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說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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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溫泉之後。我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好像踩在雲端。全身沒有一處不舒服。骨頭酥軟了。走路搖搖晃晃。站不住。
關熙正派人將車開來。把我們塞了進去。送下了山。一回到房間。我就被人放倒在床上。蓋上被子。陷入柔軟的大床里。黑甜一夢。
第二天。在吃早餐的時候。大家看着我。笑而不語。我有些奇怪。低頭看了看衣服。沒穿錯。恩禮正照着鏡子擺着可愛迷人的表情。我奪過鏡子照照臉。很乾凈。沒問題。
一隻修長的手抽出我手中的鏡子。還給恩禮。然後托着我的下巴轉個方向。我不解的抬頭。是哲在。他示意我張嘴。我:“啊。。”
一顆圓溜溜的溫熱的熟雞蛋塞進了我的嘴。
我努力咬着那個雞蛋。吃完了一個。剛要說話。哲在沖我寵溺的微笑。又遞過來一隻包子。還端起一隻碗盛了白粥。舀起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吹涼。然後遞到我嘴邊。
我的嘴現在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去干別的事。。比如說話。哲在一直在喂我。根本沒想到自己。在我的堅持下。他才吃了半碗粥。只有半碗。吃完無論我怎麼說。都不願再吃了。
我強迫不了他。因為經過我多日的研究。發現哲在外表看起來溫柔體貼。實際上很固執。他願意為自己認為對的事做出一切努力。也願意對自己認為錯的的事抵抗到底。
“再吃一點。”先前是哲在喂我。現在是我喂他。
哲在笑了笑。壓下我拿着碗的手:“不用了。朵拉。”
“再吃一口。最後一口。”我搖搖頭。一定要他吃。
他無奈。只好不情願的張開嘴。吞下那一勺粥。我等他全部咽下去了。又舀了一勺:“剛才那一勺不夠特別。不算。這一勺最好吃。不燙。而且我吹涼了。”
哲在微笑:“朵拉。你耍詐。”
“兵不厭詐。快點啦。”我的勺子都觸到他的嘴唇了。
這時關熙正和韓孝藝進來了。兩人落座。大家都互相道了早安。恩禮拿眼睛斜了斜韓孝藝。又斜了斜我。突然撲哧一笑。關熙正很自然的問:“恩禮。你笑什麼。”
恩禮掩着嘴笑:“熙正哥哥。昨天泡溫泉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你不是沒去泡嗎。聽人說你先下山了。”關熙正喝了一口咖啡。眉眼裏滿是疑惑。
“不是我。是我哥的女朋友和你的女朋友啦。”恩禮嘻嘻笑着。“她們昨天打架。差點在溫泉里淹到。還是可旋姐姐拉開的。”
關熙正一個不備。捂住嘴咳起來。嗆着了。他拿出紙巾擦了擦嘴。眼光在我和韓孝藝之間轉來轉去。周圍的人又低聲笑起來。而我臉發燙。覺得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什麼打架。才沒有。我們只是在溫泉里摔跤了……”
韓孝藝用勺子敲了敲杯子:“辛朵拉。什麼我們。是你摔跤。不是我。”
“不是啊%%#¥r@@”
“@##@rt¥#%¥%……”
為了力求一個清白的結果。我們拼盡全力互相辯解。爭到面紅耳赤。口乾舌燥。萬物轉移。天地變色。等我們結束爭辯后。發現周邊的人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那仍然盛着半碗白粥的碗。不禁大叫:“啊。哲在。你又不吃完。。。。”
韓孝藝怒氣沖沖的瞪了我一眼。抓起手包就出去了。整個桌子。只有我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坐着。我站起身。禮貌的把包子饅頭小籠包推到那人面前。笑着說:“慢慢吃。慢慢吃……”
那人陰沉着臉抬頭看了看我。不認識的臉看起來好可怕。我連忙逃之夭夭。
我們在阿尊山逛了好幾天。照相、吃小吃、撿紀念品、登山、泡溫泉、逛溶洞……偶爾能看到外國友人帶着相機對着我們咔嚓一照。嘰里呱啦問了一通。然後很大方的揮手走掉。
當然。交流的時候。我一般能夠充當翻譯。大意聽懂。然後問別人路線。再告訴他們。
哲在為我帶了熱飲。然後把我抱在懷裏。免得被風吹到。他的懷抱無疑是溫暖的。有一次他看着我的帽子。誇了一句:“很漂亮。”
隔天我就沒有帶了。
關熙正的眼光瞬間變得陰冷起來。他在沒人的地方質問我。我有些生氣。也有些無奈。
我受不了。哲在對我很好。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不能傷他更深。再說。我本來就是哲在的女朋友。為了他。可以承受的委屈。我必須要承受。
哲在溫柔的微笑背後。藏着許多無法觸摸的傷痛與苦楚。我一直惦記着讓他吃藥。可是他吃藥的情景。令人心痛到了極點。那麼討厭吃藥。那麼痛苦。不是不愛護身體。而是已經得知。這個身體已經無法治癒了。
“朵拉。我是胃癌。中期。”
得知真相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美好的溫柔的王子一般存在的人。會時而不時的露出絕望厭倦的神色。會拒絕吃藥。會抗拒治療。
哲在跟我說起這件事時。臉上還帶着微笑。彷彿說的不是他。而是別人。我不知道他這樣美好的人。也會得癌症。癌症。多麼可怕的詞。光是看着。都難以承受。
他痛到蒼白的臉色。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我。
“朵拉。我不會住院的。既然已經是這樣的情況。那麼我無怨無悔。只有你。你不要離開我。如果連你也討厭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在我我耳邊喃喃的說。溫熱的氣息。鑽入我的心裏。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呢。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我故作輕鬆的說。
我想過關於旅遊票的事。可怎麼也想不出頭緒來。因為恩禮不會騙我。而我中獎又是事實。如果我們誰都沒有錯。那麼這兩張票。一定是有人故意通過老闆的手送給我的。
那麼。是誰呢。
想到站在車邊的哲在。他眉眼輕柔。遠遠看着我。彷彿在他的眼中。我是那道令他放不下的風景。怎麼看也看不夠。我慢慢走向他。心中那層霧靄越來越淡。真相慢慢浮出水面。而我的心。在甜蜜的痛苦出。衍生出淡淡的溫暖。
是哲在。
他一定是想跟我一起出去旅遊。擔心我會拒絕。所以他繞着重重圈子。想要和我在一起。想要與我待在一起。我問過他。為什麼。
他說:“朵拉。因為只有你。會露出那樣的微笑。”
什麼樣的微笑。他又不說。
至於關熙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和他不能在一起。再喜歡。也不能。
而煩擾我的。除了這件事。還有我的後援團。她們真的是鍥而不捨的每天都來。其中一個甚至弄到了票。貼身跟着我。還拍照。據說是要把我的各種美照選出來。將來宣傳用。
我覺得。上帝為我開了旅遊的門。又為我關上了放鬆的門。
因為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我們打算趁着今天好好玩一玩。
聽說在阿尊山的一個秘密的地方會看到海市蜃樓。海市蜃樓非常美麗。懸浮在空中。能看到人煙市井。買賣走動。路人、商販、車馬、過往來去歷歷在目。逼真而現實。據說在一個恰當的點。恰當的時間。才能看到。
關熙正得到一個消息。說在阿尊山的一處斜峰可以看到。只是風有些大。要多穿一點。
我們一致決定前往。。因為又要登山。一向嬌生慣養的恩禮就待在房間裏不出來了。她縮在溫暖的被窩裏。裝熊貓過冬。臉上還帶着一隻黑色的眼罩。
她說:“朵拉。祝你們玩的高興。在山上過夜也沒關係。明天直接出山坐車就走。”
關熙正給了她一個爆栗子。“過夜。想凍死我們。”
“嗚。好疼。不管啦。你們快走吧。”恩禮縮回被子。再也不出來了。
於是。已經準備好的我們不再硬拉着恩禮跟我們一起去看那海市蜃樓。直接出發了。
很多人。除了恩禮。都去了。
阿語軟軟小小的。乖乖趴在肩頭。露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嘀溜來嘀溜去。眾人輪流抱他。他時而開心大叫。時而挨打哭泣。時而安靜的看着風景。
韓孝藝終於脫掉高跟鞋。換上了登山鞋。走起路來輕快的很。也能追上關熙正了。我覺得。有時候她看起來也不那麼討厭了。畢竟她的腳。的確磨破了好幾處。也沒見她喊疼。
她喜歡關熙正的心情。並不比我少。
關熙正和南宮可旋在分析地圖。走的路大概是沒錯的。不請導遊的原因在於。山上都有人。可以隨時問人。而且自己找的比別人帶着找更有成就感。
哲在牽着我的手。用一條長圍巾。包着我和他。他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溫度慢慢傳來。暖到了心底。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恩禮說的話。真的成真了。
也不知道。上山去看海市蜃樓。不帶導遊會吃大虧。
更不知道。迷路帶來的後果是這麼的巨大。這麼嚴重。這麼令人不堪回首。
很久以後。當我再次回憶這一天。仍然覺得宛若是夢。冰雪的味道。清新凌冽。茫然無邊。蒼雪山崖。海市蜃樓。白茫茫的雪。幾乎灼傷了我的雙眼。
關熙正。我唯一想悄悄對你說的。一定是那三個字。
我不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