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哲在的告白
我叫哲在。
我身體很弱,總是生病。旁人都說我安靜,不愛鬧,是因為只要一受刺激,我就會發病,嚴重的話會威脅到生命。很少有人喜歡跟我玩,在他們眼中,我就像個玻璃怪人,不能碰,不會笑,孤獨且可悲。
我痛恨這具殘破的身體,從一出生,就註定我無法像其他人那樣自由呼吸。我的朋友關熙正是個冷傲俊美的孩子,因為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在某些時候,他比我還孤獨。
他說:“哲在,痛苦的一生其實很短暫,眨眼就過去了。你的病就算治不好也沒關係,誰敢對你說三道四,告訴我,我去揍他!”
熙正說這句話的時候,捏起拳頭,眼中熠熠生光。我羨慕他,也為了他為我着想而高興。不久之後,因為家族之間的聚會,庭院裏來了許多人,熙正也不見了。
我整天坐在窗前,用艷羨的目光看着家族中其他孩子在花園中嬉鬧,奔跑,大笑。直到有一天,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熙正,他身邊緊緊跟着一個小女孩,像一條甩不掉的小尾巴似得。
她有着黑晶石般閃閃發亮的大眼睛,睫毛又長又卷,嘴巴小小的,臉蛋如同洋娃娃,喜歡穿蕾絲泡泡裙,還喜歡吃糖果,當她站在陽光下,簡直像公主般美麗。
她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大滴大滴的淚水從黑眼睛中滾落,抽抽噎噎,小肉手緊緊拉着熙正的衣角。熙正煩不勝煩,怒斥她鬆手,她不僅不松,反而更加大聲地哭泣起來,引來大人們的不滿,紛紛走來指責他。
熙正沒有辦法,臉一紅,拉着她的手,將她帶到我的房間:“哲在,你哄哄她吧,煩死了。”說完,就摔門出去了。
小女孩呆愣愣看着我,臉蛋上還掛着清澈的淚水。我微微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南、南宮鳶。”她抽噎着回答。
“南宮鳶,好聽,鳶就是風箏,能在天上無憂無慮地飛,真是個溫柔又美麗的名字呢。我叫哲在。”
“哲在哥哥。”她怯懦地揉着手指,淚水止住了。
我走過去,站在桌前,抽出一張白凈的畫紙,用工筆刀裁了幾下,認真地摺疊起來。很快,一隻小小的飛鳶就摺疊好了。
我拿到她面前,用手按住飛鳶的尾巴和翅膀,一抽一放,飛鳶就動了起來。
“哇!好好玩!翅膀和尾巴都動了耶,好像在飛,好有意思哦!”她拍着手,目光被飛鳶吸引住了,轉而害羞地看着我:“大哥哥,我可以玩一小會兒嗎?”
她比我矮半個頭,仰着臉看我,眼睫毛上掛着碎鑽般的淚珠。
我忍不住拭去了那些淚珠,在手心中握緊:“當然,這是為你折的,送給你。”
她很開心,激動地將紙鳶高高舉起,飛揚的裙角,燦爛的笑容,好像永不磨滅的快樂着。門開了,熙正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個棒棒糖,見我們玩得正開心,愣在原地,轉而尷尬地別過身:“哼!”
南宮鳶跑過去,抓住他的手,笑容稚嫩燦爛:“熙正哥哥,你看哲在哥哥給我折的紙鳶!”
關熙正甩開她的手,猛地將棒棒糖仍在地毯上,冷冷地對南宮鳶道:“白痴啊你,別煩我,走開!”說完,他很生氣地離開了。
南宮鳶呆在原地,小聲而又茫然:“為什麼生氣……”
“熙正沒有生氣,你看他還拿棒棒糖哄你呢。”我從地上撿起那支棒棒糖,遞給南宮鳶:“小鳶去追熙正哥哥,告訴他你很喜歡,跟他一起玩,他就不氣了。”
南宮鳶左手拿着紙鳶,右手拿着棒棒糖,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啊,有了!哲在哥哥跟我一起去,這樣三個人就能在一起玩了。”
“好辦法,可是……”我摸摸她的頭:“我身體有不好,不能跟你們一樣,自由自在呢。”
“那不是很寂寞嗎?”她歪着頭,透澈的眼睛倒映着我的面容:“哲在哥哥一定很難過吧?”
“我……”我一時語塞。從來沒有人在我面前提起“寂寞”這個詞,只有她,大膽地進入我心中柔軟脆弱的一角。
那一刻,她眼中的光芒,炙熱光明,照亮了我灰暗苦澀的人生:“就算哲在哥哥的病治不好也沒關係呀,我會陪着你,讓你覺得溫暖和快樂,永遠不會難過。”
她的氣息柔軟純凈,聲音嬌柔,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笑着時,大片大片的鳶尾花,搖曳多姿,在我心中蔓延成川。
我突然明白,這種感覺,就叫心動。
從此,小鳶就融入了我的生活。她用她肉呼呼的小手,抓着我,帶着我走入陽光,在花園中漫步,在鞦韆上嬉鬧,在湖水邊尖叫。哲在總是欺負她,她怕疼,愛哭,每當他一哭,我就很緊張。為此,我和熙正大吵了一架。
後來小鳶又將我們勸和,她說:“我喜歡熙正哥哥,也喜歡哲在哥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吵架,不分開,快快樂樂一輩子。”
我心中一痛,微微笑着:“好。”
一輩子,多麼短暫,又多麼漫長。
我以為我這個殘破的身體會支撐不到一輩子,做不出這樣的承諾,可總還是想試一試。因為我喜歡她,喜歡看她笑,喜歡她撒嬌,喜歡她受了委屈躲在我身後。我喜歡她的心情,說不清,道不明,卑微卻又青澀。
我想等她長大一些,就向她表白,讓她明白我的心情。
我還想要給她折許許多多漂亮的紙鳶,灑在風中,自由飄蕩。她一定會開心地跳起來。
我更想為了她,堅持活下去,哪怕再難受,也想讓她能與我快快樂樂一輩子。
她被家人帶走的那一天,站在車前,沖我揮手,笑容燦爛:“哲在哥哥,你要等我哦,我馬上就會來看你的!”
可是我等來的,卻是她失蹤的消息。
滿世界都找不到她。
有人說,她死了。
我大病一場。
她明明答應了我的。
我還來不及,來不及告訴她……
這一生,我喜歡過一個女孩,她叫南宮鳶。
【這篇文還沒寫過番外呢,現在補上,而且是免費的,希望大家看的愉快】
【下個月我會盡量再補一章番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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