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認可(1)
碩大的廢船從天而降,散落的殘破船身伴着沉重的貨物紛紛砸落,水花激濺,海面翻湧着,相映襯下而格外渺小的梅利隨着浪潮猛烈地起伏。
“船要被砸沉了!”
“哇——!”
“保護好船!”
“這一定是在做夢!”
“逃不掉了!”
索隆咬牙瞪視着眼看就要砸落在梅利號上的巨大帆船,正努力地思考着躲避的辦法,卻見一個人影默不作聲地從他身邊走過。
在當前如此混亂的情況中,那面色寡然的女子卻步伐沉穩地如履平地,眉宇間帶着些隱隱的不耐,她伸指一勾,在自己尚未回神之際便輕鬆從他腰間抽出了和道一文字。
“喂——!你···”話語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他震驚地看着那熟悉的刀身驟然裹上了層泛着紫氣的黑。
黑刃在空中凌厲地劈下,掀起的氣流彷彿帶着森然漣漪,幾乎要讓他們承受滅頂之災的廢棄船隻幾乎在瞬間便從中間被整齊地劈開。
冰冷的刀壓猶在,梅利號周圍像是被球形的保護罩遮擋,碎裂的木板及船隻殘骸居然在墜落的途中被一一封鎖,相繼自四周滑入海中。
“嘩——!”
被驚起的浪花翻騰着在船身扑打,梅利晃動着,漸漸恢復了平穩。
“咔鏘。”
目光平平,女子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也沒有去看自己手中武`士`刀的走向,就隨意地將其插回了索隆的腰間。像是被誰惹了不高興一般,她四周氣壓極低,臉上面無表情得看了都讓人覺得心生恐懼。
“很吵。”
她走回船尾時,簡單地丟下了一句。
幾人瞠目結舌地瞪着她,喬巴驚慌地看看她又看看梅利周圍的船隻殘骸,張大了嘴卻半天沒說出話來,烏索普一臉驚懼,模樣似乎已經痴獃了。
“喔喔喔喔喔!”路飛興奮地伸長了腦袋朝她看去,“好厲害!”
一陣金屬摩擦而過的鋒銳聲響,索隆果斷地重新抽出了自己的和道一文字。
刀鋒依舊銳利,刀身在璀璨的烈陽下閃着寒光。
但他眼中卻閃過了愕然。
身為一名有着成為世界第一劍豪的劍客,他能感受到刀的氣息。
——而現在,他的刀在悲鳴。
“喂!”心疼自己的愛刀,他又驚又怒地勃然質問,“你做了什麼!”
“刀子不錯,”聽雨漫不經心地自眼尾掃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雖然沒出全力,但換了別的刀,估計早碎了。”
“索隆!”路飛頗為亢奮地從船首躥了下來,興緻勃勃地按住了腦袋上的草帽,“這是不是那個鷹眼男的招數啊!”
鐵青着臉,他死死盯着那個分明看着身型瘦削的女子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伏在船舷上眺望着遠方,一手緊緊握住了刀柄。
——方才和道一文字上裹着的那層黑氣,幾乎和鷹眼米霍克的黑刀如出一轍。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
心中的好戰因子在瞬間便佔據了上風,他危險地扯起唇,果決地從腰間抽出了鬼徹和雪走:“女人!”他將和道一文字咬在了齒間,“我們上次的對決並沒有結束的!”
——是指在顛倒山上她把刀彈飛的那次么。
還在因為莫名和自己的心上人鬧僵而煩悶的聽雨側眼瞥了對方一下,視線冷漠,她抿了抿唇。
都沒看清她有什麼特殊的準備動作,索隆只見對方就那樣輕描淡寫地把手一揮,一股渾厚的力道便隔空襲來,排山倒海般狠狠擊中了他的手腕。說不清的酸麻感驟然在關節炸開,手指無力地拿捏不住刀柄,鬼徹直接脫手而去,幾乎貼着烏索普的鼻子擦過,“奪”的一聲刺進了船身,餘力未褪,刀柄居然還在空中不住地震顫。
“噫噫噫噫噫——!”盯着自己正在冒煙的鼻子,烏索普兩眼都快成了鬥雞眼。
“哇!”喬巴驚慌失措,“烏索普的鼻子被削掉了!醫生!醫生!”
“好厲害!”對索隆的實力毫不懷疑,路飛更加地興緻勃發了起來,“下一個換我!——嗯···”正欲上前的腳步突然停住,他滿臉糾結地看了眼才從空中掉下的船隻,一條腿往聽雨那兒邁了一步,另一條腿卻愣是又往那殘骸跨去。
“夠了!”眼見自家絲毫沒有危機意識的船長在甲板上把自己拉成了麵條,終於按捺不住了的娜美怒不可遏地兩拳砸在了路飛和索隆的頭上,氣急敗壞地對他們咆哮,“你們沒事不要去挑釁她啦!”指住了看起來一臉興趣缺缺的聽雨,她一席話說得極為義正言辭,“要是這個錢袋跑了,她的船費就從你們的零用錢里扣!”
“就是!不要在船上打架啦!船都要——原來這是錢的問題嗎?!”還因有人為梅利號挺身而出在感動的烏索普震驚!
娜美正欲反駁,眼角餘光卻掃到了讓她膽顫心驚的事情。
“怎麼辦,記錄指針壞掉了!”
——在偉大航路,要是沒有記錄指針的指引,就相當於只能在海上等死。
天賦異稟的航海士面對這樣的情況卻只能束手無策。
默默地看着那個女人及時介入給草帽一夥講解起了記錄指針和空島,聽雨望了眼對方手中的文件夾,撇了撇嘴角,又像是百無聊賴般地伏回了船舷。
——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凶。
西門家大小姐孤孤單單地趴在欄杆上,越想越覺得自己氣苦。
——不是“手上沒有歷史本文的情報”了嗎,不是“只是想知道歷史而已”嗎,不是“想要夥伴”嗎···
心臟如同草稿紙般被肆意地蹂`躪搓揉着擰成了一團,素來目中無人的狼家少主可憐巴巴地把自己團成了一團,又是委屈又是難過,鼻子裏酸酸的感覺自己都快哭了。
——她憑什麼對自己這麼凶。
——她怎麼敢對自己擺臉色。
甲板上鬧騰騰的,充分發揮着自己考古學者角色的羅賓心平氣和地打開了一口棺木,在眾目睽睽下嫻熟地修復了裏面的屍骨。
——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嗎···
沮喪得厲害,她聽着身後傳來的讚歎聲,撕咬着下唇,她默不作聲地往角落裏躲了躲。
【你看,】心裏一個討厭的聲音在嗤笑着她,【你希望她能被接納,現在她根本不需要你了。】
【她原本就可以過得很好,路飛他們原本就會保護她。】
【西門聽雨,你的存在,對她而言,一直都是可有可無。】
小聲地吸了吸鼻子,她低落地正想拉起衣袖擦擦臉時,突然感到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動靜。
並不希望自己這麼難堪的一面暴露在別人面前,聽雨猛地回身,一手已按上了身後的扇柄。
金髮的廚子正背朝着自己緩緩走遠,他離去的腳步很輕。
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聽雨深深注視着山治的背影,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她只是重新偏過了頭。
聽着草帽一夥針對“還浮在海面上且被劈成了兩半的船”是否屬於沉船,而與一個看起來與大猩猩無異的男人起了激烈的爭執,她很快地看了眼從那自稱“打撈王”的人猿海賊團團長身上摸出了永久指針的羅賓,又安分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Rain——!”烏索普哭喊着的聲音從船首傳來,“快來做點什麼!路飛他們!路飛他們被吃掉了啦!羅賓!你不是很厲害嗎,快想辦法啊!”
“我沒法對付它,”並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一言不合就掄個四皇玩,羅賓雙眉微蹙地看着眼前宛如島嶼般的烏龜,慣常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冷靜,“它太大隻了···”
“哇——Rain!快點來!”
聽雨微微偏了偏頭,看向了船首前幾乎頂天立地的黑影。
——空島的投影。
沒有去理會身後的鬼哭狼嚎,她一手撐住了自己的下巴。
——空島,神·艾尼路。
努力不讓自己專註在羅賓身上,她心不在焉地分了分神。
——那顆響雷果實···真不錯呢。
後知後覺地終於意識到了那黑影的存在,草帽一夥驚得只差沒哭爹喊娘,瘋狂划著槳落荒而逃。
“我讓你們去找線索,結果你們都找回來了些什麼東西!”
一掃剛才的膽顫心驚,娜美暴怒地狠狠修理着船上的三大戰力:“要不是羅賓找來了永久指針,我們就只能一籌莫展地困在大海中央了!”
“嗯,好像也只能先去加雅收集點信息了。”烏索普咬着山治送來的章魚小丸子含混不清地說。
“那就這麼辦吧。”同樣塞着滿口章魚燒的路飛相當心大地道。
頭上暴起了幾個十字路口,娜美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穩住自己的心態,轉而指揮着變成人形的喬巴調整梅利號的前進方向。
“羅~賓~醬~”翩翩然端着一盤細心烤制的糕點,山治心情極好地踩着舞步,正準備陶醉地朗誦一段情詩,卻見倚坐在船舷上的年輕女子正兩眼一眨也不眨地注視着自己。
海風輕柔地吹開了她額前的碎發,女子眉眼精緻,雙眸幽深,臉色淡然得看不出什麼情緒波瀾。璨陽絢爛,灑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朦朧了一圈柔和光暈。
短暫的怔忪之後淺淺彎起了嘴角,他彬彬有禮地放下了一份蛋糕,端起餐盤優雅地旋身上前,正待開口呼喚,那自從上船后就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的女子,卻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忽然對他露出了一個極盡溫和的笑。
這一剎那,冰雪消融,春風吹皺了一湖嚴寒,天很藍,風很靜,湖心帶着漣漪圈圈漾開惹起了一池藏不住的繾綣。海上風景正好,掩去了狠戾肅殺的女子襯着遙望無際的天水一色彷彿一幅絕美風景畫。
他愣住。仟仟尛哾
“你好,”帶着股養尊處優的慵懶,家教相當好的世家大小姐略有些高傲地微微仰首,舉止從容地向他遞過了一隻手,白凈的手背朝上,“我是西門聽雨。”
這下不光是山治,幾乎全船的人都在此刻愣住,不約而同地便用驚懼的目光向他們看去。
——這是什麼情況?!
“很高興認識你,聽雨小姐,”很快地回過神來,身着整潔西裝的王子在西門家的嫡長女面前單膝跪下,一手仍穩穩地托着餐盤,他恭敬地行了一個吻手禮,平和的語調里滿盈着君子般的溫文爾雅,“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
略一頷首,聽雨借力輕巧地自欄杆滑下,在對方面前站直了身子:“我會讓人把我的飲食習慣列出來給你,”低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喜歡自稱“王子”的廚師,女子唇角溫和清淺的笑意未減,安靜地向他道謝,“辛苦你了,山治先生。”
烏索普的下巴險些沒砸在地上,娜美瞪着他們像是忘記了怎麼說話,幾人中最為冷靜的索隆都已驚呆。
——不會吧。
眾人心間駭然。
——那個色`鬼圈圈眉的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