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神之眼(一)
神里綾人正跪坐在病床前,傾聽卧病不起的父親,與自己對話。
“綾人……你是我的驕傲,是神里家當之無愧的繼承者。”病床上的男人輕撫兒子稚嫩的臉龐,眼中透着遺憾。
男人說:“如果,神明大人能在多給你我一些時間,你一定能帶領神里家攀上繁榮的巔峰。”
男人對自己的長子充滿愧疚和擔憂。
神里家的地位搖搖欲墜,男人卻沒有那個能力讓神里家擺脫困境,自己的兒子明明很優秀,此時卻還不過是剛剛步入少年之列的年紀。
幼苗沒有大樹的庇護,很難在狂風暴雨中活下來。
至少神里綾人清楚,他的父親認為自己目前的年齡,難以在豺狼虎豹橫行的官場,守護自己的家族。
神里綾人繼續傾聽自家父親的話,對方說:“若是有一天你感到疲憊,升起再也堅持不下去的念頭……就此放手,也不失為一種活下去的方式。”
“哪怕只是普通人也好,你和綾華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神里綾人:“……是,父親大人。”
神里綾人露出意外的表情,沒想到平日裏把重振家族繁榮看得很重,操勞到衰弱至此,也要擺出一副威嚴之相的父親,竟然也會有露出軟弱的時候。
神里綾人沒有對父親的不信任表現出不滿,他只是個練習時長不過兩年半的萌新繼承人,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學習。
然而神里綾人現在的父母,全都重病在身,繼承人的成長條被迫擱置,在殘酷的利益爭奪面前,誰都不覺得十幾歲出頭的少年能做什麼。
所以神里綾人只是說:“不必擔心,父親,身為兄長,我會好好守護綾華。”
病床上的男人很欣慰,重新恢復成威嚴父親的模樣,開始問自家兒子:“修鍊得如何?書法練了嗎?早飯吃了嗎?”
神里綾人一一作答。
去完父親那裏,神里綾人又轉身去母親的房間。
“您又在祈禱了嗎?母親。”神里綾人在床邊正襟坐好,看向放在房間裏的小小神龕,他的母親正面對它雙手合十。
神里綾人的母親,認為神里家天生就是為了守護神明而存在,對統領稻妻國的雷電將軍,有着堅定不移的信仰。
雖然神里綾人並不這麼認為就是了。
“綾人,你來啦。”病床上的女人笑着看向他,問道:“你去過你父親那裏了?”
“已經去過了,母親。”最近的神里綾人,已經無法繼續從起身都困難的父親那裏,學到太多繼承人的知識了。
但是作為社奉行,引領稻妻神社供奉、祭祀祭典、圖書發行的一員,他還有別的東西要學。
神里綾人把今天練習的書畫拿給自家母親,看完之後,他的母親給予了他肯定的評價。
“你做的很好,綾人。”女人放下手裏的書畫,欣慰的看着自家優秀的兒砸。
女人有些無奈的笑着,意有所指的說:“有之這等才藝,哪怕沒有社奉行,你和綾華應該也能生活得很好吧。”
神里綾人的笑容不變,心裏卻忍不住心生感慨。
他的父母自從生病之後很少踏出自己的房門,夫妻之間沒有太多交流。
可就在這天,這對父母不約而同的隱隱表達出一個意思:[即使放棄神里家的榮耀,成為平凡的稻妻人,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能安穩的活下去。]
該說這就是夫妻嗎?該說不愧是夫妻嗎?哪怕沒有交流,兩人卻能想到同一件事,對他說相似的話。
神里綾人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心意相通吧。
這對夫妻拼盡全力,也沒能讓神里家重振繁榮昌盛,反而把身子給熬壞了,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重走自己的老路,正在暗示他,哪怕就此放棄神里家的榮耀,也沒有關係呢。
神里綾人笑着對自家母親說:“綾華的畫作,都快到能拿出手賣的地步了,茶藝方面也進步神速。”
女人為自己孩子的成長感到既欣慰又高興。
面見自己的父母結束,神里綾人來到剛接手不久的辦公書桌前。
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家僕問:“綾人少爺,明天的會面,是否——”
“他們不是想見我嗎?那就見吧。”神里綾人端坐在書桌前,無視惶恐不安的家僕,面上掛着似有似無的微笑。
神里綾人因為年紀小的緣故,不被任何人抱有期待。
神里家的現任家主病倒后,覬覦神里家權利的家族紛紛一擁而上,想從下任還未成長起來的神里家繼承人身上,撈到好處。
家僕們惶惶不安,生怕神里家就此落沒,一不小心失去工作。
對於神里綾人來說,那些圍繞在自己父親面前,總想着算計得失的傢伙們,是多麼的無聊啊!
可惜神里綾人又不得不抽出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擠占自己和家人相處的時間。
神里綾人對此很不爽,所以他決定讓那些人也不爽。
神里綾人表示,他不會就此放棄神里家,不是為了讓家族繁榮,只是想要保護家人而已。
——想要治癒重病的父母,人力和財力缺一不可,神里綾人需要優秀的人才為他尋來藥材,需要龐大的資金請來優秀的醫生。
今天的事務暫時告一段落,神里綾人決定去附近散散心,順便和多少還有些用處的[終末番]接頭。
神里綾人來到社奉行不遠處的荒郊野外,看似悠閑的走着。
在稻妻的土地上,有許多未解的謎題。
有些來自千年前的魔神大戰,有些來自五百年前突如其來的大災難。
年幼的神里綾人想,或許某一天,會有優秀的冒險家會把這些謎題全數解開。
如果那個冒險家是自己就更好了,冒險是男人的爛漫,哪怕是神里綾人也不能免俗,可惜他身為神里家的繼承人,沒有那個時間。
神里綾人路過一處有狐狸石像的地方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他發現了某個夾在石縫裏的東西。
“神之眼?”神里綾人走上前,撿起被夾在石縫中,像寶石一樣的圓球。
在提瓦特大陸,擁有神之眼的人,能夠驅動這片大路上的七大元素力,同時也是決心與願望被神明承認的證明。
神里綾人目前還沒有神之眼,但也不會輕易將這個神之眼,錯認為是神明突然降下給他的注視。
因為這個神之眼,有着奇怪的色澤,不在七大元素之列,與雷元素的深紫色相比,更偏粉紅一些,裏面的圖案也不是七大元素里的任何一種。
就在神里綾人仔細端詳這顆奇怪神之眼的時候,奇怪的神之眼突然像是融化一般,消失在他手中。
手背上浮現出那顆奇怪神之眼的花紋,神里綾人臉上逐漸出現凝重的表情。
這是——
“哥哥!”可愛柔和的蘿莉音打斷神里綾人的思緒,調整好表情,神里綾人抬頭看向自家妹妹,面帶微笑。
“綾華,你怎麼來了?”神里綾人用袖子藏起手背上的花紋,接住飛奔而來的妹妹。
“因為我也想來散散心。”神里綾華抬頭看着自家哥哥,不好意思的小聲說:“和兄長一起。”
[你的妹妹似乎有什麼煩惱,想和你訴說,但又擔心自己是否太過自私,而苦惱着,你決定讓妹妹的煩惱消失。]
神里綾人:……?
神里綾人的腦海中突然響起異常的聲音,他愣了一下,隨即將震驚藏於心中,面上笑容不變的問:“綾華,你看上去好像有什麼煩惱。”
“啊,這、這麼明顯嗎?”神里綾華慌張的從自家哥哥懷裏鑽出來,雙手捧臉。
“我剛剛才決定不說出來的……”神里綾華低下頭,不好意思的對手指頭。
“沒關係的,綾華,若是連妹妹的煩惱都解決不了,我還算什麼好哥哥。”神里綾人毫不大意的忽悠着自家妹妹。
神里綾人其實未能看出自家妹妹有什麼煩惱,但這個煩惱好像確實存在的樣子,所以剛才他腦海中的聲音,是讀取了他妹妹的內心嗎?
神里綾人決定驗證一下。
還是小小一隻的神里綾華說:“我、我想去參加今晚的祭典……可是父親和母親病重,哥哥在家裏這麼忙,我應該幫哥哥的忙才是,不應該只想着玩。”
神里綾人:“這樣啊,那麼綾華就來幫我的忙吧。”
“嗯!”神里綾華乖巧的點頭。
神里綾人笑着表示:“今天晚上你幫我去祭典上,幫我問問最近民眾們的各項生活所需和意見,你可以做到吧,綾華。”
神里綾華微微瞪大眼,先是欣喜的露出笑容,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露出憂慮的深色。
神里綾人笑着說:“嗯?怎麼了嗎?如果是擔心被人看見父母重病在身,神里家大小姐卻出現在祭典上遊玩,被人抓住把柄說[不孝]這種事,只要喬裝打扮下就可以了。”
神里綾華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嗎?”
“真的。”神里綾人點點頭。
[你解開了妹妹的煩惱,你的妹妹想到:最喜歡兄長了!]
神里綾人笑着把自家妹妹帶回家,找來一套自己以前穿過的衣服,把神里綾華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
這是為了預防祭典上有誰家的小屁孩,占自家妹妹便宜。
神里綾華開心的向自家哥哥揮手,參加祭典去了,神里綾人則是留在家裏繼續處理社奉行的文件。
當然,神里綾華的身後其實還跟着兩個[終末番]的成員。
夜晚,參加完祭典回來的神里綾華,玩得開心之餘,也不忘把自家兄長交代的事情完成。
“我還交了一個叫阿忍的朋友,她是個綠色頭髮的女孩子,姐姐好像在鳴神大社當巫女。”神里綾華興奮的把今天的見聞告訴自家哥哥。
“是嗎?能交到同齡的朋友,真是太好了。”神里綾人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腦袋,隨即那道詭異的腦內聲音再次出現。
[你的妹妹在祭典上玩得很盡興,還交到了新朋友。]
[然而在祭典上,有個叫荒瀧一斗的小男孩,在與其他孩子斗蟲時發生爭執,被你的妹妹用精湛的劍術制止;]
[名叫荒瀧一斗的小男孩敬佩你妹妹的武藝,想與你的妹妹展開相撲比賽,輸了要把身上的衣服給對方。]
神里綾人:……
為什麼輸了要給衣服?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那個叫荒瀧一斗的小鬼,竟然想扒他妹妹的衣服?
神里綾人的手驟然收緊,引來自家妹妹困惑的眼神。
神里綾人低頭:“沒什麼,綾華,你今天應該也累了,去休息吧。”
把自家妹妹哄回房間,神里綾人喚出今天跟着自家妹妹去祭典的[終末番]成員,問道:“我的妹妹,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叫荒瀧一斗的傢伙。”
“是的,綾人大人。”[終末番]的成員一臉敬佩,這位神里家未來的繼承人,彷彿能未卜先知!真是厲害啊!
神里綾人陷入沉思。
他終於確定了,那個長得像神之眼的奇怪東西,不小心融入到了他的身體,只要他觸碰對方,就能得到宛如讀心一般的能力。
只是這個讀心的能力,句式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