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不被上帝注視之人

“啪”一聲,禮花音效響起。

奔跑中的愛倫坡踉蹌一下，直起身來抱緊小浣熊。

亂步從最後一個擬真現場走出來，與他擦肩而過。

還是那樣自信又理所當然的表情,臉上沒有一滴汗水。

‘他一直步行！只用步行后剩下的時間推理！’

愛倫坡呆立原地，眼神渙散。

‘吾輩……竟然輸了。’

身後的觀眾席傳來如潮的掌聲。

愛倫坡慢慢轉過身,過長的劉海下，瞳孔里倒映出亂步的身影。

‘吾輩承認你是唯一的對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興奮又不服輸的笑容。

‘想必你也一樣吧,亂步君。下一輪,吾輩不會輸！’

在亂步通關的同時,電子屏上更新出第一輪比賽的優勝者：

第一名，江戶川亂步，7分（通關7個現場）；

第二名,愛倫坡,5分（通關5個現場）；

餘下排名空白。

剩下的8個進入下一輪的名額，就看剩下的選手誰最先解開謎團。

比賽還在繼續，但在觀眾（除開選手們的同伴）眼中,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他們看了一場緊張刺激、無比精彩的推理秀和天才之間的追逐。

一個、兩個、三個，觀眾們紛紛起立，給兩位推理天才送上熱烈的掌聲。

亂步叉腰,自得地接受觀眾們敬佩、讚歎的目光。

‘超——爽！’

好好享受了一番勝利后的歡呼，亂步大步走向離場通道,步子輕快得小披風波浪狀地抖動。

台上的主持人見狀，低頭按着耳麥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走吧。”站到淺野空等人的座位前，亂步心情舒暢地說。

‘才不要再呆在這裏浪費時間。’

看起來,之前被棕發攝影師輕視的鬱悶,已被一掃而空。

淺野空與晶子相視而笑,從座位上站起身。

芥川兄妹看向亂步的眼神變了,對這個看似孩子氣的偵探有了全新的認識。

主持人前期對這輪比賽賽題的難度誇耀得太高，更襯得後來以超出常理的速度破題的亂步神乎其神。

芥川龍之介目光的變化最大。曾經見過的亂步另一面，也變成了厲害的人的個性。

一行人離開觀眾席，走出不遠，被一個身着西裝的工作人員攔下。

“不能提前離場嗎？”晶子問道。

工作人員露出訓練有素的笑容：“主辦本次大賽的老闆非常喜歡推理，很仰慕亂步偵探。希望能請亂步偵探和各位吃頓便飯，慶祝亂步偵探獲勝。”

“好啊！”在晶子回答前，亂步興緻勃勃地答應了。

“太好了，請跟我來。”工作人員走在前面帶路，引他們從另一個出口離開會場，上了一輛7座車。

淺野空不了解汽車的品牌和價格，但是這輛車是一眼就能看出，泛着濃濃的金錢的味道。

光亮的外表、流暢的車身、富有設計感的內飾、面料繁複且精緻的座椅面料……

到達地方后，工作人員先下車，禮貌地為他們拉開車門，引他們走到一幢別墅前。

大門一推開，金碧輝煌。

璀璨的吊燈，奢華的裝飾，兩排女僕分列門邊齊齊鞠躬問好。

最前方身穿燕尾管家服、戴着白手套的英式管家微微躬身：“歡迎貴客到來。”

‘長見識了。’淺野空好奇地左右掃視幾眼。

亂步微微睜開眼睛，眼神透出興味。

一年前還在擂缽街的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眼神一震。

別墅二樓的會客室

內。

微胖的商人嘴裏叼着雪茄，問道：“那位偵探到了？”

帶亂步等人過來的工作人員回答：“是的。愛德華管家正在帶他們參觀莊園。”

“好。”微胖商人滿意道：“之後帶他們到這裏。”

兩個天才偵探的異軍突起，讓原本做好的“群雄爭霸”方向的宣傳企劃不再適用，需要緊急修改。

微胖商人則產生了另一個想法：

簽下第一名的那個偵探，將他包裝成世界第一的偵探明星，獲得源源不斷的金錢。

‘這個偵探和他的同伴都很年輕，來自遠東的城市，衣着也很簡陋（在他眼中，非世界高端名牌的衣服通通都是簡陋）。想必沒見過多少上流社會金錢堆砌的紙醉金迷。’

微胖商人放鬆地抽了口雪茄，篤定地想：‘只要見過，沒有人可以拒絕一張走進繁華的門票。’

另一邊，淺野空等人跟在管家身後參觀別墅。

剛剛管家歉意表示，老闆突然有一個工作會議，需要稍後才能見面，這段時間他們可以在別墅中遊玩，管家帶他們先參觀一下。

眾人自無不可。

跟着管家走過歐式豪華客廳，宮殿般的奢華舞廳，小型電影廳、遊戲室等各種功能房，來到頂樓的巨型游泳池，泳池四周護欄是透明的，置身其中彷彿在空中游泳。

一群膚色各異的比基尼美女正在泳池旁開派對，酒水、鵝肝、牛排凌亂地擺放。看到管家帶着人過來，熱情地打招呼。

晶子面不改色，芥川銀臉蛋微紅地低下頭，抓住哥哥的手。

管家按了按耳麥，對亂步等人說道：“老爺請各位到二樓會見。”

二樓會客室內。

微胖的老闆態度熱切，恭維一番亂步后，拿出一份文件準備開口。

亂步雙手枕在腦後，往沙發上一靠，嘴角微翹：“大叔，你很有眼光，但是我不會離開橫濱的。”

微胖老闆的小眼睛驚訝地睜大：“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這是成為世界第一的明星偵探的機會！”

“我本來就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我可以讓你聞名全世界。無數的追捧，無數的金錢，包括這棟別墅，唾手可得！”

“大叔——不用廢話了。”亂步轉了轉偵探帽，“米其林甜點師做的海綿巧克力蛋糕，等一下就不好吃了。”

微胖老闆一噎。

別墅餐廳內。

雪白的長桌上擺着數十種食物，各種類型的糕點。

亂步端着一塊小小的海綿巧克力蛋糕，嘴裏含着勺子，目光溜向其它誘人的甜點。

“亂步。”晶子端着一碟魚子醬沙拉，眼睛微眯，目光犀利：“你只能吃這一小塊。”

眼睛裏帶着威脅：違反的話，我就告訴社長。

亂步泄氣地低下頭，繼續用勺子一點一點挖着蛋糕，珍惜地小口吃着。

淺野空端着一碟羊肋排，沉吟：‘所以亂步答應來這裏的原因，難道是……’

回到酒店，亂步、晶子和芥川銀回房間休息，淺野空和芥川龍之介打算出去走走。

淺野空還沒忘記，這次出國是抱着與龍之介一起開拓眼界，最好能見識到外國異能力者的目的。

一路向前，高大的摩登大樓、燈光璀璨的的商場、五光十色的商鋪比比皆是，行人穿着時尚新潮，面帶笑容。一副繁華髮達的大都市景象。

‘比橫濱繁華得多，不愧是國外有名的大都市。’淺野空心道。

一直漫步前行，路越來越窄，衣着光鮮的行人越來越稀少，牆壁從潔白乾凈變得斑駁黯淡。

淺野空腳步微頓，看着小路深處，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步履不停，穿過這條窄路。風吹起一隻垃圾袋飛過眼前，片刻后，垃圾袋無力跌落。

在鬧市區時好奇觀望的表情緩緩收斂：‘這裏是……城市摺疊的另一面。’

芥川龍之介反射性神色警惕。

橫流的污水，躺在垃圾堆中呼呼大睡的酒鬼，臉色蒼白、眼神迷離、像喪屍一樣扭曲着動作行走的青年人，神色匆匆低頭走過的路人。

忽然，淺野空耳尖微動。

昏暗的街角。

一個農場工人打扮的金髮中年人，被一個紋身混混摜在牆上，腹部被狠狠擊打一拳。

顧不得臉上的青紫、腹部的疼痛，緩過勁來后，金髮農場工人繼續哀求道：“我們剛剛逃荒到這裏，真的沒錢。”

甩了甩手，紋身混混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安迪！”

“啊！”女聲尖叫。

一個瘦削的婦人被另一名混混安迪大力一推，站立不穩往地上倒去。跌倒瞬間，婦人用身體護住懷裏緊緊抱着的金髮小男孩，沒讓小男孩受任何傷。

“媽媽！”金髮男孩帶着哭音的叫喊。

“琳達！”金髮農場工人擔心叫道，轉過頭后，瞳孔猛地縮緊。

“異……異能者！”

一把鋒利的匕首憑空而立，對準婦人的眼睛。瘦削婦人害怕地閉緊雙眼，雙手將金髮小男孩摟得更緊。

“你們逃出來時，把所有家產都換成錢帶在身上了吧。拿出來！”

紋身混混享受着金髮農場工人驚駭恐慌的表情。

他的異能力十分雞肋，只能懸浮和以極慢的速度移動較輕的物體，物體被輕輕一碰就會掉落。在團伙里從來不受重視，只有在普通人露出驚慌表情時，才找回一點異能者的優越感。

匕首以非常慢的速度，一毫米一毫米逼近瘦削婦人的眼球。

金髮農場工人連忙大喊：“給你！全都給你！不要傷害他們！”

“啪！”一顆石子破空而來，擊飛匕首。

與此同時，紋身混混彷彿被疾行的火車撞上，倒飛出七八米外。

“砰”一陣倒地的悶響。芥川龍之介通過攻擊身體薄弱處，將另一名混混放倒。

兩個混混全都昏迷不醒。

金髮農場工人的表情還停留在剛剛的絕望，此時看着踹倒紋身混混的淺野空，眼神一呆。

“你們是薩州的農民？有幾個州的農民逃荒了？”

送金髮農場工人一家離開危險地帶，聽着他的自述，淺野空問道。

好像……有在酒店發放的報紙上看過類似報道。他努力回想。

報紙說是遭遇天災，已經對農民進行救助，情況良好。

金髮農場工人面容苦澀：“因為天災，我們還不上欠農業大公司的債，農場也被大公司收走了。不離開尋找出路，就會餓死。但是哪怕來到這裏……”聲音漸低。

還是失業、欺凌和困苦。

“姐夫一家今天也要到了，我們要去城外接他們。”金髮農場工人打起精神。

淺野空看了看這一家，一個含着眼淚的小男孩，兩個受傷的大人，心生不忍。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免得半路上又出什麼事。

金髮農場工人一家十分感激。

“龍之介？”你是要回酒店還是……

“我也去。”芥川龍之介收回看向貧民窟的方向的目光。

臨走前，淺野空也忍不住回看一眼。

……原來在更發達的城市，也是一樣的。

城外不遠處，過千名結伴逃荒，滿面風霜與塵土的農民聚在一起，畏懼地看着對面全副武裝的警察。警察端着槍大喊：“抱頭，蹲下！”

站

在自家的破皮卡旁，約翰·斯坦貝克緩緩下蹲，神色緊張。

父母高大的身體不着痕迹地擋在他們兄弟姐妹面前。

“哥哥。”妹妹蹲在旁邊，滿臉不安地小聲叫道。

約翰摟過寵愛的妹妹的肩膀，小聲安慰她：“沒事的，別怕。”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混亂的尖叫。似乎有農民與警察發生了衝突。

“啪”隨着第一聲槍響，一大隊警察持槍沖了過來。

淺野空一行人出到城外，第一眼就看到不遠處一大片人群中，一株突兀的粗大葡萄藤蔓。葡萄藤蔓分出的各條枝葉上似乎纏繞着一些人。

“約翰？！”金髮農場工人失聲叫道，緊張又擔憂。

‘異能力者……’淺野空看了一眼金髮農場工人，又看向遠處。

這時候，葡萄藤蔓上方突然出現一把放大的伐木斧，一下劈斷了葡萄藤蔓。

……

約翰捂着脖子處延伸出來的半截葡萄藤蔓，被劈砍的反作用力拖拽得向前撲倒，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

約翰迅速爬起來。

一個穿着制服的青年人走過來，手中像揮舞玩具一樣耍着那兩人高的大斧頭：“沒想到有異能力者。”

另一名身着同樣制服的女人伸手摸上被看下的葡萄藤蔓，葡萄藤蔓上快速蔓延上冰霜，片刻后，葡萄藤蔓崩解消失。

被纏繞捆綁的警察們紛紛脫困，舉槍對準約翰。

制服青年說道：“放棄抵抗，你無路可逃。”

兩名制服人員，都隸屬於本國官方異能力組織。湧來的逃荒農民數量太多，以防萬一聚集后發生不可測的大規模□□，兩名異能力者被派出與警察一起執行驅逐任務。

約翰臉上一片首次過度爆發異能力的蒼白。

在他身後，是零散的血跡和悲痛的哭聲。

約翰臉色沉重，片刻后，臉上暴出青筋，脖子處延伸出的半截葡萄藤蔓驟然神長。

“不知死活。”制服青年輕蔑道。

巨斧劈下，冰霜蔓延。

警察們毫不猶豫地開槍。

一陣風吹過，約翰被風沙迷得眯了下眼睛，快速延伸出去的藤蔓毫不停頓，卻撲了個空。

一切彷彿按下了暫停鍵。

槍聲沒有響起，巨斧消失變回原來的大小掉落在地上。

約翰驚訝地睜大眼睛。

制服青年和警察們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一個戴着黑色口罩的黑髮少年不知何時出現，說道：“你舅舅在等你，帶着家人跟我來。”手裏拿着舅舅家傳的懷錶。

約翰心懷疑慮，快速跑到家人身邊。

媽媽扶抱着腦袋流血的爸爸坐在地上，自破產後一直壓抑的苦悶爆發出來：“上帝啊，怎麼會這樣！”

哥哥保羅扶着死去的鄰居查德，神色悲傷。

人群中，低低的嗚咽聲響起。

約翰眼中閃動着一股強烈的怒火，低聲道：“上帝沒有注視着我們。”

農民們收起悲傷，再次踏上路途。約翰一家9口人隨淺野空離開，與舅舅一家三口碰面，看着對方的狼狽又哭又笑，互相詢問情況。

淺野空在一旁默默看着，腦中思緒翻湧。

約翰走過來對淺野空說：“感謝你的幫助。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

約翰的眼神蛻變了，變得堅毅。

他已經明白，弱者是不被上帝注視之人。

勤勤懇懇種田，卻因為一場天災失去一切，破產逃荒；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卻被像羊群一樣驅趕、毆打……

以後他會用異能力，甚至是暴力，只為了讓家人活下去、讓家人不再飢餓。

說完，約翰轉身欲走。

“你願意為我工作嗎？年薪XX萬美元。”

約翰停住腳步，快速轉身：“請讓我現在就報答你！”

淺野空被引得笑了一下，很快又隱沒。

上午見識的熱鬧繁華，城市陰暗處底層異能者的勒索，逃荒農民的困苦、反抗與鎮壓，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

所以，在外國也是一樣的。強者吞噬着弱者，暴力和罪惡就此滋生，當弱者被逼到絕境而又孤立無援，新的悲劇、仇恨、乃至暴力，就會產生。

所以，才要改變環境！

建立秩序，限制強者用暴力對弱者的欺凌；提供生計，讓弱者能有尊嚴地養活自己和家人。只有這樣，才能改變滋生罪惡的土壤，從根源上減少暴力和悲劇。

為此，需要更大的力量。

芥川龍之介沉默許久，在一邊問道：“淺野哥，那兩個異能力者的實力，在這個國家是什麼水平呢？”

淺野空遲疑一下：“應該是官方機構里的普通成員。”

據說歐美大國有龐大的異能力組織，成員實力從低到高都有。

結合木葉的情況，還有特工間諜電影、超級英雄電影，如果是能力強的高級成員，肯定是去執行高危任務，比如處理國際恐怖組織或異能罪犯。

這兩個異能者跟着警察執勤對付農民，肯定是較弱的低級成員。

淺野空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得到芥川龍之介和約翰的無聲認同。

淺野空表情慎重：“大國果然底蘊深厚、不可小覷，連低級成員都有這樣的實力。不知道中級、高級成員又是怎樣的強大。”

不知道橫濱官方、島國政府擁有怎樣的異能者武裝。

處境互換，如果有一天擂缽街也像逃荒農民一樣，遇到無差別的暴力鎮壓；如果他被更多的“低級成員”圍攻，同時要保護身後的人群……

會很棘手。

淺野空內心沉甸甸。

“我們還太弱小。”

淺野空低聲自語。

看着自己的右手掌，緩緩收緊成拳頭，眼神異常清明。

‘不能沉溺於眼下的安定。’

‘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快的成長速度。不管是自身實力，團隊武力，還是社會勢力。’

“太弱小”——芥川龍之介聽到淺野空的低語，抿起嘴，眉心不自覺擰緊。

現在，自己連比較弱的低級成員都難以戰勝。這次又被淺野哥保護在戰場之外。

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守護的力量！

芥川龍之介內心挫敗。

肩膀一重，一個熟悉的體溫挨過來。

淺野空攬過芥川龍之介的肩膀，露出溫暖的笑容：

“不用擔心，一個人的力量不夠，我們就組建團隊！約翰不就加入我們了？”

這一次，他要正兒八經組建一個異能力者團隊！不是只有自己影分身的空殼組織。

芥川龍之介耳朵一紅，記住了這個詞：“團隊……”

‘太近了。’

芥川龍之介還是不太習慣親密接觸，內心卻油然而生一種被接納的親近與欣喜。

（淺野空書房某本育兒雜誌：不管孩子多大，家長要經常與孩子親密接觸，比如握手、擁抱，用身體語言傳遞愛，拉近與孩子的距離，減少孩子焦慮、抑鬱、孤獨等心理問題。）

淺野空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機撥出號碼：“光田桑，之前探討的點評網後續方向……我想變更成快速拓張。”

光田幸太頓了一下，勾起嘴角。

他本身偏向於激進。不會懼怕做一場豪賭，只要賭贏的利益夠高。

不過如果老闆的傾向

比較明顯，選擇又沒有很差，光田幸太習慣迎合老闆的決定，這是他與老闆長久維持良好工作關係的技巧。

也是之前他沒有說出自己真正想法的原因。

光田幸太疑惑問道：“為什麼改變了主意？”

淺野空微嘆口氣：“啊，說起來有些複雜……”

……

城市的另一個出口，也發生了一場逃荒農民與警察的衝突。人數更多、規模更大。衝突現場一片坑坑窪窪，土石凌亂，雙方均有傷亡。

隨隊的本國官方異能力者撥打電話嚴肅彙報：“農民中有一個可以控制土石的異能力者，造成了重大傷亡。我們幾乎要把他抓捕時，他被不知名的異能力者救走了。”

荒僻無人荒野。

伊萬·岡查洛夫跪倒在一個失去呼吸的紅髮女子身邊，僵硬得如同木偶，一動不動。

陀思站在一邊，微帶憐憫地說：“伊萬，你逃到了國外，也逃不掉如影隨形的命運。”

“只要世界上存在異能力，罪孽永遠無法休止。

異能力的強大，剝奪了普通人的反抗能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已經丟失敬畏之心，無所顧忌地掠奪、緊逼，直至普通人流盡最後一滴血。”

“你的農場被沒收，逃荒被驅逐，妻子被殺死，是異能力滋生的貪婪、傲慢、暴力產生的罪孽。”

伊萬獃滯的眼眸微動。

“你當初不願反抗逃到國外，寧願埋藏異能力做普通人，只是將自己送進罪孽的獠牙之中，還讓妻子為你的軟弱陪葬。”

伊萬緩慢地轉過頭，看向陀思。

“追隨我吧，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用最暴烈的火焰，焚盡世上的罪孽。”

伊萬眼神痛苦，嘶啞生澀地開口：“你能讓我不再痛苦嗎？”

陀思微笑：“當然。你將不再感受痛苦。”

費工夫追蹤伊萬、將異能力使用不熟練的他從圍攻中救出來，當然不是單純做善事，而是看中了伊萬的異能力——“懸崖”，能操縱土石攻擊和偽裝。

伊萬與陀思是同一國家的人，在國內也遭遇過欺凌。那時候，陀思發現了他。

當初伊萬的選擇是逃出國外，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過新生活。但他依然逃不開命運。

“費佳，那些人追上來嘍！”

一個斗篷憑空出現，打扮如同小丑和魔術師混合體的果戈里噗地出現，揚着大大的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