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面燈籠和深夢】
那個好像縮寫版的‘麥神’徽記,是一個DEBUFF,叫做‘麥神’的迴響。
“死去的‘麥神’在侵蝕着你,它並不會直接影響你的精神狀態,但會在某些你看不見的地方發生難以想像的變化。”
張率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剛剛他吞下的那些黑麥子有問題,他甚至想要摳喉嚨把它們都吐出來。
可他又有些捨不得,因為沒東西吃了。
吐出來會餓死。
他也根本不可能吃人肉,那樣他的精神狀態同樣會出問題。
會不會是‘麥神’的屍體的那些粘液沾染后的副作用呢?
張率想着又去觀察已經死掉的那對食人父子,他們應該也吃個黑麥子,那種死前的最後異變,會不會是所謂的‘麥神’的迴響呢?
結果,這個時候,張率發現,他們的屍體已經只是單純的血肉模糊,異變消失了。
這一下,他也有些分不清了,問題出在哪。
最終,他還是將那袋黑麥子收了起來。
不能沒有吃的,哪怕有毒都要往下咽。
至於說‘麥神’的迴響,之後再慢慢想辦法解決吧。
吃飽了,張率很快就恢復了行動力,他從地上爬起來,在一堆血肉和泥地之中,找到了那把被食人父子用破布遮蓋起來的,和他血脈相連的斷刀。
只是一握住刀柄,一股好像斷肢重生般的感覺就充盈了張率的身體,就如同這把刀真的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他隱隱彷彿還能感覺到這把斷刀在輕輕地呼吸。
然後別的就沒有了,也沒有什麼失去的記憶忽然上涌,或者更強的力量回歸。
說到這裏,張率就有點想罵人,怎麼就不能等他通關了再穿越呢,偏偏是他才過了新手關就穿了,他對後面的劇情,主角的身世一無所知。
純正的從零開始。
別人是玩遊戲,可以無限復活,他是玩命,只有一次機會。
罵了一會,張率輕輕揮了揮刀,不得不說,這把斷刀比起那把已經被他用爛掉的柴刀,實在是要強太多了,無論是重量,鋒利程度,還是順手程度,簡直給他一種有了此刀,天下可去的衝動。
與此同時,伏妖錄的最新提示也來了:
“成功奪回你的刀,獎勵一個伏妖寶匣。”
這一次並沒有下一階段任務的提醒。
張率有些奇怪,但還是選擇先把伏妖寶匣給開了,看看獎勵再說。
伴隨着一陣古舊的塵埃氣息彌散,一盞血紅色的燈籠出現在了張率的視野里。
這盞燈籠形制異常複雜,是在宮燈的基礎上又加上了各種繁複的雕飾刻畫,主體及其詭異,居然是一張張或開口,或皺眉,或表情猙獰的人臉。
“人面燈籠,極有可能來自大燮宮廷,是皇帝對‘民’崇拜的產物,擁有奇詭的力量,可以釋放出半丈的光,驅散邪祟,燈上的人面更能示警,只是,你需要定期給它餵食人血。”
看着這燈籠的說明,張率微微皺眉,還真是夠邪門的,尤其是燈籠上那幾張人面。
不過這就是一個邪門的世界。
而且,這燈籠的功能可以說非常不錯。
起碼,如果之後在野外休息,他能稍微放鬆一點睡覺。
將燈籠從物品欄里取了出來,大概因為沒有餵食人血的關係,它並沒有要啟動的意思。
但人血這種東西……
不是滿地都是嗎?
張率完全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俯身就將地上的那具兒子屍體的鮮血沾染到了人面燈籠上。
立刻,那燈籠上雕飾的人面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一張張都扭動了起來,繼而發出了詭異的聲響。
“鍝堝搱鍝……”
“瘞擃睃蟡……”
“瘞檷鐨勭……”
完全聽不懂的,像是無意義的叫聲,從那些扭曲的人面里衝出來。
張率根本理解不了,只覺得耳膜刺痛,本來弱下去的幻覺好像又要起來了。
同時,有光從原本漆黑的燈籠中央冒出來,光倒是正常的暖光,不是血紅色的,照亮了一隅,甚至還給張率有一點微微溫暖的感覺。
就是那些人面實在是太吵了,吵得他頭暈。
“給我閉嘴。”他低喝了一句,那些人面還真的聽話的不叫了,只是扭曲地流動着,像是在盯着他看一樣。
“我睡一會,要是有人接近,提醒我。”
感覺這個燈籠能夠溝通,張率試着下了一個命令。
馬上,那些人面又要發出那種意義不明的叫聲。
“不要吵。”張率馬上打斷。
最終,是一張人面發出了一個單音節:“瘞……”
應該算是答應了。
張率點了點,抱着那把刀,靠着牆坐了下去。
吃飽了飯,自然就犯困,尤其是連番戰鬥,他真的有點撐不住了。
正好又開出來一個可以守夜的燈籠,本身所在的環境也不危險,那就直接開睡。
至於說屋子裏還有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以及一具以及在缸里腌制的發臭的乾屍,張率在經歷了今夜的一切后,都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他很快就入睡了。
簡直是從未有過的黑甜。
然後,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行走在一座巨大的城市之中,四周圍到處都是人,只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他能看得清楚面目的。
他們都在奔走着,似乎是要趕去某個地方。
張率身不由己地跟着人群往前走去,最終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廣場上。
人們都在往前擠,他們的目的地好像就是這裏。
廣場的中心。
張率被擠在人群里,走不動了,忍不住抬頭向著中心望去,就看到那裏壘砌起了一個巨大的祭壇,祭壇是由無數張人臉組成的,他們或哭,或笑,或怒,或喜,或悲。
在張率看向他們的一瞬間,他們朝着張率猛地開口。
極其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響,他一下昏倒過去,在最後一刻,他看到的是天上的太陽忽然墜落,黑暗鋪滿了整個世界。
同時,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不斷重複一句話:
“鳳暘!鳳暘!去鳳暘!去鳳暘!”
然後,是海一樣的深沉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