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自的差距
“飯菜真的好美味啊，雅桓你真的好會做飯啊。”
“沒有很擅長啦，清睞的甜品也好好吃，比專賣店裏面的還要好吃。”
“星月的三明治也很不錯哦，很抱歉我連吃了幾塊。”
“沒關係啦，我很高興大家喜歡。”
用餐的氛圍過於熱烈，不過那是對女孩子來說。作為唯一的男生，此刻的我並沒有興奮之情，反而在凳子上坐立難安。
“林一同學，不舒服嗎？還是說，這些都不合胃口？”
南雅桓擔心地看過來。
“對啊對啊，林一同學都沒吃什麼，是怎麼了嘛？”
黎星月也看過來。
不不不，你們不要看着我，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緊張的吧。
“不，沒事哦，只是有些不太習慣而已。因為之前都是一個人用餐。”
“這樣嗎，欸，我怎麼覺得你是對我的廚藝不太相信呢。給，請慢用。”
“不，我還是不用了吧。”
“沒關係的，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要讓林一同學品嘗一下我的手藝，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南雅桓緊盯着我的眼睛，無奈之下，我只好拿起南雅桓精心準備的食物。
看起來倒是挺精緻的，味道應該沒問題吧？
我慢慢將食物放入嘴中。
“怎麼樣？”
南雅桓帶着期待迫不及待地問道。
“就味道而言，很美味，就的感想而言，水平很高。”
聽到了誇獎，南雅桓也是露出了笑容，然後拿起一塊三明治，小口小口吃起來。
“三明治，林一同學也要試一下。”
我接過了黎星月遞過來的三明治，咬下一口。
“味道很不錯哦。”
“謝謝，不過是在便利店裏買的，我的話，廚藝還是有待進步呢。”
黎星月不好意思地回道。
“林一同學喜歡甜品嗎？”
“不討厭吧。”
“那可以嘗一下這個，都是我親手挑選食材做的，不用擔心出問題。”
我吃了一口甜品，進入嘴巴裏面的全是甜度，還有奶油的香味，不過感覺起來並不差。
“看上去不太喜歡呢，沒關係哦，下次我會試試其他的。”
不，很好吃哦。
這樣的謊言再說出來已經沒有意義，對方已經提前看出了我內心的想法。
說起來，這樣的陣容還真少見，但也是可以意料的。畢竟，黎星月和南雅桓都是擅長交流且在年級都很受歡迎的女生。
“非常感謝大家能夠應邀，願意抽出一些時間來陪我。”
在用餐結束，休息了一會後，此次聚會的主人公開始致謝。不過，意料之外的事情是，說話的人是韓清睞。
也就是說，這次聚會是韓清睞組織的嗎。
“本來還邀請了何宇同學，但這麼看來，應該是判斷沒有來的必要而被無視了吧。”
韓清睞並未在意，繼續着話題。我應該不是在被邀名單內的，但是卻來到了這裏。
“不用擔心哦，是因為我沒有林一同學的聯繫方式，所以才請南同學幫忙聯繫的哦。”
韓清睞彎着眼睛笑着。
“這次討論會開始之前，我想問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覺得學校為什麼會為我們配備SMS評價呢？”
“嗯~，為了更好地對學生實力的評估？這樣的評價能夠讓學生們看到自己的優劣所在，可以更具針對性的提升自己。
”
“黎星月同學說得對，但並不全面哦。在此之前的教育，我們評判學生價值的水平主要以學力為主。事實上，無論評優、老師的態度以及升學的優先，它們絕大部分都是以學生的學力水平做基準。而在除這所學校以外的其他大學也是如此，是專註於Academic（學業）的院校。”
“但事實上，為了應對未來更加激烈的競爭，僅是學業上優秀的人才是很難滿足國家的需要，也很難支撐得起國家的未來。這也是這所學校成立的背景和目的。不過，因為其特殊的機制，很難進行全國性的大範圍推廣，所以到現在還只是試點階段。也就是說，全國僅有灕江大學以這樣的系統教學。”
確實，像個人點數這樣的機制很難大範圍推廣。人數過多的話，管控就會變得很困難。
我們都看着韓清睞，靜靜地等待對方的下文。
“作為應運而生的學校，這所大學所奉行的教育理念是——修正式教育。”
“修正式教育？”
其餘人都是一頭霧水，而看到這副場景的韓清睞的眼睛則是彎成月牙狀。
“沒錯哦，專註於學業帶來的後果，就是像體力、智力等其他能力的偏差。同樣地，也會出現在學力上不濟，但在其他方面有着才能的學生被埋沒。灕江大學引入點數和SMS系統，就是為了修正這一現象，而將學生培育成綜合性人才，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育人。”
“而且，你們知道這所學校的宗旨是什麼嗎？”
“不知道。是什麼呀？”
“灕江大學的宗旨是，只接收瑕疵品。”
“瑕疵品？指的是我們嗎？為什麼學校會有這樣的宗旨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哦。”
看着南雅桓和黎星月或是目瞪口呆或是緊皺眉頭的樣子，韓清睞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那是在擁有信息優勢而對方卻一無所知時，從心底湧起的自豪感。
但是很快，揚起的嘴角就平復了下來。
因為，坐在對面的名為林一的少年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因為話語裏的含義而有任何觸動。
“林一同學有什麼看法嗎？”
這副淡然的模樣，讓韓清睞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試探。
“我？不，我，沒什麼看法。倒不如說，從剛剛開始，我就都跟不上話題的節奏，不太清楚你們在講什麼。”
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的不好意思的尷尬，韓清睞不着痕迹地微眯了下眼睛，饒有興趣地端詳着面前的男生。
是跟不上話題，還是偽裝之後早就看穿一切的淡然，究竟是哪邊呢？
在確認過其餘兩人的表情后，韓清睞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過，這麼重要的消息就這麼透露給我們，真的好嗎？”
南雅桓有些揣揣不安。我也是清楚她的想法，這些信息若要清算的話，價值會很高的。
“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哦。”
韓清睞嘴角的笑容讓人看上去很不安，即使按外貌來看，這樣的笑容是十分可愛的，但在場的人此刻卻沒有任何心情去欣賞。
“不過，你們已經支付了哦。能夠抽出時間睞陪我，還讓我吃到了這麼美味的食物，需要支付的應該是我這邊哦。而且，是我直接將這些信息坦白，並未在事先要求償還，所以大家不用擔心哦。”
韓清睞依舊眉眼帶笑，很輕鬆地就化解掉了前面稍有凝重的氛圍。
“那清睞，你是從什麼地方得知這些信息的呢？這個可以問嗎？”
黎星月提出了疑問，但態度有些猶豫。顯然剛才的事情起了一定影響，是韓清睞故意讓我們知道的事情。
不要輕易且理所應當地去接受任何事物，輕鬆得來的東西也容易失去，也會在離去時悄然帶走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
要付出與對方事物相同價值的東西，這才是交換的前提。
“沒關係哦，這也不算什麼秘密。我是從學長那邊得知的。”
“欸？我之前也問過學長，可是對方要麼對我含糊其辭，要麼就直接說以後我會知道的。總而言之，學長學姐都不是很想對我們提建議。欸？”
黎星月看着韓清睞的笑容，也是明白了什麼。
確實，一般的情況下，學長學姐是不可能給我們提供信息的。但在有償，特別是支付點數的情況下，獲取信息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此外，這也不算違反規定。因為點數的使用範圍，原則上是在這所學校可以買到任何合理的東西。
那麼，信息毫無疑問會是其中合理的一部分。
“謝謝你，清睞。”
“不用客氣哦，今天我很開心，沒有任何能比這更有價值的事情了。”
韓清睞坦誠地接受了謝意，在不經意間，偷瞄了一下我。
討論也是漸漸接近尾聲。大家都還在消化着剛剛品味道的信息，所以並未有人發言。
但隨着樹蔭位置的變化，太陽在天上也是搖搖欲墜，宣告着天色不早，白日快要走到尾聲。
“非常感謝大家的陪伴，今後又多了可以回味的美好回憶。我稍後還有些事情，很抱歉不能再和大家一起享受時光了。”
“我也有些事情要做，非常抱歉，要先走了。下次再一起聚會吧？”
在收拾好桌子上的垃圾后，韓清睞和黎星月結伴向著遠方離去。
現場還留下着我和南雅桓。
那麼，我也該離去了吧。我站起身來，準備向南雅桓道別後離開。
但此刻的南雅桓也是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這就是，姐姐說的距離嗎？”
南雅桓在剛才那次聚會中，完全插不上嘴。雖然局面完全是由韓清睞在掌控，但黎星月很明顯是跟得上對方的節奏。
顯然，這樣的事實讓南雅桓無法接受。在自己對學校一無所知的時候，對方已經將自己遠遠甩開。
這樣的差距感讓南雅桓無所適從，特別是對於南雅桓這種有着特有經歷的人而言，感覺會更為強烈。
這也是韓清睞會這麼輕易就將信息告知的原因之一，它所帶來的心理壓力就已經讓對方佔據了優勢。
不過，僅是這種程度，也不可能讓我會這麼看重南雅桓。可能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她身上所擁有的，僅有而獨特的優點。
在不久之前，我窺探到它的存在。雖然看上去如同被薄薄的種皮包裹的幼嫩種子般脆弱，但經歷過摧殘后迸發出來的生命力卻是令我也為之欽佩。
我也是不由得想到未來的某一天，真正覺醒的南雅桓，憑藉著這樣的內核，她絕對會是不遜色於其他天才的傑出人物。再加上現有的能力，南雅桓的未來，其實比想像中的還要光明。
就連我都忍不住期待，那時的南雅桓會是怎麼樣的。
至少，絕對是要優於現在的黎星月和韓清睞。
為了迎接那一天的到來，我也會在路上守望着，在澆灌之後，靜待果實的成熟。
但要向更遠處邁進，那就不能止步於此。
邁向成功的路上必然會是坎坷遍佈，能夠真正站上王座的人可以接受敗北，但絕不能輸給敗北。
所以，當務之急的是，要幫南雅桓重新找回?芯?的部分。
“吶，南雅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幹嘛。”
冷漠且恐怖的聲音傳來，被負面情緒籠罩的南雅桓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展現她的另一面，雖然我早就得知了。
在這種情況下，南雅桓很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她吧。
但很抱歉，有些話我必須要說出來，這是南雅桓必須要接受的，也是名為南雅桓的這位少女的契機。
“你覺得和她們比，南滌紗學姐更厲害嗎？”
“哈？你在說什麼蠢話？姐姐......”
毫不猶豫就出口駁斥我話語的南雅桓也是不由得愣住了。這樣看來，答案其實很明顯了。
她再度低下頭，順滑的頭髮將她可愛的面容遮掩住。
“不好意思，讓林一同學看到不好的東西了。”
過了一會，熟悉的活潑語氣，帶着笑容的南雅桓又重新回到了我眼前。
“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姐姐會那麼看重你了。林一同學，你還真是厲害呢。將我全部都看光了吧？”
不不不，這種話稍微有點奇怪啦。你的裙子不是穿得好好的嗎。我偷瞄了一眼未被裙子遮蓋的白膩，心跳忍不住加快。
隨手拿起桌子上還剩下的三明治，咬上一口來掩飾自己的心情。
“不過，林一同學，我還是很討厭你哦。”
面前的女孩露出笑容，甜得讓人頭腦發熱。可說出來的話語卻是那麼的殘酷和冰冷。
“不過，看在你幫我的份上......”
南雅桓移步到我面前，身上帶有着柑橘般的微甜。
噴了香水嗎？
南雅桓拿起紙巾，溫柔地擦拭我嘴角的醬料，那是剛剛吃三明治的時候沾上的。
“啊，抱歉，林一同學，我稍微有點強迫症啦，不是故意地。”
我愣在了原地，不明白她突然的意圖，所以沒有對這個行為做出任何反應。
南雅桓道歉之後，便被不遠處的聲響給吸引，然後定定地看向那邊。這樣異常的舉動也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同時，意寓着不詳的警鈴開始鐘聲大作。
我看向南雅桓目光望向之處，陶澤正看着我們，臉色很陰沉。
此刻的我們，在陶澤眼中是什麼樣子的呢？
畫著淡妝，身着雅裝的告白對象南雅桓正在給本應是朋友的我帶着笑容溫柔地幫我擦嘴角。
這樣的話，無論是誰都會誤會吧。
南雅桓，絕對是故意的。
心中湧現這樣的想法。
這樣的報答，還真是糟透了啊。
......
懷抱着鮮花的陶澤一臉難過地看向這邊，注意到我們的目光（主要是注意到南雅桓），他也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精心準備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自己喜歡的女生跟朋友曖昧，這樣的情況任誰都無法接受。
我低頭看向南雅桓，此刻對方正無辜地和我對視。
什麼東西被摔在地上的聲音傳來，不用看肯定是陶澤扔的，我記得來的時候他手上是拿着花的吧。
我們現在的模樣，應該就像無視掉一旁不相干的路人，然後一起深情對視的情侶。
但事實上，我們並不是這種關係，所以還是有着補救的方法。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我會失去朋友，被男生瞧不起，最重要的是我的名聲會在班上一落千丈。
雖然大部分人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誰，但這不妨礙他們吃瓜和認識我的決心。
所以，我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南雅桓同學，我喜歡你很久了，可以和我交往嗎？”
告白的話語從口中吐露。這不是陶澤的告白，而是來自於我，是林一的告白。
南雅桓也是愣了一下，像是不太明白我在說什麼。但隨即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
“謝謝林一同學對我的心意啦，我很高興哦。但是，抱歉。我的話呢，是想要和所有人都成為朋友。目前我還沒有任何關於談戀愛的想法哦，因為我覺得，如果有了戀人的話，分配給朋友的時間就少了，還要和朋友保持一定距離，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哦。抱歉抱歉，非常感謝你的心意哦。”
被女生這樣子拒絕肯定會很難過的，儘管對方的語氣足夠溫柔。但唯一慶幸的是，這場告白是演戲，並非真情實意的。這樣，我就不用體會還沒有戀愛就已經失戀的痛苦了。
南雅桓在拒絕我后，轉身去收拾東西。然後衝著陶澤打招呼。
“下午好，陶澤同學。你來這裏幹什麼呀？”
“呃，我，我來找林一的。”
面對南雅桓，陶澤有些緊張而導致自己有些語無倫次。
“這樣嗎，那不打擾你們了，拜拜。要安慰一下林一同學哦（小聲）。”
南雅桓的身影在遠方消失，沒有跟我道別。
這樣做是沒有問題的，能夠演繹出告白之後雙方關係的尷尬和南雅桓的溫柔。
陶澤也是緩緩靠近我，臉上也不復之前的黯淡。
“沒事吧？”
“沒事，當然是不可能的吧。”
“說的也是，那一起去吃飯吧？”
“你不怪我？”
“當然要怪，恨不得給你來幾拳，之前都說了不喜歡，現在卻來撬牆角。不過，看到你被拒絕的時候，我也有些難受，還有一點慶幸。慶幸還好告白的不是我，這樣被拒絕的人就不是我了，之後也還可以不用尷尬地和雅桓聊天。抱着這樣的想法，我還真不是個東西啊。”
“這個我認同。”
“喂，你混蛋，我可是是在安慰你啊。（聲調下降）不過，像南雅桓這樣的女生，確實不是我們這種男生可以配得上的。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氣，能夠走出這一步也很厲害了。”
“你確定不是在通過誇我來誇自己嗎？”
“都一樣嘛，朋友嘛。我想，雖然我很帥氣，但各方面都還是很普通，女朋友的話，應該找一個和我能一起前進，一起走過這四年風雨的還是比較好的。”
“不喜歡南雅桓了？”
“當然......不可能啦，畢竟雅桓這麼可愛。不過，我也是稍微清醒了一些，對方沒有心思的話，也沒戲啊。”
“那之後呢？”
“之後？哎呀，沒想那麼多啦。想太多隻會徒增煩惱的，不說這個吧，我們一起去喝酒吧？”
“不，我還是不了。”
“那還是去128G的老婆那裏尋求慰藉吧。”
“......”
儘管如此，這個周末也還真夠累的。
不過，希望的種子已經埋下，不知道它能成長到何種地步呢？
我不由得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