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破陣

雨聲淅瀝，回憶如潮，思念紛飛，前塵再現，未退卻。

千舞寒手執輕傘，牽着千影璇，行走在茫茫天地間，腳踩在地上的水上，一縷縷圈暈淺淺蕩漾開去。在傘下，彷彿得到了一片安隅，任雨水打在傘上，悠然自得。

現在雖是清晨，但還是尚早，街上人影稀疏。

千影璇看了看四周，如墨的眸子轉呀轉啊，看着傘上接着雨滴這樣落下，他調皮地伸手，雨水滴在他手上，觸感冰涼。其實雨天挺好的，也有一些美好的細節任你去發現。晴天雨天，都是必經，你能看開，才得以從容。他的心態很好，因此博得了許多人的好感。當然，這和千舞寒的教育有一定關係的。

梧桐落葉，清風細雨。

千舞寒駐足。她來到一扇門前，門有些斑駁，旁邊樹微垂，卻依舊屹立，任風雨侵襲。

門的上方有意匾，木製淡雅，寫着“千家”，那墨色字體蒼勁有力，被雨洗刷，微微發亮，可見寫的那人，書法了得。只是，過往終究是過往。

千家在那次朝廷政變，被撤去所有兵力后，就退出朝廷，據說是隱居，千家也因此人去落空。

於是，千家就成了一個美麗的傳奇。人們再也找不到了千家的人，他們希望這次五大家族的事，千家可以回來領導人們對抗，畢竟千然、千戰在江湖和兵營里極具號召力、影響力。人們經過千家總會不自覺的停下來看看，希望千家人可以回來。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信仰，可以是一個人、一件物品、或是一個宗教。

還有千舞寒莫名失蹤、千風腿折斷、千家退出朝廷，被收回兵力。這一切看似不相連，卻又是有着一些關係的，後面似乎還藏着很大陰謀。只是人們不知道罷了。凡是沒有絕對性，看清一件事物，不是那麼容易的。還一直為千家出了一個傻瓜感到可惜，偏偏千家人還很疼她，因為她失蹤，還吃不下飯，連夜派人搜尋，也就是在那時發生政變，退出朝廷，隱跡江湖。人們紛紛認為千舞寒是災星，害千家這樣。認為不值得為她這樣。

傳奇是美好的，回憶卻依舊凋零。

軒轅銘也對此過意不去，他和千然不僅是君臣關係、還有朋友關係。讓一個習慣了在戰場上拿刀舞劍的人、與士兵們相處友好、身經百戰、威風凜凜，一下子卻就化為虛無，失去了這些，這是何等感受？他也想幫他的，只是愛莫能助，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存在一定的弊端性。我們既然無法決定命運，只好決定選擇。

千舞寒推開門，“吱呀”一聲。

裏面空無一物，有些斑駁，有蜘蛛網在上面。一眼望去，似乎只有這樣了，空空如也。千舞寒在這裏走着，她感覺有些奇怪，哪裏奇怪，她又說不出來。似乎這裏並不是沒有人的，只是被表象所迷惑了。她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些什麼。

再往前走，有一條路，前路茫茫，看不清楚。她也不知道怎麼走的就來到這裏了。似乎被一層薄霧籠罩，望不到盡頭。

障眼法，對了，障眼法，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千舞寒此刻的思緒猶如被撥開雲霧的天空，瞬間清明。

這只是幻象罷了，用來迷惑人的眼睛。虧她是破陣高手，連這一層想了這麼久才想到。唉，看來得去練練了，不然都退步了。

她閉上眼晴，憑着感覺，放開心境，牽着影璇往前走。

千影璇不明所以，問：“娘親，怎麼啦？”

“障眼法罷了，跟我走。”千舞寒解釋着說道。

“哦。”千影璇點了點小小的腦袋瓜。反正娘親什麼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一切都是對的。人生在世，能那樣盲目的信任你的人，這不是無知，而是一種感情，一輩子感情，只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倘若有，請珍惜。一輩子或許就只有一個了……

想到這，千舞寒牽着千影璇的手又緊了一些。感謝有他，來陪她度過人生，人生艱難將化為虛無。哪怕艱難重重，可是在你身後卻有一個人可以默默的支持你，不論你對或錯，這何嘗不令人感動？

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一片空曠的土地中，空氣中草香微泛。前面有一座橋，流水潺潺、楊柳依依、炊煙裊裊、雨落聲聲漫。

雨依舊，萬物梳洗。

千舞寒走在橋上，看向四周，這裏環境挺好的，安靜，遠離喧囂。很適合居住。

“娘親，這裏環境好漂亮，跟我們住的地方有點像，不過，還是我們住的比這裏好啦，又大又舒適，嘻嘻。”娘親告訴他要注意措辭，謹記他此刻的身份，不要亂說話，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孩子對一切新的事物難免充滿好奇。這裏雖然漂亮，但是他還不忘力挺自己住的地方，畢竟，這麼多年，是有感情的。許多事情，是要用時間一點一滴來積累的。

千舞寒笑着沒說話。繼續向前走，一座院子映入眼帘，素雅乾淨，看似有人住在此。

門外有一個陣法，淡淡的結界，若不細看，還發現不了。等你走進去之後，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千家真的隱匿江湖、退出朝廷，真的不問世事，真的只有這麼簡單嗎？千舞寒看了看，不動聲色。她雖知道有結界，但還是得闖。

她前腳剛跨入陣中，突然陣法啟動，風雲變色，似有漩渦涌動。

室外雨落，門虛掩。落在屋檐上的雨滴，一滴一滴，落入地上的水中。室內，溫暖舒適。

在裏面打坐的千然似乎感應到什麼，猛地睜開眼睛。

千舞寒定住腳步，警惕看向四周，突然有冰柱向她襲來，有木樁那麼大、那麼粗，夾扎着勁風，迎面襲來，凌厲無比。千舞寒不驚不懼，腳彎下，棄傘，抱起千影璇，做了一個高難度動作，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與它錯肩而過。躲過了冰柱，憑她身手敏捷，躲過自是沒問題的。有些事情並不一定要面對，躲過去，或許會有另一番風景，不過，這種情況較為特殊。

千舞寒躲過的同時，不得不入陣，在陣中，有避雨功能，雨沒有落進來。佈陣人似乎算到了，一旦躲過了冰柱就要入陣的做法。但是要躲得過冰柱，還是個問題了。能不能找到這裏來更是一個問題。陣裏面看似什麼都沒有實則暗藏玄機。佈陣人的心思實在是……

而且剛才那個冰柱似乎沒那麼簡單。這個陣法能布在這，佈陣人定是有把握外界人不會闖進來，所以這個陣法不會那麼簡單。況且就佈陣人這樣引人入陣，似乎還有什麼目的……千舞寒如是想。

果然，那冰柱突然變成七支冰雕，有人的手臂那麼大，又轉了方向，從不同方向向她襲來，千舞寒起身後空翻，躲過了斜後面的兩支，動作一氣呵成，不拖泥帶水。還有五支，千舞寒手中玄氣凝成，暗波涌動，氣息微浮，難測。突然，出手，冰雕停滯，她一下擊退了另外三支冰雕，只剩下兩支了，千舞寒彎下腰，腳步微移，身子微偏，再次躲過。

然而，卻還沒有完，冰雕又換成幾十隻冰針，看來真是一套冰系陣法。千舞寒眼微眯，嗯？暗器、冰針？這個最擅長，她喜歡。

千影璇在千舞寒懷裏很興奮，覺得很刺激，沒有任何懼意，換做其他孩子早就嚇到了，哪裏會露出這種興奮的表情。這孩子……

他也想出手的，可是娘親不肯，怕他受傷，只好在娘親懷裏獃著，不過，看看也好，娘親武藝高超，積累經驗。凡事有失必有一得嘛。

一部分千舞寒用氣息擋着，另一部分——她手一側，接住了十幾支冰針，再還射，就把剩下的十幾支化解了。

千舞寒看那些冰針似乎沒有年要退去的意思，難道還能再變小？莫非……

不出她所料，冰針又開始斷成一節一節的，密密麻麻，攏聚。連成一線。倘若進入身體超過一定數量，那麼這個人就會被冰封，只能任人宰割了。

千舞寒依舊沒有任何懼意，似乎還有點開心，這個人的佈陣手法，她喜歡，值得結交。這對母子兩的想法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身在陣中、危機還未解，就想見佈陣人，還很興奮，覺得很刺激，這、這什麼情況？

她將玄氣凝聚，集中，也凝為一線，以線對線，互相抗衡，最終，千舞寒的威壓勝過冰線，瞬間瓦解。

還沒有結束，冰線繼續化小，然後形成漩渦，迴旋，似乎想把人給吸入，一旦吸入，恐怕……

這套冰系陣法運用如此巧妙，只用冰就行陣，不錯不錯。千舞寒點點頭，暗自讚賞。

千舞寒將氣息提升到天玄之境初階，不過卻不打算爆出全部實力，在連幕後的人都還沒見到的境況下，就暴露出了自己所有實力，豈不是在告訴別人，你已黔驢技窮。還未較量，你已輸了一半。

天玄之境的氣息散發，強大的威壓漫開，起初，千舞寒的氣息比漩渦弱，後來，玄氣越來越旺盛。千舞寒以為要突破，卻沒有，如果這時候突破會省事得多，不過，她似乎遇到了瓶頸。也罷，順其自然吧。漩渦越卷越快，中心的點越來越深遂。

是時候了，千舞寒起身，奮力一擊。“破！”輕喝聲響起。

冰點漩渦被破解，化成水珠，千舞寒和影璇卻沒有被淋濕，在他們周圍，有虛凝界形成，將水珠隔絕在外。

千影璇望去，哇，天水共一線耶……娘親必勝。

水珠落地，陣法還沒結束，千舞寒剛要繼續破解。突然天色又陰暗了些許，天邊傳來一聲輕喝聲，帶有神玄之境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欲蓋過千舞寒的氣息。

“住手！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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