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亡靈
安靜，出奇的安靜。
艾利鎮中心教堂外的半透明護罩彷彿隔絕出了兩個世界。
“呵，又體會到了神恩枯竭的痛苦了。”
路安高頻使用光球術，導致體內的神恩幾近枯竭，疲憊感和困意向著路安襲來。
“咯咯咯……”
教堂中傳出了奇怪的聲音，像是老化木頭的嘎吱聲，又像是生鏽鐵門開關時的頓挫聲。
汗毛炸起，一股劇烈的危機感向著自己的身後襲來，路安側頭看去，只見一隻森然的骨爪出現在自己后胸之處，直直掏來。
而此時的路安已經幾近脫力，哪怕是動一下手指都艱難無比，只能任由骨爪穿破自己的心臟。
“媽的！光球術！”
縱使光球術沒有任何傷害，但單單是其具有的濃厚的光元素力也能令一般的亡靈退避。只可惜，此時的路安神恩枯竭，僅僅釋放出了一團微光，堪堪比得上蠟燭，面對這樣的亡靈，杯水車薪。
“嗯？”
過了一會兒，路安發現胸口的痛感削弱了很多，但是依舊傳來的陣陣痛楚還是提醒着路安自己仍然活着。
“怎麼回事？”
路安低頭看向胸前穿出的骨爪，自己竟然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緊接着，一股吸力從骨爪處襲來，似乎正在吸收着路安的血液。
“原來如此，這怪物是血魔嗎？”
《怪物千識》中記載，血魔是一種外形多變的鬼魂類怪物，依靠吸收被害者的血液能量，強行玷污被害者體內儲存的神恩，轉化為適合自己生存的養料。而被害者大多數會因為神恩被玷污當場死亡，極少數會成為新的血魔。
路安體內的血液此時發了瘋似的向著血魔的骨爪處奔涌，陣陣暈眩感襲來——伴隨着眩暈感而來的，還有彷彿迴光返照般的一絲絲力量。
“萬一……萬一這次死後我沒有穿越，而是真的死了，我剛剛獲得的力量，就徹底沒用了！”
強烈的不甘驅使着路安，這股不甘彷彿化為了路安新生的力量。
一雙蒼白的手握住了胸前同樣蒼白的骨爪——這是路安的雙手。
“啊啊啊啊——”
彷彿發瘋般的聲音從路安嘴裏撕扯了出來，同時出現的，還有血魔非人的尖叫聲。
路安看向胸前，穿透自己的骨爪上冒起了灰煙，儘管是骨頭，卻發出了烤肉般的滋滋聲。
頓時，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向著路安的四肢奔涌着，這股力量奔涌的速度甚至遠超先前路安血液流逝的速度。
……
空曠的艾利鎮中心教堂內，曾經的輝煌早已消失不見，地面上佈滿灰塵，入口的大廳內，躺着一個渾身沾滿了半乾的泥垢和血液的青年——這個青年胸口處的衣服破開了一個洞，露出了與其渾身泥垢完全不搭的略顯蒼白的皮膚。
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不知誰畫的描繪光之神領悟光之法則瞬間的巨幅天頂畫。
聖潔的金色披風，散披的金黃色頭髮，以及同樣是金黃的雙眼，彷彿映照着世間的一切光。
“咳咳——”
路安乾咳了兩下，隨即嗓子中的劇痛將路安疼的齜牙咧嘴。
拖着虛弱的身子，路安站了起來，腦中浮現出了不屬於自身的記憶和視角——
“大主教！”
視角的主人進入了一間密室，藉著陰沉的光能隱約發現這密室正是路安被殺時候的那間密室。
“瑪格啊，
你成為中級監視者有多久了？”
“10年了，敬愛的大主教。”
“10年了啊，你已經是資歷最老的中級監視者了吧。”
視角的主人彷彿顫了一下，半跪了下來，目光看向地面。
“大主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光神，為了光之教廷服務，我願意奉獻出我的一生！”
“很好，那麼瑪格啊，我現在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這件事誰都不能知道，你聽好了。”
“是的，大主教，您儘管說，這件事除了你我，不會有第三者知道。”
“艾利鎮，”大主教頓了頓，“你知道艾利鎮當年為什麼會被詛咒嗎？”
“因為鼠災。”
“錯了，瑪格啊，你畢竟只是中級監視者，很多東西你都無法接觸到。當年事情的真相是……”
在這段記憶中，大主教的話彷彿被消音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彷彿是大主教說完了，視角的主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大主教……我是教廷的監視者，理應為了教廷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很好，親愛的瑪格，監視者中的女性可並不多，能晉陞高級的更是少之又少，希望你能夠完成這次任務，如果活了下來，剛剛說的那些你都能擁有！”
“謝謝大主教的恩賜！我瑪格必將完成任務！”
“退下吧！”
……
“瑪格，是這個血魔生前的名字。之前判斷確定是這個人死亡瞬間回憶起來的，所以永遠被定格在了這一小段……哪怕死掉，都不敢回憶起聽到的艾利鎮詛咒真相嗎……可惡，又來了！”
隨着回憶的結束，路安腦中的疼痛也奔涌而來，隨即再一次暈了過去——這已經是路安喚醒回憶的第十次了，每一次結束都會伴隨着劇烈的疼痛，似乎是這段回憶主人死前感受到的痛苦。
當時，想要殺死路安的血魔並沒有成功，反而被路安身體內奇怪的力量反噬，化成了灰燼，同時，血魔生前的部分記憶也進入了路安的腦中。
在剛獲得這份記憶的時候，路安着實驚嚇了一番，尤其是回憶結束時候腦中的劇痛更是讓路安有了一種瀕死的體驗，以至於活活疼暈了過去。
而當路安第一次醒來，腦中突然浮現了一些記憶碎片以及一部分對於攻擊型神禱術的記憶，這類神禱術往往普通人無法學會，更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只有上等民才有資格學會一些極弱的攻擊型神禱術，而真正的攻擊型神禱術，則是只有教堂的監視者才有資格閱讀和學習。
食髓知味的路安恢復了一些便試圖第二次喚醒回憶，毫無疑問，遠超路安之前死亡時的痛苦再一次將路安擊暈，醒來后卻只是獲得了一些回憶碎片，於是路安不斷的嘗試、暈倒、恢復、嘗試，至此已經是第十次了，而腦中掌握的攻擊型神禱術也是達到了2個，分別是光劍術——伸出雙指能夠幻化出光劍，十分鋒利，但是每次揮砍都要消耗大量的神恩；光絲術——幻化出光絲附着在空氣中，數量、長度以及留存時間隨着對該術的熟練以及施放時消耗的神恩決定，光絲十分鋒利，觸碰時會瞬間縮至被觸碰的一點，然後爆炸，釋放強烈的熱量和光能，既能灼傷也能致盲，並且光絲越長釋放的能量越強。
此外，路安還掌握了一個攻擊型中用於防禦的神禱術，名為光影術——將自身周圍區域的光線扭曲，使得別人無法判斷自己攻擊時手腳的位置。
路安清醒了過來，反應了一下，急忙閉眼，搜索腦中的殘存記憶。
“可惜了，不知道這個叫瑪格的人死了多久了，如果早幾年沒準能學到更多的攻擊型神禱術。呵，我在想什麼呢，我也才剛剛獲得這種奇怪的能力。”
自打從下水道里醒來，路安就開始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了，先是接觸剛死亡的屍體后奇怪的恢復體力，后是莫名其妙擁有了上等民的體質，現在又是將完全能夠碾壓自己的血魔反噬，似乎只要接觸到靈魂的載體，就能吸收一樣。
“從記憶中看，恐怕殺死我的，就是這個大主教了，而且教堂還有更深層次的未知，包括這個瑪格被什麼殺死在這裏，以及記憶中被刻意忘記的鼠災和詛咒的原因。目前我連這個中級監視者化為的血魔都無法打死，更別說能隨意殺死中級監視者的未知了。但是如果我有能力對抗，靠着我獲得的吞噬能力，或許就能變得更加強大。還有之前的穿越，結合最初的夢，這一切背後肯定有着什麼東西。這麼久了，大主教應該也走了，畢竟他這次來就是視察的。
希望他相信我徹底死了吧，目前沒法在薩勒城久呆，我死了以後肯定要編出我死亡的原因，或許學校的老師們也已經知道我不在了。目前只能先偷偷回到家中，拿上之前攢的錢，去找我的父母了。”
路安起身，此時教堂外的天已經亮了起來，鼠災也早已褪去——包括各種記載中所有發生的鼠災都是一個晚上就結束的，破壞力驚人，但來得快去的也快。
“我死了，肯定要通知我的父母，他們一定很傷心，回薩勒城拿到錢，先去找到他們，講清事情緣由，如果光寄信，恐怕不足以說服他們，萬一他們向教廷詢問，我沒死的事情就會暴露。目前沒法從事正式的工作了，不過以後靠着新的能力，也能慢慢掙錢，給他們寄去，倒也是能行。”
走出教堂，半透明的護罩已然存在，鼠災似乎仍然無法波及教堂。路安簡單測算了方向便向著通往薩勒城的路出發了。
伴隨着路安紛飛的思緒，未來的一切，似乎都在此時變得模糊了起來，而路安在無數年後回憶起來，也時常會後悔此時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