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
“施醫生,到了,”司機踩下剎車,恭敬地對施郝仁說道,“我在晏先生的車庫等您可以嗎?”
施郝仁抱着自己懷中巨大的藥箱,艱難地拱下了車:“不用啦小丁,我今晚得在這兒守着,你先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好的施醫生,您也是。”小丁點點頭,升上車窗。
勞斯萊斯的尾燈迅速消失在視線里。
施郝仁轉身朝電梯走去,卻突然看見電梯門正在緩緩閉合。
他急忙朝電梯裏的人大聲喊道:“不好意思~等一下~麻煩等一下~”
晏久所居住的這棟樓一共十六層,每層只有一戶人家,整棟樓也不過才十六戶,因此就算是只有一部電梯也完全不會覺得擁擠。
要是放在平常,施郝仁定然不會如此有失儀態地邊狂奔邊大喊,但今天不一樣,他實在擔心樓上的晏久多耽誤一分鐘就會燒傻了,於是緊忙抱着藥箱跑了起來。
好在電梯裏的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電梯門遲遲沒有關閉,暖黃色的燈光從轎廂里投射出來,讓人愈發想要快點湊近那裏。
這是施郝仁第一次帶着藥箱離開斯家別墅,走起路來還有點蹩腳,胳膊和肋下被晃動的藥箱撞得生疼。
電梯發出了一連串“滴滴滴”的危險提示音,見狀,他立刻又加快了點兒速度:“我到了我到了,只差幾步了!”
說話間,施郝仁已經跑到了電梯門口,匆匆抬腿邁了進去,他張了張嘴,剛要道歉,就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這他媽簡直就是按照他的XP長的。
直逼一米九的身高,不苟言笑的建模臉,身上煙墨色的西裝將他卓異的氣質襯托得越發簡傲絕俗。
總結起來就倆字:爹系。
他真的會愛死。施郝仁心道。
但這裏不是他談情說愛的場合。
施郝仁迅速回過神來,揉了揉被藥箱邊角磕得通紅的手背,抱歉地朝電梯裏的男人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太着急了,麻煩您了。”
男人收回幫他按着開門鍵的手,淡淡道:“沒關係。”
聽到他的聲音,施郝仁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到過。
想着晏久還在發燒,他便沒工夫再去細究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抬手摁下15樓的按鍵,而後退到轎廂的一側,靜待電梯到達。
剛剛跑了一段兒不近的距離,導致施郝仁累得到現在都還喘不勻氣兒,只得靠在轎廂壁上調整着呼吸。
餘光瞟見男人似乎在看他,施郝仁不禁難為情地抿了抿嘴唇,側過身子默默放緩了呼吸的頻率。
他生平最怕丟人,其次就是被迫直面帥哥。
可老天好像刻意要跟他唱反調似的,居然讓他處在如此逼仄的空間裏,當著一個帥哥的面丟人。
但其實並不是因為心理自卑,而是單純地覺得有點不太自在。
身邊站着個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個腦袋的男人,被壓迫感侵襲的施郝仁悄悄往電梯角落擠了擠,繼續專心致志地盯着電子屏幕上的樓層數字。
突然,他意識到了一件事——身後的男人並沒有按樓層。
而電梯已經到了九樓。
據施郝仁昨天細問了晏久一番后得知,由於在家裏養狗的緣故,這棟樓從十四層到十六層,都屬於晏久的勢力範圍。
也就是說,旁邊這哥們兒要是再不按樓層,讓電梯連停下都來不及的話,就只能跟他一起到十五樓了。
在影視劇橋段中,這種不按電梯樓層的人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準備作案。
因此遇到這樣的情況時,是不能夠輕易打草驚蛇的。
可是身後的男人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間,施郝仁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這人是臨時起意,想要……圖謀他的美色?
說心裏話,當年要不是他爺爺死活不同意,他施郝仁現在早就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了。
施郝仁知道自己雖然不像小晏那麼好看,但他這張臉放在娛樂圈裏,至少不會掉鏈子。
畢竟在大學時期,他們醫學院的門差點被聞訊趕來偷看他的師哥師姐們給踏破,星探的名片往往比手裏的病例還要多。
施郝仁偷偷抬眸瞥了一眼,驚奇地從電梯門的反射中發現,男人的視線居然還停留在他的身上!
糟了糟了,他這個貌美小大夫遇到危機了。
他和小晏昨天相見恨晚地聊了一整天,除了午睡的那會兒他倆分開了之外,一直到深夜十二點,兩人都待在客廳里促膝長談。
從強|zhi|愛題材磕到抹布文學,致使他今天在學校上完課之後,坐在回家的車上,都仍舊在全神貫注地把自己的心思盡數投入到了□□文這一偉大領域中。
沒想到今天就輪到他自己了?!達咩!
懷着無比害怕的心情,施郝仁換了口氣——
“先生,我看您長得不賴,看您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施郝仁清清嗓子,強自鎮定道,“或許……您真的是缺錢?”
說著,還作勢掏了掏口袋,想要找些零錢給他,結果竟驚覺自己出來的時候根本沒帶錢包!
迎着男人微帶震驚的目光,施郝仁拿出手機,近乎祈求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掃碼可以嗎?”
只要別殺他,怎麼都行。
男人:“……”
“叮——”
電梯到達十五樓。
施郝仁蜷緊了手指,抱着藥箱快步走出電梯。
沒想到身後的男人也跟着他下了電梯。
施郝仁腳下生風,“蹭蹭蹭”地在前面走着。
他不會真的跟過來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咔嗒——”
皮鞋踏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尤為清晰,聽得施郝仁頭皮發麻。
施郝仁匆匆回過頭看了一眼。
完了完了,他真的要慘遭毒手了!
從電梯到入戶門之間的長長走廊被男人高大的身材顯得擁擠而狹小,以至於施郝仁已經替京海晨報想好了明日有關於殺人慘案的醒目標題——
《驚!一醫生暴屍江璽灣公寓走廊,死狀竟是這樣的!點擊查看詳情》
但只要死亡沒有降臨,一切就都還有反轉的可能。
施郝仁想到這裏,當即視死如歸地站定在原地,對緊緊跟隨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震聲道:“我告訴你,江璽灣可是我兄弟的地盤,知道我兄弟是誰嗎?”
男人抬眸看了一眼牆上的樓層標示,又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施郝仁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指着那塊牌子,狐假虎威地說道:“……對!就是那個!晏氏集團的老闆,我兄弟!”
男人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一副“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的樣子。
然而施郝仁權當他是在害怕,不禁得意起來:“所以啊,小兄弟,凡事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男人朝他腰側的方位伸出手。
這幾天惡補了不少發生在各種場景下的H文的施郝仁驚恐萬分地捂住自己的腰,攥拳捶打着身後的門板:“斯樾!開門吶!救人啊!”
修長有力的手直接越過他,落在晏久家的門把手上。
慌亂間,施郝仁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晏久早就把他的指紋也錄入到了系統里,這工夫只能絕望地抱着藥箱、用力捶打着門板:“斯樾!救人啊!你不要跟我動手動——”
最後一個“腳”字還沒說出口,施郝仁就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門開了——”
機械的電子女聲響起。
許久不見的斯樾出現在入戶門口。
他的目光從施郝仁的頭頂上淡淡掠過,落在他身後男人的臉上:“大哥。”
???
施郝仁心中即將要爆發出來的委屈和怒火頓時偃旗息鼓。
!!!
他不可思議地回過頭,視線和男人似藏揶揄的眼神交匯:“……大哥?!!”
晏恆饒有興緻地勾唇一笑:“誒。”
施郝仁:“……”
***
卧室里。
晏久躺在被窩裏,睡得正沉。
“身體透支了,加上又着了涼。”
施郝仁輕輕取下晏久腕間的止血帶,順手撥弄了一下流量調節器,把輸液的速度降慢了一些,以免晏久的血管受不了。
明明早上和晏久剛分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結果斯樾一回來,他就病成了這副樣子。
施郝仁低頭整理着藥箱,想了半天,心裏還是有點氣不過,便順口抱怨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照顧他的,怎麼你一進屋,他就能生病。”
晏恆抱臂站在門口看着他:“他在我到這兒之前就病了。”
聽到晏恆的聲音,施郝仁脊背一僵,尷尬地咧了咧嘴:“……晏總,我沒說您,我是說斯樾。”
“他去倒水了。”晏恆走進來,站在床尾幫晏久掖了掖腳下的被子。
“啊……好,我一會兒重說一遍。”說完,施郝仁蓋好藥箱,低着頭不敢再吭聲了。
要死,他已經不小心得罪這位大佬好幾次了。
聽說晏家家主晏鵬江相當仁善寬厚,然而這麼多年來能把企業做到這種規模,則全仰仗於他的長子晏恆。
晏恆二十二歲就接手了晏氏集團的大部分生意,帶領手下的眾多精英推陳出新,硬是在一群五六十歲的企業家裏殺出了一條血路,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為晏氏集團開啟了一個更為宏偉龐大的新紀元。因此有小道消息稱,晏恆的手上……不幹凈,很有可能殺過人……
“我沒殺過人。”晏恆的聲音裏帶着笑意。
在心裏默默編排人家的施郝仁卻頓覺後背發涼,驚得連嘴巴都合不上了:“晏……晏總……”
卧槽,這哥們兒能聽見人家心裏話?!
異能啊!
透過施郝仁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晏恆將他的心理活動洞察得一覽無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說出來了。”
施郝仁:“……”
.
等待施郝仁到來的期間,帕帕一直都趴在晏久的身邊,皺着小臉兒擔憂地望着闔眸安睡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向斯樾確認着久久不會像之前那樣很久很久都不睜開眼睛。
但小孩子一向容易困,即便帕帕再放心不下久久,也還是被困意俘獲,窩在枕頭上奶呼呼地睡了起來。
直到施郝仁進了屋,開始給晏久重新測溫時,斯樾才把睡熟的帕帕夾在臂彎里,邁開長腿從卧室里走出來,順便去廚房再次倒了杯溫水給晏久。
帕帕睡了好一會兒,正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以至於完全忘記了daddy在他睡前就已經回到家的事。
“daddy~”
帕帕一睜眼就看到了daddy的臉,頓時驚喜地抱住斯樾的手臂,想要跟他撒嬌,嘴巴卻被daddy用指腹輕輕按了一下,又拿開,“噓,久久在睡覺。”
帕帕立即收了聲,彎起大眼睛點了點頭,隨即超級超級小聲道:“daddy~”
“daddy在呢。”斯樾眼中的笑意愈深。
想起閉着眼睛不理他的久久,帕帕傷心地癟了癟嘴巴,“久久又……不理帕帕……”
施郝仁給晏久打針的時候,掰安瓿瓶所發出的聲音並不大,注射時的動作也又快又穩,所以帕帕根本就沒有被吵醒,自然也不知道久久是因為生了病,才這麼久都沒有睜開眼睛。
斯樾緩慢地拍打着帕帕的後背,安慰他道:“乖,久久不會不理帕帕,久久只是在睡覺,等睡醒了,就可以陪帕帕一起玩了。”
“可……可似,帕帕怕怕……”金豆豆終於掉了下來,帕帕徹底憋不住了,“嗚嗚……daddy,帕帕怕怕……”
晏恆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將帕帕從斯樾的懷中接了過來:“來,讓舅舅看看是哪個小朋友在掉金豆豆?”
“嗚嗚……舅舅……帕帕也不嘰到~嗚嗚……”帕帕傷心地抬起小肉手捂住眼睛,以為這樣舅舅就不知道是帕帕在掉金豆豆了。
倒出空來的斯樾到廚房裏盛了一碗白粥,準備拿到卧室里喂晏久,順口問了晏恆一句:“大哥吃過晚飯了嗎?”
晏恆側過頭,看向坐在沙發角落裏、整個人縮得像只鵪鶉一樣的施郝仁:“施醫生呢?吃過晚飯了嗎?”
“啊?啊!”施郝仁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坐直了身體,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晏總……問,問我?”
晏恆點頭。
施郝仁上了一天滿課,回到斯家的時候,龍姨已經歇下了,便沒有到廚房裏翻找剩菜,直接回了後院。
他一個人生活,懶得起灶做飯,加上心裏想着洗完澡之後可以吃水果,便從冰箱裏拿了兩個小麵包對付了一下,也算讓肚子裏有了點東西。
“吃過了。”施郝仁話音剛落,空曠的客廳里就響起了一陣腸鳴聲。
施郝仁:“……”
“那就一起再吃點兒吧。”晏恆讓帕帕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單手從胸前捏住了他的兩隻腳腕,以免滑脫,而後走進廚房,一盤一盤地端出斯樾炒好的菜。
幾千億身家的大老闆竟然沒有一丁點兒的架子,這是讓施郝仁倍感意外的事。
施郝仁規規矩矩地坐在帕帕的小凳子上,伸手示意:“晏總您喝水……”
“這裏不是公司,沒有晏總,”晏恆的聲線沉緩,無端地讓神經緊張的施郝仁減少了許多壓力,“叫我名字就行。”
施郝仁無力地扯唇笑了笑。
他要是有這份直呼人家名字的膽量,倆人恐怕早在電梯間的時候,就抄着藥箱裏的安瓿瓶幹起來了。
晏久還在睡着,斯樾便端着粥碗退了出來,準備一會兒再去看一眼。
晏恆放下筷子:“爸爸媽媽明天回國。”
筷子發出微小的碰撞聲,這點動靜在藍莓和火柴的低吠聲中,顯得幾不可聞,但還是讓施郝仁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停住了繼續夾菜的手,抬頭看向晏恆,以示尊重。
“那爸爸的身體……能經得起折騰嗎?”斯樾問道。
晏恆顯然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但想了想,還是說道:“小久是他倆的心尖子,本來爸爸這次突發腦卒中就是因為得知了小久出車禍的事,如今聽說他醒了,媽媽說爸的狀態一下就好了不少。”
施郝仁父母早亡,聽見人家和和美美地討論家人的事,羨慕之餘,心裏難免有些酸澀。
擔心自己留在飯桌上會打擾到他們,施郝仁趁機站起身,抱着自己的藥箱,走到了外陽台,輕手躡腳地拉上了門。
不曾想,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就打了個寒顫:“阿嚏!”
屋裏頭開着溫度適宜的空調,導致施郝仁根本沒想到外面會這麼冷。
他現在可是照顧病號的首發陣容,絕對不能生病。
想到這兒,施郝仁緊忙從藥箱裏翻出了兩片葯,就着涼水咽了下去。
平日裏生活在寬闊的別墅里,他很少有機會站在高層落地窗邊看風景,今天好不容易到了這兒,可得好好欣賞一下。
“施醫生身體不舒服?”晏恆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開了門。
施郝仁慌忙握緊了手中的水杯,轉過身來,局促地看着晏恆:“啊,沒有。”
晏恆沒再追問。
反倒是施郝仁再次開了口:“晏先生有什麼事嗎?”
像他們這種大人物,只要主動找人,就必定是有大事要辦的。
晏恆點點頭:“施醫生覺得,小久現在的這種情況,適合見到我爸媽嗎?”
踏入了自己的專業領域,施郝仁的狀態頓時變得自然了很多:“嗯……解離性失憶症算是很常見的失憶症,而且按照目前的觀察來看,幸好小晏只對斯樾一個人有敵意,對家人以及朋友都保持着失憶前的情感,並沒有出現異常的現象,所以在這個時候,要是有至親的耐心陪伴,也許會對病情的恢復很有幫助。”
門口的斯樾心碎了:“什麼叫‘幸好’?”
施郝仁惹不起這個戀愛腦:“……好好好,是我的措辭有誤。”
斯樾:╭(╯^╰)╮
晏恆轉身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放在桌上:“施醫生早點休息,晚安。”
施郝仁眸光微閃,結結巴巴地應了一聲:“……好。”
***
斯樾伏在晏久的床前,握着他的手腕,守了整整一夜。
施郝仁半夜來查看晏久情況的時候,順手往斯樾的腦袋上甩了件外套,然後就回到了次卧里,陪着夢囈的帕帕睡到了天亮。
“施掰掰~早安喔~”
剛睜開眼睛,就迎來了一道奶聲奶氣的問好,施郝仁覺得自己這一天都充滿了幹勁兒,甚至可以當場跳進樓下花壇犁兩畝地。
“帕帕也早安哦~走,施掰掰帶你去看看你daddy做了什麼好吃的~然後再帶你去看看久久醒了沒有,好不好?”
帕帕舉起雙手贊同:“好哦~”
入戶門被打開的時候,斯樾正在廚房做早餐。
他剛把晏久最喜歡吃的雞蛋餅煎好,盛進了盤子裏,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小樾!”
開口呼喚斯樾名字的美麗婦人是晏久兄弟二人的親媽——晏婷婷女士。
在結婚生子之前,晏婷婷女士曾是風靡大江南北的新人影后,但因為嫁給了兩人,與丈夫晏鵬江感情甚篤的她果斷選擇了息影,從此做起了幕後。
她和晏鵬江都姓晏,也正是因為如此,讓當年的晏恆和晏久險些被取名為晏有緣和晏雙喜。
“我的久久在卧室里嗎?”晏婷婷迫不及待地朝卧室走去。
斯樾和晏恆緊忙一邊一個攔住她的去路,小聲說道:“媽,現在還不行,得先聽施醫生跟您二位簡單交待一下久久目前的情況。”
晏婷婷看着近在咫尺的卧室門,遺憾地皺緊了秀眉,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清淚:“那麻煩施醫生了。”
晏恆側過身子,給施郝仁讓出了一條路。
看着面前年輕帥氣的醫生,晏婷婷下意識瞅了瞅他的頭頂。
嘶,發量充足,這位小醫生……能行嗎?
施郝仁禮貌地點頭微笑,剛要開口,就聽見卧室裏面傳出了晏久模糊的聲線。
他懂事地咽回了準備向晏家父母交待的病情分析,跟大家一起聽起了牆角。
卧室門虛掩着,高燒褪去的晏久剛剛蘇醒,此時正抱着帕帕,對他說著悄悄話——
“帕帕覺得daddy凶不凶?爸爸給帕帕找一個新daddy好不好?”
聞言,方才還淚光閃爍的晏婷婷女士把手帕往晏鵬江的手中一塞,掄起她的酒紅色Birkin就要衝進卧室:“他都在教帕帕什麼啊……!!!”
見狀,斯樾緊忙伸手攔住:“媽,您冷靜,久久剛開過顱,胡說八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這兩天受的委屈可不比任何人少。
屋裏繼續傳出晏久的聲音:“而且爸爸是個孤兒,從小沒有就爸爸媽媽的關愛,不過這也沒關係,爸爸還是會為了帕帕,學着做一個好爸爸的,讓帕帕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好不好?”
帕帕稚嫩的聲音嘹亮極了:“好~”
走廊里霎時間一片寂靜。
施郝仁縮起脖子。
晏恆移開了目光。
斯樾深吸一口氣。
晏鵬江屏住呼吸。
“小樾,你把手放開,媽只能保證不打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