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我心將自命不凡

那幾個被白玉天扔在河中的屠龍會教徒，扑打在河水裏，越是用力掙扎，越是快速下沉，越是不知所措，越是奮力抗爭，越是求生無望。只因他們不諳水性。

趙明秀望着，望着，好如望見了自己。欲想打敗江湖英豪，從而江湖一統，可不管怎麼努力，只有盲目付出，難有切實索取，違心違願，背道而馳。他是多麼想跳入河中，出手相助，卻又不敢，他不是個熟悉水性之人，只好眼睜睜瞧着他們被河水吞噬，欲所不能。

頓時，他真切感受到了何為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同時也生起了“吃完午飯，有了氣力，於河對岸與白玉天、謝慕白等人一決生死”的念頭。一縷縷思緒慢慢湧上心頭，叫他不安，也讓他欲罷不能。

走到河水邊，看着水中的自己，不僅失去了一隻眼睛，還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依仗多年的好些得力手下，都拜白玉天所賜。憤怒的眼神里，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再也找不到不殺白玉天的理由。

只見他轉過身，朝不遠處的眾人說道：“此番較量，未能留下他們一個頭目，算是大敗虧輸了。”

崔武岩好似看懂了趙明秀的心意，從人群中走出，躬身上前說道：“稟報主公，飛鴿傳書來報，江玉郎、巢焦南所率領的兩路人馬，正朝這兒急趕，差不多於晚飯時分，就能與謝慕白等人會合。接下來怎麼做，請主公示下。”

將統兵，兵打仗。首戰失利，士氣低落，趙明秀豈敢一意孤行。

為顧及他人感受，欲提升鬥志，趙明秀自是想手下們自告奮勇的。轉身看着河對岸，輕聲問道：“老方，你們可有什麼想法？”

一長者上前兩步，一拜在地，大喊道：“主公，今日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手下誓死也要討回。”

其他人連忙一拜在地，齊喊道：“奇恥大辱，誓死討回。”

趙明秀轉身，走過去扶起姓方的，說道：“諸位起身。既是奇恥大辱，定當討回。”

正在這時，一人飛奔而至，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前去汾陽打探消息的李長老。

李長老走到趙明秀跟前，躬身說道：“主公，手下見過趙大人，已證實謝慕白沒派人前去借兵。”

那姓方的長老說道：“主公，既是如此，我們當速速過河，找江玉郎等人決戰。”

趙明秀道：“老方，你這是何意？”

姓方的說道：“回主公，謝慕白既無向汾州府借兵，經此一戰，定不敢在其他兩路人馬未到來之前跟我們交戰的。與其追着他們繞來繞去，費心費時，不如前去圍堵江玉郎等人，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坐等其他兩路人馬前來救援，自投羅網。”

吳氏兄弟躬身上前，大聲說道：“主公，兵家有云：‘圍魏救趙，以逸待勞’方長老此計甚好。”

趙明秀看向崔武岩，問道：“老崔，江玉郎、巢焦南他們都到那裏了？”

崔武岩上前答道：“回主公，江玉郎已出昭餘，巢焦南跟江玉郎相隔五十來里，正朝這兒趕來。”

姓方的說道：“主公，五十來里路程，巢焦南等人就算飛奔，腳不停歇，趕到救援也要個把來時辰。只要事先埋伏好，將其團團圍住，天黑之前，定能將江玉郎率領的中原武林人士一舉殲滅。機會難得，主公切莫猶豫。”

趙明秀抬頭看了看天，差不多巳時四刻，若不出意外，是有可能達成所願，不也認同了來。但想到白玉天等人身如泥鰍，性如狐狸，甚是靈活狡猾，不也有所擔憂。朝眾人看了一眼，說道：“諸位意下如何？”就想將決定權讓給手下們。心想此計就算失敗，也怪不到自己頭上，以後發號施令，也不因此失了威嚴。

眾人齊聲道：“方長老此計甚好，望主公明鑒。”

趙明秀總算鬆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好，就依大伙兒。等到午飯時分，過得汾水，圍攻江玉郎等人。”大跨步走進樹林，沿着汾河河岸朝上遊走去，眾人緊跟其後。

......

話說白玉天離開河岸，入得樹林，見到了不想見到的人，張燕兒。大戰在即，生死難定，且趙明秀的武功非他一人所能匹敵，早已憂慮難除，哪還有什麼時間和精力去照看她、保護她張燕兒。

張燕兒見白玉天臉色不喜，心事沉沉，哪敢走上去相迎，隨在母親蕭若雲身邊，悶悶不樂個樂樂不悶。

這樣也好，白玉天可以心無旁騖，先幫寧鎮安、風大有、蔣龍威等人驅毒療傷，再跟眾英豪坐到一起，商討應對屠龍會之策。

湯顯聖首先發言：“謝老，鮑老，此番交戰，雖說趙明秀他們徒勞無功，我們也傷亡不小。依照他趙明秀老奸巨猾的性子，他應該猜得出，我們在其他兩路人馬未到來之前，是不會跟他們糾纏不清、正面交鋒的。”

鷹王鐵石道：“老湯，你說的這些，大伙兒都能想的到。說些其他的。”

湯顯聖微微一笑，沉思片刻，說道：“如若我是趙明秀，要麼率眾返回龍王山，安排好一切，遣散教眾，避其鋒芒，蟄伏待機。要麼率眾從河對岸上游渡過汾水，埋伏在從昭餘趕往我們這裏的必經之路上，圍攻江大俠他們。再以逸待勞，坐等我們趕去救援，自投羅網。畢竟距離有遠近，他們只要部署得當，利用好時間差，是有能力將我們逐個消滅的。”

張天昊道：“湯軍師說的在理，張某一味認同。”

黃道庭道：“軍師，若趙明秀真如你說的這般心思歹毒，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怎不能作壁上觀，見死不救吧！”

謝慕白道：“豈有不救之理。關鍵是怎麼個救法。”

湯顯聖道：“謝老，鮑老，你看這樣怎麼樣？”

鮑大雷道：“軍師請說。”語氣間，極盡尊重之意。

湯顯聖道：“我們現在就趕過去跟江大俠他們會合，就算不能趕在趙明秀他們的前頭見到江大俠他們，也可及時伸出援手，打趙明秀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能堅持到巢盟主他們趕來，誰勝誰負，可就不由得他趙明秀說了算了。”

鮑大雷起身說道：“就這麼辦。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

白玉天道：“鮑前輩，稍等片刻。”

謝慕白道：“天兒，這時候了，有什麼就說什麼。”

白玉天道：“謝老，我這麼多人沿途行進，屠龍會的探子不可能察覺不到。萬一趙明秀獲知我們的意圖，倒轉槍頭半路設伏，我們豈不變成了自投羅網。還有就是，時令宜大哥此時未回，想必已借到了兵馬。我們可得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將屠龍會一舉消滅，不能讓趙明秀有可逃之機。”

湯顯聖道：“白少俠，你有何好想法，儘管說出來，大伙兒沒有不同意的。”

白玉天起身說道：“諸位，在下不才，沒什麼錦囊妙計，就想用一個笨法子將屠龍會一網打盡。”

鷹王鐵石道：“白少俠，只要能將屠龍會一網打盡，再笨的法子也是好法子。儘管說來就是。”

白玉天說道：“諸位，既然我們猜准了趙明秀會對江大俠所率領的中原豪傑們下手，身為武林同道，趕去相救可說是責無旁貸。可我們百多號人，只要朝昭餘方向出發，屠龍會的探子不可能發現不了。與其偷偷摸摸，不如明目張胆，就讓趙明秀知道我們的真實意圖，就讓他做出反應，調轉槍頭來先對付我們。”

樂嘯天道：“白少俠，不是我們怕死，只是就我們這些人，真不是趙明秀那伙人的對手。”

白玉天道：“樂大俠說的極是。就我們這些人，真跟趙明秀那伙人硬拼硬，全軍覆沒怕是板上釘釘。但大伙兒莫忘了，我們身後是有官軍的，前頭也是有同伴的。以在下看，等到趙明秀有機會設伏對付我們時，江大俠所率領的中原武林豪傑相離我們也應該不會有多遠。只要大伙兒能堅持住半個來時辰，不畏犧牲，死死托住敵人，定能等來援軍，定能一舉消滅屠龍會，還江湖一個安定和諧。”

黃道庭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諸位，我們南方豪傑，並不比北方豪傑少些什麼，卻被稱為南蠻，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今日，就讓那些心懷高人一等的中原人瞧瞧，為了大伙兒的好，我們心中的熱血是何等的滾燙，是何等的乾淨，是何等的正義凜然。”

白玉天大聲喊道：“諸位，從今日起，就讓我們身為南方俠客豪傑，驕傲自滿起來吧，自命不凡起來吧，目空一切起來吧！”

眾人起身，不是南方的英豪也跟着男方英豪一起高呼：“驕傲起來吧，不凡起來吧，目空一切起來吧！”

謝慕白大笑道：“好。諸位，從今日開始，南方，將是我們大中國的南方，最為美好的地方，南方人，將是我們大中國最美好的人之一。這...將是我們的自信，也將是我們的驕傲。”

鮑大雷大喊道：“如欲平治江湖，當今之世，捨我其誰也？吾何為不豫哉？出發！”大踏步朝東北邊走去。

眾人高呼，齊齊跟上，心中裝滿了那即將到來的驕傲與不凡，睥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