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她是個啞巴,她知道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霍將離臉上的淡然開始一片片碎裂,總是冷淡堅韌的面龐恢復了原有的面貌,纖細的眉眼襯着額間的那點硃砂,與生俱來的脆弱浮出表面,霍將離張開緊抿的嘴,重重的呼出幾口氣,但最後,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晦氣的啞巴,怎麼就沒被野狼叼走?”
“你活該!”
“要不是狗娃發過誓,早把你休了!”
“狗娃那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有什麼好,不如跟了我。”
她是個啞巴,她知道。
她生來便應該悄悄消失在這世上。
她配不上狗娃,她也知道。
從小到大多少惡毒的話,她聽了不知多少,早已麻木了。
是她拖累了狗娃,她本該離開的,但狗娃還小,她得照顧她。
狗娃讓她留下來,說這是她的家,她還以為......
到最後,不過是她自作多情。
她從不敢奢求什麼,為狗娃洗衣做飯,供她專心念書,只要她能考上,村裏的人就不敢嘲笑狗娃了,她就別無所求了。
信紙滑落在地上,霍將離在凳子上,坐了一夜。
鎮上,累極了的林羽澤倒頭就睡,完全沒聽見系統的提示。
【獲得霍將離心碎值10點,目前進度70%。獲得積分10點,目前積分60】
似乎有蚊子聲在耳邊響起,林羽澤翻了個身,手胡亂的揮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獲得霍將離心碎值10點,目前進度80%。獲得積分10點,目前積分70】
【獲得霍將離心碎值10點,目前進度90%。獲得積分10點,目前積分80】
第二天,全村都知道霍將離被狗娃拋棄了。
“其實離姐兒也是可憐,從小就啞巴,好不容易有個善心的林大夫收養,現在又被狗娃嫌棄。”村婦說著憐憫的話,臉上卻又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看,你還不信,我就說狗娃那性子,早晚得休了離姐兒。”
“可我聽說,當初狗娃可是立了重誓,絕對不可休離姐兒的。”
“那就更對了!狗娃發了誓,不能休妻,索性就連家都不要走了。”
“嘖嘖,這狗娃可真夠狠的,其實我看這離姐兒雖然殘是殘了,可這臉長得標誌啊,莫非是~沒伺候好狗娃?”狗娃的二堂姐猥瑣的笑着。
保長趙玉芳皺着眉頭看着一大早不去幹活反而在這說人長短的村民,說道:
“都少說幾句!馬上就要到農忙時節了,還有閑心在這說話!”
保長發話了,村民也不好說什麼,拎上農具走了。
趙玉芳往狗娃家走,霍將離曾對她有恩。她母親患了重病,鎮上的大夫也說她母親已經藥石無醫,只能用藥緩減病痛。
趙玉芳家裏也不過是稍有餘錢,支撐不起長期的藥材費用,是懂醫術的霍將離將自己採集的一部分藥材無償給了趙玉芳,雖然最後母親還是走了,但保長始終對霍將離帶着份感激。
不止趙玉芳,村子裏很多人都被狗娃的母親林大夫治療過,也收過不少霍將離送的藥材,只是感念的人少。
狗娃性子孤僻,又不喜歡和村民打交道,總是陰着個臉,漸漸地和狗娃家來往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怎麼就不知恩呢?”保長嘆道。
敲開狗娃家的門,趙玉芳看霍將離充滿血絲的眼睛,知道她心裏難過,勸道:
“今天李大嬸她媳婦兒說見到狗娃往鎮上去了,你也別太難過,興許狗娃只是去鎮上辦什麼事。”
霍將離扯了扯慘白的唇角,將地上的紙撿起來,遞給保長。
趙玉芳是村裡為數不多的讀書人,看見紙上的字一愣。
“這、這......唉,若是狗娃真的這麼一去不返,我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以前也有發生過外子出遠門意外失蹤或是死亡的事情,如果沒有人幫襯着,這些外子留下的地和財產有一半要“贈還”給外子的雙親,若是雙親已經不在了,就要分給家裏的姐妹,剩下的一半才是屬於守了寡的內子的。
本朝初立年間,這習俗本是考慮到寡婦一人帶着孩子,身體又弱,種不了那麼多地,不如把地給家裏的親戚,讓親戚在平時生活中多關照遺孀和留下的孩子。
只可惜百年過去,當初的習俗也漸漸變了味,有死了外子不願分地的內子,親戚直接來搶的;也有婆媳關係不好的,以逝者雙親的身份壓人把地分走大半的。
現在河東村裡還有狗娃的堂親,到時候會不會對霍將離出手,還真不好說。
“狗娃性子是怪了點,不過我看她也不像是狼心狗肺的人,你先等等看。”
趙玉芳看霍將離還是獃獃的看着那紙,也知道勸說起不了太大作用,嘆着氣離開了狗娃家。內心深處有個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想法:若是狗娃從此再也不回來,就好了。
驛站客房內,林羽澤揉着惺忪的睡眼,渾身像是被打了一頓般酸痛無比,想想今天再接着走是不可能了,先在鎮上休息兩天再說。
揉着酸痛的肩膀,林羽澤走出驛站,這鎮子不大,看着就橫、豎兩條街,驛站就在十字交叉口,周圍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住在鎮上的村民很少,林羽澤看倒是做生意的小販比較多,村民都是趕着牛車或是驢車來鎮上採買,抬眼望去,都在忙着往車上搬貨或是和小販討價還價。
路上有不少牲畜的糞便,空氣里彌散着一股不算太臭的怪味。
在街上四處轉了轉,看到一家掛着“食肆”二字的房子,裏面放着許多高腳的桌椅,林羽澤摸摸肚皮,決定先去補充點能量。
坐在櫃枱的女老闆漫不經心的用竹籤剔着牙,店裏就兩三個吃飯的客人,村民趕集大多習慣吃自己自帶的乾糧,來食肆的人不多。
“客官想來點什麼?”老闆放下竹籤。
“來份清淡的早點。”
女老闆點點頭,“您先坐。”低頭在賬本上畫了幾筆,對廚房喊\"來一碗包子和粥。\"
早飯很快被端上來,林羽澤咬了一口,味道一般,沒有霍將離做的好吃。
霍將離,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生氣自己這樣不告而別。
林羽澤不想傷害她,在村子裏也待不下去了,不如這樣相忘於江湖。外面還有着廣闊的天地,不能困死在那個偏僻的村莊裏。
吃罷飯,她打算去買張驢車,
“老闆,這驢車到肅州府得走幾天啊?”
“小姑娘是第一次出遠門,我家養的驢都是頂頂壯的,腳程快,去肅州府最快十天就能到。”老闆拍拍一旁毛驢健壯的大腿。
永州府離河東村不遠,林羽澤決定離開,那就離遠一些,聽說肅州府是晉朝的南北交通中樞,應該是個好去處。
林羽澤又詢問了許多出遠門要注意的東西,才付了錢。又去買了許多長途旅行必需的物件,看着空了一半的錢包,林羽澤感覺有點肉疼,她帶出來的錢不多,基本都留給了霍將離。
希望到肅州府上能找份不錯的活計,感覺自己像是去北漂,林羽澤對未知世界的突然覺得有點壓力山大。
不過離開困了她兩月之久的河東村,林羽澤整個人都開朗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我總算出新手村了!”林羽澤面帶笑容。
霍將離渾渾噩噩的在家呆了一天,想着狗娃去了鎮上,不會走太遠,畢竟狗娃沒有引路文書,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去鎮上找她。
如果真的厭了自己,那自己主動離開便是,霍將離一邊想着,一邊四處搜尋着狗娃的身影。
笑得開心的林羽澤不知道,她前腳剛離開小鎮,後腳霍將離就到了鎮上,可惜兩人終究是錯過了。
路上沒有林羽澤預想的順利,地圖畫的太抽象,一路問着人好歹是沒有偏離太遠,終於輾轉了半個月才看到肅州府幾個大字。
看着氣派的城牆,林羽澤樂呵呵的駕着驢車往城裏駛去,中途車輪子壞了一隻,居然還被她敲敲打打的修好了,林羽澤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幸好這世界她沒了每個月擾人的姨媽,沿途的鎮子很少,一路上都是借宿在村戶家裏,很少能有洗澡洗衣的機會,要是有姨媽那林羽澤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城門口,穿着一身威武勁裝的官兵挨個盤查,有些遞上了文書才給通過,有些沒有文書似乎也給通行,摸不清狀況的林羽澤排着隊。以往去縣裏也不用文書什麼的,給點錢官兵就不管了。
等輪到她時,官兵嚴肅的問:
“引路文書呢?”
“第一次出門,還沒來得及辦理。”林羽澤老老實實說。
兩名官兵互相看了一眼,眼裏的意思讓林羽澤緊張起來。
“你從哪裏來的?”官兵問。
林羽澤下意識覺得要是老實回答要遭殃,她摸摸口袋裏所剩不多的銀子,拿出兩枚完整的銀元寶,用袖子遮掩着塞到兩名官兵手裏。
兩名官兵又互相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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