種物理上的攻擊並沒有造成任何實質的效果，因為惡靈那顯露的真身，並不是祂的本體，朱陵甚至懷疑祂或許根本沒有實體。
這是一場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戰鬥，但強烈的求生欲與堅韌不拔的性格，容不得他就此放棄，他要逆天而行，勝天半子。
在不斷的交手之中，朱陵也在不斷加深對惡靈的了解，最起碼確認了單純的物理攻擊，哪怕有真氣加持，對這種神秘靈體也沒法造成傷害。
他現在的臨時目標就是拖過午夜十二點，看看被詛咒者超過七天未死會怎麼樣。或許會有轉機呢，哪怕是自我安慰也比自暴自棄要好。
這個計劃說實話不怎麼樣，撐過七天難道惡靈就會放過他，朱陵沒這麼天真。但僅僅接觸了幾天，也沒有高人指點的朱陵，已經想不出更好的應對措施。
朱陵成功撐過了十二點，如今一人一魔已經激戰了兩天兩夜，直到其中一方無法維繫才會截止。
失敗的這一方面自然不會是無需吃喝拉撒，也沒受到實體傷害的惡魔。
再堅持了50小時后，強如朱陵也已經真氣乾涸，形容枯槁，即將邁入油滅燈枯境地。
搖搖晃晃的朱陵強提一口氣，不知是第多少次擊退那個惡魔，只是越發力不從心的身體不斷提醒他，這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但他真的不甘心，大好年華咋就能毀在一個外國魔物上面，太不值了。
“雖然知道你只不過是某些人製造出來的工具，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得償所願，沒有人能決定我的生死。”
自殺是朱陵最後的尊嚴。
趁着這一間隙，朱陵用沉重的手臂舉起金刀，橫刀自刎。鮮血自脖頸流出，無盡的虛弱襲來，朱陵雙眼瞳孔漸漸擴散，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但金刀此時卻閃出耀眼的金光，光芒照耀下，幻想消失。朱陵這才發覺原來剛剛一切都是幻覺，自己哪是與惡魔纏鬥了兩天兩夜，從頭到尾都不到一分鐘，唯一真實的戰績只有第一刀是真的揮出的。
這就是惡靈幻想的強大，你甚至無法區分兩者的邊界，你以為的現實都可能是對方編織的一個夢。
值得高興的事傳說是真的，這砍了無數罪犯的金刀，確實可以斬魑魅魍魎，但是使用條件卻極為剋扣，竟然要先獻祭自身。
只有飽飲正義之士的犧牲之血，這把被埋沒的金刀才可以綻放它真正的光輝，但這樣不也沒命了，意義何在呢！
但幻覺中自殺竟然也算在裏面，更是令朱陵意想不到，這刀原來看的是心意嘛，而不是追求一定要使用者被害死。
最意想不到生死之間，耗盡潛力的他，終究是突破了，成就八段先天高手。
有先天真氣加持，再加上開鋒的金刀，朱陵面對這個沒有感情的惡魔，方才算有了一絲轉機，可以試着真正的對抗。
“折騰了我這麼久，也該我折騰折騰你了。”
金刀在先天真元驅使之下，隱隱有豪光綻放，刀隨心走，瞬間突破二十倍音速，氣浪隨之炸開，無匹刀勢狠狠砍在惡靈身上。
但那一團扭曲醜陋的魔怪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搖晃了一下腦袋，似乎是在說，你在撓癢。
原先高漲的戰意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本以為自己在生死之間突破至先天，又覺醒了神兵利器，就可以與這個殺人無算的惡靈見真章，誰想竟成了一個笑話。
怎麼辦？比絕望更絕望的就是，給了你一點希望又掐滅它。
惡靈之所以無視物理傷害，是因為祂本就是唯心存在，但唯心存在也是存在，關鍵就在於如何找到祂，並消滅祂。
那個蠻夷死亡的那一刻，祂就盯上了自己，隨時隨刻的盯着自己，折磨自己，所以祂在哪，祂就在自己身上。
“拼了，危笑惡魔，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雙手反握着刀把，沒有絲毫猶豫直直刺向心臟，在金刀刺入胸膛的瞬間，異相出現。
一種嘔啞嘲哳的怪異聲音在朱陵身上冒出，但仔細一聽，卻不知道它具體在哪裏。
看來朱陵賭對了，其實雖然已經猜到本體就在自己身上，但具體哪裏又豈是朱陵能胡亂猜出的，心臟也不過是自己隨機選的。
但眼下還不能說已經贏了，朱陵能感受到有一股無形的阻力在推着金刀出來。
朱陵只能死死握住刀把，拚命往心臟里扎，往深里扎，怪異叫聲越發綿長，後面卻突然戛然而止。
這是惡魔死了，但一切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剛剛放下心的朱陵，趕緊打開自己準備的緊急醫療箱，開始對自己做應急處理。這可是往心臟扎了一個口子，若非朱陵是先天高手，早就死了。
緊急處理完，朱陵找到藏好的電話重新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在通報了自己所在位置后，就掛斷電話，強忍着劇痛斜靠在一面牆上，意識漸漸模糊。
在昏迷前，隱隱看到微笑惡魔在朝自己危笑，祂還沒死！
你怎麼能還沒死呢？那自己這個電話豈不是害了那些來救他的醫護人員。
“你還不明白嗎，我根植在你的心魔之上。只要你心裏沒有放下，我就是不死的，直到惡念徹底吞噬你。”
朱陵這時才發現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他以為惡靈是機械的詛咒，沒有真正的靈智，但現實自己才是小丑，從頭到尾都在惡靈的算計之內。
“你說的沒錯，我一直沒放下。我恨父母，也渴望他們，我恨自己無依無靠，可我更珍視着自己，我無力再解決你，但我可以與自己和解，我能夠殺死自己，這就是我朱陵的覺悟。”
那是什麼，惡靈驚訝道，感覺事情超出了掌控。
一縷金光組成的刀芒在意識海里炸裂，惡靈驚恐看着自身在消散，但朱陵已經感知不到，徹底失去了知覺。
而在孤兒院旁邊，正有幾個身影在觀察着，這正是朱陵一開始在窗外尋找的存在。
詛咒規律在自殺時，一定會有目擊者，甚至目擊者也不是隨機的，而是詛咒選擇的，所以惡靈對朱陵表明，附近有人且正在觀察着他。
“看來我們公司這次招了一個了不得的新人，竟然第一次就在逼近辛級的壬級任務里存活下來，後生可畏啊！”
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摩挲着胡茬，面無表情的說著。
另一邊卻有一個鶴髮童顏的長者剜了他一眼，眼白都快翻出來了。
“你這人一如既往的冷血，還不趕緊救人，再遲就來不及了。”
只是看似好心的長者也沒着急到哪去，不緊不慢的從郊區的一座廢棄屋頂下來，慢慢走向孤兒院。
朱陵這次總算得救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