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於是低低一笑,冰涼指尖攀爬而上,輕輕剝去她肩頭的衣衫。
冰肌玉骨,輕薄通透,皎白得如同天上明月。
他忍不住輕嘆。
窗外有風吹過,晃得竹林窸窣作響。
細細密密的吻緊接着落下來,半是憐惜半是撫慰。
無可救藥的萬劫不復。
雲雨初歇,她已是累極,勉力撐起身子,又顫顫巍巍去撈榻旁散落的衣裙。
卻被人截下。
“我替妹妹穿。”他自身後探過手來,拾起她的衣裙,為她一一穿好。
那件雲錦天青的碧紗裙有些揉皺了,他撫平上面的摺痕,順着裙一直往上,直到攬過盈盈一握的纖腰。
“妹妹這便走了?”
他摟着她,在她耳畔低低問她。
溫熱的氣息散在她頸間,歡好過後的聲音略有些低啞,是極度愉悅后的饜足。
“嗯。”她低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輕聲細語得解釋,“外祖母還等着呢。”
他微微笑,沒有揭穿她這拙劣的謊。
姑娘輕輕拉開他攬在腰際的手,素手微抬,攏了攏青絲,虛虛挽了個髻,剩下大半垂在腰際。
仍是深閨姑娘的發。
又下榻。
雪白的足,潔白的綾襪,海棠春的繡鞋。
她穿好,走至門前,才回頭。
聲音嬌嬌柔柔,看過來的眸中也帶着懇求,“哥哥晚些再出去罷。”
至少,不要叫人察覺出來。
至少,讓她能得以遮掩過去。
“嗯。”
他頜首,眸中帶笑,清醒又溫柔。
仍是那個她得以依賴,又待她最是和煦妥帖的好哥哥。
雲奚垂眸,推門出去。
竹園與棠落園相隔甚遠,除卻眾人常走的游廊,還有一條隱蔽小路相連。
雲奚從前總往竹園來,這才知曉。
初經人事,她雙腿綿軟無力,扶着山石踉踉蹌蹌往棠落園去。
好在一路未遇見人,棠落園裏也只有青梧低頭坐在翹檐下,趁着午後的好日頭打絡子。
今日壽宴,丫鬟們都在前院熱鬧,唯她性子沉穩,留下來守園。
雲奚頓住腳,抬手整了整鬢髮,又撣了撣身上衣裙,收拾齊整了才提着裙擺跨進去。
“姑娘回來了。”青梧瞧見她,擱下笸籮迎上去。
又見她眉頭微顰,忙問,“姑娘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說著探頭往後瞧,“綠綺呢?她怎麼沒陪着姑娘?”
“我也不知她去哪兒了,說了去姨娘那兒給我拿衣裳,結果人就沒了影兒。”
雲奚臉色不郁,惱着責備了一頓,又道:“我喝多了酒,頭疼得慌,本想在園子裏晒晒日頭解解乏,沒想竟伏在石桌上睡了過去。”
她外衫上沾了不少秋梨白,一股子清冽酒香。
青梧不疑有他,扶着她進屋裏。
先取了鼻煙壺給她醒酒,又拿了件鳶尾雪緞的短褂為她換上,倒是和她身上的碧紗裙很是相襯。
隻身上仍有散不盡的酒香,好在昨日熏衣剩的蘇合香還未收起來。
青梧將香餅子擱進熏籠里,放在鏡台底下。
煙氣縈縈裊裊,等雲奚梳好妝,那衣裳上便沾了散不去的蘇合香,將那酒氣遮掩得嚴嚴實實。