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戲耍憨掬掬
江湖之所以會平靜，是因為水不夠深。只要水夠深，別人可以攪動，你也可以攪混！
任小九很快被人認出來了，而且被一個極高極粗壯的黑個子堵在了梁城的死胡同里。
這黑狗熊樣的人，草帽拉得很低，身上背着一根大鐵棍，手裏拿着一張海捕文書，自上而下仔細打量任小九。
“嗯，是挺像，確實是你”，這人俯探着熊腰，再次掃視了任小九的周身，自我確定地說道。
然後問任小九：“小子，你是趙懷佳嗎？”
任小九反問他：“我說我不是，你信嗎？”
“黑狗熊”再次對照圖像審視起了任小九，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嗯，也不太像”。
畢竟過去三年了，趙懷佳英俊了幾分，已經褪去了些稚嫩。
黑高個兒並不氣餒，說道：“不管是不是，先把你送到官府，領了賞銀再說”。說著，捉小雞崽般，一隻大手泰山壓頂地罩了下來。
任小九紋絲不動，黑大個反而停了手並且收了回來。
“你怎麼不動？”
他停住了手，不解地問道。
任小九嘆了口氣，回道：“大俠，我是個正常人，我又不瞎。您看看您，威武熊風戴草帽，既能舞棒子，又能耍門棍。我要是一動，台樓上的觀眾豈不是要罵我耽誤他們看您絕妙的棍法了”。
“黑狗熊”對他的“恭維”很是滿意，點頭自信地說道：“我的棍法那是高超無敵，既然大家想看我的棍法，我就給大家開開眼”。
任小九鼓掌喊好，有人捧場，黑高個子激情沖腦，先是挽了兩個漂亮的棍花，接着翻了兩個筋斗，着實漂亮靈巧。
“精妙，精妙”，任小九揮拳鼓舞。
聽到任小九喝彩，此人越發興奮，更加賣力地展示了一套棍法。
收勢立棍，他洋洋自得，甚至意猶未盡。
然而，任小九卻扔到他腳下兩枚銅幣。
“你什麼意思？”
任小九回道：“難道你在馬戲團看大狗熊耍棍的時候不打賞嗎？”
“噗嗤”，有人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剛要生氣的“大狗熊”順笑聲抬頭望去，只見對面一座台樓上站着三位老者。
其中一位紅衫老人嗔怪道：“讓你別笑，現在好了吧，撈不着看耍大狗熊了吧，你要是不笑，咱們興許能看上大狗熊鑽火圈”。
那位沒忍住笑的藍衫老者頂嘴道：“這能怨我嗎，還不是小九的錯，哈哈，笑死我了”。
藍衫老者捧着兩隻手一邊笑一邊繼續說：“這個憨掬掬，實在憨得可愛，哈哈哈，可愛得真想捧在手裏耍”。
“大狗熊”十分生氣，卻又不禁問道：“你們三個什麼時候來的？”
任小九抱着胳膊倚在牆壁上，慢悠悠地說：“要不說你瞎呢，耍了半天雜，有沒有觀眾你都沒看見”。
黑大個子恍然大悟，哦，原來他們三人把自己當猴看了戲！
什麼？說我是猴兒，我明明虎體熊腰，他們才是眼瞎！
不對，他們膽敢嘲笑我的棍法，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於是催命喝道：“你們三個老東西，下來受死”。
任小九一捂眼睛，不忍心再看“大狗熊”。
他裂開一條指縫，往外看了看，沒看到黑大個子，於是往地上看，然後又捂住了單隻眼睛，嘖嘖嘆惜：“哎呀，誰讓你說他們‘老東西’的，他們才剛出江湖三年，
說他們老，他們會不高興的。哎，真是可惜了，棍法練到這個火候，多麼不容易啊”。
面前的紅衫老人又埋怨起來：“就是，別殺了他啊，這小棍法，讓我帶回昆崙山去給孩子們表演大馬戲多好呀”。
紫衫老者“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還玩得高興呢，小九已經被人發現了”，然後擔憂地囑咐趙懷佳：“小九啊，現在官府懸賞一萬兩黃金抓你，你可要小心啊”！
“怕什麼，有我教的‘追不上’，加上小九的精靈，那些個老百姓抓不住小九的”，青衫老者蠻不在乎。
紫衫老者搖搖頭，面色凝重：“一萬兩黃金，足以讓江湖人動心了”，然後踢了腳下的黑大個一腳，說道：“這就是例子”。
紅衫老人同意紫衫老者的說法：“對，如果懸賞金再漲，只怕江湖名門名派也要出來找小九了”。
青衫老者也覺得這是個麻煩事，索性建議趙懷佳：“小鬼頭啊，要不你還是跟着我們去昆崙山吧，在外面高興是很危險的”。
趙懷佳卻輕鬆地說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不管我躲在昆崙山，還是少林寺，只會引來各門派騷擾清修，別無益處”。
紅衫和紫衫老者點頭同意。
青衫老人熱心腸，抓耳撓腮，煩惱地問道：“那…那怎麼辦？”
趙懷佳放下抱着的胳膊，神情嚴肅，分析道：“照常來看，官府如果通緝不到人犯，時間久了也就草草結案了。除非苦主肯出錢……”
說到這裏，四個人皆是眼射利光。
青衫老者性情最是急躁，罵道：“媽的，一定是有人舍重金。要是讓我知道了誰，我把他的鼻子打歪”。
“如果小九的猜測是對的，那也就是說，有人想對趙家斬草除根”，紅衫老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紫衫老者並未接話，而是周身上下寒光四射！
青衫老人暴跳罵道：“媽的，誰敢動我小九弟，我跟他拚命”！
趙懷佳並沒有畏懼，他面色冷毅，說道：“這倒是可以確定一件事”。
三位老者異口同聲地問：“什麼事？”
“我爹是被陷害的”！
趙懷佳目光如刀，射出的寒光，如同草叢裏潛伏的孤狼看到了滅狼族的獵人。
紅衫老人拍拍他的肩頭安慰他。
然後勸道：“小九啊，你爹娘的仇我們早晚會報，眼下那些江湖敗類肯定會陸續找上門來，我看你還是暫時避一避風頭吧”！
青衫老人也忙不迭地同意：“對，對，小九啊，現在你處境危險，還是先藏起來吧，等風聲不緊了，你再出來，聽話啊”。
“不”，儘管老哥哥非常擔心，趙懷佳的眼神卻無所畏懼！
紫衫老人問他：“那你想做什麼？”
趙懷佳的眸子犀利起來：“既然仇人想攪動江湖，那我就趁勢攪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