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這？
天府之國沃土千里，山高萬仞環繞四周。進出通道除了“蜀道難”之外，唯有滾滾長河。從地形來說，西蜀堪稱一片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一山村未能有幸坐落平原沃土，靠山吃山倒也能自給自足。
葉守心漫步在山村房舍之間，所見村民男耕女織、兒童嬉戲、老有所依，一派祥和。
能窺伺未來、言出法隨的天仙大道；顯靈千里之外、自立神國的神仙香火；法天象地、他化自在的武道終極；一念通天、逆天改命的不死鬼仙……
修行之人再神通廣大，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幾篇傳說。
“道長從哪裏來？”
一佝僂老者正準備回屋，偶然看到陌生道士出現在村中，熱心地上前問候。
“貧道從西蜀外而來。”葉守心的面容看不清，仍舊給人一種難以言喻親和之感。
“這西蜀的山高得很，不走水路過來的話，怕是很辛苦吧？”老者呵呵笑着，邀請葉守心到家中暫坐。
“打攪了。”
葉守心行了個道揖，緩步跟上。
走過鋪了石板的泥路，穿過簡便木門，便可以看到老者家院落景象……
最角落的茅房緊靠豬圈，養着兩頭大肥豬、六七隻小豬；再近一點的土牆邊是雞鴨舍，“咕咕”、“嘎嘎”之聲不斷。
房前搭着架子，爬上一根葡萄糖，垂下縷縷青葡萄。
“爺爺。”
“爺爺。”
“哦。我的寶貝孫兒。”
倆稚童撒着腳丫子從屋內跑來，圍繞老者蹦蹦跳跳個不停，逗得老人家樂不可支。
很快就有樸實農婦從廚房出來，訓斥了他們幾句，見到葉守心后微笑點頭示意，復又回到了屋裏。
葉守心在盛邀之下，一同坐於葡萄藤下、木凳之上，喝着粗茶閑談。
老者自言這村子名叫“溪山村”，沒有什麼特別，單純是村子附近有小溪、有山，來這裏定居的祖輩又沒念過書，便起了這麼個簡單好記的名字。
放着好好的沃土平原不住，來偏僻、崎嶇又多野獸的山區居住，多半是為了躲避刀兵之禍。
禍福相依。
他們自此安居了一百多年，四五代人除了遇到大型猛獸出現死傷之外，大體上無災無難。
祖輩繁衍至今已經是第五代人。
溪山村不大不小，如今約摸有五十餘戶，將近二百多口人。
“老朽我這輩子沒什麼願望，平平安安就好。”老者撫摸身邊兩個孫兒的腦瓜，枯瘦蒼老臉上浮現滿足笑意。
葉守心對此不置可否，從懷裏摸出糖糕遞給兩個稚童，溫聲道：“吃糖嗎？”
稚童眼中浮現渴望，看向老者尋求准許。
“道長。這怎麼好意思呢？”
“幾塊糖糕罷了。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權當我打擾老丈的一點心意。”
“也好。去拿吧。你們這兩個小饞貓。”
老者沒有過多拒絕。
“謝謝道長。”
“謝謝。”
倆稚童歡欣鼓舞地收下糖糕，跑回屋內去了。
“翠蓮，去殺只雞過來。道長難得來一趟，我們不可以怠慢了人家。”老者向著廚房喊了聲，年紀雖大，中氣十足。
不等葉守心拒絕……
“好嘞。”婦人很快就提着菜刀出來，往雞鴨捨去了。
“不必麻煩。”
葉守心起身，就要離開。
“道長。你這是要到哪裏去？翠蓮已經去殺雞。
你吃過晚飯再走吧。”老者連忙起身挽留。
葉守心微笑對答：“貧道在這村中隨便走走。等下就來。”
“可需要老朽帶路？”
“不勞煩老丈。”
葉守心微笑點頭，起身離開了這處院落，于山村各處漫步。
路上有進山打獵的獵戶、捕魚歸來的漁夫、給菜園澆水的村婦、同媳婦鬥嘴的老婦……他們看向初來乍到的道人，眼中除了好奇之外，皆是善意。
不乏有幾家同剛才那位老人那般熱情，邀請道人到自家裏坐坐，吃頓晚飯。
村民生性淳樸、鄰里和睦，其樂融融。
“可惜了。”
葉守心站在村口，看“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影子被拖拽着向山中深處，不知名幽暗所在。
月落烏啼，百家燈火。
村中不知何時，沒有了葉守心。
山中又不知何時，多了葉守心。
……
深埋地下、冤魂無數、鬼氣森森的洞窟內。
“臭道士。本座萬魂鬼王好心勸告，你別沒事找事！”
一全身為黑氣籠罩、披着破爛黑袍的邪修，凌空盤坐白骨法壇，手持萬魂幡，空洞雙眼中陰火瘮人。
葉守心沒有多言，緩緩將背負身後的劍抽出，寒光凜冽。
“你以為僅憑他們幾個凡人，在這妖獸盤踞的深山，是怎麼平和活了這麼百多年？是本座一直在暗中護着他們！他們的命自當屬於本座！”
萬魂鬼王祭起白骨法壇，以森森冤魂守護周身，陰冷鬼火雙瞳里滿是理所當然。
葉守心沒有言語，踏步前行，長劍徹底出鞘。
“他們能蓄養雞鴨鵝，宰殺吃肉。本座蓄養他們有什麼錯？只不過做和他們一樣的事情。”
萬魂鬼王搖動萬魂幡，九千九百凶魂厲鬼洶湧而出，凶戾之氣宛如滔滔江河，攝魂奪魄。
葉守心仍舊不言不語，足尖一點如雷霆橫空，長劍飛刺堪比長虹貫日。
“你個臭道士，竟敢來找本座麻煩，不自量力。你那點入夢之術，欺負魂力弱的還行。本座可是六境鬼仙，還能怕了你？”
萬魂鬼王修為高達六境，更是擅長靈魂之道的鬼修，很清楚自己是在夢中，更清楚自己遇到了傳聞中的“安息道人”。
對方手段神秘莫測，身上氣息卻不算強大，甚至不如自己。
入夢便是比拼魂力和修為。
鬼修主修靈魂，最不怕的就是這點。
那一道劍光如長虹貫日，看似聲勢浩大，很快就淹沒在了凶魂厲鬼狂潮，沒激起半點波瀾。
《萬鬼噬魂大法》乃是幽冥鬼修絕學，收集一萬生前飽受折磨而死、怨氣恨意滔天的生魂，即可練成至寶——萬魂幡。
萬魂幡一出，上萬凶魂化為一體，在施法者加持下擁有堪比初入七境的聖者之威。
其滔天怨氣、陰氣更是可以隔絕天地靈力，侵蝕對方靈魂意志，將其實力廢了最低四成。
不出片刻。
葉守心怕是要身陷萬鬼噬魂痛苦，成為萬魂幡最佳養料。
“屢上天機閣邸報、弄得本……天下人心惶惶的安息道人，就這？不過五境螻蟻，果然無法同高達六境、幾乎完成萬魂幡的本座相抗。”
萬魂鬼王言語中滿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