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意外收穫
然而,大掌柜終究是低估了梁嘉蘭。
他是一個沒事都能在雞蛋里挑出骨頭來的人,何況梁嘉佑這樣一隻,已經攥在手心裏的螞蟻,不榨出二兩油來,這些年的謀局,豈不是白費了心血!
況且,梁嘉佑手拿把掐的罪證尚握,他豈肯善罷甘休!
不過,梁嘉佑暫時一心撲在葯堂上,不再幽會綠翡,梁嘉蘭只是派人暗中盯着綠翡,並未對梁嘉佑採取任何過激的手段。
不管各位少爺們的心裏如何風起雲湧,表面上波平浪靜,一派祥和氣象。
梁炳思帶着兩個少年,在營城閑逛。他身邊這兩個少年,一個個頭略高的,闊眉高鼻,眼神機警,手持寶劍,隨身守護。
這名少年是梁嘉逸提拔的,在劍術的修鍊上,天分極高,出手間以一抵十。而且忠心無二,深得梁炳思信賴。
梁炳思每次出遠門,只帶他一人即可。
另一個藍巾束髮,周身書生打扮,但是侍主貼心,仔細地攙扶着梁炳思。這個孩子名為青儒,是三少爺的徒兒,天資聰穎,在處方用藥方面,見解獨到。
梁炳思這次將青儒帶出來,另有安排和打算。
營城,雖不似梁城繁華,倒也是車水馬龍,人流不息。寬敞整潔的街道兩旁,錯三落五地搭着席棚,一二里地連綿起伏的是打把式賣藝的、測字算命的,還有挎着籃子賣各種特色小吃的。
入耳叫賣聲、喝彩聲鼎沸,甚是熱鬧。
難得出來,梁炳思左看看,右瞅瞅,閑逛一下當地的風土鄉情,倒也不急着去辦事。
路過一個攤位的時候,梁炳思被吸引了。只見有兩名官差看押,一名雙腳戴着鐐銬的犯人在測字。
攤位旁邊立着一塊牌子,上寫:官押測字。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測字算命先生,還有被官差押着的。
梁炳思從未見過這樣的世面,便多看了兩眼。不料,他覺得那名犯人有些眼熟,便走上前仔細端詳打量。
“哎呀,世虹兄”,梁炳思一把拉住了測字先生的手。這回審視地更清楚了,驚喜道:“真的是你啊,世虹兄”。
這時杜世虹也認出了梁炳思,激動地握着他的手,喊道:“炳思兄,你怎麼來營城了?”
那兩名官差剛欲上前驅趕,青儒連忙拿出一塊銀子來,足有十兩,塞進他們的手裏,抱腕笑曰:“兩位差爺,辛苦了,我家主子跟故人敘敘舊,這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二位打酒喝”。
“那快點啊”,兩個官差倒是肯通融,拿着銀子,坐在旁邊一個攤上,點了幾樣酒菜,給梁炳思讓出了談話的空隙。
梁炳思拉着杜世虹問:“世虹啊,這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開藥堂嗎?為何淪落至此啊?”
杜世虹撣撣破衣上的黃塵,理理亂髮。他雖然落魄潦倒,卻毫無一絲卑低媚好之意。
梁炳思暗自佩服他的傲氣,這是文人的骨氣!梁炳思對他不禁生了三分敬意!
“也沒什麼,就是知縣大老爺非要霸佔我的葯堂,我絕不向權勢低頭,我一把火燒了也不給他。知縣大老爺一怒之下,將我打入大牢”。
梁炳思“唉”了一聲,聽他繼續講:“打入大牢有什麼可怕的,咱就是個看病郎中,在哪也能吃這碗飯,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我在大牢中,混得風生水起,知縣很生氣,便把我發配到邊防去了”。
杜世虹的臉上飽經滄桑,卻依然談笑風生,
他說:“那個狗官以為發配邊防就能把我這個文弱書生嚇倒嗎,那點磨難,我這錚錚鐵骨還是承受得起。我在邊防給那些當兵的診病,官兵們對我很是敬重。知縣氣不過,又勾結了軍中幾名狗官,誣賴我盜竊,又將我發配。後來幾經輾轉,來到了這裏”。
梁炳思聽他開朗豁達,述得輕巧,但知他這些年的江湖沉浮,一定辛苦異常。於是不禁感慨:“世事無常啊!不想身負才華的世虹兄,竟遭此厄運,真是令人痛心啊”!
然後指着攤位不解地問:“那這是怎麼回事?”
杜世虹坦然自若,笑回:“為了不讓我看病想出來的,故意羞辱我。我何懼之有,測字就測字,咱又不是不會”。
言罷哈哈大笑,爽朗無羈!
梁炳思看他這般桀驁不馴,嘆了口氣,說:“世虹兄啊,我原以為你吃此大虧,搓磨了昔日銳氣,不想竟是鋒芒不老啊”!
杜世虹豪情不滅,笑道:“世上長虹映日華,一劍游舞驚妖魔。我杜世虹縱是死了,亦為鬼雄”!
這時,兩名官差過來驅趕他們,梁炳思只得摯道珍重離去。
駐足於一家葯堂門前,青儒抬頭,看到葯堂的名字是:必遠堂!他的心下一動: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莫非葯堂的名字含有此意?
再看這座葯堂,比德記闊氣了整整兩倍。不管是門楣,還是左右的對聯,並不嶄新,估摸已有十年的風塵了。
邁步走進來,裏面的葯櫃琳琅滿目,拿葯的、診病的並不比德記的生意差。
葯堂的老闆看到梁炳思,扔下跟他說話的客人,迎上前來打招呼“炳思兄”。
梁炳思拉着他,親熱稱呼:“子博”。
梅子博,一個胖乎乎的高大老頭,忠厚可親,卻透着絲絲精明。他拉着梁炳思進了裏面。坐定后,梁炳思首先發問:“你可知道杜世虹?”
梅子博點頭,說:“三大聖手之一,我醫藥界鼎鼎大名,如雷貫耳。不過,不曾有幸得見真容”,然後問:“怎麼突然提起他了?”
梁炳思嘆了口氣,回道:“他剛被發配到營城來,剛才在路上我碰到他了”。
“在哪呢?”
“測字的攤上”。
“怎麼回事?”
梁炳思將杜世虹所受之苦,敘了一番。梅子博亦是俠義心腸,氣憤地大罵那些狗官,差點掀了桌子。
梁炳思慢忖着問梅子博:“子博啊,你估量着,能否救世虹兄脫離苦海?”
梅子博沉吟片刻,點頭道:“營城的知府梅大人,還算清明,若論族譜,也是我本家的一個堂兄。我去求求他,或許有希望”。
梁炳思囑咐他說:“打點的費用,我來出。你只管儘力,只要知府大人肯雅納,花多少銀子,也在所不惜”。
“好”,梅子博也不客氣,然後問:“救出來以後呢,如何安置他?你打算帶他去梁城嗎?”
梁炳思略微一思量,搖頭回道:“他算我這次營城之行的意外收穫,就讓他留在必遠堂,我另有大用”。
梅子博笑曰:“好,您是這兒真正的東家,您說了算,我只管聽命辦差。放心,我一定會替您照顧好他”。
“你行事我放心”,梁炳思說道:“不過,我還有更長遠的打算”!
“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