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把鹽賣給誰？
諾頓·西塞特地租了一輛馬車，以掩飾他們“不可告人”的買賣。
亞文和昆卡在車內等着，諾頓·西塞在車外與某人交談，過了會兒，諾頓·西塞沒進來，那個陌生人進入了馬車。
那人剛進來，在狹窄的馬車內就跪了下來，親吻了亞文的腳背，恭敬地說道：“小的科薩爾，有機會面見王子，三生有幸。”
亞文沒有拒絕，平靜地讓科薩爾起來。
科薩爾起身坐下，但恭敬的模樣像是甚至不敢直視亞文。
在銀龍王國，科薩爾這樣的才是多數，大多數平民保持着對王室狂熱且無理由的崇拜。
亞文注意到科薩爾的手掌如同岩石一樣粗糲、指節也大得離奇，於是問道：“你以前做過礦工？”
“是的，小的十幾年前是以採礦為生，但承蒙銀龍王眷顧，後來盤下了一個黑礦場，算是做起了買賣。”科薩爾恭敬地說道：“殿下要的幾種礦石在我的礦場裏都有，但是……”
好吧，終於開始正題了。
“價格和運費我給殿下優惠，但殿下需要定期從我這裏買下足夠的礦石，因為我需要專門給殿下偽裝一條出貨路線。”科薩爾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種情況就屬於雙方的需求匹配了。
亞文輕出了一口氣，終於有件事是順的。
隨着冰封鎮的發展，礦石的需求會幾何倍地提升，不怕冰封鎮要不起，就怕科薩爾賣不了這麼多。
於是這樁重要的生意就這樣談妥了意願，雙方約定了時間和地點，將會進行第一次交易。
科薩爾臨走前再次跪下來，只不過這回亞文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科薩爾受寵若驚地親吻了亞文的手背。
送走了科薩爾，諾頓·西塞重新坐上了馬車，他隱約間為難的神色就像是便秘了一樣。
當然亞文知道諾頓·西塞便秘的原因是自己兩人，怎麼送也送不走。
“殿下，鹽是真的沒辦法。”諾頓·西塞嘆了一口氣：“小石領本就是礦產豐富，誰賣礦石、礦石賣給誰，多少能做些文章。但鹽這個東西真不行，一直以來都是那麼幾家控制着的。誰想分塊蛋糕、誰有了新的渠道，都是明明白白的。”
諾頓·西塞苦口婆心的樣子讓人有些心疼。
但亞文不為所動，諾頓·西塞說的自己自然是清楚的。
鹽在人類歷史上到底起到了多大的戰略作用？怕是無法用一個簡單的數字或者例子來描述。
所以亞文才決定製鹽，他需要自己控制這條命脈……但即便知道諾頓·西塞說的有道理，也必須找辦法突破。
“那些國家級大商會的態度怎麼樣？”亞文問道，他知道一個地方賣鹽的基本就是兩類人：大貴族、大商會。
“據說他們還開了個會，專門抵制你們的鹽。”諾頓·西塞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您先前派來的那個小子太嫩了，敲着鑼打着鼓巴不得全東兵堡都知道他手上有一批鹽，也不隱藏自己的背景，稍微一查就知道是您的人。這是賣鹽又不是賣礦，是個大買賣，一時半會兒肯定敲定不下來的，如果他低調點可能還能賣出一批。這樣一搞，人盡皆知，貴族們可不得馬上反應過來了嘛。”
亞文默然，說起來這也有他的一部份責任。但他的確也沒想到貴族們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殿下，如果讓我說，您手上這批鹽要是不多的話……我指的是就是有那麼幾百公斤甚至幾噸，
能夠一次性出完的。您不妨多花點錢在運費上，運到隔壁的紅葉城或者墜龍領去賣。”諾頓·西塞算是絞盡腦汁地給亞文出謀劃策了。
但亞文很清楚自己的條件和目的，賺錢不是唯一一個目標，而是要用鹽控制住整個小石領。
“賽格拉特呢？”亞文試探着問道：“你不是說過他們也賣鹽？”
諾頓·西塞聞言，表現得非常驚訝：“您願意跟賽格拉特談生意？他們可是活在下水道的地鼠，就算是大一點的地鼠……那也是地鼠。就連小石領的貴族們也不願意跟他們打交道，就怕髒了自己的手。”
“但是你肯定有聯繫他們的方式，不是嗎，諾頓·西塞。”亞文說道。
諾頓·西塞嘿嘿一笑，但馬上回神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得意的事情……於是說道：“我跟他們打過交道，是群謹慎的人，要接觸到他們的高層不太容易……要不然貴族們早把他們給端了。”
“能跟他們談嗎？”亞文直截了當地問道。
諾頓·西塞的反應卻是猶猶豫豫的，這讓亞文有了不好的感覺。
“賽格拉特很謹慎，尤其是賣鹽。我聽說他們的策略很狡猾，比如說剛才那家烤肉館，他們明面上其實是找貴族們買的鹽，但價格非常貴。所以賽格拉特就出現了，他們賣一點自己便宜的鹽給烤肉館，然後烤肉館也買貴族的鹽，混着一起用。久了之後，賽格拉特和烤肉館的買賣會慢慢變大，相對的，從貴族們那邊買的鹽就變少了……總之就是混着買，貴族要是起了疑心查起來的話也能糊弄得過去。”諾頓·西塞仔細地解釋道。
聽到這兒，亞文心裏就有數了，他知道了諾頓·西塞的顧慮到底是什麼。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詞：渾水摸魚。”諾頓·西塞小心地看着亞文，苦澀地說道：“但是您的鹽不行，它是紅色的，而且它的味道很奇特。就算它是細鹽，但據我的猜測，賽格拉特是絕對不敢碰的。”
亞文垂眉思索，諾頓·西塞前面介紹的只是一類客戶，也就是有些規模的商戶。但在亞文的思路里，這些玫瑰細鹽是要賣給買不起鹽的貧民們：混混、妓女、老人、孤兒。
這些人才是他親愛的目標客群。
所以他認為還有文章可做，於是說道：“情況我了解了，你幫我聯繫賽格拉特，具體情況我要親自和他們談。”
見此，諾頓·西塞也閉上了嘴。
他聽說過這位亞文·蘭斯洛特是個犀利角色，也聽說過他是怎麼把維爾納·古登和一個騎士團耍得團團轉的……這件事在小石領都傳遍了，維爾納·古登顏面掃地，因此殺了好些敢在他眼皮底下嚼舌頭的平民。
所以他相信這位亞文·蘭斯洛特是個極聰明的人。
“好，但是您要注意安全……我們去的那個地方很混亂。”諾頓·西塞說道，但他看的是亞文身邊的昆卡。
“沒事。”亞文說道。
諾頓·西塞放下了心，馬車再次出發。
此時，夜幕已逐漸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