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半部肝膽入劍寒
楚星河此刻正躺在巨闕劍上，溫不昀全速朝着洛陽方向前進。
先前楚平川《大冶鑄經》的巨大波動，他已有所感應。
大劍侍看向還未蘇醒的少主，不禁感嘆。
這小子怎麼每次大戰過後就昏迷呢，關鍵醒過來還能不落下病根兒，境界穩固得很。
一生疏狂盡余歡，半部肝膽入劍寒。
初入大劍仙境界的大劍侍，感受頗深。
哪怕是要面對老劍主，他也慢慢有些期待。
算着時辰，看這架勢，得加緊了，不然被少主以後埋怨可不好。
...
四爪青龍令旗，通體青色光芒纏繞，一條體態較小的青龍若隱若現。
孤寒星正襟衣冠，神情極為嚴肅。
“青龍令是當年開國皇帝親手交予我族，只要不造反，任何條件都答應。如今到了你段天狼這裏，就要打折扣了？還是說，你自認為功過大楚高祖，無視先輩聖意。”
饒是溫小鴿也大吃一驚。
何況在場的讀書人和普通老百姓！
“怪不得當年大楚包圍前朝京城數月，久攻不下。對方卻突然開城投降，原來是這樣。”
一位衣衫襤褸的男子自語道，儼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王安林也是嘉余帝告訴他的，但他在賭對方舍不捨得用此來換取許長安的性命。
前朝大秦，國祚四百餘年，中期鼎盛之後國力逐漸孱弱。
末代大秦皇帝少年登基，試圖挽狂瀾於既倒，奈何荼毒已深。
直至被大楚包圍京城，為避免屠城之災，大秦末帝無奈開城投降。
但也曾跟大楚高祖有過談判，為約束對方遵守約定，特此製作青龍令，許諾大秦皇室後裔除造反以外的其他條件。
僅此一枚，僅有一次機會。
大楚接收朝政后，大赦天下整頓民生，遵守了約定。
故而這枚青龍令，一直沒有使用。
而孤寒星作為前朝皇室後裔，是唯一一位掌握着青龍令的人。偌大的京城，知道此事的人只有皇帝及太子。
段秀還沒有到完全接手朝政的時候，故而段天狼沒有告訴他。
直至今日，孤寒星欲用青龍令，換取許長安的活路。
倒不是她對許長安沒有自信，而是女人護夫的本能。
宮廷之中，亦有不少人嘩然。
嘉余帝似早有準備。
“大楚從未忘記約定，朕段天狼同樣如此。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北胡蠻夷肆虐，前線將士正浴血奮戰，朝廷自然要穩固後方。文運之事，事關大楚根基。就算高祖再世，仍舊會體諒後輩守江山的不易。換個要求，朕都可以答應你。”
陛下竟然在好言相勸，這不是他一貫的強勢作風。
隨即看向重新到房前跪着的太子，段天狼又喜又憂。
段秀重情，註定不會是殘暴的君主，是位仁君，剛好與自己的性格互補。
憂的是過於寡斷，容易被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牽着鼻子走。
“太子，不要執迷不悟。何況以許少傅的本事，不一定有性命之虞。再說，《九轉琉璃法》乃一脈單傳，許少傅不動，你何時能得到？莫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段天狼略帶不滿。
段秀眼角逐漸濕透，許長安對他視如己出，就他這麼一個親傳弟子。
帶着他走南闖北，特別是青州之行接應楚星河，幾乎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宅心仁厚的段秀不忍，也不願如此。
“父皇，這麼多年來，老師對此一清二楚，卻仍對我一心一意從不藏私，如此師長世間再難尋。請父皇開恩，兒臣相信定有兩全之法。”
段秀再度叩拜！
此刻城中森寒的劍陣，在新年即將到來之際，顯得格外陰冷。
孤寒星並不認可大楚皇室的說法，擺明了要賴賬。
剛欲反駁，許長安彷彿看透了一切。
“寒星，算了，沒用的。”
“你不知道，這青龍令...”
感受到許長安的恐嚇眼神，孤寒星只好作罷。仟仟尛哾
“想要我許長安束手就擒，怎麼可能，你不信我？”
孤寒星竟表現出一絲罕見的害羞，“自然是信你的。”
許長安儒聖氣質超然，讓人如沐春風。
淡然道：“我許長安自學業啟蒙以來，每日讀書從不敢怠慢。幸得儒道先賢垂憐，一朝頓悟入長生，但又豈是真的長生！如有想要走上此途的讀書人，我勸你們另謀他路。此途，非常人不能走，非常人不能承受，不只是表面上看着的那麼簡單。”
檀道濟不屑道：“跟他們說那麼多有個屁用，要是能聽進去半點兒，早就溜回自己的狗窩了。”
許副院長緩緩聚掌，向天上一撐。
面容從微微顫抖，到少許痛苦，到極為難忍。
直到晴空炸響，遠處天門的縫隙悄然閉上。
“人擁有多少實力，就得承擔多少責任，你們以為儒聖就是這麼好當的？為何至聖一脈每代人必出儒聖？為何至聖跑到海外仙島尋覓機緣多年未歸？”
台下有人已作深思狀，王安林不再沉默。
“你的一身修為，皆是儒學所賜。所謂知恩圖報，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今日便是你回報之時，說這麼多蠱惑人心之言，竟是要逃避！
李文正與寧宴相視一眼，異口同聲。
“你這妖相，竟如此不要臉。”
旁邊有些好心人拉扯兩人的衣服，示意不要這麼魯莽，兩人完全無視。
言語之間，地上劍陣再度閉緊，眾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
面對死亡的威脅，已經超過了情感的理智。
“許副院長，在場的年輕人可都是大楚未來的讀書種子，切莫傷及無辜啊！”
“是啊，我們這麼多條命，還抵不過你一條命嗎！”
孤寒星大怒！
“呸！你，當年進京趕考後沒有回鄉的盤纏，我可記得是書院幫助了你，醉仙樓還有乾糧忍你拿取。”
然後指向外側的白衣中年人，“還有你，窮困潦倒地進了京，差點讓人當街打死，是誰救的你？”
如果說眼神能殺人的話，在場的人幾乎都會死絕。
一群自私自利的人，還自詡讀書人，讓孤寒星和書院的人心寒。
“啊！！！殺人了！”
驟然間，適才那幾人鮮血橫流！
王安林，是真的敢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