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欲言又止

第30章 欲言又止

處理好醫院的事,展艾萍和顧晟,還有李玉霞,以及昨天的司機小同志鄭樺,再加上展艾萍修好的小破車,一行四個人開上山路,搖搖晃晃着回去。

為了洗刷恥辱,小同志鄭樺開得可認真了,精神專註,李玉霞坐在副駕駛上,一個勁地誇他:“小同志比昨天開得好多了……”

鄭樺:“……”再說他要有情緒了!

被這麼一個婦女主任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想不生情緒都難,還不如去站崗。

展艾萍和顧晟夫妻倆坐在後面,顧晟摟着她的肩膀,夫妻倆饒有興緻打量窗外的風景,因為這小破車速度着實不快,忽略它的搖晃,就跟觀光大巴一樣。

不說別的,窗外的風景是真沒得說,這裏的天非常藍,因為長年無冬,植被長勢茂盛,森林的風景如畫,還有不少野生小動物。

顧晟道:“有機會碰見孔雀。”

展艾萍:“想看白孔雀。”

除了孔雀這種美麗漂亮的野生動物外,還有諸如大象、蟒蛇、毒蛇之類讓人心驚膽戰的東西,李玉霞提醒道:“小展啊,如果是一個人,甭進林子裏。”

“你以為你腳下是樹葉石頭,指不定七八條蛇盤在那裏乘涼呢,別以為是我在嚇你。”

展艾萍笑:“好,謝謝李主任提醒。”

李玉霞:“……”

她回頭一看,瞥見顧營長在自家媳婦兒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夫妻倆一同笑起來,兩人牽着手,含笑看着對方。

李主任一見這種狀況,她心裏竟然十分發堵。

昨天她這個婦女主任是來幹什麼的?她是來調解矛盾的!她是來安撫軍屬情緒的!結果這一天下來,她調解了個屁啊,全是在看軍屬展艾萍大顯身手。

人家昨天又是開車,又是修車,到了醫院還給動手術,得了,有情緒的顧營長情緒也歇火了,原本以為他去找院長鬧騰,結果,他來見義勇為了,在搶救指揮中發揮巨大作用……

——他們夫妻倆得到了軍醫院的表揚!

上面還說要開會表彰!

李玉霞:“……”幕布上的電影都不敢這麼演的。

而她昨天陪人去獻血,一見那血袋,腦袋暈了,差點還給醫院添亂,在一旁歇了一晚上。

醫院那邊說要感謝她,她都受之有愧,一張老臉都要臊紅了。

經歷過昨天的事,後面那一對新婚小夫妻瞧着感情都升溫了。

而她李玉霞的心卻沉到了谷底,她想起了自己的準備,想起了自己的筆記本。

她還真就不信了!

哪對新來的小夫妻不鬧點矛盾??

——她遲早要給這兩人調解婚姻家庭矛盾!

*

顧晟和展艾萍兩人回到了家,夫妻倆先洗澡,把一身衣服換下,展艾萍把自己全身都洗的乾乾淨淨,頭髮仔細洗了一遍。

可能是在醫院待久了,總覺得周圍還是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長發垂落到肩頭,跟過年那時候相比,她的頭髮又長了一截,烏黑髮亮,展艾萍給自己的頭髮抹上護髮油。

顧晟已經幫她把衣服都洗好了,他還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老舊電風扇,讓展艾萍對着電風扇吹頭髮,正巧是中午,吹着風格外舒服。

“這舊風扇又是你的好人緣換來的?”這裏的氣候偏熱,卻又不算太熱,最熱也不過是初夏左右的溫度,三十度出頭,冷天的溫度也在十幾度出頭,如果硬挺一下,大熱天的也不需要電風扇。

晚上比白天涼爽,就更不需要風扇了。

展艾萍還挺喜歡這樣的氣候,就是有些過於濕熱了,各種蟲類蛇類蚊子的天堂。

“差不多,花了錢的。”只不過沒花多少,舊風扇也能用,還便宜,曾經單身時花錢大手大腳的顧營長也學會了精打細算。

這會還沒上交工資的顧晟打算攢攢錢再上交,免得媳婦兒發現他原先是個敗家子,這麼多年當兵下來,沒存到幾個錢。

部隊裏一些軍官和士兵是真能攢錢,一年到頭待在部隊裏,那是一個子都不花,全給家裏寄去了。

而顧晟家裏條件還不錯,不需要養家,他也沒什麼攢錢的**,之前甚至都覺得自己沒有成家的可能,於是乎,在煙酒一類的東西上面,他向來不會虧待自己,能買好的,就不買差的,除了軍裝外,也會給自己添幾件商店的常服,至於偶爾吃小灶就更不用說了……

現在成家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要省點花,免得媳婦兒嫌棄他是敗家子。

“萍萍,等下個月工資和津貼發下來,我就交給你保管,工資和積蓄都給你,以後咱家你管錢。”

展艾萍笑:“好啊,顧五哥,原來你還有積蓄啊……”

顧晟黑了臉:“我為什麼就沒積蓄?”

“……就是沒你多。”小顧同志這話說起來就很沒底氣,因為他的確是沒啥積蓄了。

展艾萍雖然是個女的,她當兵工作比他還省些,衣食住行都不怎麼花錢。

展艾萍:“……”小展同志突然感覺他們家是跟別家調換了過來,是她娶了一個“敗家爺們”。

“最近結婚你不是花不少錢,怕你的積蓄用完了。”婚酒的錢顧晟出了,展艾萍並沒有花多少錢,搬新家也大多是顧晟花的錢。

——讓他本不富裕的口袋雪上加霜。

大寫的一個“窮”字寫在臉上。

顧晟硬撐着:“還好。”

展艾萍促狹:“連煙都抽不起了?”

顧晟:“……不至於。”

好煙是不敢買了,便宜的沒臉面抽,還不如乾脆戒煙,年僅二十五歲的顧營長感受到了成家的煩惱和痛苦。

不能再做一個瀟洒的男人了。

——他不想見到姜團長。

以前他們兩人一起瀟洒,現在只剩下姜團長一人。

“以後你把工資和津貼給我,我每個月給你零花錢,至於你以前的積蓄,留着做你的私房錢,小金庫。”展艾萍猜測那筆錢也沒多少。

“好。”顧晟從背後抱住她,免不得鬆了一口氣,現在他哪有什麼小金庫。

——彈盡糧絕了。

展艾萍抬手摸摸他的頭:“以後每個月給你二十塊錢零花錢。”

顧晟每個月工資不低,放別人家已經能養活一家老小,再加上他之前還立過二等功,每個月都有一部分百分比工資補貼。

“媳婦兒你真大方。”

展艾萍問他:“別家的是多少?”

顧晟伸出一隻手。

“五塊錢?”

顧晟:“還算多了,有些乾脆沒有。”

“那你可要記得我的好。”

顧晟笑:“我媳婦兒最好了。”

其實他們當兵的一個月還真不一定得花錢,他也不是非得要買煙買酒買衣服開小灶,這二十塊錢足夠應付了,衣服自家做,小灶在自家吃,酒呢也沒必要喝,煙有個一兩包應付場子就行了。

這麼算算的話,也不一定比之前過得差,只是身上終究有養家的擔子了。

已經成家的小顧同志偶爾還是會羨慕人姜團長瀟洒的光棍生活。

一定會被他言語傷害。

不過沒關係,顧同志如今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等到明天,請熟悉的人過來,在家裏弄個暖家飯,帶你認認人,咱也不自己燒菜做飯,讓炊事班的小謝他們來,人多,你做菜累,讓他們來炒大鍋飯。”

“好。”展艾萍答應了,來到了這裏,的確該見見顧晟他們團里的人。

人數多了,洗碗做菜都是麻煩,不如請炊事班的過來幫幫忙。

“讓他們自帶鍋碗,咱們也省事。”

展艾萍笑:“你就想讓我當個懶媳婦。”

“你燒的菜,我都還沒吃夠,哪能讓別人來吃,我這不是虧大了。”顧晟同志深諳“悶聲發大財”的道理,沒必要瞎吆喝,臭顯擺。

就怕一個個的,都想着來他家蹭飯。

“你現在相信我做菜好吃了?”

顧晟笑:“好不好吃那也得是我先吃夠了再說。”

“對了。”展艾萍問他:“親愛的地下黨同志,明天你要我配合你怎麼演?”

“現在還演什麼演,革命的好同志,咱們已經到解放區了,你瞧,解放區的天是藍藍的天,不用演了,隨意。”

“真的?”

顧晟的手輕輕扶住她的後腦勺,在她嘴角上親了下:“這還有假?本來也就是說實話,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現在可算是娶到手了,我還不能高興高興?”

“說出去也沒什麼可丟人了……”

展艾萍笑:“那我就本色出演了。”

顧晟:“媳婦兒悠着點,給點面子。”

“行行行。”

晚上顧晟說想學做菜,他倆一個敢學,一個敢教,夫妻倆湊在一起炒菜,弄了兩道菜出來,嘗了下味道還不錯,顧晟評價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以後我切菜,你炒菜,我炒菜,你切菜都行……”

展艾萍笑道:“有時間咱們再煲個湯。”

“等殺豬的時候弄點筒子骨。”

夫妻倆聊着聊着,兩個飯桶一起把飯菜吃完了,顧晟正值壯年,飯量不低,展艾萍也是,跟成年男人吃的一樣多,他們兩個飯桶湊合在一起,一頓飯菜消耗巨大。

顧晟感慨道:“咱們這樣的,還是去當兵好。”

展艾萍:“……要不你去求許院長收留我。”

“後悔了?後悔也沒用了。”

“我先去當個赤腳醫生,指不定我的患者給我一大堆好吃的當診金。”

晚上展艾萍刷碗,她也沒好意思天天當個甩手掌柜,“晚上我洗衣服,你別搶了,幫你洗個衣服。”

“好。”顧晟去洗澡洗了半天,最後拿了個小板凳,打開收音機,就坐在天窗底下,盯着展艾萍洗衣服。

展艾萍:“……你這眼神就跟監工一樣。”

顧晟大笑:“好不容易才撈到一次你洗衣服,當然得多看看。”

展艾萍:“明天你記得跟你戰友說,昨天我幫你洗衣服了。”

顧晟:“……你還想撈個賢妻的名聲?”

展艾萍哈哈一笑,“好不容易幫你洗一次,當然要鬧得天下皆知。”

“這邊的衣服薄,挺好洗的,根本不費事,你就別做夢讓人誇你了。”

“說的也是。”幾件夏天的薄衣服又能洗多久?除了灰和汗外也沒什麼其他髒東西。

洗完了衣服,收音機打開着,他們夫妻倆也沒有別的事,聽着收音機研究“縫紉機”,說實在的,這縫紉機他倆都不太會用。

兩人摸索着研究了半天。

展艾萍踩了下縫紉機,發現還挺好玩的,噠噠噠噠——

布料在針線上穿過,車出整齊的一條,無論是對於懶鬼還是對於強迫症來說,都十分解壓,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展艾萍開口道:“衣服還是我自己做算了。”

顧晟疑惑道:“不是我做嗎?你五哥我說過的話一定做到。”

展艾萍心想那也得是你做得到的,剛才她坐下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縫紉機不太高,也不能調整,是方便女人的,展艾萍這樣的身高,踩縫紉機還算合適,但已經有些局促了,就顧晟的身高和那雙大長腿,他踩個屁啊。

不適配!

展艾萍隨口道:“你幫我打版畫圖。”

“讓你腳踩縫紉機,我都覺得辣眼睛。”

顧晟失笑:“你可算是明白了,我根本做不到這件事。”

展艾萍:“就知道你一口答應肯定有陷阱,心臟死了,被你坑了,讓你白賺一個電話。”

“萍萍啊,你踩縫紉機的樣子還真好看。”顧晟笑着彎腰在她臉上親了下。

他這縫紉機真買對了!

媳婦要給他做衣服了!

“顧晟啊,你真是能屈能伸也能忍……還特別能裝,你個大尾巴狼。”展艾萍抬手捏了下他的臉:“你啊,小心愛護好自己,別讓我這針縫到你身上去。”

“你縫我身上我也願意。”

“媳婦兒,你想穿什麼樣的衣服?我給你畫。”別的能力不說,顧晟畫圖的能力沒得說,雖然他沒有正經學過繪畫,但他身上是有點繪畫天賦在的,小時候還給展艾萍畫過連環畫。

“我想做荷葉袖的……”展艾萍和顧晟湊在一起畫圖,顧晟手上拿着鉛筆,他的心算能力很強,鉛筆在紙上畫的線條自成比例。

哪怕不用尺子,說畫二十厘米,他就能畫出二十裏面的線條,他還會徒手畫圓,在這一點上,展艾萍十分佩服他。

這裏的姑娘會穿筒裙,展艾萍也打算做幾條裙子,當然,這時候不能穿短裙,必須是過膝長裙,她讓顧晟塗塗改改了好幾次,終究還是沒有做下決定。

顧晟:“畫個裙子這麼有講究……”

展艾萍:“算了,先給你做一套衣服吧,做你的,給你做白襯衫。”

顧晟道:“那這簡單了,我隨手畫——”

展艾萍:“不,這可不簡單,我要給你量身定製,要把版型弄好,做點小心機收腰設計,還有這背脊……”

襯衫雖然簡單,可是襯衫版型是很有講究的,要是版型不好,做出來就是老爺衫,要麼就是個賣保險的……

顧晟:“就不能按着軍裝畫嗎?”

展艾萍道:“不能。”

兩人畫來畫去搞了一晚上,愣是連衣服版型都沒決定好,草稿紙倒是用了好幾張,顧晟拿着鉛筆塗塗改改,再多的耐心都用完了。

最後兩人一致決定洗洗睡了。

做衣服的事任重道遠。

因為之前洗過澡了,簡單洗臉洗腳,換上睡衣,展艾萍躺在床上,顧晟隨手關上房門,同樣爬上床,他特別有自覺心地越過小展同志,要睡裏面去。

展艾萍抬手攔住他:“要點臉啊,哪有讓女人睡外面的。”

顧晟:“……”

顧同志只好將身下人攔腰抱住,把人往枕頭裏面一扔,他自己也躺下:“媳婦兒,今天我讓你,我老實躺十分鐘,你上來吧。”

今天他媳婦兒要給他做衣服,別說是躺十分鐘,就是躺半小時都願意。

展艾萍:“做夢吧你。”

展艾萍側過身體不管他,顧晟他能屈能伸還能“裝”,現在她也覺得自己沒必要逞一時之氣,把他壓在身下,累得還是自己,也就那點微妙的心裏愉悅,太虧了。

這狗東西特別能裝,得了便宜還賣乖,鬼知道他是不是在心裏暗爽,他就喜歡對她用激將法。

真正的贏家就應該躺着一動不動。

在那種事情上,能一動不動,就絕對一動不動,哼。

顧晟:“……”

小顧同志只好在內心裏遺憾地嘆一口氣,要強的媳婦不要強了,微妙的小福利沒了。

他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展艾萍推了推他的臉,閉上眼睛悶聲道:“你輕點啊。”

她曾經事事要強,什麼都想比過顧晟,現在她覺得自己可以不那麼要強,不要總是自己忍着,強硬的扛過去,或許有些時候,該示弱的,也該示弱。

在這件事情上,女的本身就吃虧,她的體力和耐力更是比不上顧晟,跟他逞一時之氣,實在是傻透了。

耳邊聽見她這一聲“你輕點”,顧晟耳根一軟,心想真是太要命了,平日裏驕傲要強的人,就這麼說一句軟話,那滋味簡直了——

他低頭看向展艾萍,只見她閉着眼睛,鴉羽般的睫毛合在一起,她的眼皮很薄,皮膚細膩而有潤澤,在昏黃的燈光下泛着蜜一般的嬌艷。

他湊到她耳邊道:“媳婦兒,你放心,我輕點兒。”

*

第二天,展艾萍也不知道自己睡到了什麼時候,屋外朦朧的白光照亮了屋內,想到今天還要來客人,她用枕巾遮住臉,只想一動不動。

外面還沒有動靜,應該不算晚,萬一有外人到了就遭了。

展艾萍:“……”

最後還是換衣服下床,顧晟煮了粥,給他端過來,展艾萍瞪着他,心想這傢伙簡直鬼話連篇,輕是輕點了,但是他那耐力是真沒白練,還總喜歡逼哭她,她是求饒了,要不是一早上起來,他自覺滾下床了,展艾萍當真是要踹他好幾腳。

“媳婦兒,喝粥吧。”顧晟走到她身邊厚臉皮坐下,笑得一臉溫柔。

展艾萍扔了個枕頭砸他。

顧晟反應靈敏接過枕頭。

展艾萍盤腿冷着臉喝粥,顧晟跟個牛皮糖一樣在她身邊賠小心,嬉皮笑臉的一看就是欠收拾。

“媳婦兒,別擺臭臉了,等會外人來了,給點面子。”

給個屁面子!

這傢伙平日裏是真懂戰術的,深諳“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的道理,心黑,臉皮厚,表面說著要面子,實際上比誰都不要面子。

該放狠話的時候放狠話,該求饒認輸放下身段的時候,他絕不含糊,立刻放下身段,這一逮着了機會,立刻狠追猛打。

這狗東西還特別記仇。

當年老黃曆也翻出來逼問她:“……是不是白長個?”

展艾萍冷着臉,就不給他一張好臉,他們團里的人來了,她給別人一張笑臉,就給他一張臭臉,旁的人都看出他們小夫妻倆鬧彆扭了,一個個擠眉弄眼看熱鬧。

顧晟賠笑道:“你們嫂子生我氣了,跟我鬧彆扭,我等會兒哄哄她。”

“顧晟,你也有今天。”

“小顧啊,你也有今天。”

“顧營長,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

一堆此起彼伏的“你也有今天”,險些把展艾萍都給逗笑了。

“那是一營的張錚,那是三連的指導員周弘亮……還有這是姜團長。”

顧晟一一給介紹,展艾萍也就在一旁認認人,一時之間也記不了那麼多人,照個臉,往後自然會熟悉。

姜團長拿着一杯酒,面無表情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背叛者:“顧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姜團長也是五大三粗,就是腦袋偏圓了點,剃着個光頭,戴着帽子,他留光頭的時候比他有頭髮的時候好看多了,但是需要戴帽子,因為不戴帽子的時候,看着像個滷蛋。

“團長。”顧晟跟他碰杯一下,表示咱們倆的“瀟洒光棍組”從今日起徹底拆夥了。

旁邊孫營長道:“老顧,你小子藏得夠深的,之前不是還說不結婚,要打光棍一輩子,這會拐了個漂亮大媳婦回來。“

顧晟帶回來的這媳婦是真漂亮,還是個退伍女兵,女醫生,出身好,家庭好,模樣好,生的是又嬌又俏,怎麼什麼好事都攤在他身上了。

——就是脾氣有點辣。

最好把這老顧管得服服帖帖的。

“沒辦法,從小喜歡的姑娘願意嫁給我,不娶是傻蛋。”

“你們真青梅竹馬啊?”

“真的。”

……

姜團長在一旁喝着酒聽他們聊天,只覺得嘴裏的酒越來越苦澀,這狗小子之前一臉光棍樣,原來是有喜歡的姑娘。

還說跟他一樣不結婚,過瀟洒日子,結果人一轉頭就娶了個大美人媳婦兒,盤靚條順,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前天差點跑去軍醫院鬧騰,明顯是有真感情的。

——這也藏得太深了!

姜團長雖然表面看着瀟洒,實際上他心裏酸的要命,他也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只不過硬着一張嘴,愣是挺了下來。

以前還有顧晟陪着他,顧晟家庭條件好,人也長得好,他也說自己不結婚,透露出打算光棍一輩子的想法,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都是顧晟安慰着他,讓姜團長心想着他這麼好的條件都打光棍,他倆正好有個伴,過讓眾多男人羨慕的瀟洒日子。

誰知道這臭小子轉頭娶個小青梅,簡直是在他心上插了最重的一刀。

以前多的是人在他面前炫耀有媳婦的好處,這些都沒給姜團長帶來多大傷害,唯獨顧晟這一刀,太要命了。

說著自己是個光棍,實際上喜歡人家多年了,如今夙願成真,比那些個坐在相親桌上相看幾眼就結婚的幸福多了,人是二十年的感情!

姜團長年輕的時候相親失敗無數回,就羨慕人家真正的“愛情”。

團政委問他:“顧晟,你工資上交了沒?”

顧晟洒脫道:“交了,以後家裏媳婦管錢。”

周圍人笑:“你小子完蛋了,以後被媳婦管着,要過苦日子了。”

顧晟跟着他們一起笑:“以後沒錢買煙了。”

……

姜團長聽着他們聊天,默默喝悶酒,他也想要個媳婦兒!

離開之前,姜團長把顧晟叫到面前來,提前告知:“顧晟,我先提醒你一句,以後別在我面前張口閉口都是你媳婦兒。”

這新婚的男人是什麼鳥樣,姜團長見識的多了,那是恨不得天天把媳婦兒掛在嘴邊,我媳婦兒這樣……我媳婦兒那樣……聽着就欠揍。

姜團長就喜歡跟那種結婚久了的男人聊天,抱怨我家那娘們怎麼嘮叨屁事多,孩子調皮,每天上房揭瓦……這些才是他愛聽的。

“好,團長,你放心。”顧晟給了他一個保證,眼神里寫着:“我絕不是那種故意招人恨的人。”

姜團長:“……”

他心想放心個屁,這新婚男人的劣根性,他見慣了,恨不得大聲嚷嚷着瞎顯擺,這顧晟,絕對難以免俗,他一定會跑到他面前來顯擺。

娶了這麼個大美人媳婦兒,他還能不顯擺?他還能不炫耀?大美人媳婦兒放個屁都是香的。

等他瞎顯擺的時候,一定要給他“致命打擊”,看他笑話。

——他也好想要一個大美人媳婦。

“顧晟,你那邊還有事嗎?過來一下……”他媳婦兒叫他了,聲音怪甜的。

“媳婦兒,怎麼了?”顧晟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姜團長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想顧晟以前也是個“狠辣”的主兒,那些個漂亮小護士拋媚眼的時候,他理都不帶理一下,叼着根煙,一張冷臉板着,跟在下屬面前一樣,現在可好了,他在自家媳婦兒面前,怎麼就這麼狗腿子呢?

女人真有那麼好?

反正他這輩子絕不會變成這樣一個狗腿子的男人!

——要是那李玉霞李主任願意給他介紹一個對象就好了。

姜團長難得來一回家屬院,他早就聽說過李主任的名聲,他知道這李玉霞李主任,除了是婦女主任外,她還是個知名紅娘,她就沒有湊不成的對象,一介紹一個準一介紹一個準,百發百中,簡直是紅娘轉世。

姜團長以前相親數次都失敗,他想想就覺得是介紹人不好,很多人給他介紹過對象,就這李玉霞沒給介紹過。

姜團長就在心裏想着,若是換成這“百發百中”的紅娘李玉霞給他介紹對象,給他說個親,指不定他也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奈何他之前嘴硬,都把話給說死了,向來是別人求着給他介紹對象,讓他主動求人給介紹對象,姜團長拉不下這個臉。

這回碰上同樣來吃暖家飯的李主任,姜團長採取迂迴戰術:“李主任,我們團小顧他們夫妻倆新搬來這兩天怎麼樣?”

李玉霞:“……”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倆感情還不錯。”

姜團長:“之前你也跟着去軍醫院了?”

李玉霞:“是、是啊,小展啊,她適應很好,她沒有任何情緒問題,她當真是個好家屬。”

她就沒見過這麼通情達理的“家屬”,讓她毫無工作成就感。

姜團長:“……”他就想着這傢伙怎麼還不開口給他介紹對象呢。

“是個好家屬,李主任,你最近還給人介紹對象?”

李玉霞笑道:“是啊,這不,又給我促成了一對。”

她的紅娘生涯並無敗績。

姜團長:“……你之前就沒想着給小顧介紹對象?”現在他這麼個大光棍在她面前,她就不想着主動給他介紹對象?

“小顧有什麼可介紹的,人家這不心裏有惦記的人么?我早就看出來了,這會遇上喜歡的人,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姜團長,我有事先走了。”

姜團長:“……”

李玉霞不帶搭理他的,雖然別人冷臉貼屁股,熱衷給姜團長介紹對象,但她可不是那樣的人。

為了保持自己並無敗績的紅娘生涯,李主任表示自己從來不傻逼兮兮去挑這種難啃的硬骨頭。

如此才能避免翻車。

熱熱鬧鬧的暖家飯吃完,人也散了,走之前還幫忙把桌椅板凳全都收拾好,碗筷也是,都是手腳麻利的人,屋子和院子變得乾淨整潔,來吃飯的都習慣不給人添麻煩。

展艾萍去把卧室的門打開,家裏有且僅有的小破床重見天日。

塌了的床不能讓外人見到。

顧晟喝了不少酒,坐在板凳上醒酒,展艾萍給他端了碗酸湯解酒,顧晟喝了一口,酒是醒了不少,但是嘴裏酸的想吐,他把頭埋在展艾萍的肩膀上。

展艾萍拍拍他的背:“你這會怎麼又不要面子了,還說上交了工資,也不顯擺一下你那二十塊錢零花錢。”

“顯擺什麼?就說我沒錢了,以後家裏媳婦兒管得嚴,省得被人借錢。”顧晟還真有過不少借錢出去的經驗,都知道他條件還不錯,又是光棍,不找他借錢找誰借錢。

與其借出去,還不如大手大腳花在自己身上,讓人知道自己開銷大,沒錢,不得罪人,還能剩不少錢。

“要我誇你一聲大聰明嗎?”展艾萍笑着拍拍他。

顧晟埋在她肩窩裏拱了拱,展艾萍摸他的頭:“你要是難受我給你扎兩針?”

顧晟:“……”草,居然忘記自家媳婦兒隨時帶着針。

“行吧,你扎的。”

展艾萍就給他扎了兩針,顧晟發現的確還挺舒服的,“媳婦兒你真有點本事,去鄉鎮醫院是委屈你了。”

“我哪裏是有點本事,我是很有本事。”

顧晟摸了摸她的頭,“你今天見我們團長了,他啊,就是年少白頭,頭頂掉頭髮嚴重,偏生邊上又長得鬱郁青青……他一氣之下,就把頭髮全剪了,天天頂着光頭。”

展艾萍:“你想讓我去給他治頭髮?”

“也不是……罷了。”顧晟心想總不好主動跟人說:我幫你治禿頭。

治好了還行,萬一治不好就討人嫌了。

“人主動問,你再說能不能治,就怕你這個小庸醫的能力時靈時不靈,別亂給自己攬事。”

展艾萍呵呵兩聲,不過她也不在意自己被叫庸醫,因為這是作為醫生的常態,哪怕你醫術再高明,在你的最親近的親人眼中,他仍然覺得你是個庸醫。

就跟你不相信你的同學能當好一個“醫生”“老師”一樣,因為你看見過他走神抄作業的模樣。

“明天你還有假期嗎?陪我去見我弟弟……”一提起親弟弟展明昭,展艾萍心情低沉了不少,上回一別,就再沒見過了,電話里他生龍活虎的,還不知道他在這裏過得怎麼樣。

他說他會開拖拉機了。

當知青,一天天的下鄉干農活,日子肯定是苦的,多得是人想辦法回城,她弟弟也可以選擇當兵離開,但他就是不肯。

顧晟一口答應:“行,我陪你去見你弟弟,我這個丑姐夫,終於也要去見小舅子了。”

展艾萍笑:“他見到你成了他姐夫,估計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這小子還說了的,若是顧晟成了他姐夫,他就去當兵,希望他能記住這句話。

一提起自己的弟弟,展艾萍忍不住重複多問了幾句:“我弟弟來着插隊有段時間了,我聽他說你去看過他,他那邊條件怎麼樣?苦不苦,我還挺擔心他的,他每天日子過得好不好?”

“顧晟,你之前見他是怎麼樣的?他在電話里說他過得好,可我弟弟他有點懦弱,我很害怕他被欺負了。”

聽她這麼一說,顧晟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欲言又止:“……”

“你幹嘛,你為什麼每次都這樣?”之前展艾萍也問過顧晟,可他每次都是這樣欲言又止。

顧晟:“還挺好的,他那邊生活上沒什麼問題。”

展艾萍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顧晟嘴角一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個當親姐姐的,最好你自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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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改嫁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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