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霜：“……”

她的第一反應是離譜。

你一個第一名的竟然來挑戰我一個一百名的，是不是輸不起啊？

然而下一秒白霜就意識到了，這對她來說或許是個絕佳的機會。

她本來坐的位置又偏又小，幾乎沒有攝像機在，然而因為樊似錦的這一句話，全場至少四台自動攝像機平移了過來，對準了她。

而此時的彈幕更是迎來了開播后第一波轟炸式討論。

【我靠第一百挑戰第一活久見！！】

【第一選第一百不是更少見嗎，百里挑一，嗑到了！】

【百里挑一什麼鬼啦，準確來說其實是一挑一百吧！】

【這個第一百名的妹妹敢寫第一也挺牛的，想必對自己實力應該非常自信，淺淺買股觀望一下！】

【誒別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這不是七彩髮夾神嗎！】

【我靠原來是她啊！！那的確是王者！！她那段髮夾彈琴我循環了好多遍來着的！！！！】

在風險從天而降的同時，也捆綁着機遇一塊兒來了。

系統旁白適時響起。

【在你的印象中，樊似錦應該是遙不可及的目標。】

【沒想到她居然主動向你發起了挑戰。】

【你選擇：】

【A．大膽接受】

【B．委婉拒絕】

以樊似錦的性格脾氣，白霜總覺得這兩條都不是什麼活路。

但眼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碰一碰，說不定就給自己蹭上了呢。

白霜先存檔，隨即按下了A。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白霜在眾人的目光中站起身來，毫不避忌地在最下方的位置，和金字塔頂端的樊似錦坦然對視，“那我必須給個面子吧。”

視線在空中對撞片刻。

樊似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終於看清了這位自不量力的挑戰者。

她唇角彎起一笑，“那就請吧。”

場內氣氛瞬間被點燃。

全場練習生跟着起鬨。

按照規則，雖然樊似錦選擇的是白霜，但白霜那一組都會和樊似錦共同進行battle。

隊友李向晴一直以來都兢兢業業練習，屬於兩耳不聞娛樂事，一心只練聖賢舞的類型，半點娛樂圈風波都沒見識過，這會兒嚇得麥都歪了，小聲道：“霜霜，我們真的要上啊？”

“上吧。”

白霜悲壯道，“早死晚死都得死。”

沈若素則若有所思地望着白霜：“這麼多人，她為什麼會選你？”

“……”

好問題！

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選我！！

總不可能因為我頭上寫着炮灰光環四個字吧！

兩組人同時站到台上。

季婷婷道：“剛剛樊似錦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那讓我們歡迎一下，來自凌雲娛樂的五位練習生。”

白霜頂着壓力，首先道：“大家好，我是初始排名第一百，但是妄想去掉後面兩個零的白霜。”

在其他四位隊友依次自我介紹完畢后，秦游拿過麥克風，直接發問說：“我想知道，你寫第一的原因是什麼。”

樊似錦聞言也望向她，輕輕一笑：“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你是自信自己很有實力嗎？”

能有什麼原因？

因為最後如果不當第一她就會死啊。

白霜心內腹誹，面上卻粲然一笑，說：“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還有——”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樊似錦。

從小到大都眾星捧月着長大的大小姐，突然被一個遠不如自己的人貿然挑戰，哪怕不視她為真正的對手，恐怕也會心存芥蒂。

白霜看着她眼裏此刻嘲弄又帶着敵意的目光，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規避她的反感攀升呢？

白霜頓了頓，聲音清脆道：“因為我其實是樊老師的粉絲。”

樊似錦：“？”

沈若素：“？？”

全場練習生：“？？？”

與此同時，白霜緊急調動183：“快，查資料。“

“在當練習生之前，我就有聽過您的《Goodnight》，非常喜歡，也是這首歌陪伴我走過了一段相當抑鬱的人生。”

白霜根據183給她調出的歌曲簡介資料胡亂瞎編道，“我之所以來當練習生，也是因為受了您的激勵。而我的夢想，也是想成為想您這樣，能給人帶來溫暖的力量的人。”

“所以比起自信，我想促使我寫下的，應該是想要向您靠近的那種心情吧。”

樊似錦：“？”

拔劍四顧心茫然。

她眼裏的嘲意瞬間消退大半，換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淡定：“挺好的，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不過想成為我，可是很難的。”

“想成名的話，還是做你自己吧。”

這兩句話雖然依舊不太好聽，但白霜能感覺到樊似錦氣場柔和不少，更像是一種對後輩的勸導。

謝天謝地！

她信了！

白霜松下一口氣。

“那接下來兩組就要進行比拼了，我們會根據兩組的表現分別給出等第，平均等第更高的那一組可以獲得之後的額外獎勵。”

季婷婷說，“當然，如果表現都很好，這組甚至可能誕生六個A哦，所以請你們盡自己可能，發揮出最高水平。”

“首先，請樊似錦準備表演。”

樊似錦點了下頭，又看了白霜一眼。

這一眼的敵意不顯，更像是在說——看好了妹妹，看看你偶像有多厲害。

白霜：“……”

她立刻演出恰到好處的期待和憧憬，站到舞台另一邊準備欣賞。

音樂響起。

不得不說，樊似錦的綜合實力確實不錯，從小生活在鎂光燈和鏡頭下給了她一種從容淡定的強大氣場，而她的自信更是渾然天成的。

實力過關，容貌過關，人氣基礎在，粉絲再舞一下富二代人設，不出道就要回去繼承家產的梗，出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李向晴也小聲嘀咕說：“她好像……確實挺厲害的。”

楊雪輕輕嘖聲：“那確實，人家可是樊似錦。”

陸雨也跟着搖頭：“誰讓白霜沒事招惹人家的，她是見到偶像了，我們可慘了。”

她們明顯不喜歡白霜這個決定。

第一個上場，話題度雖然有了，但一般來說開局的都不會太順利，尤其被樊似錦一對比起來，更是會顯得她們實力平平嗎。

是她招惹的樊似錦嗎？

睜開眼睛看看，是樊似錦招惹的她！！

白霜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正色道：“那我們就更得好好表現了。”

“樊似錦的確優秀，但她是孤軍奮戰，我們是團體協作，未必不能另類出彩。況且開場表演甚至一定程度上決定了觀眾對我們節目的看法。”

她甚至給隊友們畫起餅來，“直播時間長，觀眾未必會看完最後，所以佔據先出場的優勢很重要。未來提起《星光少女》，我希望我們的初評級表演會是觀眾記憶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沈若素被說得有點血液沸騰起來，眼睛亮亮地望着她：“霜霜，你說得對，我覺得我們或許能贏呢。”

白霜：“……”

說實話，她覺得不可能。

不過她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白霜望着自己飛漲的好感度和話題度，微微勾唇。

樊似錦可能沒有意識到，第一挑戰第一百簡直是給她送血包。

而她剛才的粉絲言論更是讓無數觀眾紛紛開嗑，直呼追愛追上節目，哪怕中間隔着第一和第一百的跨度依舊要向你表達愛意，這是什麼宿命般的對手！

“不過。”

沈若素握着她的手，輕輕地問了一句，“你真的是因為她，才來當練習生的嗎？”

白霜：“……”

她就知道！

都什麼時候了就別在意這個了吧！！！

白霜深呼吸一口氣，本着保命的心態，反握住沈若素的手，在她掌心裏寫下兩個字。

不是。

寫完，又悄悄眨了眨眼，示意沈若素替自己保密。

沈若素瞬間瞭然，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樊似錦表演完畢。

她表現很好，如人所料的好。

在全場的掌聲中，秦遊說：“現在有請凌雲娛樂的練習生。”

白霜和隊友一齊上台。

白霜因為在考核里拿了第一，甚至自動當選了這五個人中的C位。

老師宣佈她成為C位的那天，她提心弔膽一通其他練習生怎麼想，後來發現其他人只關注自己的part，而最應該對她拿走這個C位產生恨意的沈若素，則真心實意地替她高興。

……不得不說，沈若素在不黑化的時候真是個好人，甚至還有點利她主義。

鎂光燈和鏡頭同時對準了她。

白霜望向前方，明明是陌生的場景，卻是久違的熟悉感覺。

她終於又一次站上舞台了。

183說：“玩家，您的好感度已經夠了，需不需要兌換道具以輕鬆通關。”

琳琅滿目的系統商店足以提供一個讓她驚艷全場，艷壓樊似錦的道具。

白霜沉吟片刻，還是說：“不用。”

她這次的目標只是拿B。

以她自己的水平，應該可以達成。

況且這次輸了最多也就從初評級開始重打，可以接受。

第一百挑戰第一，在許多人眼裏簡直是以卵擊石。

這個白霜在賽前籍籍無名，連她的公司都沒有聽說過，然而在節目開播后，靠着七彩髮夾琴登上熱搜，小火了那麼一段時間。

眼下，又要和樊似錦直接battle。

許多人都對她的表演揣滿了期待。

【髮夾妹妹加油！！】

【白霜沖鴨！！！想看第一百逆襲的劇本！！】

【我也是，唯愛一些素人紫微星的場景！！】

【我聽出前奏了，是《oneandmore》！原來她說的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表演是指這個啊啊啊啊啊！！】

前奏本是一段鋼琴曲。

而白霜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劃過，像是在輕輕彈奏幾下，隨後隨着一個重音落下，她正視前方，情緒跟着音樂主歌一同揚起。

這是她臨時改編的一段。

在前幾天綵排的時候，她對編舞提出了自己的新的想法，將她自我介紹時彈髮夾的動作巧妙地嵌入編舞。

除此之外，還改動了副歌的一小部分。

如果是現實世界參加選秀，她肯定不敢碰瓷前輩，但這是遊戲世界，誰還在乎這個？

死都死了這麼多回了，難道還怕這個？

就要按照自己想來的來！！

一段刀群舞迅速切入，白霜站在中間領舞，無論是動作，節奏踩點，表情管理都很到位。

“還挺好。”

季婷婷有點驚喜地看着她。

在她手裏拿到的資料里顯示，白霜的練習時長只有兩個月，她最開始還以為白霜只是隨便寫了個第一為了博人眼球的，沒想到還真的有點實力。

最重要的是，她看上去半點也不怯場，非常難得。

聲樂導師顧翼也跟着點頭，“全開麥唱跳，聲音也還算穩，挺不錯。”

“就是一些細節還不夠完善。”

“我也覺得，比如力道還有所欠缺，細節處理的不算太乾淨。”

季婷婷轉頭，問從剛才開始一直沉默寡言的秦游，“秦老師覺得呢？”

秦游盯着白霜，沒有轉頭。

他眼神依舊無波無瀾，聲音也還是很平靜，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和其他人大相逕庭。

“帶着枷鎖起舞能到這個地步的話，恐怕不是不錯，而是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