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誘餌
在緊張忐忑的等待中，很快就過去了四天。
明天，按照計劃，陳老大就會把日本人引來。
此時，張澤已經換上了高橋毅雄之前穿的衣服，而且四肢都鎖上了鐵鏈。
陳老大將山洞周圍所有的異常痕迹，檢查完后全都處理乾淨。
來到張澤面前，他說出了最後的叮囑。
“記住，做間諜除了隨機應變外，還有一點很重要要，那就是忍耐。”
“敵人的殘酷，絕對會遠超你的想像，所以，你絕對要忍耐住！”
“有時除了隨機應變，還要隨遇而安，遇到違心之事，只要有利於潛伏，那也必須去做。”
“你一定要清楚，你的命，別人的命，都沒有情報重要，明白嗎？”
這或許就是間諜的基本素養吧。
張澤聽完，點了點頭。
“這是催眠藥水，喝了它很快就會睡着，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雖然張澤很不願意讓別人掌控自己的生死，但此時，卻已經是箭在弦上。
眯着眼，喝下了催眠藥水，張澤卻久久不能入睡。
好傢夥，我給他兌了常人十倍的劑量，竟然還能撐到現在。
這小子的抗藥能力，絕對比高橋毅雄強幾倍！
不過，就在陳老大感嘆的時候，張澤終於忍不住開始耷拉眼皮，慢慢昏睡了過去。
叫了兩聲沒有反應，陳老大從身後拿出了馬鞭。
......
田豐，是陳老大的在上海唯二的心腹。
前幾天，許久沒和他聯繫的上司，給他了一個秘密任務。
命令他竊取一份名單，關於日本人準備策反的人員名單。
不論成功與否，五天後必須撤離，而撤離的地方，就是佘山的雲頂峰。
讓田豐略微疑惑的是，憲兵隊是負責抓人的，名單應該在梅機關的情報科里。
這點，陳老大難道不清楚嗎？
但他也只是略微疑惑，還是堅定執行了命令。
偷偷查了幾天，都不見名單在哪。
心急中，不禁有些擔心，他感覺自己似乎被鬼子已經察覺出不對。
但想着陳老大當面下的死任務，田豐硬是撐到第五天的早晨，才悄悄撤離。
來到佘山山腳，他謹慎回頭看了幾眼后，才開始登山。
可是在峰頂的密林中找了半天，卻還是不見陳老大。
“不是說好在這碰面的嗎？難道老大有事脫不開身？”
今天是陳老大策劃已久的日子，他早早就伏在另外一處峰頂上。
看着田豐上山後，心中暗道，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在期待中，過了一會兒，他發現大批日本憲兵拉着獵犬開始爬山。
看來，第二步也在預料之內。
陳老大摸着手裏的狙擊步槍，眼神十分冰冷。
田豐啊，你最好死在日本人的手上，不然我還真不忍心殺你滅口。
......
日本憲兵隊，與日本憲兵司令部不同。
前者隸屬梅機關，負責抓人和犯人囚禁。
而後者，是軍隊警察，主管軍人犯罪犯法，以及保衛軍政要員的責任。
兩者雖然偶爾有交集，但具體分管的事務，和軍事配備相差很大。
東尼大川，既是日本憲兵隊隊長，同時也是影佐禎昭手下的四大骨幹之一。
三天前，他手下報告說，有個叫田豐的特務外勤，最近有些古怪。
憲兵隊裏除了那些關押的犯人外，再沒有其他機密的情報。
東尼大川一邊加強監獄防衛，一邊暗暗觀察田豐的行跡。
當他確定田豐是卧底后，沒急着動手，而是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等了兩天，他發現田豐要溜，便立刻召集手下，帶着獵犬暗暗跟蹤。
一路跟到佘山山腳，這裏四下空曠，不能緊跟，於是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見田豐已經上了峰頂，他才帶着手下，悄悄摸上了山。
有獵犬在，田豐不難找到，甚至還可以找到他背後的據點。
在東尼大川尋找田豐的時候，田豐也在找陳老大。
山峰上的密林很大，田豐找了很久，還是不見有人出現。
焦急中，最近幾天的經歷，讓他逐漸心慌起來。
他既擔心陳老大出事，也害怕自己的行蹤暴露。
那就下山吧，而且要快！
這裏只有一條必經之路，要是被鬼子卡住，可就完蛋了。
然而越是害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很快，他就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早都已經暴露。
東尼大川沒有當場抓他，肯定另有圖謀。
逃已經逃不掉了，投降更不可能！
全家都慘死於鬼子之手，除了報仇，他此生再無其他念想。
必須要有所示警了，否則陳老大要是這會兒上山，也將逃不掉日本人的魔爪！
下定決心，田豐藏在一顆大樹后，靜待着鬼子靠近。
腳步聲越來越近，田豐越來緊張，緊張到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媽的，既然活不了了，那就多殺幾個鬼子！
給自己打氣后，田豐掏出出手槍，打開保險，瞄準了剛露頭的鬼子。
砰！
一槍之後，接着又開了幾槍。
“分散隱蔽！”
躲在後方的東尼大川大喊一聲，即刻命令道：“一定要抓活的！”
抓活的？
身為潛伏的特務外勤，田豐自然也懂日語，他更清楚鬼子的折磨手段。
憲兵隊審訊室內充斥的血腥味，即使隔着很遠，都能刺進鼻子內。
抱着必死的決心，他沒有躲避，而是單槍一人沖了上去！
“小鬼子，我草你姥姥！”
在打死了兩個鬼子后，他腿上也中幾了兩槍。
跌倒后，知道自己已無生還的可能，田豐將槍口對準了頭顱。
老大，我先走一步了！
槍響后，田豐頓時氣絕而亡。
“混蛋！”
跟了幾天的卧底死了，氣憤的東尼大川，在田豐身上又開了幾槍。
“找，帶上獵犬給我找！找到他們在這裏的窩點！”
“是，東尼中佐！”
三十多個手下領命后，拉着獵犬四處開始尋找。
“汪汪汪！”
沒多久，有獵犬的協助，石塊下的山洞被找到了。
“你們在這守着，我去稟告東尼中佐。”
接到報告后，東尼大川馬不停蹄趕了過去。
“加藤海，你去搬開石塊，其他人注意警戒！”
加藤海領命后，慢慢移開了石塊，身後的鬼子捏着手雷蓄勢待發。
山洞露出后，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入，加藤海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發現一個被鐵鏈鎖住的人。
“報告東尼中佐，裏面有個昏迷囚犯。”
東尼大川聞言后，幾個大步跨進山洞。
面前的男人，頭髮凌亂，鬍子拉碴，身上全身鞭痕。
細一打量，東尼大川愕然道：“高橋毅雄？高橋君！”
影佐禎昭將軍一直苦尋的人，竟然在這裏！
“快，快解開鎖鏈，抬着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