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叫魂兒呢
“你!你說什麼?你的男人?”
姜寧腦子轉了好大一圈,眼圈才後知後覺開始泛紅。
“你臭不要臉!阿顯哥哥怎麼會娶你!他不會喜歡你這樣的,阿顯哥哥才不喜歡壞女人!你……啊!”
重山一張娃娃臉冷冰冰,不帶任何溫度,大手桎梏住她要亂動的手,語氣里滿是威脅和警告:“說話,就說,話!”
“你,你又是誰,你放開我!”
姜寧驚愕的看着重山,臉疼的扭曲成了一團,扭着手腕就要往陸闕身邊躲。
男女力量懸殊,她自幼養尊處優,哪裏掙得開重山的手。
掙扎半天不過是徒勞,重山的手沒掙脫開,反倒把自己的手腕磨的通紅。
她沒了法子,只得嬌滴滴的去看陸闕:“阿顯哥哥,他是你府上的奴才嗎?你快告訴他我是誰,你讓他放開我,我手都被抓紅了。”
陸闕抿着唇,看了眼沈南桑,沒吱聲。
姜寧哭的更大聲。
“阿顯哥哥……”
“叫叫叫,叫魂兒呢?”
沈南桑搬了張椅子在她跟前坐下,一點沒見外。
“你喊陸顯知沒用,他是我的奴,他只聽我的,懂了嗎?”
“你,你這女人,你究竟想幹嘛?”
姜寧算是看明白了,她的阿顯哥哥壓根沒有要幫她的意思,委屈的瞪着沈南桑,她小嘴一撇就又要哭。
沈南桑托着腮,一攤手,滿臉的無辜:“我能幹嘛啊?又不是我的客。”
話落,她意有所指,回頭看着陸闕:“怎麼?陸公子的客人,你不招待,等着我來啊?”
嗬,好沖的火藥味兒。
四海默默看了眼自家主子,心裏偷偷為他默哀了好久。
只希望自家主子能懂得些變通,別把媳婦兒給氣走了。
陸闕站的位置和姜寧中間隔了個沈南桑。
沒有沈南桑想像中慍怒的眼神,那雙眼睛看着姜寧,就好像只是在看一個沒有任何關聯的陌生人。
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自覺又後退了一步:“她叫姜寧,她爹是苗陰的五大長老之一,我娘與她娘是手帕之交,卻也只是幾年前的事了。
我與她之間什麼都沒有,不是什麼青梅竹馬,不是故交,我更不會要娶她,不過是幼時多見過幾面的人罷了。”
他在解釋,耐着性子,對沈南桑解釋。
不敢置信的卻是姜寧。
“阿顯哥哥,在你眼中,我們的關係只是這樣而已嗎?”
“姜小姐,你快別說了……”
四海在一旁,干著急。
他是真怕這位再這麼孜孜不倦的說下去,小命兒都得玩完。
“我為什麼不能說!”
姜寧全然不顧四海的阻止,淚水流了滿臉。
“阿顯哥哥,你以前不這樣的,為什麼忽然你就變了?三年前也是,我跟着使節團一起來太華找你,你也不肯見我,你是和我爹爹吵架了嗎?
爹爹也不讓我來找你,還不許我再提起你,阿顯哥哥我爹爹人不壞你知道的,你是他看着長大的,有什麼仇過不去的啊。
你去和他道個歉吧,我幫你說說好話,我爹爹那麼好的人他不會計較什麼的,好不好?我不想和你這樣,我想嫁給你啊……”
“姜小姐,你快別說了吧,算四海求你。”
到底是不知者無罪啊,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這姑奶奶,你說她說就說吧,看人臉色也不會,沒見着他家主子臉都黑成什麼樣了么。
“四海。”
陸闕一聲低呵,眉宇之間已經滿是腥風血雨。
無人可見的大袖之下,那雙白嫩細長的手指緊緊攥拳,骨節隱忍的發了白。
“把她和她的護衛都帶下去,在府上找個屋子讓她們住下,怎麼來的,為什麼來,讓人盤問清楚再來回我的話。”
“屬下明白。”
四海得了命令,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姜寧奔潰的搖頭還想說什麼,沈南桑反手就往她嘴裏塞了半隻蘋果,止了她的話。
“重山,你幫他一起。”
那個叫阿堇的,自始至終都沒醒。
就數姜寧,聒噪又煩人。
沈南桑繞着宮絛回頭,身後的男人面色出奇的差,原本就白皙的臉頰連血色都快沒了。
四目相對,陸闕率先沉下眼眸,斂下眼底深邃的情緒:“廚房留了菜。”
“你……怎麼了?”
沈南桑試探性的看着他,小手想要往他脈上摸,卻被他側身躲開。
“我無事,你若是沒事兒了,就走吧。”
“哦。”
沈南桑眼觀鼻鼻觀心,宮絛在她指尖打了個死結,險些沒解開。
靜默了須臾,她又抬頭,試探性的歪頭:“那我走了,你不舒服,隨時讓人來找我。”
“嗯。”
陸闕聲音被壓得極低,像是在極力隱忍着些什麼。
“放心,不會死的,起碼我現在還得好好活着,有事會找你的。”
沈南桑一步三回頭,到底是沒自己想像中的無情。
出了主院,她皺了皺眉,加快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汀蘭院。
卿自照還在陸霄霄那兒沒回來。
空曠的院子裏,沒多少人。
院中孤零零立着幾顆上了年歲的樹木,迎着天際的暮色,風一吹,難免顯得寂寥落寞。
見春聞聲出來,看見沈南桑,眼底旋即揚起一抹笑意:“主人你回來啦,可要用膳,醉鵝已經熱過了。”
沈南桑撫平衣角走到見春身邊,鼻尖輕動,撲面而來,滿滿都是醉鵝的芬香。
原本想着幹些正事兒的念頭,也在這一刻被拋到了腦後。
人嘛,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美食折服,尤其是在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時候。
“先用膳吧,順道等等重山。”
話落,沈南桑便鑽進了屋子裏。
見春跟在身後,將醉鵝端上桌,得了空才來幫她點燈。
昏黃的燭火迎風輕動,火苗搖曳,幾個來回的功夫,屋內的黑暗便被驅散了大半兒。
沈南桑坐在桌前,把玩着腰間的圓球,眸中神采晦澀。
見春在一旁伺候着,有些困惑:“主人不吃嗎?”
沈南桑聞聲,執起筷子,夾起一筷肉剛要往嘴裏送,到了嘴邊,又堪堪停下。
“見春,問你個事,你可知道如今太華最大的情報組織叫什麼?”
“太華最大的情報組織?”見春愣了一愣:“慕園算嗎?”
沈南桑頷首,示意她繼續說。
見春轉着眼珠子想了想:“慕園其實算不得太華最大的情報組織,但是我們辦事兒要查個什麼,最先想到的就是慕園,主人你是要查什麼事情嗎?”
“是也不是。”
沈南桑放下筷子,托腮陷入了沉思。
須臾后,抬頭看着見春,眼底抱有一絲希翼:“那你可有聽過一個叫‘霧門’的情報組織?”
“霧門?”見春皺着眉,想了想:“這個,還真沒聽說過。”
“沒有嗎……”
眼底的希翼被打碎成了片兒狀,沈南桑嘆了口氣,擺擺手。
“算了算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抱多大希望。”
沈南桑耷拉下眉眼兒,亮色的眸底失了最後一絲顏色。
見春的心情也隨之一併低落下來。
她絞着雙手,明顯的不安:“主人……奴是不是很沒用,奴都幫不到主人。”
“怎麼會。”沈南桑擠出一抹笑:“沒了你,我上哪吃好吃的?誰貼心的給我點燈,給我熱飯,陪我解悶兒?”
她的小奴怎麼一個個都這麼脆弱了?
上輩子跟着棄不勤,被指揮着風裏來雨里去,刀尖兒上討生活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樣啊。
見春腦袋依舊低垂,小手扣在一起:“主人,等重山回來,你可以問問重山。”
這語氣,說不出的委屈。
沈南桑愣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兒來:“怎麼的?還吃重山的醋了?”
“奴沒有……”見春低頭看着腳尖:“奴只是覺得,主人都不需要奴,事事都找重山,都不找奴……”
“重山是男人嘛。”沈南桑拍着見春的肩膀寬慰她:“再說了,我帶你回來又不是要你替我跑進跑出的,你啊,幫我打理好身邊的事兒就幫了我大忙了,這事兒,只有你能幹,重山都幹不了呢。”
最後那句話落下,見春開心了。
她眼睛眼亮堂堂雙頰如海棠紅艷。
“那奴以後,會更努力的,奴會把主人照顧的特別好。”
沈南桑夾了塊微涼的醉鵝扔進嘴裏,不置可否。
飯吃到一半,重山才姍姍回來複命。
“主人。”
“等你半天了。”
沈南桑挑眉示意他上前來。
“等你半天了。”
重山愣了一瞬,乖乖的上前。
“主人,等奴?”
“對啊,等你。”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手拍在桌面上:“你知道一個叫‘霧門’的情報組織嗎?”
“霧門?”重山愕然:“主人,怎麼知道,霧門?”
沈南桑一拍桌案站起身,抓住朦朧里的希望:“你知道?”
重山緘默數秒,不太肯定:“很久,以前,太華,有一個,很出名的,情報,組織,但是,好多年,前,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沒有了。”
“果然沒了嗎?”
沈南桑興緻落下去。
重山卻愣愣搖頭:“還在,但是,不接活,了……”
以前江湖上查事兒,人人都找霧門。
這世上,就沒有霧門打探不到的情報,但是有一日,霧門忽然對外宣佈不再接活,任何人求都不接,從此關閉霧門,開期不定。
沒人知道為什麼。
就像沒人知道,霧門是什麼時候存在的,是從哪裏來,又是誰創辦。
霧門和它的名字一樣,如霧縹緲,神秘高深,不可探,來的突然,消失也如風散。
重山人是話少,卻不木訥,他看得出,沈南桑的情緒不對。
“主人,是要,去找嗎?”
“是。”沈南桑,抓着他的袖子,堅定的看着他:“還找得到嗎?”
“找得,到。”
重山屏住呼吸,後退了一步,鼻尖全是沈南桑身上的味道。
他的臉紅了些許,磕磕絆絆的解釋:“以前,在,霧門,有個,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