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Chapter5
它們分別是卡斯羅、東德牧羊犬、金毛、秋田、以及一條看上去就十分睿智的、正在摔倒的……
哈士奇???
這個奇怪的組合讓觀眾們顧不得處境危險的攝像師,霎時間再次笑開。
【哇,好多狗狗,嘬嘬嘬】
【我的天,哈哥不愧是你】
【哈哈哈東德像leader,卡斯羅像個無腦的打手,只要東德一聲令下,它怕是能把哈士奇給吃了】
【看衝出來的時候,哈士奇的那個站位,它好像也明白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離卡斯羅遠遠兒的哈哈哈哈】
彈幕上熱火朝天地討論着畫面中的狗,完全不知道此時趴在地上的攝像師的心路歷程。
這是他從業以來,遇到過的最恐怖的畫面。
多年來,他拍過受訓后聽話的獅虎,拍過被飼養員牢牢按住的巨鱷,甚至用鏡頭貼近記錄過手臂粗細的蟒蛇,可卻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一條處於爆沖狀態下、兇惡剽悍的卡斯羅犬。
它彎着四肢,喉間發出警告般的低吼聲,微微放低了身體重心,以低姿匍匐的姿態,又穩又快地靠近了可能對主人安全產生威脅的陌生人,隨即擺出了標準的攻擊架勢。
處於這種備戰狀態下的卡斯羅犬,即便是主人都很難在須臾間控制得住。
攝像師渾身冰涼。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整個人完全不敢亂動一下。
只能任憑眼前的卡斯羅一步步地靠近,眯着眼睛俯視着趴在地上的自己。
這條卡斯羅似乎是受過訓練的,能震懾絕不輕易動口,在觀察了片刻后,它伸長脖子,抬起寬大的前爪按在攝像師的肩頭,低下頭警惕地嗅了嗅入侵者的味道。
攝像師的雙腿抖如篩糠,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安靜等死。
而這個時候,直播間的觀眾們也終於發現了事情似乎不太對勁。
【鏡頭怎麼不動了,攝像師是趴在地上在擼狗嗎?】
【這大狗長得也太可怕了吧,齜牙咧嘴的,誰敢擼啊】
【晏久太不負責任了,這麼大的狗,也不怕嚇壞了人!就應該就地弄死,養這種東西幹什麼?】
【就是,養得油光水滑的,他對自己爸媽能有這麼好嗎?】
直播間裏有喜愛狗狗的觀眾,立馬不高興了起來,準備將大家覺得狗狗嚇人的怒火轉移到晏久的身上。
但每個人對待事情的看法是不一樣的,總有保持中立的理智觀眾。
【狗狗也很無辜好吧,要罵就罵晏久,誰讓他參加這檔節目,還讓狗出來嚇唬人的?】
【有一說一要講道理好吧?不能因為這個嘉賓可能是晏久,你們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人啊】
【他放大狗襲擊人,還怪別人罵他了?】
【請你一會兒好好看看回放,狗是被“放”出來的嗎?他讓狗“襲擊人”了?進屋之前,晏久已經說了自己先進屋,不讓攝製組跟着,他自己要跟的,被嚇了不是活該嗎?】
比起在直播界面上眨眼間就吵得烏煙瘴氣的評論區,晏久這邊倒像是做了慢放效果一樣,動作顯得有些遲緩。
他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被人撞得在門口低頭緩了半天,才起伏着喘不勻氣的胸膛走進客廳,啞聲低斥道:“香香,帶它們進去。”
【香香?狗的名字嗎?】
【我實在猜不出來,這幾條狗哪個會被取名叫做香香哈哈哈】
【除了小金毛叫這個名字還算勉強合理之外,我簡直不敢想像誰是香香】
聽到晏久的命令,幾條大型犬紛紛停住了腳步,但視線卻依然不約而同地盯着這屋中唯一的陌生人,隨時準備按照原計劃衝上前去捍衛主人的安全。
卡斯羅則更是極其堅定地佇立在原地,渾身肌肉繃緊,被毛倒豎,牙關緊咬,注意力沒有放鬆半分。
晏久悶咳兩聲,屈指敲了敲桌面,再次提醒道:“香香,快進去。”
這次終於得到了回應。
平日裏,除了帕帕之外,品相純正的東德牧羊犬似乎才是這幾條狗里的領導者。
它從晏久的語氣里聽出了嚴肅的意味,也就明白了攝像師並不會對主人們做出危險的事。
於是晏久話音一落,它就甩着粗大的尾巴朝藍莓踱步過去,經過攝像師的時候,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隨即用嘴巴拱了拱藍莓的腦袋,示意它跟着自己回去。
【我似乎在一隻狗的眼睛裏看到了輕蔑的情緒】
【這個說話的聲音,我更確定是晏久了】
【心疼攝像師一秒鐘】
【說實在的,沒什麼好心疼的】
【我也覺得,雖然我也不喜歡晏久,但是他早就提前告知了攝製組不要進自己的家門,大家都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晏久已經做了職責之內的事,攝像師強行衝進人家屋子裏,就算被狗撲了,也應該要自己負責】
【可是,真的沒有人注意那隻東德叫香香嘛哈哈哈哈】
評論區的人各執己見,但最後還是被大多數討論“東德的名字竟然叫香香”這件極具反差萌的事情所淹沒。
正當大家望着沒狗也沒人的空鏡頭準備發出疑問時,一根豎著綁起來的黑色小辮子便在屏幕中晃了晃,緊接着,一張嫩嘟嘟的小臉兒就完完全全地出現在了鏡頭前,呲着小牙,驚奇地發出了一聲“咦”,沒等觀眾們看清五官呢,小胖臉兒就又飛快地閃出了畫面。
【我看到了什麼?】
【天哪,剛剛一閃而過的是人類幼崽嗎?!】
【看了這麼多的狗狗,我都忘了這節目是娃綜了】
【雖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我還是看清了,是一枚Q|Q彈彈的大眼萌娃】
帕帕從來沒有見過攝像機,此時不免有些好奇。
他先是湊到了黑|洞洞的鏡頭邊,近距離地瞅了一眼,隨後才猛然發現趴在地上、而且看上去好像很害怕的攝像師,於是挪着小短腿兒走過去,蹲下身子問道:“酥酥,你怎麼了呀?似不似哪裏不蘇服呀?
屏幕外的小奶音不意外地勾起了直播間觀眾們的好奇心。
【嗷嗷嗷好可愛,快讓我看看寶貝長什麼樣子!】
【攝像師這麼脆弱的嗎?被嚇到半天都爬不起來?】
【服了,能不能快點恢復拍攝?等得急死了】
客廳里發生鬧劇的時候,帕帕正在洗手間裏擦臉。
久久出門之前有幫他洗臉刷牙,但帕帕是可以自己塗寶寶霜噠!
秦綬擔心再拖下去,自己回到台里會遭到總導演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認真考量一番后,他走過去把狼狽不堪的攝像師扶了起來,“費仁你怎麼樣?還能錄嗎?你爭點氣。”
說完,又在畫面外向大家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各位觀眾,我們的攝像師好像是被狗嚇到了,不過應該馬上就可以恢復拍攝,大家不要急哈。”
費仁整個人都處在驚魂未定的狀態下,但他自知理虧,不好發作,只得哆哆嗦嗦地接過秦綬幫他托着的設備,繼續開始拍攝。
鏡頭下移,帕帕的全貌終於重新出現在了屏幕上。
他的鼻尖上還有沒塗勻的乳霜,淡粉色的一小坨,顯得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兒越發粉潤可愛起來。
【無痛當媽】
【我C,這是從哪裏找到的海報寶寶?】
【晏久為了上節目,不惜跟別人借個孩子來拍娃綜?】
【我不可能相信這個孩子是晏久的!我要求看戶口本!】
剛開播的前半個小時,是留給觀眾們猜測嘉賓們名字的時間,所以並不用寶貝和爸爸對着鏡頭進行自我介紹,只需要攝像師跟隨着他們的腳步,記錄著這半個小時所發生的的所有事件即可。
晏久在畫面外悶聲咳嗽,耳朵比小狗還靈的帕帕一溜煙兒地消失在了畫面中,飛快地跑到茶几邊上捧了一杯水走到晏久身邊:“久久喝水水~”
【哦,原來晏久是他舅舅,我放心了】
【為了撈錢,連自己外甥都不放過,服了】
【有沒有可能小寶寶是在叫“久久”而不是“舅舅”?】
【算了,主要是來看小朋友的】
“謝謝帕帕喔。”晏久接過水杯,準備拿下口罩,攝像師急忙按照節目組的規定,挪開了鏡頭。
秦綬巴不得晏久的行為舉止外放一點,這樣他們就可以抓到晏久的錯處,在之後的剪輯中無限放大,從而達到獲取超高流量的效果了。
他朝晏久比劃着手勢,示意晏久可以像平日生活中的那樣跟帕帕相處,千萬不要太過於拘泥。
晏久抬手把帕帕鼻尖上的乳霜塗勻,對他說道:“帕帕,攝像師叔叔剛剛被藍莓嚇到了,你去給攝像師叔叔也倒杯水喝吧。”
“好~”帕帕答應着跑進了廚房。
攝像師一路跟着他拍了過去。
【這個後腦勺是怎麼睡出來的,怎麼會這麼好看】
【崽崽的發量我慕了,頭頂扎着蘋果頭,周圍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頭髮?】
【可能是因為遺傳晏久?】
【別逼我在最開心的時候罵你!不許提那個名字!】
帕帕超級大方地從專屬於他的小冰箱裏拿出了四瓶橙子果汁,然後趿着熊貓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回到了客廳,雙手捧着,依次發給了秦綬和兩名女助理。
剩下最後一瓶,帕帕仰起頭,對着鏡頭露出小白牙:“酥酥喝橙橙汁~”
饒是心中對晏久有再大的意見,費仁也沒能抗住面前人類幼崽的可愛誘惑。
他端着機器蹲下來,接過帕帕手中的果汁:“謝謝你呀。”
帕帕踮起jio,拍了拍他的肩膀,奶聲奶氣地安慰道:“酥酥不要害怕喔,藍莓很喜歡撒嬌噠~”
【哈哈攝像師內心:這個嬌愛誰受誰受,反正我是受不起】
【攝像師:抱歉,我無法想像它撒嬌的樣子】
【啊啊啊好可愛的幼崽,他叫什麼名字!再探!再報!】
【剛剛隱約聽見晏久叫他怕怕,怎麼會給孩子起這種奇怪的昵稱?】
秦綬擔心帕帕會扭轉晏久在觀眾們眼中的形象,於是又將話題給拉了回來。
他裝作開玩笑的樣子,問晏久道:“老師,您養了這麼多狗,沒考慮過樓下鄰居的心情嗎?我看這幾條大狗跑起來的動靜可不小啊。”
晏久撿起Lily遺落在客廳的小球,順手放回到了玩具盒子裏,然後語氣誠懇地回答道:“樓下那套也是我的房子。”
秦綬:“……”
【顯擺什麼呀?兩套普普通通的大平層而已,在我們洛洛家的別墅面前,還是搬不上枱面兒】
【誰說不是呢哈哈,估計其他嘉賓完全不會這麼囂張狂妄吧?不愧是你啊晏久】
【其實剛剛攝製組還在外面的時候,我截了個圖,去搜索了一下晏久所在的這個小區……雖然是公寓,但房價,幾乎沒輸給白洛之前發微博的那棟別墅】
秦綬被晏久從容不迫的態度氣得失去了理智,說起話來也變得越發咄咄逼人起來:“那……您養了這麼多的城市禁養犬,不擔心警方會上門詢問嗎?”
“它們的證件都是很齊全的。”晏久解釋道。
秦綬覺得有點好笑。
禁養犬怎麼可能辦得成狗證?還證件齊全,笑話。
今天就讓他來揭開晏久這張虛偽的面具!
“老師,據我所知,禁養犬種是無法辦理狗證的吧……”
秦綬心虛地看了眼香香帶着眾狗消失的房門,十分擔心它們會再次躥出來,毫不留情地撕碎自己。
晏久把懷中正向下滑落的帕帕往上提了提,回答道:“它們都是因傷病退役的警犬軍犬,香香和藍莓是警犬,秋田Lily、哈士奇火柴和金毛小雞毛都是軍犬,我比較幸運,可以成為它們現階段的主人。”
雖然每個領養者只能領養一隻,但當初領養的時候,晏久不嫌費事地動員了家裏的每個人,時不時就去警隊提交領養申請,最後終於得以把這一群狗狗和和睦睦地養在了自己的身邊。
“香香和Lily已經七歲了,身上有很多舊傷,火柴和小雞毛三歲多,但是它倆都在撲車的過程中被歹徒持械重傷,愈后也無法再參加巡邏防暴的工作,至於藍莓……”每每提起它們的過往經歷,晏久的心情都會變得無比沉重,“它就是單純的腦子不太好使,服從性差,所以訓練期間被退回了。”
秦綬頓時無言以對,然而晏久以為他是在質疑自己說的話,便抬眸看了他一眼:“需要我聯繫它們的原部門證實一下嗎?”
說著,晏久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懸在撥號界面上方,隨時準備撥打電話。
【……竟然是退役警犬???】
【它們都有傷在身上?好可憐啊……】
【剛才要殺警犬的那位,你倒是出來說道說道啊】
【還有說對警犬比對爸媽好的那位,就對它好怎麼了?警犬比你和你爸媽強十萬八千倍】
【嗚嗚嗚突然感覺它們幾個都好帥啊,連哈哥看起來都不那麼蠢了,特別是香香,真的愛了】
【哈哈哈我他媽要笑死了,你們怎麼不笑啊,比石頭還冷漠,藍莓是因為腦子不好使被退回的哈哈哈哈】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秦綬踢到鐵板,偷雞不成蝕把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不用了老師,我就是隨便問問。”
他是想讓晏久被罵,可不是想自己被罵。
.
晏久從來沒有覺得半個小時的時間是這麼的漫長。
帕帕看電視的時間已經結束了,但由於在拍攝,需要屋子裏面的氣氛熱鬧一點,晏久只能又把電視打開,讓意猶未盡的帕帕再看一會兒。
“森的嘛?”帕帕小小年紀明白了受寵若驚的含義。
偶爾加點時間也沒關係,還能讓帕帕更開心一些。
“當然是真的,看吧。”晏久捏捏他的小臉兒,笑着坐回到沙發上,微皺着眉頭捶了捶肩膀,又抬手按了按眉心,一副很是疲倦的樣子。
他戴着眼鏡,低頭瀏覽着秦綬給他的紙質流程。
“捏捏?”帕帕一向秉承着晏久在哪兒他在哪兒的原則,見到晏久露出疲態,他立馬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懸空地抓握了兩下,“帕帕給久久捏捏~”
想着節目組需要拍攝一些親子互動的畫面,晏久便沒有拒絕:“那真是太謝謝帕帕啦~”
說完,直接仰躺在沙發上,等着帕帕過來給他按摩。
他的孩子他最了解,要是無緣無故地給帕帕增加看電視的時間,那麼帕帕的心裏一定會覺得有些不安,還不如應了這個請求,讓帕帕覺得踏實一點。
晏久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這麼懂事,但是可能是因為遺傳了另一個父親的性格,實在是有幾分……無功不受祿的固執?
幼崽因為手勁兒不大,每次發力的時候,都會發出“嘿咻嘿咻”的聲音,晏久忍俊不禁,但又不想讓帕帕覺得害羞,只能將強憋着的笑聲改成誇獎:“帕帕捏得可真好,爸爸的頭痛減輕了好多呀。”
“森的嘛?”
面對幼崽的自我懷疑,晏久當然要給予他肯定的回答:“當然啦,帕帕給爸爸做的按摩簡直是最完美的。”
帕帕勤勤懇懇地挪動着一雙小肉手,絲毫不覺得累,被晏久用溫柔摻雜着激動的語氣感謝了無數遍后,才肯乖乖地坐回到地毯上看電視。
晏久看不見直播的實時反饋,也完全不知道直播間的觀眾們早已經對他嫉妒得面目全非。
【帕帕,你爸爸在KFC你,你不要相信他】
【不,他在CPU你,快到姨姨這裏來!】
【他上輩子救了帕帕的命嗎?帕帕為什麼會對他這麼言聽計從,這麼乖啊啊啊!】
晏久一直都有注意到攝像師並沒有拍他的臉,也明白這是節目組一貫的拍攝方式,因此從進屋到現在也沒有摘下口罩,只等接下來跟拍導演的安排。
【怎麼還不讓嘉賓摘口罩啊,真是服了這個故弄玄虛的節目組】
【別,我就想看崽崽,晏久可千萬別露臉來討嫌】
【有哪位好心人可不可以給我講講,晏久為什麼能靠一己之力拉這麼多的仇恨嗎?】
【就是當年大家都剛出道,洛洛是正經戲劇學院畢業的,但聽說晏久是被星探在街邊發現的,倆人同一個經紀公司,後來晏久靠臉小火了一段時間,結果因為在公司年會上,他由於嫉妒而襲擊洛洛,致使洛洛受傷進醫院,從此以後就徹底失去了資本市場】
【畢竟洛洛家裏不是吃素的,想要雪藏一個小小的晏久還不簡單嘛】
【真的嗎?有當時的視頻連結嘛,我想看看】
【都是聽公司內部的工作人員說的,哪有什麼連結,再說了,晏久在鏡頭前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還需要拿視頻作為證據給大家再看一遍洛洛受傷的畫面嗎?奉勸做人不要這麼殘忍,我們每次看到洛洛在練舞的時候受傷都會難過極了,真的不想再看了,拜託各位了】
【空口無憑吧,白洛因為家裏有錢,穩穩地佔據着有理的一方,而晏久卻因為是被星探發現的,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雪藏了,大家不覺得很蹊蹺嗎?】
【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晏久的黑料都是環繞着白洛的,也許是白洛嫉妒晏久,擔心他超過自己,所以設計陷害他也說不定呢?】
見到直播間裏竟然出現了很多保持中立的評論,秦綬有些亂了分寸,哪裏還能夠捋得順自己來之前在心中提前做好的計劃。
而且很多之前還罵晏久的觀眾似乎都忘記了嘉賓疑似晏久的事,竟紛紛誇起了父子之間的相處模式,秦綬不禁有點急了。
他今天最大的任務,可就是讓晏久被網友罵到自閉、氣得惱羞成怒之餘,指着鏡頭開始破口大罵而衝上熱搜的呀,現在這情況算是怎麼回事?
得想個辦法提醒大家才行。
想到這裏,秦綬猛地反應過來。
對啊,大家都討厭晏久,現在讓他把臉露出來,不就能抵消觀眾們方才對晏久所積累的好感了嘛!
就這麼辦!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們的直播馬上就要一個小時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猜出我身邊是哪位老師呢?在評論區留下他的名字,我們最後將會從猜中嘉賓名字的評論中隨機挑選出一位幸運觀眾,送上我們節目組精心準備的小禮品,而且還有機會在後續節目中參與到寶貝和爸爸們的遊戲當中哦~”
秦綬的話還沒說完,評論區就飄起了清一色的“絕逼是晏久”“不是晏久我吃屎”“要是別人我就把導演吃了”之類的極端言論,似乎想要以此來彰顯自己判斷的準確性。
心中暗自得意的秦綬清清嗓子,轉頭給攝像師丟了個眼神,示意他馬上就可以開始朝着晏久的臉進行拍攝了。
被狗欺負的攝像師報仇心切,見狀瞭然地點點頭,偷偷將畫質從6K60FPS調成了8K75FPS,力求讓高清鏡頭放大晏久臉上的缺點,以此來引起觀眾們的熱議。
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一切,秦綬陡然換上了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隨即語氣親切地對晏久道:“老師,現在可以摘下口罩了。”
時值正午,因為身體的原因,晏久又生出了些許困意,並未聽清秦綬的話,只得轉過頭來,抱歉地笑了笑:“……您說什麼?”
秦綬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只能壓着耐心,咬着后槽牙重複道:“您現在可以摘下口罩了,我們的觀眾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您見面呢。”
【誰他媽要見他,快走快走,去下一家!】
【不許摘!沒人想看你那張醜臉!】
【能不能讓帕帕的媽媽來帶他,我寧願看媽媽帶崽上綜藝,也不要看晏久】
伴隨着直播間的評論呈爆炸式的反抗,攝像師手中的鏡頭緩緩上移——
秦綬沒有告知晏久現在開始拍攝他的正臉,晏久便只以為自己被允許摘下口罩,下午才開始正式露臉拍攝,因此他摘了口罩后,仍舊疲憊地半闔着眼睛窩在沙發里。
十月份的天氣,晏久的身上套着一件合時宜的米白色連帽衛衣,他戴了副無框眼鏡,仰頭靠在沙發背上。
日光斜斜地傾灑過來,如筆觸般絲滑,順着他形狀優越的鼻樑連至下巴,又牽引着光影輕繪到微突的喉結。
8K75FPS的畫質作繭自縛,連晏久冷白皮膚上映成暖色的細小絨毛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方才還吵成一片的彈幕瞬間徹底寂靜下來。
正當秦綬拍了拍工作平板的背面,以為設備出現了問題時,彈幕終於再次炸開——
【這他媽是晏久?!】
【你好,我素未謀面的丈夫】
【我真是恨死了剛剛沒有去搜他照片的自己】
【眼鏡+喉結,誰懂?】
【這……撲面而來的人夫感】
【眼鏡一摘,火力全開】
【顏值即正義,這就是我信奉的真理】
【這聲對不起我先說了,先到先得,老公歸我】
在科技進步、男女皆可孕育生命的時代,人們對父親這個身份的稱呼有着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如果是同性戀人,那麼誕下孩子的一方被稱為daddy,另一方則是爸爸。
見晏久一直自稱爸爸,觀眾們便下意識地認為晏久的隱婚對象是女性。
秦綬懵逼地看向攝像師。
評論區里確實還有對晏久的神顏表示不屑一顧的人存在,但終究還是被鋪天蓋地的讚美所吞沒。
餘光瞥見鏡頭似乎對着自己和帕帕,晏久懶得裝,直接攬過帕帕,朝鏡頭揮揮手:“帕帕,跟大家打個招呼。”
“久久,我要嗦森么呀?”帕帕害羞地把自己藏進晏久的衣服里。
【哈哈哈,帕帕想不想嗦粉?姐姐在吃螺螄粉哦~~~】
【可惡!我手裏只有豪華煎餅果子一份,自卑.JPG】
【嗚嗚好可愛,害羞寶貝】
晏久湊到帕帕的耳邊,小聲教他,“你就說,歡迎五湖四海的朋友們來看帕帕,謝謝哥哥姐姐們。”
有了爸爸的鼓勵,帕帕終於勇敢起來:“五福四海的盆友們!大家好~我似帕帕~”
【哈哈哈五福也行,帕帕你嗦森么都對】
【現在有IP屬地了,這麼一看,我們還真的是五湖四海】
【嗚嗚,感覺和姐妹們更親近了】
【我要為我省上大分!】
【這是我第一次寧願做姨,不願做姐】
【只為和我老公成為平輩是嘛哈哈】
【要不是他昨晚在我的房間裏,我就差點信了你的鬼話】
【今日你我皆是曹賊,拔刀吧】
看着直播間裏的這陡然逆轉的風向,秦綬感到十分茫然。
他不理解的是,為什麼明明每件事都是按照計劃中的在實施,可得到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呢?
趁此機會,秦綬又偷偷地聯繫了兄弟組的導演,問了一下他們的嘉賓都在做什麼。
影帝父子在溫馨有愛地下着五子棋,頂流父女在琴房裏和睦地唱歌,散打冠軍父女在自律地練拳,副總監父子在……共同收看浮雲衛視的往期巨作。
秦綬計上心來,給晏久支了個損招兒。
“晏老師,要不讓帕帕也做做家務吧?”
他故意用了“也”字,想要以此來讓晏久誤會其他嘉賓也在這樣做,便不會心生警惕。
如果晏久的舉動跟別的爸爸形成鮮明的對比,按照直播間裏更偏愛崽崽的觀眾的性格,估計會把晏久噴得體無完膚吧。
帕帕看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視,確實該活動活動了。晏久心想。
“帕帕,去冰箱把香香它們的午飯拿出來,然後收拾一下狗狗的玩具哦。”晏久說完,慵懶地靠回到沙發上曬起了太陽。
“好~”帕帕乖巧地應了一聲,關掉電視就直奔廚房。
【嗚嗚充當背景板的老婆好漂釀……】
【帕帕,讓姨姨跟你一起給爸爸做飯好不好呀?】
【乖帕帕,姨姨有奧特曼戰士套裝,你告訴姨姨,你爸爸有女朋友嘛?】
秦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